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随着杨老师出院,肖石和杨洛继续着以往的同居生活。五天过去了,二人所获颇丰,肖石是学习,杨洛是感情。
肖石完全投入了紧张的复习中,除了每天晨运,下午上课,几乎足不出户。对普通迎考者而言,枯燥的法律条文或许是一种折磨,但肖石不同,他是个专注的人,喜欢生活简单化,很乐于集中精力做一件事,觉得这是一种快乐。
紧张的生活未必不惬意,至少肖石这么认为。几天来,肖石不仅学得快乐,而且活得很舒服。杨老师把伙食搞得相当不错,每天早晚给他热一袋牛奶,白天还有洗好的水果。每次,他都会把这些东西快速消灭,因为他喜欢专注于做一件事。
杨洛身体恢复得很好,除了洗衣做饭,偶尔还下楼买些蔬菜水果什么的。当然,她还不能做剧烈运动,比如长时间站立、跑步或者快走。
尽管处于同居状态,两个人又都在家,但杨洛和肖石甚少见面,甚至很少说话,除了吃饭的时候。她知道肖石学习很忙,不能打扰,即使是送牛奶和水果,也是放下就走,轻轻进去,再轻轻出来,不说话,也不耽搁。有趣的是,肖石每次都会把送去的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吃掉。她很开心,觉得心上人像个听话的孩子,在完成父母交给的任务。
没事儿的时候,她在家里看电视。嗯,肖石怕她寂寞,把电视给她搬过去解闷。每次看电视,杨洛都会歪着头,发出会心的微笑。电视里演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想他,在恋爱。就这样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感受着心上人在隔壁的甜蜜,杨老师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五天。
常妹每天都来,或者中午,或者晚上。来的时间不定,待的时间也不久。她也知道爱人在学习,在为她学习,为两个人的幸福学习,小女人强忍着不去打扰他。当然,常妹另一个重要目的,是想看看隔壁“不要脸的女人”的动态。虽然杨洛貌似很识趣,但每次见面,小女人仍会趾高气扬地不可一世。
杨洛对常妹很客气,也很淡然。常妹是心上人的女朋友,她本该很在乎,但却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就象看到一个陌生人。可能是五天的生活太甜蜜也太幸福,她忘了这个对手。
顶尖的武林高手,眼中无对手,心中有刀。或许,杨洛对肖石的爱,也达到了这一境界。所以她眼中无人,只诚于爱。
期间,肖石收到了法院传票,开庭的日子在下个月。他和方雨若碰了一下头,两个决定收到起诉状后再研究具体对策。毕竟,官司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堂“司法实习课”,两人都不在意,又都有要事,没必要无的放失。于是,肖石继续专注学习,方雨若开始偷跑事务所事宜。事务所要三名律师才能开办,她必须先找两个可靠的人借名头。
第六天早饭后,肖石一如既往地学习,杨老师穿戴整齐地走了进来:“肖石,刚刚学校同事给我打电话。说学校要放假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想回去取些东西,再跟学生们见一次面,你能送我去吗?”
“哦,好,没问题。”肖石略一迟疑,放下书本开始穿衣服。
“真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不过不会太久的,我就跟学生说两句话,再拿点儿东西,我们马上就可以回来。”杨洛看着他,微笑道。
“那么客气干嘛,你身体还没复原呢,送送你也是应该的。”肖石看了她一眼。
“是啊,总不能让我走去或挤公交车吧。”杨洛嗔了一句,略有羞意。肖石咳了一声,斜看着她道:“其实……打车去打车回,也没几个钱吧!”
“你……”杨洛被识破了,脸一红,嗔道,“你到底送不送我!”
肖石苦笑道:“送,咋不送呢,你没看我衣服都穿好了!”虽然明知杨老师是借口,但终究有理由,加上她的身体情况,肖石不能拒绝。
杨洛瞥了心上人一眼,低头笑了,二人出门而去。
早晨的空气很新鲜,阳光和煦,清风徐徐。杨洛扶着心上人的腰,低低地笑着。几天的甜蜜生活,她已经不由自主地把肖石当男朋友了。
离学校越来越近,杨老师心头开始乱撞,象揣了一只小鹿。现在学校里所有人都认定他是我男朋友,要是以后……以后没有……天,那我还怎么见人哪!不行,一定不行,我这辈子都不能让他跑了!
想到这儿,杨洛不自觉地搂紧了心上人的腰,悄悄地把头贴在他身后。
“小洛,你……”肖石感到不对劲,回头想说点儿什么,车子忽然被小石子颠了一下,“咯噔”一晃。
“啊!”杨洛吓一跳,一把将他抱紧,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喂,你干嘛呢?”肖石才把这句话说出去,明显迟了。
“什么呀!你怎么骑的车啊!”杨洛红着脸,倒打一耙。
靠!还有这么找理由的!肖石差点儿气晕,“行了行了,我好好骑车,你把手松开吧!”
杨洛扁着嘴,委屈不已地松开了手。臭猪!坏猪!大木头!人家又能干,还够漂亮,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到了学校,杨洛领他去自己办公室。路上,无数老师和学生跟杨洛打招呼,兼取笑,内容当然跟肖石有关。杨老师又羞又喜,但喜大于羞。肖石只有苦笑,医院期间不说,这几天在家,也不时有老师和学生来看望杨洛,有一次甚至是在两人吃晚饭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早已既成事实,他懒得解释了。
拐了个弯。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不是小杨吗,怎么上班了?”二人忙回身,一个戴着大黑边眼镜的高个胖子,笑呵呵地走来。手里还夹着一支烟。肖石判断,这是一个不拘小节,有一定才华能力,擅长人情关系的热心人。
杨洛向来人鞠了一躬,道:“孙校长,你好。”孙校长走近,打量着她,关心地问:“小杨,这都放假了你还来干嘛。身体恢复了吗?”
“我来看看学生,取几本书。”杨洛双手合在身前,微笑道:“谢谢校长关心,我差不多好了。”
“哦,好。”孙校长点了点头,把眼光望向肖石,“这是你未婚夫吧,不错不错,小伙子够精神!”
晕!怎么升格成未婚夫了!二人相视一愣。杨洛脸一红,就想解释两句。孙校长把烟往嘴上一叼,向肖石伸出右手:“呵呵,小伙子,你有福气,杨洛可是咱们学校最漂亮的老师,你别亏待她,要不我们全校一千多师生都不会答应的!”
肖石握着他的手,苦笑不得。杨洛又羞又急,忙道:“孙校长,你误会了,他……他不是的,我们……我们其实……”杨老师的声音比蚊子都小。
“哈哈哈!还不好意思了!”孙校长大笑打断,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未婚夫不是丈夫了!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杨洛急得直跺脚,肖石又不知说什么好。孙校长在他肩头一拍,道:“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一会儿要来个朋友,先过去了,你们忙,结婚记得给个信儿!”
孙校长走了,杨洛哭丧着脸,不好意思地道:“肖石,对不起,又让你为难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跟同事们解释很多次了,可是……可是他们都不信!”
“算了吧,反正已经见惯不怪了!”肖石无奈摇头。杨洛低着头,偷偷一乐。肖石瞥了她一眼,又正色道:“小洛,你别在意,有句话我还得跟你说。”
杨洛一愣,道:“什么话?”
肖石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小洛,误会不怕,但误会总有解除的一天,我希望……希望你……”
“你别说了,我……我不是没为难你吗!”杨洛大眼睛一阵扑闪,模样委屈不已。
肖石心一软,暗叹一声道:“算了,我就是说说,快走吧。”言罢向前走去。
到了办公室,众人又一通取笑,杨洛去班级,自己先逃了。这下可苦了肖石,男老师还罢了,一帮年轻女老师围住他一阵狂轰乱炸。“亲自接送,可真恩爱呀!”、“一起住这么久,打算啥时候结婚?”、“你俩在家谁擦地,谁做饭哪?”
好在时间不长,杨洛回来迅速收拾好东西,两人逃走了。
出了楼门,肖石长出一口气,杨洛微红着脸,低头跟在他身后。取过自行车,二人走到校门口準备回家。这时,一辆小车缓缓开进。
“周海敏,她怎么来了!”肖石一惊,驾车人正是周大律师。
周海敏也看见他了,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只是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红着脸的杨洛,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经过二人身边时,还叫嚣似的按了一声喇叭。
肖石皱着眉,头随车走,一直到周大律师下车进了楼门。让他气愤的是,周海敏进楼前居然回身瞪着他,向他竖了一下小拇指,才趾高气扬地进去。
“妈的,有病!”肖石心里暗骂。
杨洛也注意到两个人的异常,弱弱地问道:“肖石,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她吗?”
肖石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凝神想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小洛,你以前那个对象,是刚才那个孙校长介绍的吗?”
“是啊,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今时不同往日,杨洛略有些尴尬。
肖石没理她,想起了孙校长临别前的话,他说一会儿要有个朋友,结果周海敏来了,这是巧合还是……这个卑鄙的女人,居然……肖石心里一沉,不自觉地向杨老师望去,眼中多了一丝忧虑。
“肖石,你怎么了?”杨洛扯着他的手臂,关心地问。
“没什么,走吧,回家。”事情八成牵扯到杨洛了,肖石暂时不想让她担心。
肖石一脸严肃地骑着车,杨洛坐在后面,不时探头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出。走了一半,杨老师忍不住了,碰了他一下道:“肖石,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呀?”
“是个大坏蛋!”
…………
同流行的挂帘式百叶窗相比,摇桿式百叶窗实在古老了些,但周大律师就喜欢阳光斜斜切入的感觉,对女人来说,没有比我喜欢更充分的理由。张唐也这样认为,他就坐在斜斜切入的阳光中。
“不错,相当不错,辛苦了。”周海敏看完调查报告,对张唐投以赞许的目光。
张唐探了下身,不解地道:“周主任,这些材料说明不了什么实质问题,对方也请了律师,恐怕会被一一驳回。”
周海敏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道:“我根本不关心什么实质问题,也不怕驳,越驳越好,说得天花乱坠,圆得滴水不漏我才高兴。”
“这个……我不太明白。”
“很简单,他还未婚,如果搞得太清楚了,就成了婚恋问题,而婚恋是没有对错;只要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才能说明他的人品。如果他不反驳,等于默认;反驳,只会越描越黑。再有,我们是律师,不是小报记者,也不是私家侦探,搞得太龌鹾,会被反控侵犯隐私权,只要能证明他私生活方面的混乱,让法庭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加之他没有固定经济来源,足够使法庭剥夺他的监护权了。”
话说得太快,周海敏说完立刻端起了茶杯,她一向很注意保护嗓子,再加上刚从松山中学回来,觉得有些疲惫。如果不是张唐,她根本懒得解释。张唐极少过问案情,她知道他是关心她,怕她输了官司。
“我懂了。”张唐站起身,又问,“下一步,还要我做些什么?”
周海敏抱着大茶杯,凝神想了一下,站起身道:“张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天先休息一下吧,明天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那好,我先走了。”张唐望了她一眼,欠欠身走了。
周海敏坐回办公桌,从提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上面的号码。电话通了,周海敏微笑道:“您好,请问是崔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