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没有太阳,北风夹杂着残雪,无声的在窗外吹着,秃秃的树枝狰狞地指向天空,仿佛在不平的控诉着什么,恬静的冬日清晨,呈现出一片残横的美景。
肖石坐大电脑前,在《传奇》世界里,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杀戮。他不喜欢这样的游戏,没有剧情,没有感情,只有无休止的杀戮,他很不喜欢,但他在玩,很认真的在玩,这种杀戮适合他此刻的心情。
整整一夜,肖石仍未发现破案的关键,但知道一定有,就在某处。他的信心不仅仅因为自己一惯敏锐的嗅觉,还有李文东急于和常妹登记的表现,早不登记,晚不登记,偏偏肖石接手案子,他跑去逼人登记。李文东怕了,一定留下什么,他确定。
肖石扔下鼠标,重新捡起案子材料,只剩几个小时了,他还得继续。
“哎呀,这一屋子烟!”杨洛推门而入,紧皱眉头,挥着肖石抽了一夜的烟。
肖石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躺在床上继续看,杨洛看着他,心疼地摇摇头,坐到床边道:“肖石,还没想出来吗?”
“嗯,正在想。”肖石有些尴尬,大牛逼吹出去了,却没想出来,虽然时间还没到。
“别着急,我相信你,一会儿肯定能想想聘为。”杨洛在他膝头拍了一下,睁着一双大眼睛,很认真的说,肖石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翻了个身,跟杨洛在一起,永远不必担心语言或精神上受任何打击,尽管这时候的鼓励,听起来很象讽刺。杨洛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开窗放烟,室内传来一阵阵清新的冷空气。
“肖石,你快过来看!”杨洛似乎发现了很惊喜的事物。
“看什么呀?”肖石很不情愿地走过去。
杨洛抓住他手臂向楼下一指:“你看,那家小饭不开了,换了一家服装店!”
“你喊我来就为了看这个?”
“不是啊!”杨洛转身面对他,欣喜地道:“肖石,新开的服装店肯定会有打折的,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吧?”
肖石别了下头,耐着性子道:“小洛同志,除了买衣服,你就不能想点别的?还说什么帮我想案子!”言罢扭头就走。
“嗯!”杨洛娇嗔一声,委屈地扁了扁嘴。
肖石走到一半,忽然停住,象是想到了什么,又迅速返回窗边。楼下,一辆小货车停在路边,几个人进进出出,有人抬大箱子,有人扛衣架,有人抱着塑料模特。
“你怎么了?”杨洛奇怪地望着他。
肖石转过头,看着女孩圆圆的脸蛋,忽然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啵的亲了一下。
“呀!……你……”杨洛又羞又喜,红晕的面靥美不胜收。
肖石几步回到床边,抓住周大嫂的口供材料翻了两页,忍不住失笑道:“李文东你个王八蛋,居然能把那种东西扔在现场!”
他终于想明白了,有一种哭笑不得到无语的感觉。杨洛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爱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帮上忙了。
肖石心中狂喜,立刻拨打钟传祥大法官的电话。
“喂,谁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电话响了N分钟后,传来了钟大法官的公鸭嗓。
“老钟,是我,肖石。”
“小肖?!你鬼上身啊,大清早就打电话骚扰我!”钟大法官极度不满。
“呵,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肖石一看才六点刚过,暗自汗了一个,“是这样,老钟,我想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準备重新开庭吧。”
“你想你已经找到证据了!你到底找没找到?”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做好準备,马上快春节了,我答应周大嫂回家过年的。”这个老钟,还挺认真,肖石心中暗笑。
“哎,过年你急个什么!只要你能拿出证据,不开庭你可以保释嘛!”
“那能一样嘛!”肖石挥着手,丝毫不让:“清清白白地过个年多好,谁愿意以保释犯的身份过年,别人怎么看哪!”
“也是。行,判决还没上报,只要你证据没问题,我上班就研究开庭。”
“证据你放心,开庭你尽快。”证据就在刑警队的证据房里锁着,当然不会有问题,肖石对此完全放心。
“那好,就这样吧,别再打电话了。”钟大法官被扰了清梦,还不乐意呢。
挂断钟伟祥的电话,肖石又拨通了秦剑锋的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
“让周所长他老妈取走了!”秦剑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东西。
“怎么取走了?什么时候取走的?”肖石一愣。
秦剑锋道:“昨天下午就取走了,周所长已经火化这么多天了,现在法院判完了,案子结束了,我们没理由再留人家遗物啊!”
“得,我马上去取,你等我消息吧。”
真是的,这么快就取走了,可别出什么问题,肖石收起电话,準备动身去周所长家,杨洛听到他的电话,已经拿好外套等着他了,肖石穿好衣服,杨洛仍一脸喜滋滋的望着他,好象在等他说什么。
肖石明白了,他答应给人奖赏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肖石转身对着她,又提醒道:“不过不能过分。”
杨洛一喜,向房门看了一眼,投到他怀里。
“喂!你怎么又……”肖石忙用力去推,杨洛不依,“小洛,肖凌还在家呢!”
“没事儿,她还没起来呢!”杨洛睁大眼睛,抬着看着他,“肖石,我要你忙完这个案子,带我去滑雪!”
“滑雪?!”肖石一愣,推开她道:“滑雪很危险,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儿?”
“我不怕!”杨洛抓着他双臂,热切的道:“肖石,前段时间辛冰和她男朋友去了,她跟我说可好玩了,我还没见过滑雪场呢,我也想你带我去!”
望着女孩儿充满期待和兴奋,又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眼神,肖石缓缓点了个头,道:“好,等忙完这两天,我就带你去。”
杨洛美美一笑,满足地偎到他怀里。
肖石不能拒绝这个要求,不是因为帮他破案,不是因为给他做饭,也不是因为对他长久的照顾,从杨洛义无反顾回来那天起,有些东西,他就注定一生也还不完了。
天色有些混沌,肖石把车子开得飞快,切诺基象奔腾的野马,在早晨的雾色中沖到周所长家,老太太迎出,孩子还没起床,整个家里仍被惨淡的气氛笼罩着。
肖石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但还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随即道明了来意,可得到的回答却仿如晴天霹雳。
“烧了?!怎么会烧了!”罪证被烧了,肖石如被当头棒喝。
老太太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哀伤的道:“人死如灯灭,喜良和芳芳都走了,他们的东西,留着心里也难受,还是给他们带走吧。”
雾散了,太阳出来了,路上到处是上班的人各,冬日的清晨漾着勃勃生机,肖石开着车,只觉得懵懵懂懂,心内一片空白,大脑满是空洞,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家门的。
手机响了,他从懵懂中恢复清醒。
“明天第二次开庭,有问题吗?”钟伟祥雷厉风行,效率极高。
肖石冷冷地盯着前路,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没有。”
“烧就烧吧,烧了好,早晚都要烧掉,这个世界没他妈什么能留下!”肖石面目狰狞,咒骂着给秦剑锋和萧远山分别打了电话,约二人出来喝茶。
…………
李文东开着借来的林肯车,后面坐着叶桂琴和常妹母女,常振邦正常上班了,常妈妈歪头看着女儿,脸上满是慈祥而欣慰的笑容;小女人左瞅瞅,右看看,一付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样子。
“都快登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没正形!”叶桂琴温和地责备了一句,虽然觉得女儿的表现有点儿反常。
“伯母,你别说常妹,她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李文东回头说了一句。
“你这话还是等登完记再说吧!”常妹白了他一眼,故意做出一付恶心的样子。
李文东和叶桂琴看着小女人调皮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笑了。
登记处门前,李文东抢着下车,殷勤地给两母女拉开车门,叶桂琴和常妹下车后,李文东道:“伯母,常妹,咱们进去吧?”
“还叫伯母,应该叫妈了!”叶桂琴微笑道。
李文东腼腆的笑了笑,向一旁的常妹望去,小女人仿佛没听见,正东张西望着。
爱情梦想就要实现了,李文东心跳不止,舔了舔嘴唇,站直身体,準备叫妈。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是还没登记吗?我看还是先叫伯母吧!”
众人回头,肖石叼着烟卷,从一旁踱出,胜似閑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