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楠楠心情好了许多,主动帮助刘露收拾残局。我乐得悠閑,打开了电视。刘露给我沏了一杯龙井端到我面前,很让我宠幸。
她对我说:“你们看电视,我有一个文案需要整理一下。”
我一楞,说:“这事也需老总亲为啊?”
她说:“之前他们搞了几个,都不怎么到位,尤其在诉求上还需再行加工。”
“那好吧,你快去忙吧。”我笑了笑说。
刘露去了书房,我喊楠楠过来陪我看电视。
“有什么好看的啊,天天一个套路,台台重复播出,个个面孔熟悉,连连反反复复。”
楠楠走到我身边,象背诵似的说。
“呵,不简单啊。”我夸赞她说。
“嘻嘻。不错吧?”
她笑着说,露出那讨人喜欢的娇模样。
“那我们就不看电视了,你说我们做什么?”
我问她。
“那你下午怎么说来着?”她头歪着说。
“下午?就是你淘气的时候吗?”
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试探性的问。
“守着我干妈说的话。”她提示我说。
“以后好好的陪你啊。”
我想起来了。
“那怎么个好好的陪我啊?”她调皮的问。
“一有时间就过来陪你,好不好?”我说。
“那——那位呢?”她故意拉长声调说。
“那——那是哪位啊?”我学着她的语调问。
“就是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位啊。”她眼睛看着我说。
“哦。你是说裴华啊。不陪她了,陪我们楠楠。”
我恍然大悟。
“我才不信呢。你都对她迷恋的把我忘了,还说呢?”
她虽对我做出了徉装生气的样子,但我明显得感觉到她真的在生我的气,只是没有直露罢了。
“我和她是同事加朋友,还没有到恋爱的地步。”
我这样劝慰着她,其实已是明显的对她的欺骗,但也是在欺骗我自己。如果是定性的话,不过是善意而已。
“她漂亮吗?”她问。
“还算得上漂亮,是位不错的姑娘。”我如实的说。
“你会爱上她吗?”
她看着我。
我笑了,真不知怎么样回答她。她也对我笑了笑,随即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避开我的眼光说:“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你的心思我知道。”
说完一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仰望天花板,从我的右边扶着我的肩膀走到了我的左边。真是一个鬼精灵,她巧妙的施展着她的松紧套路。
“叔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扶着我的肩膀,把头低下来,附在我的耳边说。
“好啊。什么故事啊?”我有点好奇。
“一个外国商人在匈牙利做生意,他领着他的儿子游遍了整个匈牙利,他的儿子惊羡兇牙利的美丽富饶,更是对巴拉顿湖,多瑙河湾,马特劳山迷恋不已。
后来发生了战争,他们的国家侵略了匈牙利,而进驻匈牙利的主官就是这位商人的儿子。这位商人就问他儿子,为什么会侵犯匈牙利?他说是为了利益。商人又问你为什么要亲做主官呢?他说是因为她的美丽,他想据为己有,这是他的梦。”接着是沉默。
“讲完了?”我问。
“嗯。怎么样?听到有何想法?”她问,声音很低。
我明白了,这丫头转着弯的考我。
“不错,有情节,还蕴涵着哲理。”我说。
“说来听听?”
她从我身后调皮的用手托起了我的下巴。
“这个故事说出了美丽的东西总能让人萌动私欲,产生垂涎。没能力据为己有的时候不忘欣赏,有能力的时候就不忘占有了。对吗?”
我站了起来,单腿跪在沙发上,扶着沙发后背和她对望着。
“有点意思,但不全对。”
她卖着关子转身离开我,迈着方步向卧室走去。
她的两手还故意的倒插在后面,悠閑自得。那样子把我气笑了,我急忙追了过去。
“你说是怎样?”
她坐到了她的书桌前,面对着我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生就是欲望,而美丽就是激蕩欲望的根源。”
“那利益呢?”
我反问。真是不敢小视这丫头了。
“利益就是占有啊,欲望永没止境,将毕其一生。”
她说着,一点没有了她年龄的影子。更準确的说,她让你忘掉了她的年龄,感觉你是在和一个很有思想的女人对话。
“怎么着?楞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她来了连续的发问。
“真服你了,小小年龄悟得比大人还透彻。”
“这有什么啊?大惊小怪的。好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不依不饶的继续发问。
“还能怎么想,顺其自然,缘到随缘。”我笑着说。
“遮遮掩掩的。恋了就恋了,干吗不说实话啊?”
她绕了个大弯,又切入了主题。
“坏丫头,你在给叔叔设套啊?”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哼。我还给你设套呢?是你在哄骗我。你不给我说我也知道,就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
她小嘴一噘,做出生气的样子。又接着说:“其实我给你说实话吧,刚才我就是生你的气,几天都不理我,楠楠就那么不值得你想吗?”
我一听验证了我当初的感觉。忙说:“我知道楠楠在生叔叔的气,可叔叔这几天确实是在忙于改革。也没和你裴华阿姨在一起。叔叔怎么会忘了我们楠楠呢?就是没时间过来。”
“我知道。可楠楠想叔叔,感觉你在有意回避我,难道我不漂亮吗?” 她看着我,目光里闪着期待。
我有点害怕了,她的那个故事也明白的告诉了我。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了,故意清了清嗓子对她说:“楠楠,你的美丽,漂亮,可爱那是供叔叔来欣赏和疼爱的,因为这里面隔着另一层情愫,是你我都不能逾越的。只有象你裴华阿姨才是我欣赏进而拥有的对象。欲望也不能没有理性。”
“虚伪。”
她刚才的炽热目光消失了,但两个字恰恰刺中了我的要害,我无言以对。
我拿起了毛毛熊,理了理皮毛,递给她想哄缓一下气氛。她接过来重重的摔到了我的身上,既是一种撒娇,也是一种发泄,更是一种惩罚。
我站在了她身后,想爱抚她一下,结果她对我使了个性子,让我讨了个没趣。
当我正面临尴尬时,她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了我。
“楠楠,都是叔叔不好。”
我也抱着她慢慢的说着。她没有吱声,紧跟着就是雨点般的拳头,眼里含着潮湿的怨恨。不。是潮湿的情怨。
我很想让她多打几下,可还是顾忌书房的刘露,怕她万一看到产生误会。我抓住了她的拳头,捂在了我的手心里。并故意开了句玩笑说:“俗话说拳型如心,刚才已另你很生气了,现在不能再伤了你的心啊。”
楠楠被我气笑了。就在这时,裴华给我打来了电话,真是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和地方。我急忙走了出去,进了卫生间接了这个电话。
“你在哪里啊?”
听到裴华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对,我忙说:“我在外面,有事吗?”
“我要见你,你现在能回去吗?”
裴华露出了要哭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你在哪里啊?”
我焦急的问着。
“我在家里,我要见你,现在。”
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
“到底怎么啦?快告诉我啊。”
我追问着。
“你啰唆什么啊,能不能见你啊?”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发起了脾气。从没有见过裴华这样对我说过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我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忙说:“好好,我马上回宿舍,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感觉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就挂了。我忙走出卫生间,看到楠楠在客厅里等我,看着我紧张的神态,一脸疑惑的问我:“怎么啦?谁的电话?”
“裴华可能出事了,她焦急的让我回去。”我如实的对她说。
“哦,你去吧。”
她表现的出奇的平静。
我走进书房,看到刘露正专心致志的在手提上敲打着,没等她抬头,我直接对她说:“刘露姐,你今晚陪楠楠吧,我有事要回去了。”
她抬起头来,似乎还没从她的思路中回过神来,看了我一会,说:“怎么走这么早啊?我还想有事情问你呢?”
“不行了,我的朋友有急事找我,让我马上回去。”我解释说。
“那好吧,我们有时间再说。”
她站了起来。
“你忙吧,不要出来了,我走了。”
我说着就转身走了出来。
“不要慌,注意安全。”
我身后传来刘露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她看到了我焦急的神态。
我没有看到楠楠,关上门就一路跑下楼来。
裴华已在我的宿舍门前等我了,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看不到一点的血色。
看眼睛肯定是刚刚哭过,看我一路汗水的赶来,她又露出想哭的样子,我忙把她抱住。没曾想这一抱好象是让她的委屈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她趴在我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怎么啦?在走廊上不要哭,我们快进屋。”
我说着打开了房门。
她已瘫软在我的身上,我把她抱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她好无顾忌的嚎淘大哭,搞的我心里也替她难过起来,无语的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不免让我的心也潮湿起来。
“裴华,怎么啦,告诉我好吗?”我附在她耳边问着。
她没有理会我的问话,仍是在哭着,只是哭声小了很多。但接下来伴随她哭声的是委屈的颤抖,身体抖的厉害,我疼爱的把她揽在了怀里,眼泪也掉在了她的脸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快告诉我好吗?”我又问了一句。
“没事,我心里憋得慌,就是想哭。”她断断续续的说。
“不要骗我了,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事啊?”
我给她擦着眼泪。
她紧紧的把我抱住了,几近有点疯狂。
“你要了我吧,我全都给你。”
我明白了,一定发生了让她受到强烈刺激的事情。不然的话,一向文静涵养娴淑的她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刚才的豪淘大哭已不足以让她排解胸中的憋闷,她要更加激情的宣泄那压抑的情绪。
“你不要这样啊,不要折磨自己。”
我说着就想把她推开。
“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要我啊?”
那语气有点歇斯底里。说完又趴在我怀里痛哭失声。
我抱着她,心里想着她会遇到什么事情呢?猜疑一件,排除一件。我也知道是猜不出答案的,但那种担心和关心是不容我不想的。心乱如麻,焦急难耐。裴华在我怀里的哭声渐渐弱了,一脸的倦容和疲态很让我心疼,再焦急也不忍心戳她伤口了,只想让她静静的休息一下,哪怕是静静的睡上一觉。
我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起身给她热了块毛巾,擦了擦她的眼泪后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她似乎是哭累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我让她喝水她都懒得点头或摇头,只是胸脯还剧烈的起伏。看着她那略显憔悴的样子,我内心爱怜交集,忍不住亲了她一下。刚才那个要死活给我的她,此时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我默默的看着她,只到听到她平缓的呼吸。
她睡着了,我拿掉她额头上的毛巾,悄悄关上门,去了洗刷间。也可能是累了,我感觉头有点晕,我用凉水冰了一把脸,稍稍清醒了些。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楠楠对我的误解,又想着裴华刚才的一幕,心绪一直难以平静。我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会,等我再次走进房间时,裴华已醒了。看到我,略显出一点不好意思,转瞬又望向了天花板,目光呆滞,肯定还想着那另她难过的事情。我重新给她到了一杯热茶,她没再推辞,起身靠在了床头上,接过茶杯慢慢的呡了一口。
我也坐到了床上,不失时机的轻轻问了一句“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她没有看我,两眼微微的闭着,自言自语似的说出了三个字“丢人啊!”
“什么事啊?”
我急着问,但是声音还是有意的压底了。
“我说不出来。但愿我是在做梦。”
她说完,又长叹了一声。
“给我说说,说出来心情或许好受点。”我劝着她。
她好象是没听到我的问话,静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反应。我内心既焦急又紧张,因为我怕在她身上发生让我不愿看到的事情。最后,她还是告诉了我。
今天下午。她感觉有点感冒头疼,就请了假去医护室拿了点药回家了。也想着收拾一下家务,因为这两天她妈妈去她姨妈那儿了,考虑到身体不好,也让保姆一并陪着去了。当她走到家时,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件女人外套,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急忙跑向二楼。等她推开妈妈的卧室时,看到了她爸爸和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的性爱的一幕。她当场惊呆了,说不上是羞愧还是气愤。她爸爸对她的突然出现惊吓的跌下床来。那女人毫没回避,反而放肆的发出了YD的笑声。她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就是她从小最崇敬的爸爸,这就是她心中最伟岸的父亲,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小丑般的情景剧。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那女人不知羞耻的笑声,更可恨她爸爸把她拉到了她妈妈的床上。一出丑剧把她心中的父亲形象,把她自认为恩爱的父母,把她对家庭温馨美好的感觉都击了个粉碎,她突然感觉自己被这个家庭远远的抛弃了,她受到了最不能接受的蒙骗伤害。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伤心,最后想到了逃避。给我打了电话。
她说着又有点泣不成声,我再一次的把她揽在了怀里,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庆幸不是我担心的事情。
“不要难过了,这事要想开,现在的老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你爸有那么大的产业。”
我故作姿态的劝说着。
“你这是什么混蛋逻辑啊?产业大就该……”
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又掩面哭了起来。
“裴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种现象。”我忙解释说。
“那我不管,可为什么就发生在我的家里啊,我受不了啊。呜……呜……”她伤心的哭着。
我也无语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就生气的拽在了一边。
“你接啊?”我催促她。
她没有理会,接着是一遍一遍的响起,我忍不住的拿起来看了一下,估计是她父亲打来的,因为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她父亲有那么焦急的心情。再说了,手机号是1390打头的,这是我们国家的手机业务的头批发号,是富人的专利。
“可能是你爸爸吧?他老人家会很焦急的,也会讨愧的,还是接吧?”我劝她说。
“不接,今天我就住这儿了。那个家在我妈妈回来之前我是不回去了。”
她语气强硬,话里透着一种对她爸的憎恨。
“那怎么行啊?你爸气不疯也会想疯的。”
因为我知道她们父女的感情,也就是因为太好了,才让裴华一时转不过来,感觉受到了最沉重的打击和伤害。
我此时也两难了,如果裴华不回去,她父亲真会急疯的。再说就目前我俩的关系,她也绝对不能住在我这儿的,就是什么事不发生也会招惹閑话的。如果让她回去,就目前她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的。怎么办?我想到了刑燕。她是在这个时候陪伴裴华的最佳人选。但不知裴华是否愿意让她知道,这是她的家丑啊。
也只有慢慢的试探一下了。
“还是和你爸爸打个电话吧?就是你不回去,也要让他知道你的平安啊。不然的话,你们都不会平静的。真不行你就给他说你和刑燕在一起呢,那样他也不会急着让你回家了,正好你们都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考虑一下将要面对的问题。”
我谨慎的看着她的脸色说。
她可能觉得我说的在理,虽没急着回答,但我看出了她在犹豫。恰在这时,她父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拿起来递给她。她免强的接了过来,没说两句就挂了。但必竟达到了目的,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这一夜将如何度过?如果睡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就成了称人之危的小人。就是裴华愿意,也说不定事后她怎么想我。如果不睡在一起,我又没有多余的被褥,说实话,北京的天气还很冷,这一夜真是吃不消。看她现在的状态,还没有完全解脱出来,没有表露出离开的意思。我也真舍不得她此时离开,因为我感觉我俩的心已经很近了,她的痛苦声声都疼在我的心里。我拉了一下被子,给她盖上了。并对她说“睡一会吧,我看着你,过后心情或许会好些。”
“现在几点了?”她问我。
“10 点了。你这样躺着不行,盖上被子暖和点。”我对她说。
“你给刑燕打个电话,就说我喝醉了不能回家,今晚住她那儿。”
她声音很小,好象是刚才已哭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她已恢复了理智。
“不知她睡了没有,我试试吧?”
我说着就拨打着刑燕的电话。
“她这个夜猫子,12点前是不会睡觉的。”她说。
果真让她说对了,刑燕正在宿舍写着材料,她听我一说,就急着催促我把她送过去。
我对裴华说:“你怎么给刑燕说啊?”
“就说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要说。”她交待我说。
“可你没喝酒啊?怎么装得像啊?”我说。
“那不会喝点吗?我也有点饿了。”她还是无力的说。
这时我才想起她没有吃饭了,刚才被她搞的整个人都晕了。
“那好,咱们出去吃碗面。”我说。
等我搀扶着她到了面馆,还好,人家还没有打佯。我忙给她要了碗牛肉拉面,又要了小瓶装红星二锅头。没想到她空腹就喝了一口,她想把自己麻醉了,我急忙给她夺了过来,并很威严的训斥了她一顿,她到是很乖的听着,但就是没松开她手里的酒瓶。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生怕她再突然来上一口,到时侯那可就真的醉了,说不定再干出什么傻事。她现在的心情我太了解了。
到了刑燕那儿,裴华什么话也没说就躺到了她的床上。刑燕问她和谁喝酒了?
平时她不会喝那么多的,她总把自己把握的很好。我说我也不知道,她也没告诉我,可能是她的同事吧?刑燕看我有点吱唔,也没再追问,忙给她沖了一杯牛奶。
从她那心疼的样子看得出她俩的感情。我稍有点喘气的机会,看了看刑燕的房子。
里外套间,独立的写字房,收拾的清爽雅致。
“让她睡会吧,你晚上注意让她喝水。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停了。”
我对刑燕说着就想告辞。
“那怎么行,她要是吐了怎么办?我一人招呼不了,你还是等一会吧。”
她说我心里笑了,看来裴华的演技还行,这回真把她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