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应该杀了你的人就是他,你还不明白么?」
栖绯挣扎着想要拉开他的手却没有成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轩辕剎的脸色越发的暗沈:「是呀,只要是他的事情你都会假装不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该赞美你这一点呢?月栖绯。你以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真的不知道了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你是想再经历一遍了,月郡主!」
那面悬浮在空中的镜子忽然发出幽幽的光亮,一个人从里面走出,黑发青衣,带着温和的笑意。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变成了栖绯熟悉的学堂。
她正坐在最末排,自己身旁还是那个喜欢八卦的刘虎,似乎一切都和平常一样,除了她此刻的身边坐着一个人。
「轩辕剎,你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她的手臂还被牢牢地抓在轩辕剎的手中,而身体就像被钉在了座位上,根本无法动弹。
「花样,我可没什么兴趣给你玩花样,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认清事实。」他冷冷地说,甩开了栖绯的手。那表情就好像她是令他厌恶的什么东西。
「赵奇,背《国策》。」栖绯转过头,对了,那个的时候,左手边的这个男孩偷偷看她,结果被岚哥哥叫起来背书。
「恩……恩……」少年支支吾吾一个字背不出。
「回去抄《国策》二十遍。」
「先生。」少年想要求情。
「五十遍。」
赵奇沮丧地坐下,其他孩子发出压抑的笑声。
一切都是那么轻松自然,如果不是身旁的男人,栖绯几乎会以爲这不过是个可笑的恶作剧。
「别急。」轩辕剎摘下手上的白玉尾戒,不顾栖绯的反对,带在了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你想要看的好戏就到了。」
有东西从窗外飘入,就像之前栖绯看过的黑色的云。
站在前面的清岚皱了皱眉,然后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微微动了动右手,那黑色的东西消失不见。
栖绯忽然明白了什么:「我不想看了!」她哀求地看向轩辕剎. 「晚了。」
学生们离开,清岚拉起座位上的栖绯:「栖绯,我们明天就成亲好不好。」
她想问什么,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句肯定的答案:「好。」
转瞬之间,周围的景物变换,她站在了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小院。此刻,这里到处都是鲜艳的红,红色的灯笼,纱帐,就连摆在院子里的六张八仙桌上都铺上了红色的台布。
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鲜红的嫁衣,头上盖上了红色绸帕,街坊邻居的祝福和笑声传入了她的耳朵,让她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对未来的莫名恐惧。
「新娘子别急呀,要抖也不要现在呀,留在床上去……啊!」这是邻居张大叔,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老婆拧了耳朵。
「年纪一大把了,说什么荤话。」
栖绯的身上冒出了冷汗,原本紧紧拉着的绸丝被从手里扯了出去,换成了温暖熟悉的大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
「一拜天地。」她忽然想大声叫轩辕剎停下这一切。
「二拜高堂。」镇长坐在主位点头说好。
「夫妻对……」
「轰!」天空响起一声炸雷,耳边传来许许多多人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阵飓风袭来,吹开了栖绯头上的绸帕。
眼前的景象让她面如死灰。
她的家坍塌了一半,一些人被压在了下面,院子中的一块土地塌陷,还有人哀嚎着从里面爬出来,一道刺眼的闪电砸在东方,那是镇子的正中,瞬时火光沖天。
手忽然一松,她颤抖着去看身旁的清岚,他正低着头,捂着嘴,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汹涌地流出。
「岚哥哥,你怎么了?」她想拉住他,却被退开。
「栖绯,别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这样大声对她叫喊。
「快走,快离开这,别管我!」
话音刚落,清岚周围忽然刮起一阵旋风,吹散了他原本束好的长发。大地开始在他的位置展开裂缝,红色的火焰在四周跳跃。
漆黑的发丝开始变长,染上霜色,最后长至脚踝。俊逸的脸庞化作犹若仙人般脱俗的容顔,额心赤红的朱砂痣淌出鲜血。
栖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
环绕在他周围的异相散去,男人看向她。那眼里是栖绯不熟悉的冰冷无情。
「就是你么。」没有音调的话语,没有表情的容顔合着那鲜红的喜服,格外的讽刺。
「逆天而行的人,都应该除去。」他擡起手。
一记冰锥从栖绯的耳旁划过,割掉了一缕发丝。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忽然擡头问栖绯,即使还是那没有语调的询问,却不难察觉他的迷惑。
「你以爲能影响我,就可以逆天而行么。」他手中聚集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零星散落的火星将地上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坑洞。
栖绯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些自己故意忽略的一个个细节让她明白了一切。
「月哥哥,岚哥哥他……」她想要不顾一切的走上前,却被一股大力拉扯向后,然后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还是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
「想起来了?」轩辕剎的讽刺的语调将栖绯的思绪拉回,她回头,对面的男人却愣了一愣。
脸上有些潮湿,她伸手去擦,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那身鲜红色的喜服,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想去见他。」
「你说什么?」男子愤怒地瞇起眼睛:「你想去送死么?」
「我想见他。」
「你不明白么?他一定要杀了你,就算他不想,也要杀了你。」轩辕剎的话让她再也无法逃避:「他的命和这个世界连在一起,所谓的天命者,便是与天地同寿,这天地在他便在,这天地亡,他也活不成。
而你,是祭品。「
栖绯面如死灰,其实她早就该知道了。
「你想起来了吧。」
「只有用你的魂魄,去祭这面再也变不回原样的创世镜!这个世界才不会崩塌。」
也只有这样,岚哥哥,不,月哥哥才能活下去,还有长风,战羽哥他们才能活下去。
是的,她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亦如她千年前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