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地毯式的严密搜索,赞布卓顿发现了隐藏在奴隶劳作场数里外的雪山中的人畜滞留蹤迹。看样子普兰四王子聂泽拉德打的主意就是率领奴隶 翻越山岭离开阿里后,伺机东山再起。唇角浮起一丝酷厉冷笑,他当下召出黑旗队中最善追蹤的好猎手,沿着人畜逃窜的蛛丝马迹,让释迦闼修的两 个小崽子率兵追击,他则回到奴隶劳作场等候消息。
另一批数量庞大的配种女奴已经运至劳作场,活着投降的普兰奴隶不管是四肢健全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不管是安然无恙的,还是伤痕累累的 ,全都被古格兵士一视同仁地灌了药赶进各个棚子里。女奴一批一批地依次轮换进人,棚子里不断传出男人野兽般的嘶吼咆哮和女人好似受惊的尖叫 声。
劳作场中死去的和受伤的古格兵士早被运送走了,普兰奴隶的尸体堆叠在劳作场中嫑央,像一座小山,一桶桶油脂淋泼在身体上面,浓浓血腥混 合着油脂味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地弥漫,鲜血将沙石泥地浸透了层又一层,暗红得发黑。
时至晌午,驻守劳作场的古格兵士们毫不介意地上的脏污,个个席地而坐,轮流吃饭,职位高些的将属则进入碉楼陪王就餐。
碉楼内的堂室内摆着几张长条矮桌,将属们谁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喝酒谈笑。人人面色肃穆沈厉,低头大口吃着面前的丰盛食物,尽可能地减轻啖 食的声音。不久前,送莲女回宫的烈队正大人刚赶过来,就立刻被王派出去督查他两个儿子的追击情况,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捕获猎物?而自打 莲女走了之后,王面对莲女时所流露出的罕见柔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人变得和以往一样尊傲威煞、冷酷阴鸷,丝毫不容直视和靠近。
赞布卓顿坐在堂室首座,左手慵懒地撑头,右手握着一个精美古朴的镶绿松耳石的镂花银碗缓慢转动把玩。锐利阴鸷的鹰眸半睁半阖,对摆在面 前的丰盛吃食毫无兴趣,只草草吃了些肉干和几块糌粑,徐徐饮了一杯油茶而已。
烈走时猪猡还在昏睡中,她昏迷前把早上的吃食全吐光了,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要等到醒来后再用餐,肚子一定会饿得咕咕叫的。可如果 将她强行唤醒用餐,没睡够的她又吃不下太多东西。心微微泛出酸疼,暗褐色眸子里暗光流转,嘴角不露痕迹地勾出一丝自嘲,何时他这个以英睿冷 酷着称的古格王竟也会对一个女人牵挂至此,宠爱如斯?
突然,门外响起一片骚动,守在碉楼外的兵士疾奔进来,跪地稟报:“王,烈队正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他收起嘴角边的自嘲,将碗中剩余的温热油茶一饮而尽。
“是。”兵士应诺,躬身退出。
片刻,烈·释迦闼修大踏步迈进堂室,左右身侧还跟随着他的两个双胞儿子烈·乾罗纳和烈·坤罗达。两个小崽子满脸的兴奋和骄傲,不用多说 ,这首次带兵追击一定是旗开得胜。一大二小甫一进入堂室便跪地向赞布卓顿行礼。
“王,臣下领命前去督查,行不多时就碰到乾罗纳和坤罗达率兵回返。”释迦闼修直起上半身,肃声回稟,“三十四个普兰余孽活捉了三个主事 者,六个贴身侍从,其余人皆在反抗中丧命。”
赞布卓顿闻言低低笑赞:“烈,恭喜你了,有这么两个出色的儿子。”
听到王的赞誉,坤罗达和乾罗纳的小脸更是眉飞色舞,溢出满满的自豪。
“谢王赞誉。”释迦闼修对两个儿子今日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不过他还是谦虚道,“但臣下两子年龄还小,仍需多加磨砺鞭策。”
赞布卓顿微僦笑了笑,不予置评。等对拉达克的征战结束后,猪猡将为他生下古格的王位继承人。到时候,他和猪猡的孩子身边必定少不了安置 像释迦闼修这样的贴身侍卫。所以他并不介意给予释迦闼修的两个儿子磨炼机会,可一旦让他察觉他们忠诚度不够的话,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王,我已拷问过那三个主事者,香孜和香巴都潜伏有余孽,还——”释迦闼修略略一顿,压低声音道,“涉及到了王城内的某些贵族。”
“是么?赞布卓顿悠閑地转动右手么指上镶嵌了名贵蓝宝石的骷髅银扳戒,鹰眸轻瞇,唇角愉悦上扬,淡淡道,“看来这几年的安稳舒心日子将 某些人的胆子养大了,呵呵,似乎也该对他们提个醒了。”
低沈浑厚的冷硬平漠声里带着固有的浅淡笑意,却让在场的人听得心尖陡然一颤。王的脸上明明染着温和的笑意,可偏偏那双暗褐色深邃鹰眼里 闪烁的光芒比雪山顶万年不化的积雪还冷,比玄铁打造的长刀还利,森森嗜血杀气从王身上层层弥散,比那口叼生死轮回盘的阎魔鬼王还恐怖千万倍 。
在场所有将属无谁敢不要命地继续啖食,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最高品质的静默,
心中对驻守在碉楼外的兵士们欣羡得不得了。但同时,他们的心中又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狂热。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新一轮屠杀的希冀,是 对新鲜血液的饑渴。
当赞布卓顿率众步出碉楼时,棚子外的许多女奴平躺在地上,被监管的兵士用鞭子抽打着被迫抬举双腿,以便男人的精液能更久地存储内,增大 受孕机会。从棚子里传出的男人嘶吼不知何时变得犹如泄尽了力气般,低弱而虚软。与之相反的则是女人高亢的淫浪媚叫,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翻身上了马,赞布卓顿望了望十来个窝棚,风轻云淡地对边巴次仁和边巴次旦道:“等那些普兰奴隶被榨干后,就连着寓棚和堆在劳作场中的尸 体一起烧了。赶些奴隶过来重新修建窝棚,以盛情款待即将入住的拉达克奴隶们。”短短两三句话就冷酷地宣判了普兰奴隶的最终结局,也狂傲地宣 告了出征拉达克的必胜战果。
“是。”边巴次仁和边巴次旦拱手弯腰,恭进王离去。
是夜,古格王城中迎来了一场秘密的血腥屠杀。规模虽然比不上七年多以前古格王初登王位时对违逆不轨者的清洗,却也足足血洗了十数个极贵 之家。王城北面的香孜、香巴也与王城一样被逐一清洗个遍。此番血洗中不但拔出了普兰最后的余孽,还趁势剔除了几颗天竺、拉达克、大元等国家 埋在古格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