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笑微微一笑道:“谁叫你像捣蛋鬼。”却见蔡灵灵已换了红色衫裙,更显得艳光四射,灼若朝霞。
她烁然一笑,道:“怎么?笑哥不认识我了。”
王笑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叹道:“的确不认识了。”顿了一顿道:“每当灵妹换了一件衣裳,我就几乎认不出灵妹。”
蔡灵灵嗔道:“难道你只认衣裳不认人?”
王笑笑摇头不迭,道:“非也非也,灵妹换一件衣裳,则那风采姿容,又见一番精神,偏又每一种都令天下粉黛失色,我从不信天底下居然有此美人,自然要怀疑是不是我的灵妹罗。”他江湖人称笑花郎,笑傲花丛本就是风流不羁,无论是真是假,那甜言蜜语,总是层出不穷。
蔡灵灵芳心窍喜,口中却道:“哼,花言巧语。”顿了一顿,又道:“起来进午餐了,你难道还想练?”
王笑笑道:“我倒有这意思,灵妹如亦不饿,可否将”四象化形掌“的口诀先告诉我?”
蔡灵灵却不愿他废寝忘食的苦练,道:“你想饿死,我还不想陪你挨饿。”见他还坐着不动,上前一把拖住,嗔声道:“还不来。”
王笑笑莫奈何,道:“好,好,去吃去吃。”
这顿午餐,就在这座独院中小厅内进,小婢琪儿一旁待候,仅他们二人在席,但菜肴丰盛精美,十个人也吃不完。看见琪儿一脸羞喜的模样,王笑笑不禁心痒痒,柔声问道:“琪儿,还痛么?”
琪儿羞红着脸道:“还有些痛,公子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王笑笑笑着道:“快活么?”
琪儿娇羞地点点头,轻声道:“快活死了。”
蔡灵灵娇笑着道:“笑哥,你这是多此一问,不过呀……”突然红着脸,说不下去。
王笑笑奇道:“不过什么?”
蔡灵灵低声娇羞地道:“不过笑哥似乎越来越孟害,我越来越感觉招架不住,看来该多给你找些人,否则我非死在你手上不可。”
王笑笑低声笑道:“不是死在我手上,是死在……”说着,指了指裤子上撑起的小“帐篷”。
琪儿和蔡灵灵二女脸羞得通红,蔡灵灵娇嗔道:“笑哥,你不要一大早就挑逗人家啊,人家现在还浑身酸软呢。”
王笑笑哈哈一笑道:“好了,不逗你们了。灵灵,告诉我”四象化形掌“口诀吧。”蔡灵灵不忍过拂其意,当下说了。
那“四象化形掌”共有八式,取义四象八卦,式中含式,相推互衍,变化万千,王笑笑但觉“蚩尤七解”虽然诡异毒辣,锐不可当,却是不及“四象化形掌”气势磅礴,奥妙绝伦,果然不愧武圣云震的遗传绝学。那“四象化形掌”,口诀极简,仅不过百字而已,其玄奥之处,不在邪皇所教的至尊霸皇决之下。但是至今,王笑笑的至尊霸皇决也是还停留在第二层的境界,毫无寸进,这让王笑笑着实苦恼。
原本王笑笑的武功在江湖上还是可以的,想当初和谭云二人飞身灭了菊花寨,成就了江湖上一段佳话,那时候人人谈到笑花郎就是一阵胆战心惊,但是如今,江湖多事之秋,似乎都围绕着王笑笑展开,王笑笑毫无头绪之下,武功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孩子,着实苦恼,如今有了这个四象掌,王笑笑终于可以再在江湖上眼眉吐气了。
王笑笑边吃边想诀中精义,忽然灵光一闪,手中箸本是挟向一盘鲈鱼的,却顿在半空中,久久不语。琪儿在旁,不禁罗袖掩口,吃吃而笑。蔡灵灵虽觉好笑,却知这正是他武功突发猛进的时机,瞪了琪儿一眼,阻她发笑。忽听王笑笑道:“灵妹,接我一掌。”手中牙箸一放,右掌似屈还伸,中指独挺,霍然一掌攻向蔡灵灵,正是那招“变动不居”。
蔡灵灵骇然一震,也回敬一招“变动不居”迎上前去,叫道:“我不信你比我聪明那么多。”王笑笑这一掌纵然已窥其神髓,怎能与蔡灵灵十年以上苦练相比。
只是两掌一接,蔡灵灵却吃了苦头,皓腕如折,娇躯一仰,几乎连人带椅摔倒。原来蔡灵灵熟知王笑笑的功力,故掌中贯足同等功力,不意王笑笑功力大增,一接之下,虽知不妙,却已不及再贯真力。她满面娇嗔,拂袖而起道:“好啊,你藏私。”却见王笑笑一掌之后,又复跌入沉思,但见他剑眉时蹙,忽又开展,竟不知她在说话。
蔡灵灵虽恨不得咬他一口,却也不敢误他武功进展,闷然坐下,只听旁边吃吃连声娇笑。她气无可出,这下可有对象了,目一瞪,怒道:“你笑,有什么好笑的?快滚出去,滚的远远的。”
蔡灵灵与琪儿都是与她自幼一起的,对她性情早已熟稔,闻言并不惧怕,道:“是,小姐。”才到厅口,却听蔡灵灵道:“你回来,急什么?怕我吃了你?”
琪儿又笑着走回来,蔡灵灵又素手一挥,道:“滚了,我看见你就讨厌。”琪儿噗哧一笑,跑出厅外。
好半晌,才见王笑笑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蔡灵灵欢声道:“笑哥,你参透多少了?”她方才望了王笑笑半晌,只感觉王笑笑文采风流,颖悟过人,满心爱意,那怨意早不知那里去了。突觉不能太便宜王笑笑,不待王笑笑答话,道:“接招。”素手一扬,又是“变动不居”。
王笑笑朗然一笑,也以“变动不居”一招迎上,道:“来得好。”
两掌相接,蔡灵灵这次有备,自是纹风不动,她想让王笑笑吃些苦头,用足了八成真力。讵料,两掌一接,王笑笑掌上其力怪异无比,竟将她真力旁引,他是稳若泰山。她惊异万分,道:“笑哥,难道你已经取下”瑶池丹“?功力怎么增进如此之多?那真力尤其古怪。”
王笑笑道:“这倒没有。”略整思绪,将刚才逍遥心法、霸皇决与“无极心法”并运的效果说来,蔡灵灵代他雀跃不已。王笑笑笑道:“灵妹,是祸是福,犹且难知,假若中虺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则这当说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了。”
蔡灵灵道:“吠,你少说几句丧气话好不好?”
两人又谈到酉牌时分,赴陈若素之约的事。王笑笑以为既已言明单人赴约,且他功力大增,谅陈若素已非敌手,就由他一人赴约也罢。蔡灵灵却坚持非二人同去不可,说是九阴教高手如云,又是不择手段的邪教,群起围攻,王笑笑功力再高,也招架不住。
争论半天,才决定由王笑笑明着赴约,蔡灵灵暗中跟随。这一顿,直吃了大半个时辰始毕。餐毕,又讨论了一阵“四象化形掌”,王笑笑进境之快且不说,那真力之古怪,更令蔡灵灵惊异不已。问他如何运用,连王笑笑自己也不明白,只觉不由自主的就施展出来了。
看看申时将尽,红日西斜,两人始动身前往。蔡灵灵虑及暗中跟随,红色实太夺目,又换上白色衫裙。王笑笑佩剑执扇,一副贵公子的模样,那折扇自家中携来的,早巳失落,这柄是蔡灵灵赠他的。
一庭微雨湿阶前
忍听凝望天涯远
泛黄诗笺含泪光点点
红消翠减
细数从前
娇柔私语留昨天
残风剩月对流年
旧曲尘弦
叹缘分浅浅
寒杯冷盏
醉倒花间
云迷水隔念红颜
旧欢如梦泣无言
心碎只把光阴捻
白发照夜在人间
烟愁雨恨忆缠绵
凄凉无力抱影眠
人生若是初相见
世上不再有情癫
一路上王笑笑一边赶路,一边唱着自己的熟悉的歌曲,热的身边的人都躲的远远的,指导人都知道这就是歌魔王笑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这两样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武林人物可以惹得起的,
由金陵世家至钟山西麓,在他边唱边走的脚程之下,顷刻即至。
离那座气象宏伟的宅第犹远,庄门一开,只见那身材矮小的引荐堂主刘老三,领了一批九阴教徒,迎了出来。王笑笑反而放慢脚步,折扇轻摇,走向庄门,那像赴生死之约,倒似参加知友之宴。待他走近,刘老三早已不耐,勉强一抱拳,道:“笑花郎,文采斐然,在下佩服,而且是信人,敝教主有请。”
王笑笑折扇一收,道:“你家教主何在,为何不亲自迎接?”
刘老三阴笑道:“笑花郎能否代表令尊?”言下之意,是王笑笑不配陈若素亲自迎接。
王笑笑折扇一张,扇了两扇,道:“话不是这么说法……”
刘老三早已不耐,道:“笑花郎有何见教?”
王笑笑暗笑他太沉不住气了,益发从容,道:“笑花郎与贵教主也算朋友了,瞧在朋友之情的份上,也该亲身出迎才是,难道如今尊荣,便看不起昔日朋友了?”他顺口胡谄,用意在牵住庄中人注意,好让蔡灵灵混入。
刘老三冷冷地道:“如此说来,笑花郎是非教主出迎,不肯入庄?”
王笑笑摇头道:“不然,贵教主如今终究是一教之主了,这架子倒也不可不摆。”折扇轻摇,当先走去。
刘老三啼笑皆非,连忙追上,道:“在下带路。”
他虽恨王笑笑入骨,可是见他轻袍缓带,折扇佩剑,那雍容风度,也不由心中暗赞道:“不愧歌魔笑花郎,果然风采非凡。”
来至上次所见的美轮美奂、金碧耀煌的敞厅前,却见那美艳如仙的陈若素,手执鬼头杖,阶下相迎,随后是刑名殿主孟庆楠,司理堂主刘文达,传道堂主樊东里。王笑笑见陈若素肯降阶相迎,倒是一怔,据他猜想,陈若素很可能傲不为礼,企图折辱他一番。心念一转,上前齐额一礼,道:“笑花郎拜见来迟,陈教主海涵则个。”
陈若素持杖还礼,漠然道:“陈若素有失远迎,笑花郎海涵一二。”王笑笑见她语声虽冷,却没有什么杀机,心中暗感困惑,她与昨夜并不相同。
入厅分宾主坐下,王笑笑见厅中仅有一席,那酒菜的丰美不说,盏碟银制,特别精致,不亚王侯,席边三婢侍立,却是陈若素贴身爱婢小梅、小兰、小竹、小菊四人。
虽日犹未没,而八角宫灯,已燃点着。席中陈若素虽未殷殷劝酒,却也无唇枪舌剑,火辣辣的情形,变成只闻杯盏碰击声,未闻人语,倒似家人聚食,无话可谈似的。
王笑笑大感意外,忖道:“我就看你这丫头捣什么蛋?”沉住气,静以观变。他自恃百毒不侵,垣然吃喝。
酒过二巡,菜也上了三道,陈若素忽道:“笑花郎可是想知金陵儒医下落?”
王笑笑心道:“你明知故问。”口中却道:“在下恳请陈教主指示我司马伯父下落。”
陈若素冷笑道:“你以为本座会说?”
王笑笑暗道:“来了。”含笑道:“在下原未抱有太大希望。”
陈若素微微一怔,道:“那你来此何为?”
王笑笑不答反问,道:“在下敢问陈教主一句,五毒宫与贵教结为盟友,五毒宫所作所为,教主果然皆知么?在下司马伯父,五毒宫似是极为重视,教主果然知道他老人家下落么?”
陈若素冷然一笑,并未作答,笑华云又道:“以在下猜测,教主恐未必知道。”
陈若素缓缓地道:“且不问本座知晓与否,你既以为本座未必知道,又何苦来此?”
王笑笑含笑道:“无他,为一信字而已。”
陈若素玉面一片讥晒之色,道:“哦,信字对你如此重要?”
王笑笑心中忖道:“这丫头口风好紧,意向莫测,倒不可小看了。”心中暗筹对策,口中道:“陈教主当知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陈若素轻笑一声,道:“大概笑花郎还自恃武功高绝罢?”美眸一瞥孟庆楠等四人,道:“不知笑花郎以为本教在座六人功力怎样?”
王笑笑道:“无一不是绝顶高手。”
陈若素本来冷若冰霜的玉面,竟然如春风桃李般,绽出了笑容,那份艳麓,令王笑笑目为之眩,只是心中更是警惕大起。但听陈若素道:“不知本座与在席五位,一起向公子出手,公子逃得了么?”
王笑笑大感骇然,外表却从容一张折扇,笑道:“教主真会开玩笑。”要知这席上人虽少,却等于九阴教精华在此,真要齐向王笑笑出手,王笑笑自审虽武功大进,也难幸免。
陈若素吟吟一笑道:“笑花郎真以为本座是说着玩的么?”
她一反平日冷若冰霜之态,王笑笑更惊疑不定,饶他聪明机智,竟也估不出她葫芦中卖什么药。俊目一闪,打量了刘文达等四人,见他们都面色冷漠,看不出什么联兆。略一沉吟,他淡淡一笑,道:“教主玄机,恕王笑笑愚蠢,莫能揣测。”
陈若素玉面忽又森冷一片,王笑笑以为即欲出手,心如紧弦,巳準备先向她全力攻击。讵料,陈若素美眸忽一瞥孟庆楠,那目光好难领会,善恶难度。
孟庆楠忽然长身而起,向陈若素躬身道:“属下现有急事,及待办理,请教主容属下中途退席。”
陈若素漠然道:“孟堂主请便。”
孟庆楠居然也朝王笑笑拱拱手,道:“孟某无状,笑花郎恕罪。”
王笑笑连忙起身还礼,道:“孟堂主调兵遣将,想必大费心力。”他以为孟庆楠必是去率领九阴教徒,防他逃离,故不觉出言讥讪。却见孟庆楠淡淡一笑,退出厅外。王笑笑暗暗忖道:“灵妹不知躲在何处?”
又过片刻,传道堂主樊东里又起身告罪退出,不及一刻,司理堂主刘文达,引荐堂主刘老三陆续告退,厅中除了斟酒的四个小婢,竟只剩王笑笑与陈若素二人。这局势大出王笑笑意料之外,饶他聪明颖悟,也不知陈若素究竟存了什么主意,只听陈若素银铃般而又冷若冰霜的声音道:“笑花郎于此有何感觉?”
王笑笑心道:“这丫头真可谓喜怒莫测了。”吟吟一笑,折扇轻摇,道:“在下以为这情形非常友好。”折扇一收,又道:“如能谈谈心,喝喝酒,再聊聊风花雪月,那当然最好,若素以为是么?”他又改口称陈若素为若素,俊目注视住她冷艳的花容上,想看出她的意向如何?
只见陈若素不羞不恼,若未闻他之所言,顿了良久,方始淡淡地道:“你刚才在庄外曾说,本座是你朋友,难道你不再与九阴教为敌了?”
王笑笑忖道:“原来她刚才隐身一旁。”沉吟片刻,正色道:“在下有几句不中听的话,不知若素可否……”
小梅侍立于陈若素身后,忽然道:“既然不中听,不必说了,免得我家姑娘生气。”
陈若素美眸回瞪她一眼,又面对王笑笑道:“你说,本座听着。”
王笑笑淡淡一笑,道:“九阴教如能改邪归正………”
陈若素不待他说完,冷笑一声,道:“本教那里邪了?何需改正?这且不说,依你之言,整个武林,分明由你们莫名山独霸。”
王笑笑剑眉一蹙,道:“若素此话怎讲?”
陈若素冷笑道:“侠义道由你们莫名山为尊,改邪归正,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王笑笑敞声一笑道:“姑娘此言差矣,侠义道的人,以义相交,谁也不在谁的上面,何来称尊之说?况莫名山亦无争霸江湖之心。”
陈若素道:“那好极了,本教就改邪归正,侠义道由本教为首如何?”
她改称尊为“为首”,王笑笑倒也不能否认,微微一笑,肃容道:“如果若素真能为苍生造福,则依若素所言,亦无不可。”
陈若素冷笑道:“你说的好不轻松,难道你能代表莫名山及整个侠义道么?”
王笑笑淡然一笑,道:“若素,我王笑笑虽是莫名山子弟,论武功,论名望,不值一道,论人品,更是轻佻还薄,大为尊长诟病。你想想我的名号就知道了。”
陈若素玉面一片讥哂之色,道:“你凭什么如此认定?”
王笑笑淡然道:“人心公则一,私则万殊,在下就凭这一点而已。”他虽淡淡说来,霸皇决之中那浩然之气,却沛然不可御。
陈若素好似挨了一棒,冷艳的面上,一片茫然,要知她受养于邪教中,那九阴教主纵是爱她,所谆谆训示的,无非阴谋诡计,至如诚以待人,在九阴教看来,那根本是狗屁不通,自寻死路的话,那里会教她,只是先天良知,终不可掩,致令她劳心杂念纷然,一时竟失了主张。
只觉得王笑笑虽有轻佻之态,而光明宏伟的胸襟,依然不损,邪不胜正,她虽为一教之主,自愧弗如之心,油然兴起,却为了她那孤傲性情,随又芳心暗恼,心道:“着笑花郎又有什么了不起。”定了定神,道:“此事口说无凭,不谈也罢。”
王笑笑暗自皱眉道:“看来这丫头耳濡目染,执迷已深,再难回头了。”想到终究要与如此绝代红颜,兵戎相见,这可是弥足遗憾的事,不禁深深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