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归途上都是沈默不语,彼此的心中思索着不同是事情,这样的场景对于纪凌烟与夜涵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尴尬,即使知道对方的话不无道理,但却固执的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
因为楚茈告假,家里并没有其他的下人,晚饭的重担就落在夜涵的身上,估计到纪凌烟的身体,夜涵并没做什么油性的食物。纪凌烟信任夜涵,同时也了解夜涵的为人,放心地品尝着夜涵难得的手艺,纪凌烟一点儿也不吝惜给予他笑容。
“还合适吗?要不要再喝些汤?”夜涵关心地问道。
纪凌烟放心了汤匙,摇摇头,“不了,涵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纪凌烟的笑容让夜涵放下了不少心,即使彼此意见不和,但纪凌烟却还是这么信任他,这让夜涵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
“是嘛!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常给你做就是了。”夜涵起身开始收拾餐具,“今天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纪凌烟起身帮忙,听到夜涵的建议点点头答应了,他要趁这个时间说动夜涵,即使这个希望十分渺小,他也要试一试。
夜涵和纪凌烟居住的小区都是富人家才买得起的别墅,而大部分的富人都多要很晚才会回来,像纪凌烟和夜涵这么早回来的,实在是少得可怜,或许说他们不太愿意出门散步更準确一点儿吧!夜纪二人慢步在小区的人工湖畔,彼此有的无的说着不着边际的閑话,谁也没有提及孩子的事情,他们都在等,等对方挑起话头,最终还是纪凌烟等不住说了出来:
“涵,你真的不想要孩子?不想要那种儿孙绕膝的快乐吗?还是说你很讨厌孩子?”
夜涵望着湖面淡淡地回答:“并不是我不希望有,而是在你和子嗣之间我更在乎你,而不是子嗣。”
纪凌烟靠在夜涵肩上,充满渴望的说:“我知道你最疼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要孩子,我和你的孩子啊!难道你就不能再宠我一次吗?我的要求真的不过分,如果你是担心以后‘运动’的时候不便,我还有后面啊!我可以服侍你,满足你的!涵,算我求求你了,就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
夜涵心中不忍,他的烟儿都说出如此卑微的话了,他怎么舍得让烟儿遭受一点儿的委屈?但是这次是原则问题,他不能因为宠爱纪凌烟而让他受到伤害!长叹了一声,夜涵决定绝不能心软,“这不是服侍不服侍的问题,烟儿。而是你自己的问题啊!你知道吗?在知道你是双性人的时候,我就细细地查阅过相关的资料,并且向李医生询问过诸类问题。你属于男性两性人,外观是男性,但外生殖器官却有两套,既有女性特征,也有男性特征,而其性腺一般是一侧长睪丸,另一侧长着卵巢,性染色体是XY.如果你是女性双性人,我还略微放心些,可你是男性,再加上你的子宫发育异常,你怎么让我放心得下!……”夜涵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烟儿,我们还年轻,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再说,安人工子宫也好呢!”
纪凌烟知道夜涵十分在乎他,他已经在退让了,夜涵最后的话让纪凌烟的心动摇了一下,有些道理他不是不懂,而是情感上接受不了,他受不了,他的孩子在还没有出世就被扼杀掉,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可他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夜涵都不会改变初衷,便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夜涵怀里。
夜涵感觉到手臂处的温湿,他自责,他内疚,他的烟儿在伤心,可他只能这么做,他别无选择啊!夜涵也很痛苦,毕竟两边都是自己的亲人!忍着心一阵阵的抽痛,夜涵说道:“三天后我带你去做人流吧!”
纪凌烟一怔,却是不知说什么再好了,此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他敢怎么办?聪明如他却也想不出方法,只能用手抚着平坦的小腹。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更不知道夜涵又同他说了什么,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只看到楚茈担心的深情。
“小烟,你这一觉可睡得真是沈啊,少爷守了两天,才让我轰回去睡。怎么样?那里不舒服?”楚茈关心地说着,还不忘喂纪凌烟喝了些温水。
“两天?怎么会?”纪凌烟有些不确信地说。
“怎么不可能?少爷不吃不喝地守着你,人都瘦了一圈了,一个劲儿的怪自己不该逼你这么紧的。”楚茈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吗?要看到少爷露出那副表情的机会可是百年不遇啊!托福托福哦!”
纪凌烟嫣然一笑,“谢谢你,楚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逗我开心。对了,你的伤好了吗?”
“没关系的,我的伤不打紧!”楚茈嘻嘻一笑,“我告诉你哦,你别看少爷表明上那么狠心,其实他也不好受,要我说你能怀上孩子实在是千载难逢,怎么能做掉呢!坚决不能做!但是你我也了解少爷的脾气,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这么做……”楚茈在纪凌烟耳畔嘀咕了几句。
“这样真的可以吗?他会不会生气?”纪凌烟有些不放心。
“当然了,我已经疏通好了,等过了三个月就算少爷想打掉孩子也是不行的了,就算过了七个月要做引流,他也会顾及你的身体的。放心,到时候少爷高兴还来不及怎还会生气呢?”见纪凌烟还是将信将疑,楚茈继续说道,“更何况,萧杞岚可还被我扣着没放呢,他可是妇产科的专家,有他在还怕什么?”
“萧杞岚?他是专家?不是有黎医生吗?”纪凌烟的好奇宝宝又在作祟了。
“黎医生是外科大夫,又不是妇产科的,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萧杞岚可不同了,他现在可是在妇科这方面最权威的人士了。别看他整天呆呆傻傻的,其实还是有点儿东西的。”楚茈得意的挑挑眉。
“可是,我这样的身体被他知道不好吧?如果让涵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纪凌烟担心地说。
楚茈翻了个白眼,“我说少奶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少爷是你的爱人,他能把你怎么样啊?”
纪凌烟现在就像个小白,楚茈说什么他就点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楚茈眼中那诡异的笑容,直到很久以后,纪凌烟才知道,楚茈当年支持他完全是因为她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男男生子,那些移植人工子宫的人她也不能随便扒下人家的裤子随便看不是吗?虽然夜涵看得紧,但要得手看纪凌烟还是很方便的不是吗?
“涵,我答应你,明天跟你去医院。”纪凌烟看着为他忙前忙后做晚餐的夜涵平淡地说。
夜涵的动作一滞,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搂住纪凌烟单薄的身体,“烟儿,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不让你受到一点儿的伤害!相信我。”温柔的话语却饱含着内疚和自责。
纪凌烟回搂着夜涵,什么也没说。该内疚的是他自己,他瞒了夜涵,他要保证孩子,他不知道当夜涵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心里真的一点儿底都没有。楚茈说通了给他做人流的医生没有给纪凌烟做掉孩子,而医生也只是一叹,答应了下来,并要求纪凌烟每一周来做检查。
而让楚茈找到萧杞岚并告诉他关于纪凌烟的一切时,萧杞岚当场傻掉了,如果不是有黄轩在场,估计他连下巴怎么掉的都不知道。楚茈之所以冒险告诉萧杞岚和黄轩真相是考虑到纪凌烟的安全,她不能让纪凌烟冒险,不然她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而相对的,就算告诉了萧杞岚和黄轩,她也有把握不让两人说出这个秘密。应楚茈的邀请,二人住进了她的私人别墅,当然楚茈的别墅就挨着夜涵的别墅。
之后的三个月,夜涵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纪凌烟,因为知道做晚人流之后的纪凌烟身体很虚弱,所以并没有在晚上做某种运动,这样正好符合了纪凌烟的心愿。二人彼此只是打打手枪,没有做到最后,而在这三个月中,纪凌烟实在是不好过,他怀孕的反应十分强烈,但为了避免被夜涵发现,他都是在强忍着,楚茈常常陪在他的身边,让他有了依靠,可以倾诉的对象。可隐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夜涵还是发现了真相。
“烟儿,你最近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夜涵见今夜纪凌烟吃得不多,担心地问道。
纪凌烟摇摇头,今天吐得很厉害,所以没什么食欲,正要安慰夜涵,一阵恶心感袭上心头,纪凌烟再也忍受不住奔向了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敏感如夜涵,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纪凌烟的种种表现,再加上他嗜睡,嗜酸的行为,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想法。可是他在纪凌烟做完人流之后并没有做过啊?怎么会……夜涵一下想起了楚茈那如狐貍得逞般的笑容,难道会……
“烟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有做掉孩子!”夜涵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纪凌烟一怔,透过明亮的镜子,他感受到来自夜涵身上的怒气,夜涵他知道了。
“回答我!”夜涵真的很生气,他气自己怎么如此大意,到现在才发现,也气纪凌烟如此不珍惜自己。
“我,我……是!”纪凌烟犹豫了片刻,像壮士割腕一样壮烈地点点头。
“是楚茈做的好事是吧!”夜涵的声音透着冷意。
纪凌烟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起了楚茈对他说过的话,夜涵不会把他怎么样的!眼睛直视着夜涵,“是我求她的。因为我舍不得我们的孩子。”
“舍不得我们的孩子?难道你就舍得自己吗?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夜涵咆哮道,拳头奋力地打在了卫生间的玻璃门上,厚实的玻璃门应声而碎。
看着夜涵淌着鲜血的手,纪凌烟的心如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样火辣辣的疼,他走向全身散发着戾气的夜涵,捧起他受伤的手,用小舌细细地舔舐着,眼眸中的柔情让夜涵的火气慢慢地熄灭,“涵,你宠了我十八年,就不能再宠我一次吗?”
夜涵叹了一口气,一切已成定局,他还能说什么,紧紧搂住心爱的人儿,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