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塔楼中,白色华衣公子稳坐座上,静静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二人。
佐云霏叩首,“是属下办事不力,两次空手而归,辜负了主上厚爱。”
白衣公子许久没有说话,一开口却是扯开了话题,“云霏,你我二人可是一起长大的,几乎亲如手足。”
“可是这不代表,我可以在所有事情上无限纵容你。”
“妍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
佐云霏连日赶路,本就没有休息好,这下脸色更是苍白,“在下,不明白主上的意思。”
白衣公子突然笑了,“那么我问你,你两次去迎她,为何不直接告诉她,我的身份,我为何不能去亲迎?”
他肃了脸色,叹息道,“你为何不道她知道,我被圈禁在此,只求她来见我一面?”
“又或者她还心存疑惑,你便说提起五年前返魂夜的入梦之人,她又怎会逃之夭夭……”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已是一片寒光。
佐云霏身子摇摇欲坠,是,这些一开始他或许忘记跟媸妍说,但是后来,却是下意识回避,不想提起了,若是提起,她或许不会对乌兰城避如蛇蝎吧?
白衣公子摇摇头,“罢了,也不全怪你,若是如你所说她如今内力尽失,怕是也不能安心过来。待来日我再派人接她。”
这也代表,他对佐云霏的信任或许已经到头了。
他又转向旁边跪立的另一人,“赤蝮,你所求为何?”
银色面具人叩首,“主公,因之前账册一事,这些年,凡是我们支使同定苍山交易的商人都遭到了排挤,主公可还记得?”
白衣公子点头,“你说的我都了解,你放心,朝廷讨不得好,我已经叫黑蛟去转移了那些俗务,就算杜宇向我示威,我也没什么损失,卷土重来只是早晚问题。”
他看向赤蝮,“怎么,定苍山那边当家人又同你联系了吗?”
赤蝮点头,“孙伯荞的确有重新合作的意思,而且,他还说要牵线搭桥,那位莲华阁主也要加入,同我们做私银生意。”
佐云霏闻言,不由失声,“不可能!”
私银生意关系重大,是掉脑袋的事,要是做了,离造反也不远了,妍儿她明明是个娇娇女儿,就算喜欢欺骗自己,也只是染了些微江湖妖邪,怎会干这样乱天下的大事。
白衣人闻声直视了他一眼,佐云霏方觉得自己失态,冷汗直流。
白衣人似乎是故意给他听到,抚掌笑道,“也好,铁矿银矿,这下天下不过探囊取物,我迟早要把我的东西抢回来。我的妍儿,你果然也站在我这边了。”
赤蝮再次叩首,“属下还有个请求,之前被朝廷借机殃及的那批商人……”
白衣人点头,“这确是我考虑不周了……”
赤蝮道,“属下猜想主人必定对那批商人了如指掌,其中有个云州的孟姓皇商,属下想问问主上,他们的独生女儿是否亲生?他们那流落在外的女儿……同属下一直要找的妻子很是相像……”
白衣人皱眉沈思,“你说的是孟光德的独女吧,孟光德这些年帮我良多,这次云州逼婚的事也确实是我连累了他,你回头问他,是否愿意迁来乌兰城,至于他们那个女儿,这个的的确确是他们亲生女,不会有错。”
赤蝮还是不肯放弃,“那他们的女儿此前可有曾经流落在外?”
白衣人想了想,“他们似乎曾经把女儿送出过几年,后来才接回来的。”
赤蝮求道,“他们的女儿似乎是我的妻子,属下,属下心中实在难定。”
白衣人点头,“那个女子在哪。”
赤蝮道,“正在莲花阁主身边。”
白衣人道,“也好,我们注定与莲华阁关系匪浅,待见了妍儿,我自然会同她提起这件事,问个明白,若是你要的人,她想必不会不给。”
他想了想不知忆起什么,笑道,“她一向都是很善良的,怎会棒打鸳鸯呢,你放心吧。”
佐云霏只觉那抹笑容极为刺眼,生生握紧了拳头,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话,妍儿的另一面,是他从未见过的,难道,她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吗……他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从不曾了解她。
白衣公子踱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她想要的,只有我能够给她。”
媸妍这一恢复功力,如同飞燕沖天,只觉得一身轻松,脚程都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倍,她这现在也算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了,一时心情愉悦,骑马一路往南,差不多游山玩水一般,好不惬意。
她每日走走停停,时不时管管閑事,做做大侠,竟然将过去十几年枯燥的练功生涯都补了回来,觉得有趣极了,什么佐云霏啊甘莫离啊全都忘到脑后去了,浑然不知有人找她找的快要发疯了。
等她开心够了,才给云州鸳鸯楼分舵办事的白宇臻去了口信,等她赶到,只见远远的一个白衣男子迎了出来,心里舒缓了几分,待走近了才发现,却原来是那杨威。
以前她可怜兮兮的,不见杨威对她怎么上心,自从做了她的奴才,似乎分外吃她这一套,只差摇着尾巴讨好她。
媸妍皱眉,“怎么你也穿一身白?”
杨威闻言露出温雅的笑容,“阁主风姿见之忘俗,属下甘愿做阁主身边一纸白笺。”
其实是他发现了媸妍对白宇臻若有若无的不同,所以便有些模仿白宇臻了。
媸妍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微微发怒,“小白,你好大的能耐,等着我前来迎你大驾。”
推开楼上天字号的门,这才发现白宇臻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又微微垂首,默默的站在木椅旁边,那椅子上的人明明见到她掩不住眼里的惊喜,还是抑制住又强自坐了下去,“是我让他在这里回稟,却不知,妍儿这趟归来对我师徒二人不闻不问,唯独通知了白长使。”
岳洛水想起她刚才那声“小白”更是烦躁,又见她只顾盯着白宇臻,更加恼火,“白长使这次查探有功,论功行赏,我们自会帮你的忙,允许你把儿子带进宫来贴身照顾。”
白宇臻欣喜,“谢岳郎君成全!”
竟是不看媸妍一眼。
媸妍想起白宇臻的妻子儿子无端沮丧,见岳洛水竟似个顽童笑得得意,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又是你甚么人,要巴巴的通知你,我不过是那么凑巧,长得跟你心上人一张脸,你还是去寻本尊去罢。”
说完要拂袖离去,却被岳洛水生生拉住,“刺啦”一声断下一截袖子。
那白生生的藕臂露出,白宇臻脸色微红闪了出去。岳洛水扣住她的手臂就要往怀里揽,媸妍却是巧妙的一拨,手臂挽了个花逃了出来,另只手更是在胸前左支右挡,都避开了他的进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拆了数招。
岳洛水停下,微微蹙眉,仙人般的面上染上淡淡轻愁。
“你又精进了,看来这趟在外大有奇遇。”
他却不像高兴的样子,甚至微微冷淡,“每次你有了奇遇,都免不了遇上新的男人。”
媸妍被噎了一下,微微有些尴尬心虚,但还是笃定道,“我,没有要牺牲身体去换取什么。”
岳洛水却没被她安慰到,“或许吧,我这次来,本来非常不高兴你会捎信给白宇臻,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跟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有些悲伤,“是不是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也同样不需要我了。”
媸妍有些慌乱,她或许是这么想的,从不想跟他白头偕老,可是现在他这副神态,又让她怀疑自己的决定,“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我?”
岳洛水叹息,凝视她,“妍儿,你真的想的太多了。只有你,真的。你总是吃自己的醋。我在遇见你之前,从来只是一张白纸。”
媸妍也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跳的节奏,想起那些肌肤相接的日子,突然也发现,是因为逐渐喜欢了,才会介意越来越细致的东西,要的越来越多。她无奈一笑:从她开始患得患失的时候,她就已经逃不开了。只有她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两人情到浓时,自然宽衣解带颠鸾倒凤,岳洛水这数日不知她的心结所在,研究了不少讨好妻子的小花样,只把媸妍侍弄的浑身虚软,承受他另类的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