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正是前几日在戏园子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俊美公子,袁世凯拱手道:“幸会,小姐,那一日还未有请教芳名,你就走了,想不到小姐居然是王府中人?”
“我是醇亲王之女,红玥格格。”
“原来是格格,在下袁世凯,见过格格。”少女自报家门是醇亲王之女,袁世凯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自从刚才认出她来,袁世凯就猜到她很有可能是王府的格格。
红玥格格彬彬有礼地说:“那一日多蒙袁公子仗义相助,才令我免受恶棍骚扰,今日在此谢过了。”
袁世凯忙道:“举手之劳,格格休要记于心上。”
红玥格格又问:“袁公子何打故来到我家?”
袁世凯如实回答:“奉王爷之请,来王府议事。”
红玥格格道:“议论的可否是边疆大事?”
袁世凯又道:“格格高见,正是新疆伊犁之事。”
红玥格格恩了一声,走到那张画架前面,一边拿起笔勾画,一边问:“你怎么看?”
袁世凯说道:“在下现在只是个记名总兵,不敢善言朝政。”心中暗道:“这位格格的性情倒真有几分和大嫂宝日龙梅相似的地方,一个女儿家,尤其还是皇亲国戚,不好好守在府中,非要扮作公子去戏园子玩,现在又与我这个只有过一面之识之人谈论国家大事,猜想其性格必是极为豪爽,不知道对我有没有好感?要是能在醇亲王府上混个额父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不知道袁世凯心中暗怀鬼胎,红玥格格见袁世凯沉默不言,还只当他不便讲给自己听,于是改了话题说:“袁公子,你看看我画的这幅山水如何?”
袁世凯凑上来,看了几眼,就赞道:“好画!格格画的这幅山水,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就连画上的蝴蝶都栩栩如生,我都仿佛走进你的画卷中了。”红玥格格扑哧一笑,“你这人倒是挺会说话,一张做官的好嘴。”说着,有意无意地瞄了袁世凯一眼,袁世凯也正看她,见她投来一个妩媚的眼神,勾人心魄的明眸一眨不眨,两人目光相撞,对视了一刻,红玥格格红着脸看回画纸。
“格格经常出府吗?”
红玥格格道:“哪里有啊?我额娘管得我好紧,上次我是偷偷溜出去的,听下人说,着北京城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可是我真的很少出去,对了,袁公子,你都去过哪些好玩的地方?跟我说说。”
袁世凯想了一下,说:“京城当然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格格哪天要是有空,我带你四处走一走。”
袁世凯主动提出约会,没想到红玥格格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明天下午,我额娘要去西城外的凈香斋还愿,我正好可以偷偷溜出去玩,你在我家后门口等我就是了。”
袁世凯不敢在这里多耽搁,生怕遇到王府多事的下人,将自己和格格的事情说出去,就回到客厅,他刚回到客厅,醇亲王就从宫里回来了,袁世凯急忙迎接王爷。醇亲王将帽子摘下来,让袁世凯落坐,二人继续下残局。
醇亲王没说,袁世凯也没敢问,但是醇亲王心中有事,他刚刚进宫见了慈禧,原来昨天晚上,慈禧又和同治皇帝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是,当初同治皇帝大婚的时候,慈禧和慈安两宫皇太后都保荐了人选。
一个是兵部侍郎凤秀的女儿,慈禧太后与风秀交往甚密,一心想立风秀之女为皇后。但由于同治帝本人喜欢礼部尚书崇绮的女儿,同时,慈安太后也支持同治帝的选择,结果崇绮的女儿被立为皇后,就是阿鲁特皇后,凤秀的女儿仅为立为慧妃,且不受同治帝所喜爱。阿鲁特皇后本不受慈禧所喜爱,况且她婚后一直和慈安皇太后关系密切,更是让慈禧气得直跺脚。更有甚者,这阿鲁特皇后也不赞成慈禧在宫中作福作威的样子,有时还支持同治皇上与慈禧太后对着干。
同治帝独立执政之初,国内发生一件大案,就是两江总督马新一被刺死,兇手张文祥当场被抓。这事报到京中,一时轰动朝野,朝廷一等命官被杀,这还了得,如果不重惩兇犯,谁还敢再做官,当时众说纷坛。等到犯人张文祥送到刑部审理,案情并非常人所认为的那样简单。
原来这两江总督马新一本是好色之徒,但善于在官场上拍马鉆营、欺上蒙下,几年由一个县令升迁为两江总督。一当上大官,马新一隐藏心底的欲望上涨了,他便利用手中职权玩弄女性,甚至连自己的亲戚也不放过。
马新一有一个孩子舅叫张文祥,为人憨厚耿直,她娶了一个杨柳细腰、妩媚动人的漂亮妻子。马新一见到这位孩子妗子后,口水直往肚里咽,他认为自己身为两江总督,一省大员,不知玩弄过多少女孩,但比他这位小妗子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差多了。为此,马新一心生计,给自己的小舅子张文祥在远离省城的地方安一个职务,让他外出任职。这样,家眷便以至亲关系住进了总督府。
张文祥走后,马新一便把魔手伸向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妗子。起初这女人不从,马新一威逼利诱终于把这女人玩到手,这女人也贱,渐渐与马新一如鱼人水,一发不可收。没有不透风的墻,不多久,这事被马新一的夫人张氏发觉,这还了得,你玩弄女性我不管,竟玩弄起我娘家弟媳妇,这传出去多丢人,姐夫与小妗子搞上了。
张氏一气之下跟马新一闹得天翻地覆,并威胁他丈夫说,如果再与弟媳妇有来往,她便上京状告皇上,撒他的职。
马新一与那女子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要想永久快乐必须除去这眼中钉,就这样,马新一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妻子张氏,又準备再设法铲除张文祥。不想,张氏已早把消息送给弟弟张文祥,张文祥接到姐姐的信后即刻赶回,但为时以晚,姐姐已死,妻子已被人霸占。他欲哭无泪,欲告无门,便装作不知,来见马新一,亲手杀死妻子又亲手杀死了这两江总督马新一。
张文祥虽被当场抓住,但他认为大仇已报,任他官府如何处置。
刑部审理后报给皇上批示,同治帝尚没下批,这慈禧太后也听到此案,也许她一向“垂帘听政”行使权力习惯了,乍一放权,觉得心理空虚,主动找到皇上,要求重惩张文祥,诛灭九族,为一品大员伸冤。她的理由是:一个下从随随便便就敢杀死一品大员,可见百姓的反抗野心到了什么地步,马新一虽有错,但必竟是生活小节,不当死。而张文祥是以上犯上,理应重惩,如果不重惩,必然放纵平民百姓谋反情绪。
同治帝虽口头答应并没最后下批,回宫后把这事说给皇后阿鲁特氏听,皇后认为太后是危言耸听,况且马新一被杀也是他咎有所取。如果朝中官员都像马新一那样,岂不腐败到亡国灭种的地步。现在外患仍在,官员应至力于治理国事,为国出力,要严肃宫纪,对张文祥不必处死,充军流放即可。
同治帝也觉得慈禧太后建议不当,而皇后阿鲁特氏的说法更有道理。他接受了皇后的见解,把张文祥流放新疆。
慈禧太后知道后,气得大骂同治帝是昏君,竟敢违背她老人家的心意而听信皇后的一派胡言。从此,西太后更加嫉恨这阿鲁特皇后,仿佛是这皇后夺去她的母爱,是这皇后夺去她的权威,同治皇上不听她的话都是因为有了这贱女人的枕边风。
前日,慈禧来到慧妃寝宫,问慧妃:“慧儿,你也不要怪皇后跟你争宠了,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皇后现在已经有了身孕,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终究是为皇上怀上了龙种,可你呢?肚子一直扁扁的,能怪皇上不喜欢你?”
恕不料慈禧这一说,慧妃顿时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她哭着告诉慈禧,原来自从进宫之后,她至今还没有得到过同治皇帝的宠幸。慈禧还有些不太相信,以为慧妃糊弄她,仔细一盘问,这才知道,原来同治皇帝天生犟种,越是逼他做某件事,他越是不做,本来慧妃相貌端庄,举止高雅,可就是因为慈禧非要逼着他立慧妃做皇后,导致同治皇帝对慧妃反感,虽然也来慧妃寝宫,却始终没有宠幸过慧妃一次。
慈禧闻言,拍着桌子大骂同治皇帝吃里爬外,根本就没有将她这个亲娘放在眼里,她痛恨同治皇帝,更加痛恨慈安皇太后和阿鲁特皇后,慈禧认为是她们俩串通好,抢走了自己儿子,慈禧一气之下,就招醇亲王进宫秘密商议,慈禧要对慈安皇太后下毒手。
慈禧之所以信任醇亲王,是因为醇亲王的福晋是慈禧的亲妹妹,所以这件事情,慈禧只告诉了醇亲王一个人。
醇亲王知道,慈安皇太后在朝中德高望重,对她下手?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见到慈禧心意已决,他又不敢反驳,两人商议了好长时间,因为慈禧知道,慈安皇太后除了有一批朝臣拥护之外,最主要的是她手中还有咸丰皇帝临终时留下的一道密诏。如果排除暗杀,不管自己用什么罪名,都没有办法置她于死地。
醇亲王劝慈禧先消消气,然后慢慢想办法,谁知,慈禧一刻也忍不了,她居然提出,让醇亲王挑一个合适人选,担任乾清门的护军统领,并随时听后自己的命令。醇亲王知道慈禧想干什么,就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