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
刘氏擦了擦嘴角,狐貍眼极媚的白了高茂成一眼,问道:“老爷可放心了?你说当日又是何苦?人家派人请你去护航,你偏借口不去。今儿还得给人赔不是,回来倒拿我出火”
高茂成骂道:“小浪蹄子,爷不拿你出火,到里面拿那黄脸婆出火不成?再说你懂个屁!”
刘氏媚笑道:“妾身怎不懂?不就是老爷和赵巡抚、许布政使、孙按察使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位国公爷,却是林如海的得意弟子,新旧两党不合嘛。可妾身听老爷说过,都中旧党已经被新党打的一败涂地,早晚会波及到外省。老爷这会儿去得罪这位,是不是”
高茂成冷笑道:“你懂甚么?朝廷那一套就是胡来!在京城能办妥,在北地勉强也能应付,可在江南嘿嘿!等着罢,除非杀个人头滚滚,否则,绝无可能。再说,荆朝云虽丢了实权,可仍是军机处大学士,皇帝老子、韩半山都不敢真将他怎样。在加上军中也乱糟糟的,他们能成甚么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野种来粤州,规规矩矩的也罢,若想给总督府那个老忘八出头,那他就是作死!”
刘氏提醒道:“人家毕竟是国公爷,还是绣衣卫指挥使”
高茂成骂道:“头发长见识短,官大就好使了?天下谁还能大的过皇上去,可他的话要是管用,天下还有那么多事?等着瞧罢!爷今儿先留下一队兵看着他们,就看他怎么办。”
“那伍家又怎么说?老爷,伍家那个园子要说能弄到手住进去,也不算白活啊”
“放你娘的屁!伍家背后水深的很,敢打他家主意的,没几个好下场,给爷趴下,今儿非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滢妇不可!”
“老爷在这?啊,不要啊”
两广总督府。
叶蕓看着眼前的“江西老表”,见其身上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可眉眼间的那股自信之气,负手而立平视他的目光,登时让叶蕓神情动容,上前拱手道:“未想国公爷能以此等模样相见,老夫身为两广总督,实在惭愧,汗颜相见吶!”
来人自然就是贾蔷,他笑呵呵的还礼道:“粤省如今这个烂摊子,如何能怪得了少穆公?今日这般做派,只当权变之计。其实也没甚么,宣镇奇袭博彦汗的金帐时,为了防止被牧犬嗅出气味提前警戒,我们前往的百余人,都用马粪擦身。如今这般扮作乞儿,不算甚么。”
叶蕓闻言,深深看了贾蔷一眼,让座后道:“能让半山公如此夸赞,如海、邃庵看重之人,果然非同一般,老夫先前浅薄了。”
贾蔷也高兴,笑道:“我还担心少穆公是窦广德那样的老匹夫,瞧我勛贵出身就恨之入骨呢。”
提及窦现,叶蕓面色变了变,沉默稍许道:“窦广德,可惜了。若非他弹劾勛贵,致使两个儿子先残后死,他也不会如此偏激”
贾蔷道:“论杀黑心权贵,十个窦广德加一起也比不过我。总不能因为他出身惨,活的惨,就该杀我罢?果真想杀我也就算了,用的还是阴谋诡计泼脏水的下作手段,还牵扯到我先生。若不是我先生死活按着不让动手,他也等不到在家病死。”
叶蕓闻言苦笑起来,果然是京中顶级权贵的做派,他不再提此事,问道:“不知国公爷今日乔装来此,是为何事?”
贾蔷开门见山道:“明日我斩高茂成,拿下赵国明、许珣、孙舯,不知少穆公能否镇得住局面,不使粤州城出现动蕩?”
叶蕓闻言眼睛陡然睁大,目光骇然的看着贾蔷。
高茂成且不提,武官历朝历代都好杀些。
可是赵国明是粤省巡抚,许珣为布政使,孙舯是提刑按察使。
一个正二品,两个正三品。
后两者不提,赵国明封疆一省,手中亦有王命旗牌在,这样的封疆大吏,没有朝廷的旨意,谁敢拿问?
不过,当贾蔷拿出手中“如朕亲临”的金牌后,叶蕓总算缓了口气。
绣衣卫指挥使持此金牌,倒是能办成些事
随即就大为心动,他也着实等不及了!
果真能办成此事,一举除去此四害,两广局势都将大变!
破局之势,居然就在当前!!
“只老夫一人之力艰难,还需要伍家、潘家、叶家和卢家四家的支持。说来汗颜,老夫堂堂两广总督,可在粤省之地,眼下能调动的力量,还不及几家商贾,且是远远不及”
叶蕓说罢,并未矫情,又点道:“另外就是要防备粤省提督陆广昌,和高茂成一样,陆广昌也是赵国公旧部出身。不过,操行比高茂成好些。可万一事变,也是不好说的事。”
贾蔷点头道:“少穆公放心,伍家那边没甚问题,陆广昌那边也由我来安排,不会出差池。”
叶蕓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準备动手了。”
贾蔷闻言奇道:“你老动甚么手?”
叶蕓冷声道:“攘外必先安内,不除内鬼,焉能做出大事来?来人!先斩督标营营指挥石帆、副将楚明、参将孙德胜、曲长才,肃清总督衙门!”
又问贾蔷道:“不知宁国公準备以何罪名诛贼?”
贾蔷淡淡笑道:“福寿膏如何?”
叶蕓闻言大笑,眉间山字纹都舒展了些,道了声:“英雄所见略同!”
心中有数,必是伍家也出手了。
不过想想又有些奇怪,伍家、潘家、卢家、叶家等十三行巨富之族,和高茂成等关系还算不错啊
不过,十三行到底是天子东南内库,根基仍在朝廷,也就不足为奇了。
“寻我帮忙?”
伍家花园,贾蔷回来后,派人将姜英请来求助,姜英纳罕问道:“不知蔷儿,寻我何事?”
这称呼
贾蔷都楞了楞,直勾勾的看着姜英。
姜英也虎,反视之,皱眉看着贾蔷道:“大嫂子、二嫂子不是如此叫你的?”
贾蔷提醒道:“她们年岁比我大些。”
姜英蹙了蹙眉心,道:“我年岁虽比你小,可辈分却大。”不过也不是啰嗦之人,摇头道:“罢了,日后还是叫蔷哥儿罢。甚么事?”
贾蔷答应过黛玉,所以没再扯臊,将事情大致说了遍,最后道:“高茂成不仅贪赃枉法,坏事最尽,与旧党勾结,拥兵自重,且欲于我不利,如今已经派了一队兵卒在外面行监视之事。所以,我必拿下他,以正国法。
但粤省提督将军陆广昌也是老爷子旧部,怕会念在战友之义的份上,出兵相救。粤省山高皇帝远,绣衣卫在此力量微薄。所以,我请想三婶婶明日作客陆府,替我做两件事。
第一,以老国公的名义去见他,等他听闻动静準备离开时,先好言相劝,若不听,就直言警告他,本公持御赐金牌南下办案,明日他敢调一兵一卒出营,本公必以谋逆大罪罪之!
第二,一旦出现不可收拾的动蕩,本公会第一时间传令于他,他需要带兵平叛。不然,粤州城大乱,他要担任重罪!
三婶婶,你身上担负的这两个担子极重,能不能干成?”
姜英面色严肃,看着贾蔷道:“必能做好。陆叔叔我认得,是个好人。也知道高茂成,不过并不喜欢此人,他是走了我大伯的门路,才选的官,祖父也不是很看重他。陆叔叔和高茂成不是一路人,我听爹爹说起过,高茂成每年给大伯送好些金银,所以不把陆叔叔放在眼里。”
贾蔷笑道:“如此就更好了,那么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去陆府。”
姜英点了点头后,忽然说道:“你那日不是说,要和我较量较量拳脚?”
贾蔷扯了扯嘴角,看着姜英道:“我知道三婶婶拳脚功夫俊,在姜家也常和家里兄弟过招。可到底男女有别,让人瞧见了也容易出谣言。你还不知道,我如今身上背负着多少谣言?”
姜英闻言眼神古怪的看着贾蔷,道:“你那些是谣言?”又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和太太保证过,才放心与你比武的。”
贾蔷闻言唬了一跳,道:“连这你也知道?”
姜英没说话,看向一旁,道:“西府里,能有甚么秘密?有人还以为我会故意招惹你,拿这事来笑话我。我偏不服,我也是国公府里的嫡小姐,难道就这样不知自重?
高门大户里的是非多,可我也不想那样唯唯诺诺的活着。既然心里堂堂正正,又何惧流言?你到底和不和我打一场?”
她是欣赏他,尤其是对比宝玉后,但这种欣赏和情情爱爱无关。
她原本就是一个自幼习武好排兵布阵的将门虎女,又不好读个诗词幻想那么多花前月下,便是守一辈子活寡又如何?
她以为,非要和贾蔷堂堂正正的来一场,让人看出她的清白坦蕩,看出她武功高明,往后的日子才能素凈些。
当然,她还有些小心思。
若将来能如李婧、闫三娘那样,也能有用武之地就更好了
贾蔷大概猜出了些她的心思,想了想道:“只咱俩打不大便宜,不如这样,摆个擂,请家里人都来瞧瞧,只当看热闹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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