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然也感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在哪见过,没能想出是何处,便骑着马继续向前,欲到车队最前看看行进情况。
车队行至辽吴县外围时停驻,斥候通报,辽吴县城有异,城上并无巡逻的征北军,县内亦有浓烟升腾。
宋清然命车队戒备,斥候再探,小半个时辰后,斥候再至,通报道:“辽吴县失守,县城已被劫掠,城内仍有残留胡军在抢劫百姓,人数不明,预估有三百余人。”
辽吴县宋清然送粮时在此休整过,城中守备将领宋清然打过一次照面,却并不熟悉。而县令算是燕王府门下,姓沈,宋清然上次进城招待过宋清然,和宋清然相谈颇为融洽,沈县令顺正二年进士出身,并相约改日到京中王府拜访,并让妹妹沈明姬,为宋清然敬酒,透露出如燕王有意,可送进府中为妾。
当时宋清然只是笑笑,并未答应,毕竟沈明姬姿容放在后世也算美女,可和贾府妹子一比也只算中品,甚至不如抱琴姿容。
宋清然听完斥候汇报,怒道:“守军何在?”
斥候回道:“暂时不知。”
宋清然道:“即只有几百胡人在城内,那便全部拿下,我要看看是何导至一个万人县城这么快就会失守。”说罢,便命王德成带一千军士进城,粮草车队留在城外,等候结果。
一个时辰后,军士至前报道:“副司马大人,城内已清缴完毕,有两百胡人退守至县衙内,抵抗较为顽强,且挟持有女眷,说要见军中首将。”
宋清然率军进入辽吴县城时,整个县城已满目疮痍,到处是尸首与哭泣的百姓,地上血迹沁透大半个县城,四处是冒烟的残垣断壁。
宋清然行至县衙前,包围县衙的校尉向里喊道:“我家大人已到,尔等放开人质,速速投降,否则定杀无赦。”
此时县衙才有些声响,片刻后一名胡人军兵开门出来,持刀架着一名女子用她身体挡着前方,防止弓弩手射他,开口道:“我家千户是草原有名的巴图鲁,你们这些周人想轻易攻入也非易事,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我们放了女眷,尔等放我们出城。”
女子衣衫凌乱,胸前排扣多半已被外力扯开,大半胸乳露在外面,正是上次宋清然坐客时为宋清然敬过酒的沈县令的妹子,沈明姬。
此时沈明姬面色悲切,泪流满面出声言道:“司马大人不必为我等扰心,城破家亡身已残,明姬自是无颜茍活于世,只求大人为这满城百姓报仇。”
宋清然对胡人沉声开口道:“让你们的人先放下武器再谈。”
胡人自是不肯,狞笑道:“当老子傻,老子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女人没玩过,就这个女人,老子照样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那点小伎俩别想哄骗老子放下武器任你宰割,你要是不怕死来啊,看看老子能不能杀出重围!”
宋清然不理这个胡人,对他身前的沈明姬言道:“此事罪不在你等,城破自会找守军问责,这此胡人辱我百姓我定不会放过,你定不要做些傻事,沈县令不是想你嫁入王府吗?我应下便是。”
见宋清然如此说,沈明姬却是面色凄然,摇了摇头,决决说道:“如有来世,奴定以清白之身跟随王爷。”说罢用手扶着架着脖子前的钢刀用尽全力划过脖子,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胡人见此急忙退回院内,关上县衙大门。
宋清然再想制止已来不及,怒火沖天,对身边的人怒道:“王德成!”
“属下在!”
“攻入房内,胡人一个不留,如放走一人,取你人头!”王德成领命后,便带着军卒杀入辽吴县衙。
县衙内杀声震天,此时一名校尉近前稟报道:“副司马大人,事已查明,辽吴守将王天顺见攻城胡人人多势众,便起了贪生怕死之意,竟杀了主战的副将刘海仁,不顾县令沈光的苦苦阻拦,从县城后城门逃走,遇到我们粮草车队才上前求援。”
宋清然身边护卫刘守全听罢气得脸色煞白,一拳击打在墻上怒吼道:“他怎可这样?他们走了,百姓怎么办?”
宋清然此时已镇定许多,言道:“贪生怕死就能逃过一刀了吗?”
对身边稟报的校尉道:“先收押着,我随后再作处理。”
校尉领命前去。
此时县衙内战斗已近尾声,宋清然带着刘守全及护卫进院后,胡人已没几个活人,而护粮军也有死伤,虽是五对一的比例,这支胡人顽抗激烈,最后护粮军战损三十多人。
宋清然扫了一眼,命道:“受伤将士派人护送回广宁府治疗,所有胡人首级堆于辽吴县钟鼓楼门前,堆成京观,以告慰辽吴县死去百姓的在天之灵,辽吴副将刘海仁和县令及他家眷收殓厚葬。押辽吴守将王天顺至钟鼓楼门前见我。”说罢便脱去外衣遮在已自刎身亡的沈明姬身上,便带人离开,去钟鼓楼等候审问王天顺。
此时的县衙外已围满了辽吴县百姓和粮队商户,看着如此处置无不叫好。
钟鼓楼门前,三百人的京观虽不算巨大,但一颗颗面目浄狞的人头还是让胆小的人心中发颤,宋清然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外的官帽椅上,看前身前被绑着的辽吴守将王天顺问道:“你我军中也算同僚,虽未打过交道,想必你能坐在守将之位赵王也是看中于你,说吧,怎敢如此?竟弃满城百姓不顾,不战而逃?”
辽吴守将王天顺急忙膝行两步声泪俱下道:“王爷,胡人人数众多,属下拼死抵抗不敌,只得出城求援。”
宋清然冷笑问道:“沈县令阻拦为何不听?副将刘海仁因何而死?当满城守军都是瞎子?”
王天顺见再无法瞒住,求饶道:“王爷饶命啊,属下见胡人人数太众,县城可用官兵只不足六百余人,县城定是守不住的,才出此念头,下次定拼死一战,求王爷开恩。”
宋清然听完已再无法忍受怒火,抬手从身侧的刘守全腰上抽出长刀,一刀劈向王天顺。鲜血喷射而出,竟大半落向宋清然满身。
宋清然面色青紫,怒气满面,起身道:“把他首级放于京观之上,全军休整一个时辰,留些粮食与城中百姓,继续赶路。”
人群中原本看热闹的宁蓉儿首次见到杀人场面,已是吓得躲于宁德行身后。
这是宋清然首次杀人,事后心中没有恐惧,也没有呕吐之意,总觉淡淡然然,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二日午时,宋清然身上仍带着淡淡血腥之气赶到了都司镇,交付粮草。
赵王宋清仁并不在都司镇,留守裨将稟报说赵王率军迎战去了。
宋清然三日后才见到赵王,赵王身批重甲坐下后对宋清然道:“胡人这几天像发了疯似的,不断挑衅四面出动,害得老子没睡几天好觉。”
宋清然没接他话,说道:“辽吴守将王天顺遇敌弃城,辽吴县城破,城内现已不能住人。”
赵王愣了片刻方点了点头说:“王天顺是梁王那边的,在军中是有些军功的,我怕他胡来,在他身边放了一副将。”
宋清然道:“刘海仁被他杀了。”
赵王叹了口气才点点头道:“此事后续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你不必再为此事费心。”
宋清然点点头,便不愿再说。问明各营所需粮草及补给数量,便回了营地。
往后数日便一直为粮草运送到各营地所忙碌。
十一月初五,广宁府境内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大雪持续两日方渐停下,整个大地堆起了一尺多深的积雪,让运粮车队愈发难行。
十一月初九,宋清然率三百军卒在刘守全陪同下,护送行北商行、海通商行、福威镖局等车队运粮前往定辽县,行至河口镇附近时,车队陷入积雪中再无法前行,此时天空又下起大雪,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前路,宋清然无奈,只得将车队结成环形,在环内扎营,并派出斥候回都司镇请求骡马增援。
车阵内福威镖局的宁德行看了一眼在指挥布置防御的宋清然,对身边的宁蓉儿说道:“没想到这王爷还真知些兵事,如此防御确是个好办法,如真有胡人前来,车能阻胡人战马沖阵,逼迫胡人下马陆战,又可借粮车抵挡箭矢。”
宁蓉儿此时仍穿着一身男装,有些诧异地问道:“他是王爷?”
见宁德行点头,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道:“那也是个登徒子、就是这冰天雪地的,不好好在帐中呆着,跟什么车队,这下好了,走不了了,冻死你个登徒子。”
宁德行一边整理武器,一边说道:“如果真遇上胡人,你不可逞强,躲在我身后,听到吗?”
宁蓉儿不太满意道:“人家也会武艺,我的箭法比你都準呢。”
宁德行自是不理他的说词,见她答应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