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日,宜祈福、纳吉、祭祀、嫁娶、破土、沐浴、开市、动土、移徙、入宅。
今日是宋清然向保龄侯府史鼐家纳吉之日,虽为侧妃,以亲王之爵位按民间正妻之聘走三书六礼之礼节,算是非常尊重史家侯府。宋清然又特意请礼部尚书边道礼为媒人,代表男方前往史家纳吉。
虽只是小定,宋清然并不想委屈了乖巧懂事的小湘云,择定良辰吉日,刚一日出,便由边道礼带队,亲自史府,携备三牲、酒礼,十六抬、八箱聘礼,至史府,正式奉上聘书。
近百人的家将、挑夫,挑着纳吉之礼前往保龄侯府史鼐家行纳吉之礼,今日天公作美,春暖花开,艳阳高照,沿途民众得知这是大名鼎鼎的燕王爷去向史侯府女郎下聘,看着这小定之礼都要近百人来抬,无不夸羡,纷纷议论猜测聘礼多寡,周朝开国之时,民风简朴,纳采只用八色果品、茶、酒各一,再配上大白鹅一对便可,上户人家礼银三两、中户二两、下户不过一两,而顺正以后,奢侈之风渐盛,聘礼日渐丰厚,聘礼讲究样式及多寡,以江南为甚,纳吉只是小聘,官宦人家就要论抬来数,四抬为奢华,二抬为中庸,燕王府自是非普通官宦人家可比,而纳吉小聘,十六抬、八箱之聘礼也普通人家真是想都不敢想。
史家是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保龄侯这个爵位,是祖上传爵下来的,现在由湘云的叔叔史鼐承爵。而同样在护官符上,史家另有一侯爵,是忠靖侯史鼎,湘云的另一叔父。因湘云自小便在史鼐家长大,宋清然便以史鼐作为其母家,着人下聘。
宋清然派刘亦菲随边道礼一同前往,如有意外方便回复,刘亦菲一早便换了王府一等侍女装束,随王府抬聘之人一同行向史府而去。
史府同燕王府一样也在这京城之内,刘亦菲自上了轿,随着这人群一路行来,将近史府街外,透过纱窗向外瞧去,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虽比不得燕王府与贾府,也较别的街市繁华,直至行至一座高大牌坊之前,上书‘保龄侯史府’自己小轿方算停下。
刘亦菲下轿,抬首望去,整个史府虽不显奢华,可仍是八间十九架的大宅连成一片,南面临街,北面临水,四面围墻朱碧绘饰,墻高九尺有余,墻内屋檐立兽,瓦善屋嵴,赫赫威凛。在大宅两翼,还有廊、庑、库、厨、从屋、从房,层层叠叠,庞然雄大。京都史侯,官宦世家,不亚于尚书府邸。
纳采、问名礼仪早在数天之前便已行完,此时史府中门大开,史鼐亲自出门迎客,引礼部尚书边道礼入厅,客气地请边道礼上坐吃茶,又命人打赏送礼抬箱的下人,刘亦菲作为宋清然身边使女,亦被引进史府后宅。见到躲进闺房仍有些害羞的史湘云,笑着为宋清然传话,又把宋清然随身配带很久的一块玉佩转交于小湘云。
史府前来观礼宾客皆为史家近亲好友,史鼐虽早与宋清然有过照面,知他很是疼爱自己这个失孤侄女,可也没有料到宋清然会有如此大的动作,这小聘之礼相较官宦人家的大聘都不相让,又请礼部尚书边道礼亲自登门下聘,可以说给足了史鼐颜面,从观礼宾客态度便能看出,人人钦羡。
边道礼在客厅主客位坐了一会,吃了杯茶,又寒暄几句,借故朝中还有公事,便起身告辞。
躲在闺房的小湘云手里攥着那枚宋清然佩戴已久的玉佩,尤在梦中,虽早已得到宋清然肯定答复,必会上门迎娶她进王府,可世事多变,在未定下之前,谁又敢说定无变数。
此时小聘已下,便算礼成,自己亦可以燕王府之人自称,不由得上翘的嘴角含满了甜蜜。
虽说王府富裕,自己自小长于史府,自知家中和王府相比自是寒酸许多,虽从未短了自己吃食,可自己是失孤之女,从小就懂些人情事故,也自小便开始做些女红补贴家用。
即便如此,小湘云并非多么爱慕虚荣之人,心中向往生活亦只是一屋,一田,一疼爱自己男人足矣。如此患得患失,一切皆因自己未婚失身,自小婶婶就告诫自己,女儿家贞洁为天,未婚失身为女人大罪,会被装入猪笼里扔到水塘的。
小时候远远见过妇人被浸猪笼,街坊传言是与男人茍且,被当场抓住,那妇人长的很美,可仍被脱了衣服,一名被众人称之为族长的老者说,既然不识羞,也就不用遮羞了。在众人的围观下装入笼中,被扔下水塘,那个妇人没有哭闹,亦没挣扎,只是用手抱着胸,闭着目。湘云那时候在想,她大概早就心死了吧。
从很小的时候,史湘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嫁给一个男人,至于这个男人甚至会是自己不认识之人,这在她眼里,远比浸猪笼还要可怕。
此事在府中被下人谈论许久,尤其是婶婶,滔滔不绝的给她说了半天,告诉湘云,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她哪里知道此事会成为湘云后来一段时间的噩梦。
这个噩梦让湘云失身于宋清然后,一直在恐惧中渡过,即便如此,自己自始事终,从未后悔把自己清白之身交与宋清然,自打二人情定芍药丛中,湘云便决心非此人不嫁。
湘云失身于宋清然之后,一晚二人恩爱结束,湘云趴在宋清然怀里,问过他浸猪笼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宋清然给了她一个足矣把她从噩梦里救出来的答案:“谁他妈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杀他全家!”
宋清然说完霸气之言后,又给小湘云讲了一个齐天大圣踩着七彩祥云迎娶紫霞仙子的故事,并认真的告诉湘云,自己定会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中,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她。
自打小湘云回到了史府,宋清然有一段时间未能见到她了,在听了刘亦菲回府汇报小聘情形后,知湘云在府上还算不错,只是微瘦了一些,心中淫蕩的想到,定是少了自己的营养所至。
宋清然正在意淫之时,赵大忠匆匆来报:“王府三卫都指挥使王德成和宋清然护卫刘守全打起来了。”
宋清然听后也是一懵,为了确认,便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大忠急急回道:“王爷,王德成和刘守全在营中打起来了。”
宋清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人好的都要共穿一裤了,怎会无缘无故能打起来。刘守全为人虽有些耿直,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王德成更是处事圆滑,也不会没事得罪自己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走,去看看,他娘的没一个能让老子省心的。”
进了营地,守卫急忙行礼让道,引二人入营中,没走多远,便听到营地一片叫好之声,五百人把操场围了个满圈,王德成和刘守全正赤裸着上身,满身是汗的空手搏斗,不时有三卫官兵及宋清然卫护为之叫好。
见此状况,宋清然总算放下心来,还好只是空手,虽二人都是拼尽全力,亦是拳拳到肉,可还没到动用兵刃之地步,否则哪个受伤都是自己莫大损失。不由得回头瞪了赵大忠一眼。
赵大忠嘿嘿一笑,也觉好像自己搞了个乌龙。自己本要进营找宋清然汇报事情,刚进营便见王德成和刘守全在争吵,后又动手,也不及细看,问了军兵,知王爷不在营中,便匆匆回府寻找。
随着赵大忠一声大吼:“王爷驾到!”场内顿时安静下来,王德成和刘守全转头见宋清然后,也都收了手。
即便如此,宋清然仍是恼怒,问道:“你们两个是抢女人还是争地盘?到了此时还在自相残杀。”
王德成最是了解宋清然的脾性,看他表情便知是真的恼怒,急忙请罪。
刘守全则耿直一些,出言道:“请王爷评评理,属下及十二护卫自是以王爷安危为第一已任,四月初一之战,我等必要护在王爷身边,哪怕全都战死,亦要保王爷安全。”
说到这,用手指着王德成道:“这老王好不讲理,说是王爷亲选两百将士出战,此战名额有限,没有属下及十二护卫之额,让属下带护卫在城上观战,又说看在二人交情面上,可让出一额,让属下自己参战。”
听到这,宋清然方明白二人为何相争,也确是自己忘了还有十二护卫名额之事,此战事先已定人数,自是不能随意增添,哪怕多加一人也算违规。
事到此时,宋清然也感头疼,看了一眼王德成。
王德成都快成精,立刻知道王爷要说什么,急忙行礼道:“王爷,此战属下二百儿郎操练多日,亦都定过名额,如若让出十三名额,只怕属下将士心中不服,亦有怨气,就这一个名额,亦是属下私下与一远房亲戚协商,又许了他很多好处方能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