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内靠近郊区一处庄园外,确认了地方,老何命手下十人守在庄园的各处入口,带着手下和衙役们从侧墻外靠近。
庄园外的四名护院见到从墻外转角处过来的燕王卫,正要示警,就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沧州府办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老何见制住了四名庄外的护院,沉声喝道。
见这四人不敢有任何稍动,才接着命道:“叫门!如有胆敢警示,立刻让你等身首异处。”
冰冷的刀锋就贴在脖子上,护院们甚至能察觉到脖子处已被割破了一层外皮,哪怕再前进一寸,自己或许就会横死当场。
只得小心的走了几步,来到庄门外喊道:“老刘,开门。”
“又有什么事?刘二娃子,你这才值守多长时间。”
随着这人的叫门,里面很快就回了声不耐烦的话。
不过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门刚一打开一个缝隙,就被人直接撞开,大批燕王卫和衙役随后就沖了进来。制服门卫就沖进后院,见一名员外打扮的富态男人听到动静迎出来,老何毫不犹豫的制住后,捆了起来。
“女人关在哪?”
“什……什么女人……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这帮兇狠的军兵王员外不认识,可后面的衙役他是认识的,沧州府的衙役,很多人他还打过交道喝过酒,领头的叫赵大宝,还和他一起逛过窑子。
可当他目光求助的望向这些衙役时,没有一人给敢给他回应,要不就是装作没有看到,要不就是把目光闪到一旁,赵大宝更是装作在看天色,不与他目光交接。
“什么人?没看到沧州府的官服吗?受知府刘大人之命,前来查办一起妇女拐卖的案子。”
老何之所以有空在这废话是因为手下的人已经在后宅中去寻找了。
老何鬼点子特别多,也会甩锅,先不管这案子是不是真的,先把锅甩到沧州知府身上再说,反正自己家王爷又不要这些虚名,是真的还好,是假的也不用背恶名,这也是他一直没动手杀人的原因,毕竟只听两个妇人的证言还不能确定。
反正真到了朝堂上,那些官老爷是知道自家王爷的手笔就行。
“沧州府的大人们我是认识,可你们又是何人?是受何人指派?”燕王卫明显和这帮平日里只会吃拿卡要,不办正事的衙役们不同,只看装束与武器,就知道应该是军伍中人。
只是在沧州地界的驻军为何会来到城内,要知没有军令,守军是不得入城的。
老何也懒得再理他,找了个椅子坐着,顺手拿过王员外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吐出茶叶末子。
“啊呸,有钱人家的茶水就是不一样。”
边上一位小队正笑着说道:“何头,你平日可没少从王将军那里顺茶叶,他的那些茶叶可都是从咱们爷府里顺出来的,那可都是好茶,也没听你夸过。”
老何笑骂道:“你懂个屁,别人家的才香。”
正閑聊着,手下的军卒绑着几名护院,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人从后院走了过来。
王员外刚才还很镇定,此时也面如土色,这些事不摆在台面上还好,一摆在台面,就算是最后的靠山太子,也只会丢弃他以求自保。
“走吧,王员外,希望你能见到我家爷和沧州的刘知府还能这么硬气。”
案子没什么好审的了,王员外“借用”太子之名,在沧州本地拐骗周边女子,再以高价卖到胡地,而胡人在沧州也有据点,专门接收被卖女子,数量够了用船运走。
这王员外就算是太子的小舅子,也只能落个秋后问斩的下场。
宋清然看了一眼这群衣衫褴褛,还有瑟瑟发抖的女子,或神情木讷,或眼中惊恐,宋清然第一次感觉是该为这时代做些什么了。
混吃等死,缠绵温柔香是一种活法,争那位子拼个你死我活也是一种活法,可这两样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让老何把晴雯、薛姨妈送回船上时,宁蓉儿说什么都要留在宋清然身边,她知道宋清然不会就此罢手的。
夜晚时分,宋清然率领三十名燕王卫围了王员外供出的胡人据点,没有警示,没有谈判,证实里面都是胡人后,直接强弩开路,沖杀进去。
一夜之间,杀光了据点中的所有胡人。救出数十名被糟蹋的不成人样的妇人。
第二天天亮后,四周百姓才敢走近查看,近庄数十步外就能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大胆点的走近后,推开半开着的院门,捂着嘴一路呕吐的跑了回去。
据那个名叫王石头的大胆泼皮所言,“院子里堆成一座小山般高的人头,全是留着鼠尾,或乱糟糟胡子的胡人。”
宋清然写了封秘折让人快马送到宫里,折子里只是实事求是的阐述了沧州之事,也并没有强行要攀诬太子的意思,不过以顺正的精明,不用猜就知道这事和太子府有关,不然一个太子府的护卫和执事跑沧州做什么。
至于胡人的反应,杀就杀了,有赵王在边境驻军,吃过一次亏的胡人也不敢为这几十个干龌蹉勾当的胡人伸冤,否则只这铁证摆在面前就够他们解释的了。
当然宋清然很希望胡人能来点事,顺便把这件事扯大点口子,到时看看太子会有什么反应。
在沧州停了三天,等回顺正的旨意只有四个字:“不要多事。”
解救的这些女子,愿意回乡的,宋清然每人给了五两银子放她们回乡,不愿意回乡的,安排人送到了王府的农庄,给了些田地,让她们自谋生路。
有些意兴阑珊,回到船上后,宋清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闷闷不乐好几天。
还是宁蓉儿和晴雯晚上偷偷溜进宋清然房内,千般小意的哄着他开心,最后一起挺着小臀咬着毛巾怕叫出声被隔壁听到,让宋清然快意的射了两回后,宋清然的心情才算好转一些。
船入江南地界后,就连日阴雨,即便到了小镇上补给也无法下船游玩,着实让船上的众人苦闷许久。
连日的阴雨初歇,水面上都笼罩在薄薄的烟雾中,大船也正式进入了扬州地界。
清晨时分,船已停靠到扬州码头,宋清然领着众人行走在扬州古街上,深感此地果然名不虚传,不负江南之美。
不到扬州,不能领会江南之美。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宋清然前世去过扬州,此时和他所见识的扬州天差地别之美。
没有钢筋混凝土的高楼,没有喧嚣的街道,有的只是被雨水沖刷的干干凈凈的青石板路,斑驳的纹路印刻着岁月的痕迹,并不宽绰的街道两边的民宅,皆是灰瓦白墻。
黛玉则特别激动,她本是姑苏人氏,五岁时就因父亲林如海在扬州做官,而迁居扬州,可以说此地是她童年之地,也是伤心之地,母亲在迁居扬州一年多后就一病而终,自此只能与父亲林如海相依为命,在十岁时才到了贾府。
众人行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景色,小桥流水人家,几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终年潺潺的小河,几棵垂柳于岸边随风摇曳,不远处白石拱桥高高弯起。与雄壮巍峨的京城相比,恍若两个世间。
黛玉自然认识路,可这队伍并不需要她来领路,盐政衙门很好找,林如海还没卸任,只能在盐政衙门里住,而且宋清然此行算是公务。
“王爷,前方便是盐政衙门了。”
沿着东关大街一路南行,至一处三进大宅时,亲兵护卫老何见宋清然还在看着周边景色,便轻声提醒道。
正在远眺的宋清然回过神来,看向街道一旁,只见一座高大门楼坐落在不远处。门楼上悬一匾,题曰:扬州盐政。
大门紧闭,左边为一鼓楼,右为一钟楼。
此刻天空刚放晴,久违的晨曦透过朦胧的雾气笼罩在门楼上,涂上了一层金光。
东关大街上已经有行人往来,来往的行人都会注意到站在盐政衙门前的这十几人。似乎这些外乡人与这人杰地灵的江南,格格不入……
“让人通传吧,就说燕王宋清然携荣国府亲眷,探望林大人。”
三进盐政衙门中,第一进为门厅,是门子打更、报时、监管人员进出的第一道防卫之门。
盐政衙门不是寻常衙门口,巡盐御史手下有三百盐兵,专缉私盐。
敢走私私盐者,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亡命之徒。所以盐兵便是扬州城内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就宋清然从别处听闻,林如海如今所得重病,就是当年带领盐兵缉拿私盐贩子时,受伤难愈落下的病根。
林如海乃奉旨钦差御史,探花出身,何等清贵之人,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可想而知,私盐贩子是何等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