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拨开云雾,原本寂静对鄱阳湖顿时擂鼓声大作!徐寿辉大本营的将士一觉醒来,发现大街小巷贴满了徐寿辉已死的消息,军心顿时大乱,人心惶惶。加之擂鼓声大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明教大军已经杀到,顿时天上朝阳如血,地上血流成河,被杀死的士兵们的血水染红了湖水,壮阔的鄱阳湖变成了血湖。
晴日浮光跃金,舟发鸟翔,雨时云水茫茫,风急浪高,这是平日鄱阳湖的美丽景色,而此时的鄱阳湖却是喊声杀声一片,火光映天,血水横流。
徐寿辉仅剩的上百条战船全部被焚毁,船只火光沖天,不时传出被烧死和杀死士兵的惨叫声。徐寿辉这边所有的将士都明白,此战必败无疑,而且久久没有看到徐寿辉出来指挥作战,所有人更坚信贴满大街小巷的告示,徐寿辉已经死了。
部队逃的逃,走的走,更有不听命令的,大白天行抢,百姓吓得四处逃难。
街上到处是抢掠的大兵。码头上战船争相开动,营地里拆掉了帐篷,只剩了埋锅灶的残灰、三块石。这都是胡惟庸揭帖的功效,泾江口如汤浇蚁穴一样,乱了营,任何人对变成匪徒的溃兵都无约束力了。
树倒猢狲散,这个时候的徐寿辉部队,只有逃命的士兵,没有抵抗的部队,那些火光、鲜血与天空映成令人恐惧的红色,这是真正的秋水共长天一色!
在这片可怕的红色中,数十万人手持刀剑,拼死厮杀,他们彼此并不认识,也谈不上有多大仇恨,但此刻,他们就是不同戴天的仇人,死神牢牢抓住了每一个人,士兵的惨叫声和哀号声让人闻之胆寒。
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烈火初张照云海,赤壁楼船一扫空!
尽管张无忌在巨舰之上目睹了这一切,但是他没有参与沖锋陷阵的杀敌,这已经用不上自己亲自出面,他也深信此战必胜无疑。他一如既往的写纸条,写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张一条的写出来照例把纸条往屏风上、案上贴。
常遇春和蓝玉进来报喜。张无忌立刻面露喜色,顺手揭下一张字条,在手中揉烂,说:“你们来了,这张条子没用了!”
常遇春说:“主公这么自信?若是相反呢?”
溢于言表的兴奋是瞒不了人的。
“不可能。”
张无忌说,“你这人,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呢,蓝玉倒显得比你老到些。”
这显然不是褒奖的话,一下子扫去了蓝玉脸上的笑容。常遇春为沖淡不快,急忙接过话茬来说:“这一仗,打得过瘾!徐寿辉的平章姚天祥叫我们生擒不说,连他的太子也当了俘虏,我可没敢杀呀!”
张无忌笑了:“你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呀!这次收降卒多少啊!”
“真叫人山人海呀!总共有十五万之众。收降的事是蓝玉管。”
蓝玉感到很怪,这些降卒一点都不害怕,发给盘缠回家都没有几个动心的,都愿留下来为张无忌效力。
张无忌有意看了常遇春一眼:“怎么样?这就是我们不杀降卒的功德。”
常遇春说:“伪太子也不杀吗?”
“不杀!”
张无忌说,“不是二儿子徐玉成跑了吗?不杀才能感召他们。杀了,只能逼他们破釜沉舟顽抗到底,我们就要多费时,多费银子多费力,要多死人,算算账就明白了。”
张无忌忽有所思,像自语似地说:“这胡惟庸怎么不回来?兇多吉少吗?”
常遇春道:“其实我们也弄明白这徐寿辉到底死没死?”
蓝玉点点道:“是啊,我们也吃不準,这一仗下来,敌人都散花了,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连个準信儿也没有。”
常遇春道:“我也派人打探了,徐寿辉的部下也说法不一,有说中流矢受了伤的,有说掉水里淹死的,也有说回武昌去搬兵了。”
蓝玉道:“徐寿辉必死无疑,不然部下能作鸟兽散吗?”
张无忌微笑的拿出一张字条,递给常遇春,道:“徐寿辉已经死了,这是昨晚韦蝠王发回来的飞鸽传书!”
“原来真的死了!太好了!”
常遇春惊讶不已的说道。
张无忌道:“其实韦蝠王闯进敌营,就算徐寿辉当时没死,遇上我们的韦蝠王也是要一命归西的。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替韦蝠王积一下功德,杀人太多总是不好的。”
张无忌和常遇春、蓝玉聊了很多,大家都很开心,而且徐达和汤和他们还在打扫战场,张无忌的心里已经牵挂住胡惟庸那边了,这小子到底能不能把自己安排的任务完成,这是打败徐寿辉之后,他最关心的了。
这个时候,常遇春和蓝玉起身,说:“那主公我们回去了。”
张无忌看了一眼蓝玉,说让他先走你等等。
蓝玉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常遇春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张无忌心情不错,竟然约蓝玉出去走走。
天晴气朗。张无忌很轻松地与蓝玉漫步而来,蓝玉相当紧张。
张无忌答应,打胜了这一仗,给他一个月假。蓝玉忙说他不用休假,自己年轻……
张无忌提醒他,不是要去镇江相亲吗?
蓝玉说:“主公不提醒,我倒忘了。其实也不必大动干戈,相不相都错不了的,叫人把彩礼送过去就是了。”
“那不妥,”
张无忌说,“这是人生大事,不是儿戏,况我又是红媒,更不可草率。到时候你先回金陵,我派德高望重的李习、陶安陪你前去相亲。”
蓝玉推托着,那未免太惊动了,恐过于张扬。
张无忌说:“怎么叫张扬?我手下大将办终身大事,就是要风光嘛。回头我叫李善长从公库里支五千两银子给你作安家之用。”
蓝玉诚惶诚恐地说:“受此隆恩,我蓝玉实在惶惶不安啊。”
张无忌说:“你好好干就是了。”
蓝玉口不对心地说:“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效万一呀。”
蓝玉觉得他的心就像沉到湖里的朽木,水淋淋、沉甸甸,永远也浮不起来了,他只能在心底哀叹。
刘伯温看着鄱阳湖大捷,心里想张无忌终于有了称王称帝的实力,毕竟这个时候张无忌明教控制的势力已达安徽、江苏、江西、浙江,但令刘伯温感到奇怪的是,他张无忌连称王都不愿,这实在是他的高明处。
引而不发才能后发制人,厚积才能薄发,在刘伯温看来,张无忌是个聪明人。
相比之下,徐寿辉就很蠢了,羽翼未丰,急急忙忙在五通庙称帝,这是本末倒置,这不是很快败亡了吗?
说起张无忌的精明,尤其让刘基佩服,他举了不杀康泰、邓愈的例子。他说张无忌虽没念过多少书,却有韬略,又工于心计。他本来自己想办的事,却常常假别人之手,譬如为笼络胡廷瑞之心而让刘基审案,放他外甥康泰,为了安将士之心,不杀害胡大海的至友邓愈,也让刘基出面枉法。
而且张无忌明是非,重义气,有时也大义灭亲,他差点杀了外甥朱文忠,不怕胡大海造反,杀了他儿子,反过来又厚待胡大海的小儿子、花云的儿子,很得人心。令刘伯温不解的是,张无忌有时候很坦然,不深奥,有时又让人看不透,叫人摸不準他的脉。而且文武双全,实乃古往今来很难得的一位农民起义军领袖,比起当年汉高祖刘邦、唐太宗李世民都要高明许多!
大胜之后,张无忌叫刘基打一卦,刘基不肯,前天刚占卜过。可张无忌执意要再测,刘基无奈,只好答应。
刘基凈了手,认真打卦,张无忌虔诚地在一旁静观。
刘伯温道:“卦象跟前几天的没多大区别……”
他沉吟了一下,忽然说:“奇怪呀,这蒙卦的第二爻怎么有纳妇之事呢?这可是前几天测算的时候没有的啊!”
张无忌也很惊奇:“纳妇?是女人吗?”
“正是。”
刘基说,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包蒙,是大人能包容童蒙,为吉兆,此爻为阳,初爻为阴,故有纳妇的喜庆,男子娶妇而成家,才说是子克家。“张无忌显然想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徐寿辉的皇后若兰,不禁面露喜色,脱口而出:“準,真準!”
刘基反倒愣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想不出,在这征战之时,主公难道会有桃花运吗?”
张无忌喜滋滋的,笑而不答。心想如果胡惟庸能在兵荒马乱之中把徐寿辉的皇后诺兰给带回来,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张无忌不免有几分陶醉,又几分幻想,其实这也怪不得他,那个男人不偏爱美女呢?更何况还是倾国倾城的美女……
张无忌穿越而来,最能让他感兴趣的,也只有美女了,至于江山,顺手拿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