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的忽然插手,不止那老者愣在了原地,小楼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很快的,那老者便回过神来,脸色猛地一沉,甩开他的手,指着他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
阿朵最快反应过来,急忙将他拉到一边,说道:“满长老在给阿娘治病,你快过来……”
唐宁看着她,说道:“我是大夫。”
这位满长老显然想通过放血来治疗阿朵母亲的病,他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度可能吃得开,但在唐宁眼中,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医。
“啊?”阿朵怔了怔,不确信道:“你是大夫?”
她其实十分佩服汉人的医术,只是在这遥远的深山之中,根本没有汉人大夫,附近的部族要是有人生病,只能出高价请满长老诊治。
小楼之内,一名中年人看着她,皱眉问道:“阿朵,这是什么人?”
阿朵看着他,想了想,说道:“他是我请来的大夫。”
“大夫?”中年人以及小楼内的几人闻言,面色立刻就发生了变化,用怀疑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唐宁。
唐宁能够感受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虽然带着怀疑,但似乎对汉人的大夫,抱有极大的好感。
孙神医说过,他为了寻找一些珍稀药材,曾多次入黔,救治过不少黔地的病人,不知道巫沙部落中人对汉人大夫的态度,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被称为“满长老”的老者,在听到阿朵的话之后,脸色更加的阴沉,叽里咕噜的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拂袖离去。
显然是阿朵长辈的中年人见此面色一变,看了唐宁一眼之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阿朵抓着唐宁的胳膊,问道:“你真的是大夫?”
唐宁看了看她,笑道:“我不是说了,我们是来山里寻药的吗……”
阿朵面色一喜,问道:“那我娘的病……”
唐宁伸出手指,为躺在床上的妇人号了号脉,说道:“没有什么大碍,吃几服药便好,若是安心静养,不用服药,几日后也能痊愈。”
阿朵脸上喜色更甚,表情再无怀疑,说道:“神医爷爷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唐宁疑惑道:“神医爷爷?”
阿朵道:“神医爷爷也是汉人,但是他经常帮我们看病,而且不要酬劳,神医爷爷的医术很好,可惜他有很久很久没有来黔地了……”
唐宁不用猜也知道阿朵口中的神医爷爷是谁,孙老这一生为了医道,云游天下,普救众生,连黔地都流传有他的传说。
阿朵正要说什么,忽而从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唐宁和阿朵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有两人平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身边围了不少人。
唐宁和阿朵走过去,但却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他的目光望向阿朵,阿朵解释道:“他们吃坏了东西,好像中毒了……”
一名汉子抓着满长老的手臂,满脸的恳求,满长老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又瞥了唐宁一眼,口中不知道说了什么,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便是唐宁和阿朵。
阿朵看了看他,说道:“满长老说了,要和你比比医术,输了的人要离开这里……”
唐宁看了那老者一眼,大致明白他的想法。
根据阿朵所说,满长老是这周围几个寨子,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平日里谁有个头疼脑热,不孕不育的,都会找他看病。
人有三分之一的病不治也能好,还有三分之一的病,治了也好不了,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才是需要医治的。
这也还是在现代医疗背景下,在如今的时代,治不好的病只会更多,这便导致,大部分的病癥,即便是他没有办法,别人也不会觉得他医术不精,因为别的大夫也没有办法,而那些不需医治就能好的,经他跳跳舞,放放血之后,将自愈的功劳归在他的头上,也让他治出了一些名头……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唐宁这个外来户,忽然出现在这里,打断他的治疗,抢夺他的病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不将他赶走,他以后还怎么在这十里八村混?
唐宁看着那老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比就比吧……”
老者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阿朵为他解释道:“满长老说,你和他谁能治好阿大阿二,就算谁赢,输了的人,要离开这里……”
唐宁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阿大阿二就是躺在地上的两名青年,他们面色发紫,呼吸急促,显然是中毒了,排除掉有人故意下毒,吃错东西的可能性占了九成。
那老者选了一名癥状明显轻一些的,唐宁也不在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蜡丸,捏开另一人的下巴,将之送了进去。
蜡丸入口即化,那青年本来已经快要陷入昏迷,下一刻,脸色便猛地一变,翻过身子,不停的呕吐起来。
从他口中吐出了许多秽物,臭气熏天,恶不可闻,周围众人纷纷躲避,吐了好一会儿,他才翻过身,无力的坐了起来……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却能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路,比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此时,众人看向唐宁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那老者面色一变,沉声说了几句,阿朵看了他一眼,向唐宁解释道:“满长老说比试还没有开始,刚才的不算……”
“没关系。”唐宁双手环抱,看着那老者,说道:“他要是能治好地上那位,我就算他赢。”
阿朵焦急道:“这不行……”
“没关系。”唐宁对她笑了笑,丝毫都不在意。
这老家伙连治个感冒都要给人放血,唐宁倒是不信,他能治好食物中毒,这种情况下,他总不会又想放血吧。
果不其然,在阿朵传达了他的意思之后,那老者便将那把小刀拿了出来。
他本来就挑了一个癥状更轻的,那青年显然还有意识,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他见自己的同伴已经没事了,正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唐宁时,陡然察觉眼前寒光一闪……
他转过头,看着手握利器的老者,本来有些发紫的脸色开始透着白,费力的摇了摇头。
老者看着他,肃然道:“相信老夫,你这是邪毒入体,只要在你的身上割开一个口子,放掉邪毒就好了……”
他说罢,手起刀落,动作利索至极,青年的手腕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线。
然而,他手腕上的鲜血并没有流出来多少,便逐渐凝固。而此时,他脸上的青紫之气更浓,更是逐渐透出苍白。
老者怔了怔,握着他的手腕,重新拿起刀子,看着他,问道:“要不,再来一下?”
那青年挣扎着滚到唐宁身旁,用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腿,嘴里说着不太标準的汉话。
“神医,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