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师大会结束后,延禧宫,夜宴。
桌上摆着由酥饼和花糕的点心做成九层宝塔状,每层中间夹着较细的蜜饯干果,食材和工法都是十分精致,几盘的下酒菜也尽是山珍海味,这场宴会与誓师大会上肃杀的气氛截然不同,颇是欢乐与奢靡。
酒过三巡,淩影奉起一杯酒,对着萧炎笑道:「宫中这梨花酒,柔和温润,淡淡的,却很醇香,颇合我胃口,真是余味绕舌,后劲缠绵。入味有如一妙龄女子,素颜红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令人赏心悦目,让人通体舒畅。」分次而饮盏中的酒,脸上添了几分沈醉的酒意。
萧炎听闻后,举杯一饮而尽,但觉酒味极好,醇美无比,有一股芳冽之气,确是上佳好酒。
淩影见到萧炎如牛饮般,糟蹋了美酒,摇头晃脑地吟唱:「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
萧炎笑道:「前辈好雅兴,我实在是喝不出这酒的份外精神。」
淩影问道:「无妨,酒逢知己千杯少,能与我对饮论酒之人并不多。方才,在大殿之上,你的那一番说词,可是美杜莎女王教你说的?」
见得萧炎点头,淩影又道:「美杜莎女王果然厉害,只凭几句话就折服现场群雄,还趁机损了云岚宗主云韵,延续着两个女人间的战争。萧炎你可要注意了,她就像这梨花酒,当用翡翠杯,要分饮浅尝。你想,置身于梨园春景,梨树花色洁白,一望无际的玉树银花,幽深的梨花芳香,引得成群蜜蜂飞舞,金黄色的酥梨挂满枝头,没有人会不想咬上一口的。」
淩影问道:「只是那梨树,根部苍劲有力,树干铮铮铁骨,粗皮外护,枝撑如伞,只适合种植于山地缓坡,并不是可种在家居的那种盆栽,我说的,你懂吗?」
萧炎和颜悦色,笑道:「前辈无须担心,我对她并无那种意思,您老前来助阵,晚辈自是要好生招待,只是饮酒未免单调,不如歌舞娱情助兴。」
抚掌两下,七名婢女踏着小碎步进入,摆定乐器,或操琴,或吹箫,或击鼓,或敲锣的,开始演奏起。丝竹声袅袅响起,幽然一缕如细细一脉清泉潺潺,如泣如诉,慢慢沁入心腑,汇流而至脑海。
半夜凉初透,把酒黄昏后,淩波曼舞,暗香盈袖,仙子在人间,莫道不销魂。
这时,淩影却是俱然一凛,不觉收敛了神色,神情紧绷,烛火摇曳中,悠然扬起一女子纤细翩然的身影,踏着音符节奏轻缓而来。
那舞伎身穿玉色纻罗缦衫,淡淡云黄色长裙飘逸如轻云明月,清素衣衫上只绣着朵朵秋菊,也不过寥寥清姿,并不用繁复的绣线堆簇,她堆起的高高云髻上只簪了银色绞丝菊流苏,不细看,还误以为是月光将花影落在了她身上。
女子扭摆着美好的身躯,衣衫上的飘带飞舞而起,迤逦轻扬,灼烁生辉,折腰翘臀的身姿空灵,优雅不失,转袖回眸间暗生阵阵消魂噬魄的灵魂波动,微微震蕩舞出。白皙修长的大腿一岔,在散开的裙裾之间,芳草萋萋诱惑乍现,其中藏着一朵玉色晶莹的花朵含蕊吐蜜,那或许只是汗水,又或许不是。
女子竟是未着内衣,妙处春光任人看,若隐若现的粉红嫩肉,似开似合的幽秘缝隙,盈然招展,风姿眷眷,始终让人看不清楚,却又让人视线呆滞无法移开,令人心头痒痒的。幽绝身影似是鬼魅,清雅飘逸却如仙子,这个妖姬的媚蕩之术,运用浑然天成,已至登峰造极。
只消一会,淩影便看得是如醉如癡,恍如酩酊大醉般,手舞足蹈而不自知,与美人在梦中相逢。
不知为何,淩影一瞬之间,有如大梦初醒,暗念起古族独有的清心咒,清心定神,去邪止淫,渐复正常神智。不想,连他这个有着斗皇功力,早已心如止水的老头也会中招,忍不住抚掌而笑,颔首问道:「厉害,这种后成媚体的女子都被你找来了,施展起媚术,能制人心神于无形。萧炎,可否让她走近一见?」
女子闻言后缓步上前,施了一礼,擡起头来,嘴角微微扬起盈盈而笑,似是新月般的笑颜,显出很满意自己的舞姿。淩影触目一震,心中暗自赞叹,女子相貌美丽端庄,仪态万千,一派荣华富贵样,却透出一番艳绝姿态,端是修蛾曼睩,貌殊秀韵。
萧炎问道:「敢问前辈,此曲、此舞有何破绽?」
淩影侧首笑问道:「此曲蕴藉魔音诱惑,风流犹存耳内,抵抗力较差者,更可穿脑入髓,由不得自己,倒是没啥问题,可有曲名?」
萧炎朗然笑道:「这是我家乡相传不知名的歌谣,在帝都往东的方向,乌坦城,就叫乌歌好了。」
淩影眉头一皱,抚了抚下巴,撇嘴嫌道:「如此毫无新意,配不上这等神曲日后之威,东方为日出之处,依我看,就叫东京热好了。」
萧炎笑道:「这名取的妙,前辈,来,我敬你三大杯。」
淩影一笑回道:「好说,来,来,来。」
这时,女子忍不住好奇问道:「敢问前辈,本宫所跳之舞,那里有缺失了?」
女子薄薄的轻装纱裙下,一双挺翘的小丘,在薄装前顶起两团圆润的贲起。仅可一握的蛮腰,尚未拧动,便已是透出一股馥郁的妖娆,任谁也是看不出,就在那纤细的腰肢中,竟是正孕育着另一个生命。
萧炎也颇感好奇,美人极好,舞姿也极好,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当看到芷若公主那双圆滚滚的,无辜状的大眼睛眨阿眨的,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清澈无邪,让人生不起半点欲念。这一切都明了了,得找个色笔,把眼睛影线拉长,画得妖媚点才好。
夜宴结束,淩影满身酒味,脚步蹒跚,满脸通红,辞别之后,萧炎借口要加强训练舞技,便拉着芷若公主入房。芷若公主无辜状的大眼睛湿润含春,娇羞无力,不久,宫殿内响起「啪!啪!啪……」的声响,直至大战到来,整整的一天一夜,两人始终未出房门一步。
当天际第一绫晨辉突破云层的束缚,投射在这座庞大的帝都时,空空蕩蕩的大街之上,便是开始出现了不少的人流,庸碌往来的人们,正为生活奔波,对即将来临的大战,这决定帝国未来的一战,并没有多大的关心。
随着天际耀日逐渐攀高,整个云岚山的周围,人群也终于是达到了巅峰,十万军队集结起,无数行军号令吆喝声汇聚在一起,直沖云霄。
一道尖锐破风声,突然在天空之上响彻而起,旋即一道白影猛然划掠空间,众人惊愕间,云山面色一沈,发出一道轰天巨响,如洪流般爆发天际,如雷贯耳,人人可闻,喊道:「夭夜、芷若两位公主、美杜莎女王,你们快给我出来!」旋即袖袍一挥,恐怖的劲气暴涌而出,最后重重地轰击在地上,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痕。
双方军马这时兵器金铁交响爆发,个个摩拳擦掌,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