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出门口,便见到一个身影飞快奔来,那身影煞是瘦削,来到面前不到十步的地方倏然站定,身法轻灵犹如鬼魅。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头扎头扎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样貌俊俏,肩头挂着一对飞抓,颇有点公子哥儿的味儿,乍看又似弱不禁风。
杨子朗声笑道:“拓跋兄,怎敢劳动你的大驾,不知拓跋兄有何要事找在下?”
拓跋玉哈哈一笑,道:“贵国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弟今趟千里而来,是奉有师命,想向杨公子藉道家瑰宝《长生诀》一看,路途辛苦,杨公子该不会拒绝小弟吧!”
这时,远处十数人也已奔近,只是却在稍远处站定,将这里呈扇形围住。杨子也笑道:“拓跋兄快人快语,我很欣赏,不过,长生诀并不在我手中了,拓跋兄这次要失望了。”
拓跋玉摇头发笑,道:“在下若不事先探听详细,怎会出来相见?杨公子勿要小觑了小弟哦。”
杨子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道:“拓跋兄这么注意我,就该知道我在瓦岗军首领翟大龙头府遇刺的事了,长生诀真的不在我手里,不信你来搜便是。”
他故作大方,将手张开,脸上的表情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
拓跋玉轻皱眉头,双目露出深思的神情,道:“怎会不在你手上?你交给翟让了?”
杨子笑着摇头,道:“看来拓跋兄的情报还真是太过时了,我在大龙头府遇到影子刺客杨虚彦,别说长生诀,差点连小命也保不住,若非他旨在抢夺长生诀,我现在可就已经永垂千古了。”
一阵娇笑从左后方传来,只见一扇腐朽的大窗处多了一位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大罩袍罗,裙下却露出一对赤足的少女。她悠閑地倚坐破窗,一足踏在窗台上,另一足垂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写意。
此女长得非常娇俏,瓜子脸,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杨子,一只漂亮的玉手正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腰刀。
这种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马战,刀型微弯,前锐后斜,没有护手,刀柄处扎着布条,自刀起平铲平削,刀刃平磨无坑,由于刃身只有寸许阔,故极为尖利。而此女手上的腰刀显是极品,在月光掩映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
杨子的目光从她的腰刀移向她那纤巧的玉足,雪白细腻,足不沾尘,那俏皮而充满野性的气质,仿佛从这双赤足中得以点缀,若非杨子早知她绝非婠婠,已然叫了出来。最让他震惊的是,这少女究竟是什么时候坐在窗台上的,自己竟然毫无觉察。
少女瞧向杨子时,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娇声道:“师兄,这就是中土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叫杨子的人么?我看也一般,明明身上有长生诀,却偏偏不敢认,好似我们会借了他东西不还似的,小气男人,我淳于薇最瞧不起。”
她的声音既娇且甜,又带点外地口音,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原来是淳于薇。杨子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很熟,皆因在大唐世界里面,喜欢双龙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不过,此女是毕玄的徒弟,倒也不算路人甲了。
杨子莞尔一笑,道:“淳于小姐,你若真的不信,不妨来搜我身,如果长生诀在我身上,你只管拿去便是,说什么借不借的,伤感情。”
淳于薇娇嗔道:“人家跟你有什么感情了,凈会胡说。”
坐在窗台上不动。
杨子笑道:“以前当然没感情了,以后却不见得,淳于小姐,我对尊师毕玄很是敬仰,再说淳于小姐你天人之姿,是否突厥最美的姑娘便是你呢?”
淳于薇沖杨子甜甜一笑,道:“你这人虽然长相一般,但很是有趣,逗得人家很喜欢你啊!”
杨子一怔,随即眉开眼笑,没想到自己戴上这面具,这么平庸的相貌依然可以泡到妞,看来不关长相的事,人品好,走到哪里都吃香哩。拓跋玉笑道:“敝师妹一向是这么坦白,不过她喜欢的人实是多不胜数,杨公子莫要认真。”
淳于薇大嗔道:“师兄怎可如此数说人家,今趟是不同的哩!”
杨子莞尔笑道:“不妨事,纵使淳于姑娘以前喜欢过多少人,在遇到在下之后,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
拓跋玉和淳于薇均是错愕,拓跋玉没想到杨子居然会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淳于薇咯咯娇笑,道:“你这人真是……真是有趣。”
杨子笑道:“淳于姑娘是想说在下厚脸皮吧?”
淳于薇奇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突厥少女果然天真。
杨子笑道:“淳于姑娘你想不想看看在下的真实面貌?”
淳于薇大为意动,情不自禁的点头,道:“我听说过你,你在我们突厥也很出名呢,男人们则议论你得到长生诀的事,女人们啊,都传说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是不是戴了面具?”
就连拓跋玉也露出希冀的神情来。
杨子错愕道:“连突厥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拓跋玉点头道:“不错,新近江湖中声名鹊起的中原四杰,除了跋锋寒和多情公子侯希白,以及影子刺客杨虚彦之外,就是你杨公子了。”
杨子开怀笑道:“没想到我倒成了名人了。”
淳于薇从窗台上轻轻跃下,走上前来,那双玉足就那么走在地上,让人忍不住会担心她的那双娇嫩小脚会被割伤。
“人家问你呢,你是不是戴了面具了?”
杨子笑道:“你真要看的话,就请到我面前来。”
淳于薇小嘴一撅,道:“啰啰嗦嗦的,我师兄不能看的么?”
嘴里这么说着,却是不停步的来到杨子的跟前,杨子背转身去,伸手在脸上摩挲几下,将人皮面具取下,淳于薇好奇的走了过去,两只眼睛瞪得偌大,白嫩的小手掩住小口,惊呼道:“天,原来你真的这么俊!”
拓跋玉在背后酸溜溜的道:“杨公子你太不够朋友,为何只有敝师妹可以看?”
汗,什么时候跟你成朋友了?你明明是想来谋夺俺的长生诀的敌人嘛。
淳于薇眼中露出癡迷的神情,呆呆的瞧着杨子。其实,倘若她第一眼见到的是杨子的真面目的话,应该不会花癡到这样子,主要是杨子那张面具和真面目形成的强烈对比。
杨子倒不是特意在淳于薇面前騒包,董淑妮和素素都在屋里,李靖也不知道在哪里,如果跟他们硬来的话,铁定没有好果子吃,更何况人家远处还有十几个帮手没上前来,摆明是吃定自己了,他知道原着里毕玄的这俩徒弟跟双龙并无过节,自己也就犯不着跟人家死磕了,再说,淳于薇长得不错,身娇体柔,那双眼睛更是充满着草原的野性,漂亮女人,永远不要拿来当敌人,征服她们最好的方法不是用刀剑,而是令她们跌进爱情的漩涡……
淳于薇眼睛一眨不眨的瞧向杨子,却对拓跋玉道:“师兄,师兄,我们回去见到师尊,让他收杨公子做徒弟好不好?”
拓跋玉道:“师妹忘了么,我们今趟南来,借长生诀只是其中一项任务,另一要事就是追杀恶徒跋锋寒,割下他的臭头回去见师尊。”
淳于薇俏皮的吐了吐香舌,像是没听到师兄的话似的,向杨子问道:“你这样多好看,干嘛戴那样的面具?”
杨子笑道:“你猜呢?”
淳于薇拍掌道:“我知道了,你定是怕那些狂蜂浪蝶缠着你对不对?”
杨子笑而不答,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鬼样子。
拓跋玉对这个师妹有些无语,再次提醒道:“师妹,莫要忘了我们是奉了师尊的命令,向杨公子借长生诀的。”
淳于薇沖拓跋玉扮了个鬼脸,笑吟吟的向杨子道:“是啊是啊,杨公子,你就答应了吧。”
身后的拓跋玉也接口道:“杨公子大可放心,我们并非想要强取硬夺。师尊有言,把《长生诀》翻看一趟后,立即归还,兼且可传杨公子一手绝艺,家师言出必践,决不食言,更何况小弟对杨公子也有结交之心。”
杨子耸耸肩,道:“能得武尊传授两手,我可就真的受益无穷了,只是可惜,长生诀这种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自然是寻个隐秘之处藏起来了。”
拓跋玉莞尔一笑,道:“可是之前杨公子却对我说,长生诀被影子刺客杨虚彦夺去?”
谎言被当场戳穿,杨子却是不动声色,道:“刚才我是信口胡说,转移视线,事实上我和杨虚彦的确是交过手了,那厮武功极高,能给他带去一些麻烦,我自然很乐意。如果……拓跋兄不介意的话,等我解决了一些事情之后,你请尊师来一趟中原,我将取出长生诀亲手奉上。”
拓跋玉皱眉道:“家师来中原……”
杨子道:“怎么?难道尊师觉得为了长生诀来中原走一趟不值得么?”
拓跋玉道:“这样吧,横竖我们尚须费一段时间去追杀跋锋寒,我们就定下半年之期,到时究竟是我们请师尊前来,还是杨公子屈驾去一趟突厥,到时再说,如何?”
杨子心道:半年后,我还理你个球球。
“那就一言为定。”
拓跋玉道:“一言为定。杨公子能否转过身让小弟看看尊容?”
杨子哈哈一笑,道:“拓跋兄是怕半年后认不出我,我会耍赖吧。”
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瞧着拓跋玉。
拓跋玉一怔,眼中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来,赞道:“杨公子人中龙凤,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当之无愧。”
淳于薇一副与有荣焉的笑脸,道:“师兄是否动心了?”
拓跋玉尴尬一笑,喝斥道:“胡说什么?”
向杨子拱手道:“杨公子,半年后,我们再见。”
淳于薇恋恋不舍的瞧着杨子,眼珠儿一转,忽然道:“师兄,这杨公子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但我总觉得他很狡猾,说不定半年之后他隐姓埋名,中土这么大,我们去哪儿寻他?不若我就跟着他,免得他躲起来我们找不到他,师兄有塞北十八骠骑相助,对付跋锋寒应该是没问题了。”
拓跋玉没好气的道:“你是在找借口接近人家吧!还冠冕堂皇的说那一大通。师尊的命令你敢置之不理的话,到时候师尊发脾气,我可帮不了你。”
淳于薇叹息一声,不舍的瞧了杨子一眼,那含情脉脉的神态,令杨子怦然心动,这突厥美妞的风情,可真是不赖,更妙的是,她是毕玄的徒弟,武功不逊于拓跋玉,倘若有她当美女保镖,哈哈,本少爷的争霸大业就更多了一分把握,唉,可惜,可惜的是万一勾搭了她,惹恼了毕玄,就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心中一动,向淳于薇招了招手。
淳于薇芳心一蕩,乖乖的走上前来,美眸迷醉,娇声道:“杨公子有话跟人家说么?”
杨子微笑点头,转向拓跋玉道:“拓跋兄,可否容我跟淳于姑娘私下说几句?”
拓跋玉踌躇了一下,见淳于薇连连向自己抛眼色,无奈一笑,道:“请便。”
转身向后面的塞北十八骠骑行去。
淳于薇转回头时,含羞不语,美眸晶晶闪亮,娇滴滴的道:“杨公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杨子道:“小薇。”
淳于薇惊喜的瞧着他,这一声“小薇”叫得她芳心窃喜,欢快的应了一声。
“小薇你要注意安全,半年后我们再会,希望到时候你能跟尊师谈谈我们的事。”
淳于薇娇羞道:“我们……我们什么事啊?”
杨子向她迈上一步,近距离站到她面前,淳于薇下意识的退后,冷不防杨子伸出手臂,搂住她软软的纤腰,淳于薇娇躯一颤,羞不可仰,标致的脸蛋上涌起红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