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越泽虽心感奇怪此女为何会在这里,但手上不停,以真气探察她体内的状况。
淳于薇中了一种极诡异的邪法,与种魔大法的“囚神术”走的是同一路子,但高明许多,以他的本事,若不动奇力,都无法解开此术。
元越泽当然不会释放奇力,否则要数日才可恢复,会耽误行程。
单如茵虚弱地伏在元越泽怀里,淳于薇清醒过来,美眸好奇地环顾众人。
发觉到有元越泽及跋锋寒这两个教她永生难忘的英雄人物也在,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黯淡下来,声音嘶哑地以不太地道的汉语道:“多谢救命之恩。”
除了萧琲母女依旧在叙旧外,其他几女都过来了,众人团坐,将淳于薇围在中间。或许昏迷了许久,她浑身无力软弱,骨子里的野性与外表的柔弱两种相反的气质混合而成一种特别吸引人的魅力。
元越泽一个失神,就听跋锋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琬晶见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立即闪身过去扶起她,真气暗渡,道:“妹子勿要怪我们无礼,连休息时间都不给你。”
淳于薇呆望她美过天仙的清丽脸庞半晌,才摇头道:“你们有大恩于我,突厥人绝不欠人恩情。”
顿了顿,仿佛回忆似的道:“突厥内有一存在多年的神秘邪教,听家师说几十年前开始,此教换了新的主话人,开始不断暗中派手下潜入高层,影响大汗的决断力,其野心不用想也可知晓。经过家师与大汗一番周密计划,决定以雷霆之势扫平此教。过程我就不说了,春节前时,此教位于都斤山上的总坛被被金狼军一夜踏平,他们的手下大都殉教而死,有一些早潜入汗庭的人则是投降。”
说到这里,她停下了,美眸射出痛恨与恐惧混合的神色,呼吸剧烈起来。
众人都是安静地盯着她的俏脸。
几息后,缓缓平复下来,继续道:“后根据投降的人招供,家师亲自出手,找到其教主藏身之处,在大汗前将其重创,那教主并不简单,最终重伤逃掉,家师因要奉命前往中原,就着我与二师兄带北塞十八骠骑一同出来找寻那教主的下落。”
元越泽几人听得入神,立刻知道她口中的“教主”必是红衣法后无疑。
跋锋寒见淳于薇说起那教主事,脸上神色开始变得极为古怪和复杂,连他都看不懂,心念电转间,问道:“毕玄是否认为以你们这些人的力量,可以杀死那受伤的教主?”
淳于薇神色更加古怪,垂头没有答他。
素素在一旁开导她几句,淳于薇才又仰起俏脸,呆望跋锋寒半晌,苦笑道:“师傅好狠心,唉!可怜二师兄等人白白送了性命。”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拓拔玉一行人早死了,淳于薇是惟一生还的一个。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出这样摸棱两可的话。
良久,淳于薇复又叹息道:“等到师傅决战那教主时,我们才发觉原来她是我和二师兄认识了十多年的知交好友,二师兄对她颇有好感,情急下被大汗发觉要异样。当初师傅派我们出来时,他曾在船上对我说此行九死一生,要我半路离去,我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在都明白啦!”
众人恍然,淳于薇虽性格天真,却不愚蠢,种种蛛丝马迹联合起来,她已猜出毕玄必须表明自己与法后并无关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出拓拔玉等人缉拿法后,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影响毕玄在颉利面前的尊崇地位。拓拔玉跟随他多年,当然也能推测出其几分心意,所以才有劝淳于薇离开的话语,只是淳于薇视他为兄长,怎会轻易离去。
元越泽沉声道:“姑娘一行人遇到了法后?拓拔兄与十八骠骑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淳于薇冷哼道:“不是他还能有谁!跑到东北来兴风作浪,盗人胎盘,妄图以邪法恢复功力,好报复师傅与大汗!”
元越泽几人心中大讶,素素立刻问道:“妹子说的是鬼煞,我与他交过手,可以肯定他不是女人。”
面对素素及众人的疑惑神色,淳于薇肯定地道:“我从小与她相识,只一个简单眼神和与师傅异常相似的灼热真气就可以肯定鬼煞就是她,但她为何突然变成个又瘦又老的男人,我也不明白。当日我们一行人在室韦黑山头附近的粗鲁海图码头上岸,当晚休息时就遇到他的偷袭,十八骠骑牺牲了三人,后来我们追至百里外的望建县,他又趁我们休息时突袭,将师兄等人全部杀死,擒住了我。”
元越泽垂头深思,许久才得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那法后本就是阴阳人,根本不是个真正的女性。这答案并非胡诌,因他想起当日云芝被掳的遭遇。
跋锋寒又问道:“那他为何没有杀你?”
淳于薇爽快答道:“因为他不舍得,又说他从不杀女人,大家姐妹一场,不会轻易杀掉我,我的体质可结出圣胎,令他不但可恢复从前修为,更可能大胜从前,随后使我失去知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众人闻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更知淳于薇为何如此肯定鬼煞就是法后的真正原因,元越泽心道难道是因为他从不杀女人,才有云芝能保住小命的事?他乃花丛老手,一眼就看出淳于薇依旧是处子之身,法后把她藏起,马吉等人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下遇到她的,而那法后想来该是寻找合适的“播种人”去了。
素素眼珠一转,娇笑道:“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淳于薇略微一愕,美眸盯上元越泽,射出信任的神色。
元越泽对她微笑颌首,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第二天,元越泽与跋锋寒出得帐篷,一路北行,往室韦方向奔去。燕原集的人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惯,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热闹,满地尸体被打扫干凈,只留那个隐隐散发死气的主帐篷,无人敢靠近。
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原迷蒙美,晚风徐起,夜凉如水。周遭一片寂静,气氛诡异已极。
十三天过去了,燕原集的集会早散了,空旷如野的平地上只余一座孤零零独竖平原的营帐。长风吹来,门前布帘飘飞,在这格外幽深的黑色里,予人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觉,倍显萧索阴森。远方狼嗥声传来,似在提醒他们表面看似宁静和平的美丽大草原,实是危机暗伏。
元越泽与跋锋寒藏身那帐篷后近百丈外的一处天然小山丘后,凝神望着前方。
守了这么多天,二人也感厌烦,于是开始聚声成线閑聊。
元越泽道:“小俊怎么还没回来?”
跋锋寒答道:“马吉被吓破胆子,在草原上若一心赶路,一日一夜足可奔出六、七百里,小俊脚力不够,往返花的时间自然要长一些。是了,你的功力恢复地怎么样?”
元越泽叹道:“连三成都不到。”
现在已是三月初,祝玉妍还没有赶来,他虽对自己的恢复速度很不满意,却也很无奈。
跋锋寒也叹道:“要是真可在此地解决鬼煞,元兄就没机会到室韦走一遭了。”
元越泽道:“我只知道室韦位于黑水上游,占据的是出海的黑水下游,黑水乃塞外第一大江。室韦源于东北九夷的封稀氏,又名豕韦,是以养猪为生的一个氏族,下有五大部、数十小部,语言与契丹同。”
跋锋寒点头道:“五部就是室韦、大室韦、北室韦、南室韦和蒙兀室韦,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蒙兀室韦,大草原的氏族均称他们为蒙人,据说是是钵室韦的分支,钵室韦的先民是西周前的彭或发的分支。此族在室韦人中勇力最着,他们每年举办的摔跤节和赛马节。吸引很多人去参加。有人说将来统—大草原的最有可能是他们。”
元越泽同意道:“不过在颉利面前,蒙兀室韦充其量只能算是室韦中潜力最大的一族吧。”
跋锋寒双眼神采飞扬,道:“这一族高手辈出。其中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两个兄弟,称雄準额尔古纳河。据闻从未遇过能在他们手底走上十合之将,他们都是小弟心仪的人,希望有朝一日不会令我失望。”
元越泽皱眉道:“鬼煞跑到室韦做乱,别勒古纳台竟没能阻止住他。”
跋锋寒失笑道:“室韦地域极广,只看鬼煞把淳于薇藏好,当知此人特别注意隐匿行蹤,且他本事不俗,连拓拔玉和善于联击的十八膘骑都死在他手上,恐怕别勒古纳台兄弟也很难干掉他。”
元越泽微微点头,心忖必须要生擒住鬼煞,好从他口中问出萧戈的下落。
提起大草原,跋锋寒来了兴趣,又道:“大草原地势高而平坦,地域广阔,区内有以千计的大小湖泊,东起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南抵阴山山脉,北达贝加尔湖和叶尼水河、额尔齐斯河上游一带。东西较长,超过三千里,南北二干多里,就算以跑得最快的骏马,日行百里的高速,而全不歇息的赶路,且无任何障碍阻隔,没有一个月时间,休想横渡这大草原。从肯持山至兴安岭,从斡难河到怯绿连河、阴山山脉的广大地域,是由起伏不大的丘陵、平原、沙漠和山地组成。黄沙浩蕩的戈壁沙漠位于大草原南半部和西部地区,严重缺水,成为这片平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毛之地,气候更是变化剧烈,春季多风,夏季北部多雨,南部干旱炎热。”
元越泽点头道:“在这自然风光独特的辽阔区域,最珍贵的东西一是草,二是水,乃生存的基本条件,缺一不可。每当一地的水、草耗尽,就是转移草场,以解决饲养牲畜的问题,形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跋锋寒接着道:“牲畜是生计,水草是基本条件,在大草原上的民族,是环绕这两要素展开你争我夺的争霸战。从匈奴开始,鲜卑、柔然和今天的突厥,此兴彼继地成为大草原的霸主,有些民族被兼并,与兼并者融合为一,有的则避难远方,其变化之快,恐怕是元兄难以想象的。”
元越泽暗暗点头:在这情势下,能存在的民族无不悍勇成风,祟尚武力,以保障水草牲畜,故高手辈出,能人无数。毕玄,跋锋寒就是最好的例子。
跋锋寒的声音继续响起道:“大草原最富饶的呼伦贝尔牧场,位于阔连海和捕鱼儿海两大湖泊间,现时是颉利的根据地,那里就相当于你们汉人的皇宫,如若有人能成功侵占此区,他将取颉利而代之,成为草原新一代的霸主领袖。”
接着双眼泛起憧憬的神色,叹道:“呼伦贝尔草原辽阔富庶,被誉为游牧民族摇篮,我曾经到过那里,大小湖泊像一面面明镜般点缀其上,长短河流交织在绿草如茵的地面,野马成群结队的纵情驰骋,处处草浪花香,置身其中,仿如陷进一个作不完的美丽梦境里。”
顿了一顿,又道:“最大两个湖泊就是俱伦泊和贝尔湖,由乌尔逊河连贯起来,从东面流入草原,河道的位置像游牧民族居无定所般常起变化,致河水亦会不时变咸或变淡,但却渔产丰富。元兄若不能亲眼去见识一下,确是遗憾。”
他讲的都是这个时代的草原,教元越泽这只读过后世界书本的人心生羡慕,道:“此事以后再说吧。”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杜兴对我说过,鬼煞很有可能与伏难陀关系不浅,跋兄如何看待此事?”
跋锋寒沉吟片刻,摇头道:“我暂时推测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任谁都可想到他们最多只是狼狈为奸,互相利用吧!”
蓦地,二人身躯一震,停止对话,齐齐望向东北方。
他二人都是不世出的年轻高手,对话同时分心注意周遭形势的变化,几百丈外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立刻将二人吸引过去。
跋锋寒功聚双目,道:“来人只得两人,脚步不稳,若是穷途末路的鬼煞就再好不过。”
元越泽神色一凛,沉声道:“来者最少也有三人。”
跋锋寒愕然道:“我听出是一人脚步声,两人呼吸声,一人急促,一人时断时续,可能将死之人,被人背着,元兄如何知道还有第三人。”
元越泽没有答他,示意他继续望过去。
眨眼间,两道人影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前方一人身材矮小,背上背着一个大汉,后方几十丈外另有一壮汉在奋起追击。
跋锋寒瞳孔一缩,那身材矮小的人健步如飞,好似在草地上滑翔一样,浑身更是不带半分气势,这份修为已臻化境,难怪可逃出跋锋寒的耳朵。后方壮汉也是实力不俗,但他此刻已近强弩之末,呼吸紊乱,脚步凌乱,与那矮小的人差距有如天壤云泥。
眨眼间,二人已来到营帐前十几丈处,那身材矮小者突然停下身子,旋风般转了过去,以背对着元越泽二人方向。
二人互相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都明白那矮小者十有八九就是鬼煞。元越泽心生诧异,他从前见过法后一面,怎么看都是个纯正女人,若没有淳于薇的提点,他肯定认不出眼前这人与法后是同一人,更遑论只是有耳闻的素素。
那追来的壮汉疲累至极,立即也停了下来,二人遥遥相对。
一个气喘如牛,一个气定神閑,不用动手,高下已判。
元越泽二人再次对视,均隐约明白到那矮小身影肩上的大汉一定就是被选中的“播种人”而那追来的人自然该是其亲朋好友。
那矮小人开口了,只听他阴恻恻地以突厥话道:“要我解决掉你,还是阁下自己了断?”
他声音尖细低沉,却予人一种直透壮丽的星空,震得山野草原的古怪感觉。
那壮汉气息稍微平复,同样以突厥话恨声道:“鬼煞,你无缘无故抓我大哥,又重创见义勇为的任兄弟,我不古纳台就算修为不如你,也绝不会低头!”
元越泽二人愕然,不用说,眼前二人身份已经明了,鬼煞肩上的人该就是别勒古纳台,追来的是其亲弟不古纳台。更令二人惊讶的是,不古纳台提到的“任兄弟”很可能就是任俊,或许是任俊半路遇到此事,才插手被鬼煞重创。
元越泽心境波澜不惊,不古纳台的话表示出任俊只是重伤,并没死去。虽是如此,他对鬼煞的恨意已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
二人仔细望向气息平稳下来的不古纳台,只见他身材不高,壮如铁塔,宽阔厚实的肩膀把他整体变成方方形,腰挂马刀,眼神凌厉,头发修得只寸许长短,硬如铁针,似个猪鬃刷子,容貌不算好看,却有一股强悍豪雄惹人好感的味儿。
鬼煞嘿嘿笑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大哥,他是我圣教的转世童子,当要为我尽力,况且我又不是害他,只是要他去享受一个动人的美女而已。”
元越泽心道你说的话确实是真的,但从手段和行事方式上看,任谁都无法相信。
果然,不古纳台眼中寒芒暴闪,跟着瞳孔放大,射出奇光,这是功力运集的现象。
暴喝声中,不古纳台左肩向前微倾,右脚弹起,左脚前跨,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鬼煞,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双刀已来到手上,一上一下划出两个小半圆,牵引所有生机死气进入刀身,刀尖闪闪发光,有若两点寒星,分袭向鬼煞的咽喉和气海。
凛冽的刀气充塞整个空间,只这一招,足见他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这更是他推动十二成功力的一招,一往无前,萧煞惨烈,不成功则成仁。
鬼煞一声低啸,不退反进,干枯的右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瘦小佝偻的身影像魔法变幻般移到不古纳台左侧尺许处,一掌击出。
他这一掌没有丝毫掌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可是不古纳台清楚意识到自己不但师出无功,且所有反攻路线全给对手封死,惟一的结果就是任人鱼肉。
鬼煞心中还在思索如何耍弄不古纳台时,突然心生警兆,两股至强至大的剑气正一左一右的攻来。当下心中不敢大意,甩远别勒古纳台,回掌就挡。
双掌对上双剑,奇怪的是,竟没发出半分声响。
“噗!”
元越泽二人合力一击,强如鬼煞亦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连退两步才站稳。
元越泽与跋锋寒已一前一后将他所有退路封死。
以二人的性子,当然不会轻易合击,但眼前情况特殊,且元越泽又不是万全状态,二人遂一起动手,绝不给鬼煞任何溜走的机会。
双方打了个照面。
鬼煞年龄看起来至少已有五十,一脸皱纹,皮肤紫红,两眼似开似闭,时有精光电闪,似是在提醒人:这不是个普通的老人。
横看竖看,他都与元越泽当日见过的女子没一点相似处。
看清楚元越泽的长相,鬼煞眼中闪过讶色,冷哼道:“元越泽!听说你们早已离开,没想到还会出现在这里。怎么?想管閑事?那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趁机跑过去扶起兄长的不古纳台呆望元越泽,想不到竟在最危险的时刻,接连受到一向不被草原人瞧得起的汉人帮助。
鬼煞提也不提跋锋寒,看似激昂,实则是心虚,他无非是要迫元越泽与他单打独斗,因为他察觉到背后的跋锋寒凌厉的气机锁上他的全身,肯定不是好惹的人。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我上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女人,怎么突然变成男人了?还老成这个样子?”
鬼煞脸色微变,眼中闪过寒芒,显然无法保持平静如水的心境。
这正是元越泽希望看到的。
但他此问也正式也是他无法理解的。
轻哼一声,元越泽趁势闪电出手,邪剑与整只胳膊仿佛消失了一样,继之而来的是千万道寒芒,一时天地间尽是剑锋和激动的气旋,啸啸生风。口中喝道:“你若能在赢我,今日我再不管閑事。”
从他出现,就开始以种种手段营造气势,一步步削弱对方的斗志,掌握主动。鬼煞先是对他突然出现而心惊,继而被他侮辱性的语言挑起怒火,心境缝隙越来越大。这倒不能怪他,因为元越泽提到的事情正是对他这种不男不女的人最大的侮辱。
元越泽一声轻哼并不简单,全力催动真气下直传入鬼煞耳内,他蓦然呼吸不畅,像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全身有若刀割,对手突然爆发剑锋的寒气使她像浸进万年寒冰里一样。他原本是听人说过元越泽受伤才到草原的,哪知元越泽眼下表现根本不像受过伤的人,先机已失下,惟有勉强守回心境,捏指成剑,指尖颤动,连续以诡异刁鉆的角度刺出,迎上元越泽这铺天盖地的一招。
别勒古纳台看得目瞪口呆,以他的修为和眼力,都只能勉强看出元越泽和鬼煞在空气中留下的气痕,自忖若换自己上阵,早被大卸八块了。
一连串沉闷密集的气劲交击声音响过,人影倏分。
光点散去,二人站立原地,仿佛没有动过手的样子。
鬼煞面色转为苍白,却是瞇起双目微笑道:“元兄不去担心大明尊教的人,却来草原管閑事,起也怪也!”
元越泽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旋又消去,持剑卓立,表情淡然,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今日杀你。”
鬼煞嘿嘿笑道:“是吗?尊夫人,噢!杨广的原配恐怕不会允许你轻易杀我吧?”
元越泽表情微变,正是被说到了心里,鬼煞意随心动,只踏前一小步,就如鬼魅般行过数丈空间,双目喷火,当胸一拳击来。
观战二人骇然,就在鬼煞说话瞬间,他浑身暴起充塞天地的狂飚,气场灼热沸腾,直可煮铁焚金,比诸毕玄的炎阳大法还要恐怖。他这一拳虽看似简单,实是以惊人的高速和力道推进,不但连续做出变化,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但又像全无变化,返本复原地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这才是鬼煞,萨满教红衣法后的真正实力。
气场中心的元越泽长发狂舞,衣袂飘飞。心中暗叹:刚才的一剑,他已通过劲气伤了对手的经脉,哪知鬼煞丝毫不受影响,这一招的杀伤力依旧惊人。
电光石火间,他心境恢复如初,缓缓刺出笨拙的一剑。
不古纳台顿觉怪异,元越泽虽然只出一剑,但他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觉眼前尽是漫天剑影,耳内满贯虎啸龙吟的破风声,有那么有一剎那,他甚至觉得天地间一片静谧。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跋锋寒双目神光大盛,将眼前之战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以便日后回忆琢磨。
一拳一剑,竟引发出过百声紧凑连串的刺耳声响。
两人交手的时间,似乎在瞬息间完成,又像天长地久般的无尽极。
人影再分。
元越泽面色惨白,后退一步的瞬间,鬼煞突然向后弹至半空中,飞退二十几丈,虽狂喷鲜血,却大笑道:“我去也!多谢元兄相……”
话音未落,他面色立变。
胸口不知何时,已被斩玄剑惯了个通透。
他再无力前奔,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