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命国子监祭酒纳兰沁,即刻进宫觐见,钦此,纳兰大人,请!”一个宫女来到纳兰府,宣读了这份圣旨,我感觉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我一直都不是正式编制的官员,所以也不需要换上官服。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宫女离开了,而身后的杨明娜,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间突然召我上朝,可能是有什么变故。
在马车上,我也有点好奇,明日才是女子官员述职的日子,按道理来说,今天不应该叫我去朝堂才对,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国子监完成?可是不应该啊,我思考了很多,不过还是不得其解,没多久,我就来到了皇宫,在宫女的带领下,我也是走上了朝堂,我感觉里面的气氛多少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种两极分化的感觉。
“微臣纳兰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走到中间,行了一个臣子之礼,江婉秋冷着脸看着我:“纳兰祭酒,今日朕唤你过来,是因为有人弹劾你,所以让你上来,跟他好好的对质一下,看看到底谁对谁错,刘卿家,纳兰祭酒来了,你也说说你的观点吧?”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弹劾我?谁啊?我有什么会被弹劾的点吗?
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上来,我记得他好像是礼部的尚书,他行了一礼:“皇上,微臣弹劾纳兰祭酒有三错:第一错,纳兰祭酒定下各种荒诞的规矩,不合礼法;第二错,纳兰祭酒做事只凭心情好坏,不遵法度;第三错,纳兰祭酒滥用职权,肆意侮辱国子监师生。不知纳兰祭酒,是否承认?”
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同时走了上来,行了一礼:“微臣附议”
我听到这些话,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他的儿子好像就是被我给退学了,原因就是那一次的权贵阶级的事情,而出来的那些人,或多或少应该都是那次事件的当事人吧。
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準备默默地吃下这个亏,没想到,他们居然忍了这么久,然后今天一起来状告我,看来他们应该是联合了呢。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若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出来附议的这几位大人,他们的子女应该都被我开除了吧,所以几位大人才会一起出来弹劾我吧,而微臣从来都不后悔,开除你们的子女一事,因为皇上当时就吩咐微臣,不允许国子监中出现阶级分化,你们的子女公然挑起阶级对立,不论怎么样,本祭酒都会毫不犹豫的开除你们的子女。”
“你胡说,微臣的儿子绝对没有挑起阶级对立的行为,他只是更习惯跟认识的人一起学习,就被纳兰祭酒定义为制造阶级矛盾,这完全是纳兰祭酒的一面之词,求皇上明鑒。”
刘尚书也不愧是老狐貍,这一手偷换概,念用的是炉火纯青啊,只跟权贵阶级的人一起玩,说成是跟认识的人一起玩,说的倒是没问题,毕竟他们肯定看不上平民阶级的人,也就不认识了平民阶级的人了,很合理。
“几位大人真的是巧舌如簧啊,好一个跟认识的人一起学习,可是国子监讲究的,不就是有教无类,人人平等吗?作为国子监的学生,居然只专注于自己的小圈子,完全不愿意去听从其他人的意见,这样自傲的人,如何能学到知识、如何能与其他学生形成良好的学习氛围、又如何能与其他学生共同进步呢?这样一个不思进取的学生,我们国子监不要也罢。”
呵,不就是偷换概念嘛,谁不会了,你可以把勾结权贵子弟说成跟认识的人一起学习,那我也可以把你们几个权贵圈子里的人在一起玩,说成是不思进取、原地踏步、不愿意听从其他人意见的人。
一个不思进取、自傲的学生,这样的一个学生,开除也是很正常的,在这个时代,老师觉得你学习态度不端正,觉得你朽木不可雕也,都可以选择将你逐出师门,所以这个理由用在国子监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微臣认为纳兰祭酒言之有理,学生不思进取,哪有老师愿意教导呢?”也有几个人走出来支持我,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可是看到他们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对我有点慈爱。
我就明白过来了,可能她们是那位去世的纳兰元帅的朋友,看到自己老友的女儿受欺负,当然要出来帮忙了,我也是用眼神示意,继续等着对方出招,他们肯定準备了很多招数,不然不会突然向我发难,只是我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有什么依仗。
“那微臣想请问纳兰祭酒,定下的那些校规,是作何用途?学生、老师上课的时候,只能穿着袜子,不许穿上鞋子,难不成这是什么可以增进学习的方法吗?还有那什么挠脚心的惩罚,大庭广众之下,让学生或老师脱下鞋袜,让他人看其出丑,难不成是为了学生好?请纳兰祭酒解惑。”
果然啊,我就说不可能这么简单,果然要用国子监的那些规矩来压我了吗?
其实当初在定国子监的规矩的时候,我当时是有私心在里面的,学生、老师,这种完美的挠痒题材,我怎么可能放过呢?
不过当时我也是想到现在的人对于光脚还是比较抗拒,所以还是选择了可以穿袜子,而挠脚心更不用说了,不论是挠学生的脚心,还是挠老师的脚底板,都是经久不衰的题材,更是自己想到都会兴奋的题材,所以当时自己一狠心也就加上去了。
其实我也想过,很多人可能都会接受不了这个,然后用这个为借口来抨击我,所以我也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本祭酒定下的规矩,自然有我的道理,首先,为什么让学生、老师只穿袜子上课,很简单,就是为了拉近同学间的规矩,虽然国子监统一定好了制服,学生们穿着都一样,可是鞋子还是有差距的,要是通过鞋子,发现对方家境贫寒,那岂不是又会出现跟那几位大人的子女一样的情况?只跟鞋子价格跟自己一样贵的同学一起玩,那岂不是又形成了不同的阶级?”
我这句话不仅滴水不漏,还暗中戳了他们一把,把他们刚才那个掩饰的说法给彻底戳破了,摆明了就是说他们的孩子就是只跟权贵阶级的人一起玩,他们也只能暗自生气,现在跟我争论,怕是得再被拉下水。
而对方也不是等閑之辈,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漏洞:“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鞋子也统一呢?如果鞋子都一样了,那不是看上去更加的团结吗?”
“刘大人,此言差矣,鞋子款式可太多了,草鞋、布鞋、绣鞋、短靴、长靴,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如男子可能偏好长靴,女子则更爱绣鞋,可是如果让各位大人上朝时,必须穿上绣着花朵的绣鞋,不知道大人你是否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呢?所以本祭酒认为,不能让学生们强行接受某一种鞋子,所以只穿着袜子上课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国子监地面上都铺设有地毯,一方面是为了让学生们上课时更加舒服,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学生们只穿袜子而受寒。”
听到我的回答,很多人都是点了点头,暗自认同了我的说法,毕竟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要是让他们这些官员都穿上绣鞋,自己也不可能接受。
不过那几个弹劾我的人,虽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可是却没有一点认同的意思,只是黑着脸,仿佛在想着对策,不过对方也是早有準备的:“纳兰祭酒深谋远虑,让下官佩服,那不知道纳兰大人又如何解释,那让人出丑的惩罚呢?”
“请问刘大人,您觉得惩罚应该要有怎么样的效果呢?”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刘大人愣了愣,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回答了:“让受罚者牢记这次惩罚的滋味,使其不敢再犯。”
我也是顺势点了点头:“嗯,刘大人说得真好,道出了惩罚的核心,既然如此,那本祭酒定下的惩罚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毕竟受罚过之后的学生,没有一个是会忘了那次惩罚的,之后他们也都不敢再犯上次的错误,效果如此之好,不知道刘大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刘大人也是皱了皱眉:“可是为何偏偏就是挠脚心?为何不能是其他惩罚?下官可是听说过民间有传言,纳兰祭酒就是喜欢这种小孩子的挠脚心游戏,怕不是纳兰祭酒以权谋私吧?”
“刘大人这可就有点愚蠢了,民间传言也能随便乱信?那如果民间传言刘大人有谋反之意,那是不是就代表刘大人真的準备谋反呢?”
听到这句话,刘大人脸色也是变了变,立刻就跪了下来:“皇上明鑒,微臣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是纳兰祭酒胡言乱语,求皇上明察。”
江婉秋看了看笑嘻嘻的我跟跪着的刘大人,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让刘大人起来:“刘卿家起来吧,朕当然没有怀疑过你的忠心,纳兰卿家,你们聊得有点离题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刘大人也是行了一礼:“皇上圣明,咳,纳兰祭酒,下官当然不会信那民间传言,可是下官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惩罚偏偏就是挠脚心,而并非是其他惩罚呢?”
听到这里,我又问了他一句:“不知道刘大人府内,对待仆人的惩罚是什么呢?”“杖责。”“对您的孩子呢?”“唔…抄书。”“那如果我对你的孩子使用杖责呢?你是不是就觉得我的惩罚用对了?”听到这里,刘大人也知道自己进入了我的陷阱。
刘大人的儿子已经退学了,他当然可以侃侃而谈,大义凛然地表示: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受得了,只要是犯错了,你可以随便的惩罚他;
可是他说不得,现在朝堂之上,很大一部分人的孩子都在国子监中学习,那些孩子可都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虽然他们可能也觉得,让人挠孩子的脚心有点不好,可是如果真的换成杖责,他们怕是立刻就心疼了,毕竟那些孩子,大多都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平时打不得、骂不得的,要是孩子被杖责,光是看到那些伤口,就够他们心疼了。
这就是刘大人尴尬的地方,他可以说自己的孩子可以接受杖责,毕竟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归国子监管了,可是只要他说了,到时候国子监的惩罚真的换成杖责,现在朝堂之上的人的孩子没犯错还好,一旦犯错,受了杖责,那到时候这笔账可就算到他的头上了。
毕竟人家本来只需要被挠一下脚心就好了,是因为他提出来了,才把挠脚心改成杖责的,也就是说,是他害他们的孩子受苦的,到时候,怕是他就成为朝堂之上的公敌了。
看到刘大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也是露出了笑容,我当然知道他现在的状况,这也是我特意给他设下的陷阱:
“刘大人是不是也觉得不妥当?现在老师一般用来惩罚学生的方式,无非就是打手板、抄书,杖责,哪怕是各位大人的家里,也很少用在自己孩子身上吧?而抄书,无非就是浪费时间,学生们可不会因为抄书,而懂得什么道理,下一次,他也不会有所忌惮;而打手板有让他们忌惮的效果,可是却会让学生的手无法握笔,从而落下了学习,所以本祭酒认为,挠脚心才是最合适的惩罚方式,既可以让学生记住教训,也不会伤害学生的身体。”
“微臣认为纳兰祭酒说得没错,若是惩罚过轻,学生无法记住,势必再犯;而若是惩罚过重,则容易让学生无法学习,因小失大。”“是啊、是啊,学习可是最重要的,要是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支持的声音此起彼伏,也许这些人也曾经大骂,我定下挠脚心作为惩罚,是如何的离经叛道、滥用职权,可是当面对要挠脚心,还是杖责的时候,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拥护了我,因为他们怕自己的孩子被杖责,他们会心疼,无非就是牵扯到了他们的利益,果然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看到朝堂上的形势几乎是一片倒的情况,刘大人也知道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败了,所以他紧紧的抓住了最后一点,那也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纳兰祭酒果然深谋远虑,可是下官还是有一事不明白,可是有国子监的人员曾流传说,国子监的祭酒,纳兰大人,借着自己在国子监的权势,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从而来达到纳兰祭酒的目的,不知道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呢?”
“这种事情不过是流传,刘大人你又……”“可若是本相有证据呢?”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我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居然是站在左边最前列的吴丞相,他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我还以为没有他的参与,现在看来,怕是这场弹劾都是他策划的啊,可是我也有点好奇,证据?哪里来的证据?
“虽然本相很不想说出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关乎本相妻子的名誉……”听到这里,我也明白吴丞相想说什么了,应该就是我当时借着权贵势力的那股东风,趁机“羞辱”了他的妻子——欧阳怡的那件事吧。
不过我还以为像吴丞相这种看重名誉的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呢,毕竟只要说出来了,不管能不能扳倒我,欧阳怡的名誉多少都会受损,他们两夫妻不是很恩爱才对吗?
实际上我想的完全错了,这次的事件,还真的不是吴丞相策划的,一开始他看到有人居然主动出头来弹劾我,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不过难得出现了一次这样的好机会,有人出来带头沖撞我,就算失败了,这事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去,所以在我来的期间,他也吩咐人去準备了一些东西,看到对方落下了颓势,即将失败,吴丞相也就出手了。
至于说出欧阳怡这件事,反而是欧阳怡提出来的,当时的吴丞相可是气愤得很,他们二人没有子嗣,两人一同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他可看不到欧阳怡受委屈。
可是欧阳怡却劝住了吴丞相,甚至还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说出来,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一开始吴丞相还不愿意,也是欧阳怡不断地劝解,才让他决心在必要的时候使用。
欧阳怡也明白自家丈夫一直都想扳倒我,因为我实在是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了,女子为官,对现在的朝堂实在是一次巨大的沖击。
对他们这种守旧派来说,我早就是最大的敌人了,而欧阳怡也是一直观察着我,不停地寻找我的破绽,为的就是让自己的丈夫可以得偿所愿。
吴丞相从一开始就觉得我的做法是大逆不道的,可惜皇上站在我这边,让他根本没办法出手,他也一直隐而不发,对我平时也是客客气气的,仿佛已经接受了我的存在,其实是因为他还没找到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为了不让整个朝堂受到沖击,他甚至还借助了一点不该借助的力量,不过在他看来,牺牲我一个小小的纳兰沁,换来武朝的长治久安,这笔交易,十分的划算。
虽然这一次的机会,来得十分突然,吴丞相也知道刘大人不是我这边的人,毕竟这么多年对于朝堂的把握,他还是十分自信的,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怀疑这个即将到手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是那么的巧合、那么的及时。
不过机会转瞬即逝,吴丞相也是一个果断之人,既然决定了,也就不再纠结,所以他才开口打断了我:“本相的妻子就曾被纳兰祭酒用祭酒的身份压迫,从而给了纳兰祭酒一双袜子,敢问纳兰祭酒,可有此事?”
听到吴丞相说出这件事,我也是皱了皱眉头,既然吴丞相说出来了,那就代表他有把握,不管我承不承认,他都可以逼我承认,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人证?欧阳怡是他的妻子,一家之言,根本算不得数,当时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看到,哪怕当时有吴丞相的死侍看到了,也不可能当做证据,毕竟你家的死侍,难不成还会反驳你说的话不可?
既然人证不可能,那就只有物证了,这个时代可不存在什么监控啥的,那就只可能是那双欧阳怡的袜子了,可是那双袜子在我手上,他们也不可能越过六扇门的人,进到呵笑庄偷走那双袜子,那他的把握是?
不对,袜子?!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那天第一次挠欧阳怡,她仿佛不怕痒一般,然后自己让她脱下了袜子,以此来达到让她羞耻的目的,我记得当时自己还吐槽过,她穿着这么厚的袜子,难怪不怕痒,所以这么一想,那双袜子肯定是他们定制的,也就是说,只要我否定,他们让人去搜,搜到那双袜子,我就百口莫辩了。
这是一个阳谋,也是一个阴谋,我说没拿,搜到我就死定了,如果我说拿了,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以权谋私了,不愧是老狐貍,真的是厉害,我想了想:“吴丞相这么说,很难让人信服吧?若是让自己的亲人来说的话,那怎么说,大家都心里有数吧,而……”
“那如果本相说,还有另外的人证呢?”吴丞相继续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眼睛一缩,人证?除去欧阳怡,还有什么人证?
吴丞相挥了挥手,就有一个身着华服的女生走了上来,而当看到她的那个瞬间,我有点愣住了,竟然是唐文轩的母亲——林彩雁,怎么可能是她?虽然说那天我确实因为一时沖动,而跟她玩了一出“老师强挠家长脚底板”的戏码,可是唐文轩对我是那么的尊敬,作为他的母亲,林彩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看到我的吃惊,吴丞相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林彩雁是他的特殊渠道找到的,专门是用来扳倒我的,而他们平时根本不会进行联系,所有联系都是通过欧阳怡,在路过她的办公室的时候,进行信息的传递,而且一开始林彩雁也是死活不松口,是欧阳怡一次又一次的劝说,以及加了许多许多的筹码,才让她下定了决心。
说实话,吴丞相给林彩雁的东西可不算少,可是没有人有林彩雁这么重的分量,作为一个没有跟任何政治挂钩的人,有着不错的家世,还有一个算是纳兰沁的準弟子,只要她出来作证,那么相信的人肯定不会少,而且还可以击破纳兰沁的心理防线,让其更容易露出破绽,这才是吴丞相花费了那么多资源的原因。
我是真的没想到林彩雁会来到这里,我想过她会不满,也想过她的反击,可是她却出现了在这里,她有无数个可以跟我缓解关系的选择,她却选了跟我一刀两断的选项,我也是摇了摇头,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记重击,我没有出声,吴丞相这準备得很充足啊,一刀又一刀的,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林彩雁跪了下来:“草民林彩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婉秋让她平身,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却多少有点躲闪,我冷着脸看着她,现在是敌非友,也就没必要客气什么的了,而吴丞相看到我这个表情,也是挥了挥手,让林彩雁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当时祭酒大人,借着家访的由头,来到了草民的家中,草民当时想抵抗,却被祭酒大人用职务以及孩子的未来进行威胁,因为草民心系儿子,也就只好任凭祭酒大人玩弄,祭酒大人就脱下了草民的鞋袜,然后对草民进行了搔痒,挠了多久,草民不记得了,只记得祭酒大人在走的时候,拿走了我们四姐妹的鞋袜,如果有人在当时看到祭酒大人的话,一定会记得。”
林彩雁说完之后,我也是连连皱眉,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所以我根本懒得听她说什么,难不成还要听她说自己挠她的过程吗?
可是她最后一句话,确实让我感觉有点棘手,当时我确实抱着五双鞋袜回去的,有人看到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说我没办法狡辩了,不过幸好现在还没有监控,只要我一口咬死林彩雁是被吴丞给相收买了,那也没有人可以定自己的罪。
我刚想开口辩驳,却听到吴丞相缓缓开口:“如果纳兰祭酒觉得林夫人也是本相安排的话,那不知道纳兰祭酒又为何会在一月之前,私自去到忻州,利用自己的职位,压迫当地的百姓,还为当地的商人谋取福利,这件事,不知道纳兰祭酒如何解释?”
直到现在,吴丞相才彻底露出了他的利刃,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铺垫,为的就是让其他人逐渐不相信我的话语,这才是最致命的尖刀啊。
直到现在,我才把吴丞相的目的给捋清楚,他从来不是在针对我,他一直在针对的根本就是女子为官这个计划,前面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
因为我此时确实是百口莫辩,哪怕我当时利用的是六扇门的身份来逼迫对方同意的,当时也是为了救林诗音,可是不论怎么说,用了就是用了,利用自己的职权去压迫他人,不论是什么目的,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我就没办法辩解了。
而且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林诗音失蹤了,官府的衙役都好像不急不慢的,直到后来林诗音把他们给清洗了。
现在一想,他们肯定就是吴丞相的人,我当时还以为对方是不爽林诗音这个女生压在她们头上呢,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吴丞相给林诗音下的绊子,可能就连那次的绑架事件都是吴丞相推动的。
现在这么一想,一切都捋清楚了,一开始吴丞相就是为了阻止这次女子为官的行动,我只不过是一个由头,刚好今天有人弹劾我,他也就顺势出击,刚好以此来达成他的目的,如此想来,看来其他女官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被他下绊子了吧,那这次的成绩,可能多多少少会出问题,想到这里,我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了。
因为如果吴丞相真的对那些女官下绊子,肯定不会是那种大事件,而是日常的小事,比如什么出工不出力啊、阳奉阴违啊,就算真的查起来,也可以说对方可能就是不爽那个官员,而且他们也不是没做事,只是可能没做好,可是人非圣贤,谁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呢?这样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定罪。
这样一来,可能很多女官的政绩都不会太好看,而本来被我们寄予厚望的林诗音,可能因为我的问题而被取消成绩,理由我都能想到,我既然可以帮她一次,那是不是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的成绩,怎么可以计入其中。
这回,我总算是领教了他们这些老狐貍的能力,不声不响,如同水流一般,却在不知不觉间消融了你的防御,再猛的一发力,直接将我们的防御摧毁。
说实话,这种罪名,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最严重的后果,不过就是被剥夺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对我的基本盘根本没有影响,纳兰家不会受影响,玉足阁也不会,而我暗地里的六扇门指挥使的身份,更加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以说,哪怕没有国子监祭酒的身份,我依然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纳兰沁。
我生气的原因是,吴丞相针对女子为官的行动,这是我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想完成的功绩,也是我想改变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虽然不可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如同我曾经的世界一般,男女平等,可是作为一个女生,我还是希望可以为女生出一份力,希望能让女生不再是男生的附属品,希望女生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而闯出一片天地,可是现在刚走出第一步,就已经有人準备破坏它了,这让我如何不生气。
可是同时我也在疑惑,我相信吴丞相肯定有着他的情报人员,有着属于他的死侍,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就算是远赴忻州,他的眼线也一直在我身边?
不可能,那次只有我跟郑欣凌,还有几个六扇门的姐妹,郑欣凌是不可能的,可是六扇门作为江婉秋的手臂,也不可能出问题,我也不相信吴丞相的人动了,而六扇门的人却没有察觉,也就是说,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
我跟江婉秋对视了一眼,我也看出她眼中的杀气,她当然也想得通这一点,我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不是开玩笑的,所有人立刻都噤声,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
“纳兰沁,你好大的胆子,朕将国子监交给你管理,你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管理好国子监,现在居然给我搞出这么多事情,你可知罪?!”
我也是直接跪了下来,低下头:“微臣纳兰沁,知罪,求皇上处罚。”
吴丞相听到我们的对话,皱了皱眉头,他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可是现在皇上趁着这股威势,要是他敢冒头,怕是他也得吃几个暗亏,看来自己的谋划只成功了一半,不过他也明白江婉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帝皇,也知道不是自己这一点小计谋就可以打败她的,所以他也是直接沉默了下来。
“好,来人,将纳兰沁压入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直到把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查出来之后,再做定夺,退朝!”江婉秋宣布完之后,直接袖袍一挥,转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毕竟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很生气,或者说,表现得很生气,这时候如果敢出头,怕是到时候就得砍头了,所以所有人都只是目送江婉秋的离开。
直到两个侍卫抓起我的双手,将我押运去天牢,路过吴丞相的时候,我笑了笑:“吴丞相,路还很长呢,不知道您的身子骨还撑不撑得住呢?”刚说完我就被押走了,吴丞相看着我离开的身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当然听得懂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说他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让他别嚣张嘛。
虽然今天吴丞相胜了一筹,完成了一半的目标,可是他最核心的目的却没有完成,他也知道,我跟江婉秋就是在拖,拖时间,直至找到可以反败为胜的东西之后,江婉秋才会生完气。
可是他也没办法,因为这是天子的特权,江婉秋说自己心情不好,哪个官员敢去触她的霉头?现在就是谁冒头谁死,哪怕是他吴丞相,也得掉一层皮。
吴丞相脸色阴沉的离开了朝堂,而林彩雁也是跟着他离开了,而吴丞相在出了皇宫之后,只对林彩雁说了一句:“林夫人,感谢你的直言不讳,相信正义一定会降临的。”
林彩雁也听出他的意思,也没有多做交流:“那就乘丞相大人吉言了。”说完就离开了,而吴丞相看了看林彩雁的身影,对身边的仆人吩咐了几句,现在的他必须谨慎一点,不能被抓住任何一点的把柄。
回到家之后,吴丞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正常的处理着公务,而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几条经过加密的讯息被传送出去了,吴丞相自认自己做事认真细致,可是下面的人可不一定。
现在他发出信息,就是要让那些人把尾巴都给清理干凈了,虽然他让他们做的都是小事,可是要是调查起来,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牵扯出来,所以必须断的干干凈凈的,包括一些后手,吴丞相也是在其没启动的情况下,就给他放弃了。
然后他就换上便服休息了,不过没有人发现的是,屏风后还站着一个吴丞相,等到“他”将烛火熄灭的那个瞬间,他走进了一个密室之中。
而在密室之中,有一个有着西域风情面容的女生,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她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女生身上的银紫色衣服十分单薄,如同一件露脐装一般,下半身穿着一条后摆较长的短裙,而身上到处都有银饰点缀,可是奇怪的是,她的双脚却被厚厚的足袋与靴子给保护着的。
“吴丞相,如何?您的计谋成功了吗?”少女笑了笑,看起来狡黠又艳丽,而吴丞相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喝了一杯茶:“没有,纳兰沁牺牲了自己,跟皇上演了一场戏,现在皇上‘生着气’,纳兰沁被打入天牢,她们想拖时间。”
紫衣少女也是露出了笑容:“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女帝啊,当真是厉害,看来得把手尾给处理了,不然还真的会让纳兰沁给翻盘呢。”
吴丞相只是再喝了一口茶,也没有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如武朝的江山重要。
至于为什么会跟对方合作,也是因为大家的目标一致,而对方也拥有着一股不弱的力量,有她作为先锋,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吴丞相自己动手,这样也可以处理得更加干凈,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去。
吴丞相没待多久,喝完一杯茶就离开了,没过一会,他就躺在了床上,而之前那个人则是从床下离开了,而吴丞相也在复盘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小心谨慎,这是他为官这么多年,还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他当然也知道刚才那个紫衣少女有所图谋,不过目前她表现出来的,只是想破坏女子为官的计划,这跟他的想法一致,所以才会选择跟对方合作。
如果那个紫衣少女敢对武朝有什么不好的念头,这个庇护她的密室,也会成为她的葬身之地。
对于武朝的忠诚,吴丞相自认不亚于任何人,先皇对他有恩,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武朝的基业,至于他为什么要破坏女子为官的计划,就是因为他明白这个制度开展之后,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也会对武朝造成多大的沖击。
武朝现在刚刚恢复繁盛,一次巨大的沖击,可能就会让武朝迅速崩塌,若是他年轻十几年,也许他还可能会大力推广这项制度。
可是现在的他老了,对于朝堂的掌控已经开始有点有心无力了,他承认江婉秋很有能力,可是起码还得几年之后,她才可以彻底地掌控朝野,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项制度太冒险了,而吴丞相不想让武朝陪她冒险,仅此而已……
紫衣少女看了看密室的门户,忍不住笑了笑,她看着手中的茶杯,当看到倒影中那张绝美的脸蛋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那个羞辱她的少女,她看了看自己被足袋、靴子紧紧包裹着的双脚,自言自语道:“纳兰沁,这次只不过是一点点小苦头而已,那天你对我的羞辱,我要一点一点地,让你好好的品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