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日,星期三,东部时间,9:35,华盛顿“联邦特工克拉丽丝。史达琳,本内部特别调查委员会认为在川特一案影响巨大,在各州员警和墨西哥方面的配合下,我们成功破获了一个由地方高级警官主导、作案多起、手法隐蔽的高速绑架犯罪集团,并且沉重打击了国际地下性奴网络,解救27名被拐卖到墨西哥强制卖淫的美国女性。作为主要调查人员,您在此案中功不可没。我们也相信,您会被那些解救的女性感激终身。
“然而,在行动中,我们也付出了惨痛代价,新奥尔良分局的优秀特工麦耶以身殉职,您个人也遭受巨大不幸。本特别调查委员会的目的,就是发现和总结其中的教训,比如各行动小组相互联络的不通畅,以及案情判读中的失误。希望您能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值得再强调一次,我们的调查不是追究特工麦耶死亡的责任,实际上我们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您已经做了一切您可以做的。”
“好的。”
史达琳坐在会议室中央的轮椅里,对着面前会议桌后面的两男一女平静地点了点头。FBI对着装的要求相当严格。由于右脚上还打着石膏,史达琳只好选了一套深色的西装套裙,而不像往常那样下面总是一条很方便行动的长裤。
深色短裙下面,右脚上的石膏格外显眼。
这三个人她都不认识,不过,史达琳看得出他们都是“坐办公室的”和全世界的警察、特工组织一样,FBI的成员也分为“外勤”和“内勤”两大类,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作为一名外勤特工,史达琳本能地不喜欢那些“坐办公室的”“史达琳特工,您是如何参与川特一案的?”
坐在中间的谢顶语气很温和。
“从五月份我就开始调查阿肯色州的连环奸杀案。那时已经有四名少女遇害。
死者都是被强奸后遭到枪杀。六月二日,地方员警发现瓦尔特众议员的独生女儿黛碧。瓦尔特的裸尸后,我们初步判定她是第五个受害者。但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诸多疑点,最后确证黛碧死于一个模仿者之手。而这个模仿者,就是她已经自杀的男友,亨利。伯恩斯。
“我当时推测,亨利在和黛碧玩性虐游戏时,失手勒死黛碧。慌乱中亨利制造了奸杀的假相,事后又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瞒混过关,绝望之中开枪自杀。但黛碧的父亲,瓦尔特众议员,给我们施加了很大压力,他不相信我的这一推测,认为他的女儿不可能喜欢上性虐游戏。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也开始怀疑这一推测。
“后来,由于偶然的机会,我发现黛碧的死亡,可能和发生在密西西比的系列高速失蹤案有关。于是我六月十五日到达新奥尔良分局,和负责高速失蹤案的特工基尼。麦耶一起工作。”
“殉职的新奥尔良分局高级特工麦耶?”
谢顶左边的中年女性面无表情地问道。
“对。”
史达琳的声音很轻。
“您是如何发现黛碧案和系列失蹤案的关系的?”
谢顶还在微笑。他右边的眼镜儿埋头读着什么。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蓓丝。阿尔伯特刚刚在从新奥尔良到坦帕的路上失蹤了,当时她开着未婚夫的宾士跑车。蓓丝的母亲托我打听调查的进展,由此我认识了特工麦耶。当我确定黛碧不是连环奸杀案的受害者、开始考虑其他可能性时,就想起了系列高速失蹤案。
“除了黛碧失蹤前和男友亨利同车外,她符合其他失蹤案的一切特征:年轻女性,漂亮迷人,开豪华轿车,在密西西比州走夜路。”
“请接着讲下去。”
谢顶说。
“特工麦耶和我开始怀疑有一个犯罪集团,在乡间高速上劫持开名车的单身女性,把她们卖做性奴,并将汽车卖入黑市。六月十九日我们在杰克逊搜查了一个与此案有关的地下黑车工场,然后在六月二十二上午追查到了普赖斯兄弟的加油站。但是他们事先听到风声,已经脱逃。”
“同一天,你见到了该案的主犯川特?”
谢顶问。
“是的,”
听到川特的名字,史达琳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搜查普赖斯兄弟住处的时候。川特作为县治安官,带来了搜查令。特工麦耶和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川特。他看起来很正常,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
“川特是如何作案的?”
“开加油站的普赖斯兄弟发现合适目标后,会向川特通风报信。川特利用在高速上夜间巡逻的机会,拦下独自驾驶高级轿车的年轻女性。车子由普赖斯兄弟开走、卖到黑车市场;川特把年轻女性绑架到汉兹农庄,在那里他和墨西哥妓院老板罗德里格斯谈价钱,然后由罗的手下把那姑娘偷运过境。”
“当天晚上,特工麦耶和您跟着川特去了汉兹农庄?”
眼镜儿低着头问。
“是的,”
史达琳轻轻吸了口气,“……那天晚上,川特请特工麦耶和我吃了顿晚饭。饭后閑聊时,我随便问了一句当地有没有类似的失蹤案,川特说有,刚刚发生在汉兹农庄。”
“川特提到的绑架案是怎么回事?”
谢顶问。
“汉兹农庄早被荒弃了,只有一个54岁的单身黑人汤姆住在那里。其实,汤姆是川特的手下,负责在汉兹农庄看管被绑架的女子。两天前汤姆绑架、强奸、杀害了一名黑人少女。川特发现后,设计出汤姆拒捕的假像,开枪打死汤姆。当时我们的调查给川特造成了巨大压力。他担心汤姆会坏事,索性借机杀人灭口。”
“然后您和特工麦耶就去了汉兹农庄?”
眼镜儿问。
“是的。”
史达琳垂下头,声音也不觉轻了起来,“我问能不能去看看现场。
川特满口答应。于是我们就到了那儿……“几秒钟令人难受的沉默。
“根据您的报告,特工史达琳,”
谢顶终于打破了沉寂,“刚走进地下室,川特就枪杀了特工麦耶,并且制服了您。”
“是。”
史达琳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她起伏的胸脯明白地告诉大家她情绪的剧烈波动。
“特工史达琳,在要求县治安官川特带你们去汉兹农场之前,您是否和特工麦耶进行过协商?”
眼镜儿这次抬起了头。
“没有。但是特工麦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史达琳盯着眼镜儿答到。
“您和特工麦耶有没有向新奥尔良分局汇报去汉兹农场的行动?”
眼镜儿又低下了头,仿佛要从面前的卷宗里发现什么。
“没有。”
“为什么?”
“我以为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搜查。那是一个已经被警方清理过了的犯罪现场。而且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即使想通知分局,时间也太晚了。”
“我们能不能假定,您在一定程度上,低估了这次行动的危险?”
“是,”
史达琳轻轻吸了口气,“……我忽略了县治安官川特是罪犯集团头目的可能性。”
“您是说您本应该意识到犯罪集团中有员警这种可能性?”
谢顶插了一句。
“对,如果我足够敏锐的话,”
史达琳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想想看,除了正在值勤的员警,谁还可以在半夜的高速上拦车?况且绝大多数失蹤者都是独行的年轻女性,如果不是执法人员,她们怎么会主动停车?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调查组的三个人都听出了史达琳语气中的自责。
“也就是说,”
眼镜儿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您觉得一个合格的特工在调查中必须穷尽所有的可能性,包括执法者参与犯罪?”
“是的。”
“特工史达琳,在六月十六日,六月十九、二十、二十一日这四天,您没有回订好的酒店住。你住在哪里?”
一直沉默的中年妇女突然开口了。毫无生气的语气。
“嗯,在特工麦耶家。”
“殉职的新奥尔良分局高级特工麦耶?”
“是。”
“为什么?”
“……我能否不回答这个问题?”
史达琳在轮椅里悄悄扭了一下身子。
“特工史达琳,如果在您和特工麦耶之间存在着什么”特殊关系“,而这种关系有可能影响特工在行动中的判断和决策,那么我们认为您应该回答这个问题。”
中年妇女的声音依然干巴巴的。
“而且,”
眼镜儿补偿道,“过去的工作都充分证明特工麦耶和您都是出色的特工,有着敏锐的洞察能力。但在黛碧案上,你们却都忽略了犯罪集团中可能有员警这一极为重要的可能性。而这种忽略在六月二十二日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史达琳的脸色现在有些过于惨白,她想对着眼镜儿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特工史达琳,请原谅我同事的直率,”
谢顶还在微笑,“但委员会始终认为,準确的判断能力是一名外勤特工的生命。我们必须吸取任何将来可以造成损失的教训。因此,澄清您和特工麦耶的特殊关系,对本次调查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我们相爱了,就这样。”
“您什么时间认识特工麦耶的?”
“第一次见面六月十五日,以前通过几次电话,为了蓓丝和黛碧的案子。”
三个委员会成员窃窃私语了一番。
“特工史达琳,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您在初次见到特工麦耶的第二天,就搬到了他家里住,而期间你正在调查川特案?”
谢顶问。
“是。”
“特工史达琳,在遇到特工麦耶以前,您是否有过比较稳定的恋爱关系?”
“您如何定义”稳定“?”
“嗯,比如说,六个月以上。”
“没有。”
“那你最长的恋爱关系有多久?”
“我不愿意回答。”
“特工史达琳,我知道这些问题涉及到个人隐私,但它们对準确评估我们现行的”执行任务期间特工行动準则“非常重要,希望您能够合作。”
谢顶循循善诱,仿佛一个面对不懂事孩子的小学老师。
“特工史达琳,在遇到特工麦耶之前,您最近的一次恋爱关系发生在什么时间。”
中年妇女居然还是那么无动于衷的表情。
“……一年半以前……”
“在此之间您一直没有男友,一年半?”
中年妇女的声音终于有了点色彩。
“是的。如果你去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我的外号是”性冷淡“!”
“冷静,请冷静,特工史达琳。我愿意再重复一遍,您的合作对我们多么重要,对将来执行任务的特工们多么重要。您也不想特工麦耶或是您自己的遭遇发生在别的特工身上,对吧?”
小学老师继续着他的教导工作。
“特工史达琳,在六月十七日和十八日两天,您和麦耶特工以及其他六名特工在5号州际高速沿途调查加油站,对不对?”
“对。”
“中间您有没有和特工麦耶发生性关系?”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好,在此期间,您有没有试图和特工麦耶幽会?”
“没有。我很忙,基尼也很忙,我们大家都疲于奔命,不像那些整天坐办公室只会探听别人隐私的人!”
“不要激动,特工史达琳,这是我们的工作。和您以及特工麦耶一样,我们也希望完美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特工麦耶是鳏夫?”
“对,他妻子一年半前因癌癥去世。”
“特工麦耶有没有女友?”
“没有。”
“特工史达琳,您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你和特工麦耶的关系?具体来说,您认为是,请原谅我的用词,是”逢场作戏“,还是準备认真发展下去?”
“……”
“特工史达琳,如果刚才的那个问题冒犯了您,我们非常遗憾。但是我想再一次提醒您,这个调查是多么……”
“麦耶一生的性伙伴,比这个房间里所每一个人性伙伴数目的零头还要少!”
“唔……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您是说特工麦耶对你们的关系非常认真?”
“是。”
“特工史达琳,您是如何看待您和特工麦耶的恋爱关系?”
“我打算嫁给他。”
“您和特工麦耶刚刚见面,您就决定嫁给他?”
中年妇女的声音显得有些过于惊讶。
“是的。你们应该听说过一见钟情吧。”
史达琳的敌意又增强了一分。
“特工史达琳,您是否认为你和特工麦耶的恋爱关系,对你们在川特案的调查行动有任何积极的或是消极的影响?”
“……”
“特工史达琳,您是否认为你和特工麦耶的恋爱关系,对你们在川特案的调查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不。”
“那么,能否具体讲一下影响何在?”
“我们心意相通,大大提高了办案效率。还有,因为我和特工麦耶整天在一起,所以可以对突发事件做出最迅速的反应。比如,六月十九日夜对杰克逊县修车场的突击搜查,缴获破案至关重要的线索。”
“明白了。特工史达琳,几乎从川特案一开始,您就和特工麦耶双双堕入了情网,一直在热恋之中,我这样说準确吧。”
“对。”
“而且您认为,您和特工麦耶的恋情,并没有对川特一案的调查造成任何消极影响。换句话说,处于热恋之中,并不是造成忽略”员警涉案“这一重大疏忽的直接原因?”
中年妇女问。
“是的。”
“您是否因为热恋,而改变您在调查中的衣着举止?”
眼镜儿还是没有抬头。
“不,我不这么认为。”
“但是六月十九日,也就是您和特工麦耶初次见面的第五天,在晚上密西西比的行动中,曾有人看到在特工麦耶的车上,您衣衫不整,嗯,更确切地讲,一名负责拍摄整个行动的特工,意外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眼镜儿从档堆里翻出一张照片,拿在手上让两个同事和史达琳看。谢顶和中年妇女都只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和眼镜儿一样,仔细研究过这张照片。
“无耻!”
史达琳几乎脱口而出。那张黑白照片清清楚楚:她坐在麦耶的越野车里,车门大开,上身深色西服里面,显然没穿衬衣,左侧的乳房露出一半;下面的长裤居然胡乱套在大腿上,腰间白腻腻一片,光溜溜的怎么看都一丝不挂。
照片里她那么手足无措,因为开车门献殷勤的那个年轻特工,还在一旁愣愣盯着她的身子看。
“根据现场特工的报告,”
眼镜儿又拿起一张纸,熟练地读起来,“史达琳特工”未着内衣,裤子褪在大腿上“。”
史达琳的面颊顿时烧起一抹绯红,不是羞愧,而是愤怒。她深深吸了口气,尽量控制声音的颤抖,“……但并没有影响当晚的行动……当时我在车上、换、换衣服……而且,《特工行动準则》并没有规定特工在行动时的衣着,特别是内衣。”
史达琳突然坚定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那次行动非常成功,这才是关键。”
“还有,那个打小报告的特工观察能力很差,”
史达琳忍不住加了一句,语气满是嘲讽,“真不明白为什么他当时盯着我看了两秒钟,却没有发现我穿着内裤。”
“咳、咳,这个,这个以后我们在FBI训练营里一定要加强。”
谢顶显得颇为尴尬。
“如果您可以在特工麦耶的车上换衣服,是否能说明你们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
眼镜儿问。
“你可以这么说。”
“那么,特工史达琳,您住在特工麦耶家中时,是否和特工麦耶发生过性关系。”
中年妇女问。
“是。”
史达琳的回答意外得迅速。她似乎不再为这样恼人的问题而生气了。
或许,她已经气极,不过在找一个爆发的机会?
“是否不止一次?”
“是。”
“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六日。”
“六月十六日,嗯,您是十五日才见到特工麦耶的。那也就是说,在您第一次见到特工麦耶的第二天,您不仅住进特工麦耶的家里,还和他发生了性关系。”
“对,”
史达琳顿了一下,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
“六月十六日星期五在您回到特工麦耶家里后,又和特工麦耶发生过性关系,对吧?”
“是的。”
“在您参与杰克逊搜查行动之前还是之后?”
“这有区别吗?”
史达琳在尽力克制自己怒气。
“在参加重要行动前,剧烈的性活动也许影响特工的判断和行动。”
眼镜儿突然插了一嘴。
“听着,尊敬的委员会,”
史达琳的声音让人觉得她几乎就要爆发了,“第一,行动是临时通知的,而且时间紧迫,我们没有任何準备。第二,行动很成功。
第三,我和特工麦耶都是成年人,不会只顾高兴,一气做到站不起来。再说,你们谁没有过早上做完爱再去上班的经历?““特工史达琳,我们只想了解一切可能影响我们行动的因素。如果有让您不舒服的问题,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道歉。”
谢顶不动声色地说道。
“如果我的理解正确,特工史达琳,您和特工麦耶在相爱前,都长时间独身?”
中年妇女问道。
“对。”
“您是否觉得,两个长期独身的成年人,在共浴爱河时,会难以自持?”
“有可能。”
“他们的性生活的强度和频次会大大超过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
“是,虽然这也取决于他们的年龄和身体状况。”
“您很年轻,而特工麦耶也正处壮年,而且你们都很健康……”
“我说过,我们做过不止一次。”
“您是说每一天都不止一次?那么,您能不能估计一个平均数字?”
眼镜儿似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我从来没有说过每天都做。”
“但是频次还是很高,对吗?”
眼镜儿不依不饶。
“你说的很对,我们每天都做十次、二十次!我们整天都不工作,就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进麦耶家,我就撅起屁股,像母狗一样让他操我,不停地操我!”
史达琳终于爆发了。
“特工史达琳,请冷静,请注意用词。如果您觉得某一个问题冒犯了你,你完全可以拒绝回答。”
谢顶边打圆场,边狠狠瞪了眼镜儿一眼。
“特工史达琳,”
中年妇女问道,“您在六月十九日去了Victoria's Secret?”
“是的,我买了一些衣物。”
“能否再具体一些?”
“见鬼!你们不能去自己去调查吗!信用卡帐单上写得清清楚楚!”
“特工史达琳,您知道,局里的资源有限。谢谢您的合作?”
“好吧,一套内衣、一条晚礼裙、一双鞋子和一瓶香水。”
“您以前经常在Victoria's Secret这样的性感内衣店购物吗?”
“不。”
“那您是为了和特工麦耶约会才……”
“对。而且我很高兴,因为麦耶非常喜欢它们。”
“您在去机场的路上,在特工麦耶的车里换衣服,是不是也和这次购物有关?”
“……是的,约会穿的衣服有时候并不完全适合抓捕行动。”
“特工史达琳,这一点我完全同意,”
中年妇女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尽管转瞬即逝,“比如,您在跑步的时候就不会穿条丁字裤,对吧。”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史达琳冷冰冰地反问。
“您曾经对同事说过,您不喜欢穿丁字裤。更不要提跑步、搏击了。我这样说準确吗?”
中年妇女似乎没有注意到史达琳的怒气。
“背景调查非常细致。”
史达琳挖苦了一句。
“哦,谢谢您的夸奖,”
中年妇女毫不在意,“刚才您说过,在特工麦耶的车上您穿着内裤,但另一位特工却以为您什么都没有穿,所以我可以想像那条内裤的样式。不过,您为什么要穿着丁字裤去参加突击搜查的行动呢?您也承认丁字裤会干扰您的行动?”
史达琳的脸又烫了起来,她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首先,在周五晚上穿何种内裤是每一个特工的自由。其次,那次行动不是我和特工麦耶策划和指挥的。
我们仅仅得到了紧急通知。如果是我们策划的行动……““我们完全可以理解,特工史达琳,”
谢顶又微笑着安抚被激怒了的史达琳,“同时,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想从任何可能的角度来评估恋爱关系对特工行动的影响。到目前为止,您的全力合作让我们的调查非常顺利。”
“……六月十七日到十九日我在5号高速调查加油站,所有的替换内衣都放在特工麦耶车上的包里。接到杰克逊县的行动通知时,我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替换的内衣,所以穿着约会时的丁字裤。这样解释清楚了吗?”
“是的,特工史达琳,谢谢您的合作。不过,在您的随身物品中,我们发现了一瓶有强烈挑逗作用的香水。这也是您在六月二十二日从Victoria's Secret买的吗?”
中年妇女又开了口。
“是的,我专门为麦耶买的。”
“在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一,特别是有川特在场时,您是否使用了这种香水?”
“是。”
“您是否觉得香水对川特会产生某种作用。”
“尊敬的女士,那是香水,不是春药!”
“如果我的理解正确的话,川特在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一晚上,主动告诉您和特工麦耶汉兹农场,而且自愿带路。一到达农场,川特就枪杀了特工麦耶,并且制服了您。”
“是的。”
“特工史达琳,您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过程?是的,您的报告我们都仔细读过。但现在如果您能再复述一边,提供更多的细节,将会对我们的调查极有帮助。”
“到了汉兹农庄后,我们直接去了地下室,川特走在最后面。麦耶发现了那个捆绑架,让我过去检查时,川特从后面开了枪。麦耶……倒在地下……”
史达琳的声音颤抖起来,她花了几秒钟才平静下来,“川特在我背后十英尺的地方,他用枪指着我。当我反击时,他打断了我右脚脚踝。”
“然后呢?”
桌子后面的三双眼睛现在都盯在史达琳身上。
“川特搜走了我的手枪,然后迫使我自己脱掉上衣和裙子。”
“他没有迫使您脱掉内衣?”
中年妇女问。
“我脱了乳罩。”
“您还穿着内裤?”
中年妇女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是的。要知道,我的脚踝断了……他后来用刀割破了我的内裤。”
“然后——他把您绑在了捆绑架上?”
谢顶小心翼翼地问。
“不,川特吧我绑在捆绑架上后,用刀割碎了我的内裤。”
史达琳眼中满是怒火。
“那天您穿的内裤的样式是——”
中年妇女问。
“……最普通的运动弹力内裤,”
史达琳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忍住下面的那句,“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在工作中我不喜欢穿丁字裤吗?”
“史达琳特工,您知道,有意思的是,”
眼镜儿加了一句,“我们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您的上衣、裙子和乳罩,但却没有发现您的内裤。也许川特有收集被绑架女性内裤的癖好?”
“不,从他的档案里,我得不出这样的结论。”
“在川特把您绑在捆绑架、又弄碎了你您的内裤后,川特就在捆绑架上对您实施了性侵犯?”
“……对。”
“而您毫无反抗,听任川特的……”
“档案里有那个捆绑架的照片。当一个人的手脚被绑在上面时……你们能不能问一些有意义的问题,别这样浪费时间!”
“川特在强奸您时,说过些什么?”
“这样的问题有意义吗!”
史达琳决定不再退让。
“特工史达琳,”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中年妇女开了口,“下面这个问题可能有些令人不快,但请谅解,我们只是想找出哪里出了差错。我们没有任何追究责任的意思……您认为,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出于种种原因,川特把您当作性目标,为了得到您,他设下了汉兹农场那个圈套。”
“……我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
“那您觉得您在什么方面吸引了川特?当然,毫无疑问,您是一位年轻迷人的女士,会让任何男人都怦然心动。但有没有什么地方,对川特造成了特别的刺激?”
“对不起,作为一个女性,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能彻底了解一个绑架强奸过多名女性的性罪犯的心理。如果委员会需要,我可以提交一份对川特的性心理分析。”
“特工史达琳,委员会了解到,您自己就是一个性罪犯心理分析的专家。我们当然欢迎一份详细的正式报告。但现在您能否做一下简要说明,从一个性犯罪专家的角度?”
“……我认为,川特对我的强奸,更多是出自报复……他觉得是我毁掉了他苦心经营的犯罪集团。”
“您的意思是说,您的调查迫使川特亡命天涯。您破坏了川特珍贵的东西,于是,川特也要破坏您珍贵的东西。”
“是,”
看得出,史达琳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强奸犯们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女性施暴时,他们摧残的不仅仅是受害女性的肉体,更在蹂躏女性的心灵。
女性身体被歹徒任意侵犯,作为随意发泄兽欲的工具,这是对女性尊严和信心的最大打击。恣意淫辱证明了罪犯对受害女性最强有力的控制。报复一个年轻女性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心所欲地强奸她。川特显然明白这一点。““特工史达琳,川特侵犯了您一次还是……”
“……两次……至少……中间我昏迷过一段时间。”
“川特两次侵犯您之间的时间间隔是……”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他都用了什么体位!有没有肛交!精液射在哪里!”
“请冷静,请冷静,特工史达琳。如果我们的问题让您觉得受到了冒犯,请接受我们再次的诚挚道歉。像您和特工麦耶一样,我们把完成自己的工作当作一种使命。”
谢顶平静地说。
“委员会只是想通过了解川特性唤起的程度来判断他连续强奸您的目的。”
中年妇女补充道。
“他……十足的野兽……畜生……”
“特工史达琳,您的意思是,川特对你两次性侵犯的时间间隔很短?”
“我不知道!你能要求一个绑在木架上刚刚被强奸的女人,去计算歹徒需要的多少时间才能第二次性唤起,来继续凌辱自己!”
“特工史达琳,请冷静。作为一个女性,我很能理解性侵犯带来的心理创伤……”
“尊敬的委员女士,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很理解女性被性侵犯后的心理状态。
但直到自己也成为一个受害者后,我才明白,那种伤害,那种惊吓,那种耻辱,只靠坐在办公室里读报告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特工史达琳,委员会决定休息十分钟,14点17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