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名珠灵峡,虽名为峡,实则只是一片峭壁危崖,下面临着一条宽约二三丈的涧壑。由隔涧对面向崖壁遥观,只见碧障排云。崖壁上有好几处大小喷泉瀑洒,玉龙飞舞,齐坠涧中,若珠帘倒卷,翻起灵雨飘空,水气溟蒙,好个烟雨凄迷,看不出涧有多深。崖壁通体青苔鲜肥,草木华滋,郁郁森森,山容一碧,乍看风景,倒也雄丽非常。细看,除却崖壁那短短一片好地方外,他处迥不相称,不特山容丑恶,寸草不生,并且石质粗硕,宛如利齿密布,乱石森列,崎岖难行,偏又不具一点形势。
从崖顶看到隔涧对面,乃是一条狭长山岭,由五龙巖东面高高下下蜿蜒而来。全岭皆石,草木甚稀,与崖壁这面的荒寒情景,差不许多。山势由高降下,成一斜坡,降约十馀丈,到了近崖,约有十丈长,二三十丈宽一段,方始生满苔草。重又由下而上,与崖相接。因岭比崖高,左右乱石杂沓,景物寒陋。不是事前有人指点,决想不到岭尽头崖下藏有奇景,端的隐秘已极。
先是何永亮温三妹两个男女妖人来此布阵,满地俱是黑烟交织,又插了七根长幡,才行走去。黑烟、妖幡也已不见。小仙人等妖人走后,令龙娃少候,先将手一扬,一片金霞略闪即隐。跟着飞落妖阵,触动埋伏,黑烟、妖幡忽又出现。
幡上更飞出无数鬼火和红绿妖光,还有许多恶鬼,将小仙人围在里面。龙娃正在愁急,哪知小仙人一点也不害怕,由胸前玉块上发出一片极淡的霞光,将全身包住。先是满阵乱飞,逗鬼玩,他走到哪里,恶鬼便追到哪里。鬼数很多,奇形怪状,兇恶已极,偏是不敢近身。追得满阵乱跑,阴风滚滚,上下四外,千百条黑烟连同暴雨一般的鬼火,也随同围涌上去,看去十分厉害吓人,可是一到小仙人身旁,便自消灭。有时追得急了,吃他猛然回身飞起,双手齐伸,朝鬼脸上打去。那么高大兇恶的恶鬼,吃他打中,立时嘶嘶惨叫,化成一团团绿光黑气,往旁滚去,鬼叫之声,越发惨厉。鬼仍不退,依旧前仆后拥,黑烟鬼火随灭随生,跌跌撞撞追逐不已。
龙娃正看得好玩,小仙人却玩厌了,不耐烦再逗下去,将手一招,便往峰上飞回。下面恶鬼烟火阻他不住,跟着如潮水一般涌上。龙娃正在心惊,小仙人已先飞到,将腰间挂的三个如意金环往空一抛,脱手便是三圈金光,四五尺大,相隔不过丈许,分三层悬向峰前。恶鬼似知不妙,带了黑烟想逃,已是无及。一股紫色光气由头一个光圈内飞出,直射阵中,将恶鬼和烟光鬼火一齐裹住,天龙吸水般往圈中吸进。鬼大圈小,鬼数又多,不知怎的,一到圈旁便自缩小,投入极快。过第一圈时,还略辨出一点痕迹。未容馀烟消散,第二圈中又射出一股红光,正好接住吸进,其势极快,只听一片极凄惨的卿卿鬼叫。第三金圈的一股银光也刚刚射出,与前两圈红光紫气合成一条三色长衙,恶鬼妖光连同数十丈方圆大片黑烟,已全消灭无蹤。只剩七根上绘恶鬼妖符,带有不少污血的长幡,分立地上。小仙人笑:“这类障眼法儿,也要卖弄。早知如此,不破它了。”
随即收回金环,往下面飞绕了一遍,妖幡便挨次隐去。手扬处,空中又是金霞微闪,收回太乙迷蹤潜形之法。那是因恐破法被妖人警觉,又生诡计来与花女作梗,故此用之将当地隔断。否则,人只入他阵地,即使法力高强,不为所困,也必被他警觉。经此一来,花女可以多办点事,也许深入涧壁,妖人还不知道,只当未来。
龙娃不敢问姓名,只上下留意,看他相貌,也被小仙人觉察,笑骂:“小鬼不知好歹,一心只想讨好师父,以为看明我的相貌,你师父便可猜出。我是长得高,实年才只三岁,你说得多仔细,你师父也未必想到是我。由你这小鬼讨好去吧。”
小孩就是小孩,相貌认不出来,却自己说了是三岁,哪还不知是谁?也是尹松云入宫未久,无缘得见灵峤三宝,才会多此猜测。李洪每年此时要到峨眉省亲,归途遇见藏灵子,谈起这里助花无邪取经一事,李洪想到师父去了休宁岛未归,回山无聊,便赶了来。
正说笑间,便见花无邪飞来,到时也颇审慎,先在空中飞翔了两转,发下一道光华,见无动静,方始欣然降落。由身畔囊内取出一个寸许大小的五座旗门,分向五方掷去,随手一道五色光华闪过,便即隐去。掷完,立往对壁飞去,壁上接连现了六次金光,人便不见。李洪说:“糟了!我怎疏忽,忘却隐蔽外壁神光?蹤迹已露,少时必被妖人寻来。只好做一点,算一点,等你师父来了,再说吧。”
把神光遮掩过去,以阴魔之能,易如反掌,因李洪沾手其中,就不能不让他处理,任他随意实践才能长进,知取舍的玄机。只需待他陷入危机,才导他脱离险境,这才是宝贵的经验。
事事安派详尽,养出的必是“何不食肉糜”的傻瓜,因为没给他知晓价钱,他才会有此一问。要是昏君,早已下旨,更自认为永远正确了。问,就是无甚信心,终身都是任由摆布,因何作出选择决定,全是一窍不通。
阴魔教子的代价,可就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否则,遮蔽一下,让花无邪解禁后复完,可就难逃阴魔的胯下淫操了。李洪随往对壁飞去,也是一晃不见。一会,飞回后,花女也从壁内飞出,面带愁急之容,在四下张望。忽听破空之声,一道暗赤光华,由五龙巖那一面斜飞过来。光中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兇恶的红脸道人,还未落地,花女已带着一道青光迎上,两下里斗在一起。那五座旗门也未发动。妖道邪法厉害,一会青光便被红光裹住,眼看青光暗淡。接连又是好几阵破空之声。
李洪也不现身,倏地左肩一摇,手朝空中一扬,那连柄双钩也未现形,立化为两道金红色的精光,交尾而出,电也似疾,朝红光飞去。红脸妖道似知不敌,想要收红光逃走,如何能够。只一接触,金红精光便将红光绞住。红脸妖道由身旁放出一片红光,破空遁去。红光立被绞碎,洒了一天红雨。花女也飞落,手朝上一举,道声多谢,人便隐去。
这原是一眨眼之事。花女身形一隐,那些妖人也随同破空之声,纷纷飞落,共是九人,何永亮温三妹也在其内,一个妖人说道:“我明见老徐和贱婢在此斗法,就走,也没这等快法。彷佛看见一片极淡金霞闪了一闪,莫非有人用太乙潜影迷蹤之法,将形隐去不成?”
另一妖人答道:“就说有人行法迷蹤,到此总该见人,徐道友为何不见?适见徐道友已经大占上风,也许杀了贱婢,故弄玄虚,使我们扑空,自去破壁取宝。莫如我们照温三妹所说,就今夜分出两拨,一由崖顶,一由崖前,两头夹攻,试他一试如何?”
四手天尊何永亮忽然失惊道:“我那阵法被人破了。我数十年祭炼的兇魂恶煞,连同黑眚赤尸之气,全都不见,七煞幡也不知去向。贱婢无此本领,只有老徐又兇又贪,借题目飞来,诸多可疑。此地外人一来,立有警觉,非他没有第二人。弄巧贱婢也被生擒回山取乐都不一定。他今日所为,不论怎说,都不够朋友。如真恃强欺人,我必与他拼命,诸位道友、师兄弟尚须助我一臂。”
众妖人方在随声附和,忽听花女在暗中冷笑,喝道:“无知妖孽!你们那七煞妖幡,早被我朋友破去。可笑你们连点影子也不知道,还在狂吹大气。你那妖党徐全,素恃是妖鬼徐完之弟,来时果是存心不良,可惜奸谋未遂,反将他性命相连的天赤剑失去,还断了两节手指,才得化血逃生。我花无邪戒律谨严,向无诳语。前后两层禁图,均已在我手中。趁早缩头远去,还可网开一面;否则少时伏诛,悔无及了。”
众妖人齐声怒喝,十来道妖光邪焰,齐朝花女发声所在飞去。妖女温三妹更由怀中取出一镜,向前照去。同时,数十丈五色光华,连同五座旗门,倏地同时涌现。阵法厉害,妖女宝镜晚了一步,为旗门所隔,并未照出花女。众妖人知已入伏,各施邪法,就此绕阵飞驶起来。
众妖人合力前攻,破完一座旗门,又有一座旗门出现,光焰万道,变化无穷。龙娃正看到有兴头上,李洪笑道:“你师父既打算帮人家,怎不早来?如不是我,那可怜的花道友,岂不为妖剑所害?等我把前崖禁光蔽住,送她入内,再去把你师父催来。你却不可离开。”
此时子夜将近。尹松云不知龙娃所遇小孩心迹如何,宁可多费一点事,用上天蝉灵叶隐身。这天蝉灵叶乃上元仙府流落人间的奇珍,共只九片。除昆侖派得有一片,东方皓三片外,下馀几片全在海外散仙手中。此片由灵峤宫重用仙法炼过,实比别人所用要强得多,便两老怪也不易发现。
哪知又听窗外有人“嗤”的笑了一声,与上次所闻笑声相似。尹松云不禁大惊。加以久经大敌,应变神速,声一入耳,手指处,本来室外设有五行禁制迷蹤现迹之法,立将催动。虽因来人心意善恶难知,未肯遽下毒手,但这几种均是极厉害的太清仙法,威力至大。就是精通此法的本门高手能够分解,当时也无不现形迹之理。但对先天真气洗炼的五行法体,可就如撒网捕风。一任施为,仍无迹兆。尹松云心中惊奇,不便显出,故作从容,笑问道:“是嘉惠龙娃的那位道友么?怎不现出法身一谈呢?”
说完,终无回音。因是笑声在外,全神注定门外禁制有无变动,忽听身后书桌上纸笔微响,知道人已入室。表面故作不知,仍朝外说话,倏地回身将手一扬,同时左肩摇处,一片银光立将全室满布,口喝:“嘉客已经惠临,为何吝教,不肯相见呢?”
随说,随将五行禁制催动,当时五色光华一齐闪变。心想:“这回你便是大罗神仙,也不愁你不现身了。”
方一动念,猛瞥见一片极淡的金光祥霞微一闪动,觉有一种极大潜力,在禁光中蕩了一蕩,便自逝去。再加施为,仍和先前一样,无迹可寻,知已沖禁遁去。照此高强法力,真是罕见。又看出那金光祥霞是佛门传授,自来自去,只是故意取笑,并无敌意。惟恐因此树怨,便朝窗外赔话道歉,也无应声。收法一看,桌上一纸一笔已然不见,测不透此人是甚用意。
时限已经快到,正待起身,忽听噗的一声,禁圈微动,由门外飞进一物落向桌上,乃是失去的纸,将笔裹住。打开一看,上写:“答应帮可怜人的忙,偏不早去,在此坐冷板凳,当穷酸,害人家受苦,已是可气,还用五行禁制吓我。幸而我警觉得快,不曾上当,没有丢脸。那姓花的女子不久便要元神被妖僧擒去,受风雷水火苦劫,有多可怜,还不快去!”
另外一行写着:“你猜我是谁?如何反朝我赔礼?可笑,可笑,可笑。”
没有具名。字虽刚劲,语却稚气。暗忖:“照此语气,分明是个六七岁的幼童?所留的字,也和小孩一般稚气。”
忽然从龙娃说的装扮,想起仙宫至宝,但他生下才只数年,不应有此法力,并有严师照管,也不会放他一人下山犯险。此时时限越近,忙即起身,往珠灵涧隐形飞去。
李洪已先飞回,对龙娃说:“你师父就来,如觉一阵微风急吹上来,便是你师父来到。如果久候不至,便不是落在这里,我再带你寻他。此时我还有点事须走一趟。”
尹松云还未到达,相隔老远,便见崖前约有十多丈的五色精光彩霞,将涧面连同对面十数亩平地一齐笼罩。内有五座旗门,随同烟光明灭,不时隐现。七八道妖人遁光穿梭也似,在旗门之下往复出没,其疾如电。那旗门烟光杂沓,随着众妖人在阵中飞驰穿行,闪变不停。涧壁上面,却看不出什动静。便往涧侧一座兀立平地的小峰上飞去。那峰离战场只数十丈远近,高约二三十丈,比对崖低些,看不见崖顶景物,涧壁下面双方斗法之处,却可一览无遗。刚落到峰上,龙娃果有一阵风落向石侧,忙低唤:“老师,你在哪里?”
尹松云忽听身侧人声,同时一只小手四外乱捞。知是龙娃,恐泄机密,忙把手抓住一带,龙娃果现全身。天蝉叶甚是神妙,不特隐圈大小由心,连声音也可由心隐去,于是忙把隐圈放大,问他怎能来此?何人带来?此时可在原地?
尹松云听了龙娃回言,越知所料不差,小小婴童,竟有这高法力,暗忖:“花无邪已得小师弟之助,进了头层崖洞,禁图全得,神妙已悉,照说今晚就许得手。”
这时,下面众妖人已经纷纷警觉,悟出旗门幻象,一面各施法宝,将四外环攻的五色精光挡住;一面想九人合力,施展九天都箓、秘魔阴雷。九妖人按九官方位立定,由何永亮为首,各持一面妖幡,幡上飞起一股绿色光气,共九股往中央聚齐。
尹松云知崆峒派独门辣手秘魔阴雷已是阴毒无比,与九烈神君所炼,异曲同工,况又加上九天都箓,一经爆发,除却对崖有佛家禁制可以无害外,休说阵地一带,连小石山也必被震成粉碎。花无邪的五遁旗门,断送还在其次,万一人在崖外,未得入内,骤为阴雷邪火所伤,兇多吉少,到底不可大意。偏又为佛法掩蔽,看不出人在何处。
花无邪日前连破外壁六字灵符,以为洞门已现,只要照前图施为,当可如愿。不料门上还有混元真气封固,是内图所缺,连施法力,均未攻破。李洪去唤尹松云回来,看出她久攻不开,便往相助,仗着断玉钩之力,方觉有点意思,忽见西南方现出一团愁云惨雾,乍看邪气一团,不过亩许方圆,晃眼展开,铺天盖地而来。云中隐隐闻得极凄厉的异声,其势神速已极,声才入耳,月光立暗,妖云已是飞近。
妖云停留阵地之上,现出一个丑怪妖妇,又高又大,脸似乌金,一头灰发披拂两肩,左右鬓脚各挂着一串纸钱。生就一张马脸,吊额突睛,颧高鼻陷,大口血唇,自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鼻子乱动。手如鸟爪,长臂赤足。身穿一件灰白麻衣,腰悬革囊。才一到达,一声狞笑,把手一伸,便有五条黑影由指爪上飞出,往阵中抓去。
旗门内,九股绿色烟光正往中央斜射,互相会合,凝成一团,尚在流转不休。只要绿气放完,变作一个绿阴阴的晶球,阴雷便自爆发。邪法虽未完成,但那绿色光气,一样沾它不得,并且所差只是瞬息之间,一样可化无量阴火爆发,端的厉害已极。不料妖妇鬼手影到处,便似一蓬丝般抓了起来,另一头便与妖幡脱离。五条黑气往起一裹,便即无蹤。
当妖云到时,众妖人陷身阵中,不曾觉察。忽见五条手一般的黑影自空飞下,阴雷便被收去。未及发话,二次鬼手正要飞下,五色遁光一闪,面前一暗,旗门也便无蹤,变了一片空地。众妖人瞥见空中一团阴云邪雾裹着一个妖妇,全都暴怒,纷纷喝骂,待要围攻。妖妇已先厉声喝道:“我是乌头婆,与你们无仇无怨,只互相商议一事,不可乱动,免我冒失。”
众妖人立即全都停手为礼,转问:“老前辈,既无嫌怨,何故将我九人阴雷收去?”
乌头婆面容立转惨厉,怪声答道:“我一个亲生独子为两贱婢所杀,仅仅收得几缕残魂。非有佛家无上法力和两件灵丹异宝,还须三十六年苦练玄功,不能使他魂魄复原转世。费尽心力,才访问出珠灵涧玉壁。你们无望,不如双方成全我老婆子,由我向她讨图,止住灵符妙用,再借你们阴雷破门入内。事成之后,我只取一部禅经、九粒灵丹、一件法宝,下馀除数十粒灵丹十人平分,另一部禅经了却此女的心愿不计外,法宝恰有九件,由我作主,正好分与你们九人。你们阴雷虽只九粒,但用后仍能收回还原,并无伤损。此举不是三全其美么?”
抢得就抢,真是美得很。世间事物也无需有主了。天材地宝确是有德者居之,力所不逮,只会象齿焚身。
众妖人知她炼就七煞形音摄魂大法,道力稍差的人,声音一被听见,立被将魂摄去。一双鬼手更是厉害,在场诸人谁也禁不起她一抓。正在面面相觑,未及答话。妖妇说完,也不再理睬妖人,径向对崖说道:“花姑娘,我也知你志行坚苦,理应得此禅经。无如我为报仇与救我儿子,非此不可。禅经你仍先得一部,另一部,我也在三十六年后还你。如听我话,将图交出,以后不论何人与你作对,都有我乌头婆代你出场。你看如何?”
仙魔妖邪的千丝万缕关系就是如此凝成,劫数也是由此推算。躲得过今时,逃不过明日。越陷越深,劫力越强,终致形神俱灭。所以毒龙尊者大弟子粉面佛俞德于贱划废蜺堕劫时,不由自主叹句“脱苦海”呢。
只听一个小孩的口音道:“花道友,今日你已无望,速将六字灵符复原。你走你的,也不可出声现形,由我对付这个老妖妇。”
妖妇闻言,怒喝:“谁家无知小鬼,敢与老娘作梗?通名领死!”
李洪接口骂道:“无耻老妖妇!你恶贯已满,大劫将临,不敢与人结怨,故此连对几个崆峒馀孽,都与之好商量,不似昔年,上来便下毒手。今日便天残、地缺两老容你上门猖狂,小爷我也容你不得,别人怕你呼音摄魂,小爷不怕。你想打听我来历,好打主意么?我说出来,你要不敢动手,当着许多欺软怕硬的狗男女,你丢人却大呢。还有甚邪法,我不要你留情,只管使吧。”
妖妇闻言,并不发火,冷笑道:“我老婆子一生怕过谁来?你果是有来头,值我下手,休想活命,杀你易如反掌;如是无知童稚,如此胆大,倒也合我脾胃,我不杀你,只捉去当儿子便了。”
李洪接口怒喝:“放你狗屁!小爷便是峨眉教祖妙一真人之子李洪,拜寒月大师谢山为师。你那两个杀子仇人,便是我两位师姊。休看我才只三岁,似你这类妖妇却不在小爷眼下呢。你不用怪眉怪眼,小爷现形让你看,你那鬼手到底能出甚花样?只管来吧。”
话未说完,人已现身。只见一个背插双钩,腰悬如意金环,胸悬玉辟邪,各焕奇光,短衣赤足的童子。年纪看去虽不似三岁,最多也只七八岁光景。生得粉装玉琢,俊美非常,加上那一身装束佩饰,一身仙风道气,分明天上金童,下降凡世。在一片祥霞拥护之下,一手掐着灵诀,一手戟指喝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