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还岭上,庞化成被单独留下,不禁愧愤交加,怒发如雷,一指七点亮晶晶宝光,正待沖烟而下。就这不到一眨眼的工夫,耳听叭叭叭连串响处,突由对面飞来七团酒杯大的银光,正打在七色精光之上,当时爆炸。顿时满空彩芒银星激射如雨,在满山头五色轻烟海波起伏中,只闪得几闪,便同消灭。庞化成见多年苦炼成的北斗珠竟被毁去,心方一惊,面前已现出一个矮瘦奇丑,形若幼童的小道姑,正是女神婴易静。
庞化成情急,便一摇左肩,立有两柄飞叉各带着五股烈焰朝前飞去。易静刚用飞剑敌住妖叉,便见东南、西北有多人分头赶到。庞化成看出西北方来人多是日前分手的同党,有两个又是多年好友。东南方这面来人,乃是庄易、吴文琪、陆蓉波、廉红药、云紫绡、廉红药、向芳淑。
原来林寒、庄易自从在汉阳,别过朱文、申若兰、云紫绡三女,便遵凌浑夫妇训示,暗中赶来依还岭幻波池东面附近高峰之上,设下一处法坛。坛上一片法光乃灵峤宫所传仙法妙用,视千里内外人物的往来形声,犹如对面。为了事机缜密,先不往幻波池见易、李诸人。準备停当,便在峰头上眺望,迎接各地来援的男女同门。这时发现西北方飞来十数道遁光,均是左道妖邪。林寒知道时机已到,便令庄易照着日前密计,率众前往。双方已飞近岭上,还未下落,便在空中斗将起来。
连沙红燕这一起,来敌先后竟达三十一人之多。内有五个身材矮胖,道童打扮的妖人,相貌狞恶,装束神情全差不多,各穿着一身黑衣,背上各有一个妖幡,肩头上各钉着二根黑光闪闪的妖钉,手持一柄两面出锋的锯齿刀,满身都是黑气笼罩,颇似传说中的查山五鬼弟兄。另外还有两个身材高大,形如巨灵的妖人,各恃一杵,腰问法宝囊甚大,好似藏有不少东西。也是同胞弟兄,西海黄鱼岛有名的巨灵神君商弘、商壮,是土木岛主商梧孽子。
峨眉这边六人斗二十五人,以寡凌众。向芳淑修为精进,发挥纳芥环的神妙威力,金、红、白三色奇光交织如梭,环绕全身。邪法异宝来攻,前面便有金花爆散,飞射出千万点银雨金星,在妖光邪雾之中往来沖突。虽也时常遇阻,却比较占上风。廉红药在飞剑护身之下发出二十七口修罗刀,也是满空飞舞,所到之处,除查山五鬼和商弘、商壮能够抵挡而外,馀者全都纷纷逃避。庄易、陆蓉波却仅能自保。吴文琪、云紫绡还几为邪法所伤。
英琼本来奉命在静琼谷等候屠霸等敌人到来,才行出战。只因生性疾恶,最护同门,一见敌势太盛,空中群邪正在耀武扬威,纷纷喝骂,只好提前出手。也未等到发令,便朝空中飞去。英男自是和英琼一路,相继飞起。查山五鬼因是素性刁狡,本还不打算用黑狗钉出斗,见敌方向芳淑修、廉红药二女难斗,怕一个不巧,就许被修罗刀所伤,方始将黑狗钉发将出去,不料来了两个杀星。双英本是应运而生,杀气越重的人,将来成就越大,群邪皆当遭劫。
这原是瞬息问事,双方恰好同时发动。那黑狗钉出手便带着雷鸣犬吠之声,外层是道黑光,专门污秽法宝飞剑。内里却裹着一根暗赤色的钉形红影,不特中人必死,而且发出来的血色火花细如牛毛,得隙即入,尤为厉害,沾上便无幸理。五根妖钉刚一出现,双英仙剑一紫一红已如惊天长虹电射而来。刚一接触,黑光先被双剑绞散多半。五鬼把此宝珍如性命,不禁大惊,总算收势阶快,钉形红影不曾被斩断。
另两妖人一高一矮,因见向芳淑法宝神奇,欲加暗算。各人所持的一面形如鱼头的法宝,口眼各喷黑气。另腰间鱼皮袋内又各有一股白烟,蓬蓬勃勃向外激射。虽见二女剑光强烈,以为查山五鬼黑狗钉决不至于败。不料死星照命,邪法刚一发动,恰值五鬼收钉旁遁。英琼正待追敌,见邪烟腥秽,料非寻常,便将定珠放出。一团佛家慧光,祥霞潋滟,流辉四射,才一出现,邪烟立被消灭,二妖人知道不妙,忙即回收。
廉红药因和二女至好,一见出斗,心中大喜,连忙赶去。一见慧光朗照,邪法将破,更不怠慢,一指修罗刀,电掣飞出。二妖人想要逃遁,已是无及,吃那二十七道寒碧刀光将全身裹住,只一绞,便成粉碎。英琼百忙中瞥见妖人所用鱼头形法宝尚在狂喷邪烟,惟恐妖魂逃遁,忙指慧光照将过去,扬手又一太乙神雷,霹雳声中,慧光、雷火夹攻之下,已经消灭无蹤。
至交姊妹,久别重逢,在满空均是敌人邪法,邪雾横飞下,忙与会合,同在慧光护身之下,合力应敌。癞姑也安顿辛凌霄后,出池参斗。身与刀合,满空纵横飞舞,追逐五鬼。转瞬之间,众妖人也伤亡了好几个。众妖人不约而同,避开两起强敌,向馀下敌人聚拢,全力夹攻。向芳淑尚能仗法宝之力抵御,下馀同门已为群邪所困,仅能自保。
英琼不禁情急,便率余、廉二女向庄易等同门赶去。只见丈许大的一团慧光,带着红、紫两道长虹,二十七道寒碧刀光,满山电舞虹飞,所到之处,任何邪法异宝全都无用,不是雾散烟消,妖氛尽扫,便是光消人死,形神皆灭。庄易等见双英数年不见,竟有偌大威力,全都惊喜交集。
英琼、英男、红药、庄易、蓉波、文琪、云紫绡晃眼会合一起,在佛家慧光防身之下,外邪不侵,全都胆壮,不再顾忌,各以全力杀敌。众人法宝、飞剑本非寻常,更各将太乙神雷由防身宝光中向外乱打,威势越来越盛。向芳淑也赶上前去会合。不消片刻,三十多个敌人先后伤亡了一半。
易静独斗庞化成和另一妖党伊佩章。伊佩章乃华山派老辈中妖人,知道厉害,本想逃走,不料易静恐妖人逃光,引不来后到妖敌,突将太清禁制施展出来,将二妖人困住。
癞姑正追查山五鬼,所用刀光乃屠龙师大镇山之宝屠龙刀。最厉害的是刀光神妙,竟能分化,人与刀合,隐现无常。五鬼竟被迫得望影而逃,几次想用背上妖幡,均被追得无法出手。
那两个巨人商弘、商壮因沙红燕一味推崇所约屠、邹二妖人,心中大愤,故意敷衍,想等众人不行,再行发难,以显他们的威风。见癞姑追击五鬼,猛想起父、叔均与屠龙师太是对头,料定此女定是她门人,何不将计就计,将父亲、叔父引了出来?心念一动,忙即赶去。
癞姑先还想以一敌七,毕竟人单势孤。这七个敌人又都是能手,飞遁尤为神速。五鬼见二商飞来,稍挡得一挡,竟立即飞身遁去。癞姑又知二商所用宝杵乃家传至宝,法宝囊内并还带有土木神雷,不敢轻敌,只得先用飞刀将敌人所发杵形黄光敌住。
商氏兄弟全部身高九尺,金刚巨灵也似,声若巨雷,望去威武非常,人却阴险狡诈。癞姑早料敌人必有阴谋,心正忧虑。二商突然将手一扬,大片青、黄二色合成的二行真气已似电一般潮涌飞出,晃眼把依还岭盖上大半。同时又有两团同色奇光流辉若电,晶莹耀目,大只如杯,出手便是流星赶月,直上高空,在离地数十丈的空中停住不动,也未当时爆炸,宛如两轮彩月,精光朗照,方圆数百里内,全被映成了青黄色。
这时夕阳已早落山,天空星月竟为所掩。那光更是越来越强,只管加盛,是二商之父商梧所炼至宝二行珠,比土木神雷威力更大,一经爆发,千里内生物齐在死圈之内,化为劫灰。众妖人多半识得此宝厉害,纷纷收宝遁退。英琼等追赶群邪,已快追出依还岭边界。
眼看二珠停在高空,似飞星电漩,流转不休,彷佛就要对撞神气。二商以为二行珠无人能破,正在得意洋洋,口中喝骂。癞姑知道须在未发难前用法宝收去,送往两天交界之处消灭,才可无害。打算拼着以身殉道,运用玄功,向高空中追去。二商还恐敌人将珠震破,指珠光上升,不令追上,免发难太早,伤了同党。猛听幼童口音在空中喝道:“待我将这二行珠收去。”
话未说完,高空中突现出一只大若亩许的手形金光捞起两团珠光,带着一连串霹雳之声,比电还快,直向高空飞去。二商不由大怒,忙即行法,向空一指,想将二珠爆炸。二行珠已被阴魔先后天真气所化金光大手收走。二商一再施为,毫无反应,情急的腾空追去。
紧跟着,一个形若童婴幼童出现,是尼尼。通身都是霞光笼罩,撒下大片淡薄的青烟,自空飞堕,和电一般快,似网中捞鱼一般,将那弥漫大半山,正向全山展布的二行真气一下网住。同时向芳淑忽然飞降,手持青蜃瓶,瓶口放出五色宝气,其疾如电,照在那青烟光网内,往回一卷,便长鲸吸海般全都吸入瓶口以内。
二商情知宝珠和真气已落敌手,不禁悔恨交加,又急又怒。误认那童婴是快成天仙的道家元神,料非对手,不得已而思其次,想将二行真气夺回,便朝向芳淑电驰追去。癞姑知尼尼是韩仙子门下,估量那金光大手是芬陀所炼神符,知已无害,见二商追来,立即回身迎敌。
庞化成为太清禁制所困,身外满是金霞笼罩,压力极大。晃眼之间,金霞中又现出千万根大木影子,互相挤轧排蕩,潮涌而来。庞化成本就惶急,再经伊佩章连番怂恿,顿忘师戒,立将四柄烈焰叉将身外金霞挡住,一摇左肩,将一口真气喷出去,肩上大小三轮立即朝空飞起。易静知道敌人法宝乃前古奇珍,不愿太清禁制被破,立收仙遁隐身,和癞姑同往静琼谷中遁去。
伊佩章最是刁狡无耻,惟恐庞化成无暇施为,由身旁取出一方形如手帕的法宝,向空一抖,立有一片暗赤色的妖云,腥秽难闻,飞向空中。不料尼尼隐身急降,正由二妖人身侧飞过,闻到奇腥,觉着有些头晕,如非身佩师门至宝护神牌,几乎晕倒,不禁大怒,忽然飞出金剑。那两口金剑与寻常飞剑不同,乃韩仙子昔年初得道时,用前古神金炼成的防身至宝,发时只是金光闪闪的小剑,长只数寸,比电还快,又是万邪不侵。因尼尼飞降时已隐身,二妖人全未看出,相隔又甚近,如何能防。
庞化成仗着发难以前,先有师传一幢七色宝光将身护住,还不妨事。伊佩章自恃年老成精,越发骄狂自满,以为妖光邪云笼罩之下,敌人必不敢近身。等发现一口其亮如电的金剑在眼前一闪,想逃无及,由头到胯斩为两半,一道血光裹着妖魂刚要飞起。癞姑回头望见,扬手数十百丈金光雷火,将妖魂连空中妖光一齐消灭,方同往谷中退去。
那日月五星轮也已飞向空中,化为大小三轮奇光。第一轮其红如火,飙轮电驭,急转不休,四边发射出千万朵火焰,猛射如雨,光芒万丈,晃眼全山便在火星笼罩之下。烈焰朵朵所到处,满山五色轻烟全受激蕩,起伏如潮,震出风雷之声,山摇地动,形势万分猛恶。第二轮却似一个大冰盘,晃眼寒光四射,正罩在众人头上,似有极大吸力。众人如非有慧光护身,几被吸去。这还不说,最厉害的是那第三轮,外边上有五色星光,迎空暴长数十百倍,各射出一股光气,罩向众人立处,压力之大迥异寻常,下面太乙五烟罗竟敌它不住。虽未沖破,那环着众人身外的一圈彩烟已被沖开数十亩方圆的一圈漩涡。
这时众妖人已各纷纷退去,与庞化成会合一起,各指英琼等喝骂不休。英琼运用定珠慧光将众护住,只守不攻。依还岭上光焰万丈,上彻重霄,宛如日月合壁,五星联珠,自空飞降,离地仅数十丈。烈焰千重,寒光万道,星光如雨,又当深夜之际,整座依还岭宛如一座霞光万道的火山,照得方圆千里内外明逾白昼,壮丽光怪。
庞化成不料慧光这等厉害,日月五星轮乃师传奇珍,竟不能伤它分毫,连太乙五烟罗也未沖破,正想三轮合运,朝下压来。却不知已被先后天真气所渗入,正要扭歪法气感应,离间外引,却接入企图撞轴的雪魂珠。邓八姑人珠合一,现出一片银光,在月轮旁闪了一闪,即为阴魔先后天真气迎入,迅速合体,外看已无蹤影,却是登轴入核,借九天元阳尺施行寄生大法,强化珠体,与月轮并合为一,予以劫夺。
再延伸珠体,强化天狼钉将日轮栓制。日轮中心也只是豆大一点的黑影一闪即灭。紧跟着,五星轮上又飞起一蓬乌金色彩丝,是卢妪的吸星神簪,经卢妪由神簪上传出语声,命上官红出阵制住星轮。三轮俱制,邓八姑喝道:“无知妖道,敢忘师诫!看你师父面上,赐你兵解。”
说时一根长只尺许的黑光,并不甚亮,突在日轮中出现,只闪得一闪,日轮便即停止不动。紧跟着又有九朵金花,一团紫气,由空飞堕,满山火焰立收。庞化成刚认出这是前师所说天狼钉与九天元阳尺,又见一团冷光银霞由月轮中突然涌起,光中现一黑衣道姑,正是邓八姑。月轮忽隐,立还原形。星轮上又有一片乌光,大蓬金线飞起,收得更快,话未听完,三轮全失。
无论异宝有多大威力,控主修为浅薄,在超级能手眼中,若是送礼。庞化成不由心惊胆裂,亡魂皆冒。耳听一声长啸,起自遥空,宛如响箭穿云,破空而来。庞化成未及回顾,星轮上一片乌光已罩向身上,护身法宝立破。惊魂震悸中,一道青虹又飞上身来,耳听八姑喝道:“红侄看我面上,休伤此人元神,放他走吧。”
事完,吸星神簪便化作一道黑色精光,仍朝癞姑自行飞去。青虹绕庞化成而过,斩为两段。就这一两句话的工夫,一条红影已随同长啸之声飞堕,身穿白衣,装束诡异,是屠霸。同时东北方又飞来一片暗蓝色妖云,疾如奔马,铺天盖地而来,晃眼临近,是赤手天尊邹勤,赤面蓝衣,其瘦如猴,身后背着一个大葫芦。蓝色烟云就是从葫芦内喷出,海涛也似当空压下。这丙庚精气会合各种龙蛇虫兽毒涎炼成的妖云厉害非常,稍差一点的法宝飞剑,沾上便即污毁消熔。
众妖人见庞化成惨死,正在心惊,一见来了两个大援,又都惊喜,齐呼:“二位道友,怎此时才来?”
众人看出新来二敌甚强,正準备迎敌,忽听八姑传声喝道:“诸位师弟妹,速照计行事。”
话才出口,八姑已在雪魂珠护身之下,带了上官红,化作一团银色冷光,比电还快,往左侧面破空飞去,听到未两句,语声已在数十里之外,八姑速将所收之日月五星轮送往紫云宫重炼,以防留在幻波池,万一有失,无暇稍留。上官红则往金石谷,告知金蝉等来援。
邹勤虽炼有阴雷,威力极强,并能随发随收,化生无穷,但所炼攻山异宝百灵沖与十六面妖幡已被破去,不足为患。阴魔也接到金石峡留下的气探,知那新得异宝已祭炼完成,进而攻剿金神君魔宫。其修罗教下徒众法缠精辟,得终审网法严密,有用于架空扭曲轩辕魔宫的钦点魔罩,未可遗弃,转射往金石峡前山魔宫。
金石峡中,悬向金、石诸人面前诸宝渐复原质,知道大功告成。神光忽隐,禁制齐撤。那法宝共是三种六件,本于六十三日之内便可炼成,为防万一,可多炼一昼夜,使坛上众人全能交换应用。
俞峦欣赏过天心双环玄奥后,便把矛头移向金神君,道:“我知魔徒把仇看得重如山海,照例必来拼命,先往魔宫查看一回,谁愿同去?”
众人均知金神君把热面去贴轩辕魔宫冷屁股,才被摆上抬上,失去修罗魔教尊位,知正邪不两立,除恶不甘后人,多愿同去,只留下九姑姊弟看守。相偕纵起遁光,飞到前山魔宫门外,一看,乃是一座危崖,地势隐僻,才藏得下私隐;外表辉煌冠冕,才诱得众生信任而沉沦;内里却是光景黑暗,甚是污秽,才可进行见不得光的恶行,以供削毛刮骨。
众人方要走进,猛瞥见大蓬金刀烈火电掣飞来,知已知触埋伏。各人法宝刚刚飞起,想要抵御,一片红霞已先飞向前去,挡得一挡,那本如潮水涌来的千万把金刀,忽然一闪不见。石完忽道:“我和钱师兄先往地底埋伏,断他归路,可好?”
俞峦笑道:“你二人果然去得,只是事要隐秘神速,听你师父、师伯传声方可下手。”
钱、石二人刚往地底隐形遁去。金神君也出现,面上更带愁愤之容,却不住狞笑。自从神魔附上阴素棠、赤城子二奸身上,被消灭以后,神情惨痛。为了孽重惧祸,本意此借兵解,以应昔年誓言,自去转世,却因自恃魔法高强,不甘英名折在孺子手中。
忽听有人接口骂道:“该死魔鬼,如此兇残,你的恶报到了!”
随说,一幢青荧荧的冷光拥着石完、钱莱突由地底飞出。金神君出于意外,吃了一惊。因见太乙清灵神光专御魔法,伤害元神魔气,不得不行法抵敌。钱莱手掐法诀一扬,二童身外青光突然大盛,再联合一沖,那数十百丈魔火血焰纷纷震散消灭。
同时俞峦也突然现身,扬手发令,峰上一青一红的心形宝光突在上空出现,晃眼合而为一。内圈先变青、白二色宝光,立时加强百倍;外圈射出红、蓝二色的万道精芒,日轮也似,比火还热得多。
金神君认出俞峦,心正发慌,心光刚射上身,身外魔光即时一齐化尽。知道教祖先前警告已验,不禁心寒胆裂,想要逃遁,全身已被宝光裹住,知无幸免,急得大声哭喊起来,哀号:“诸位道友,手下留情,允我一言。”
众人见魔头已被困住,各收法宝,正在旁观。金、朱二人见那么厉害的魔头竟被制住,才知双心合壁,威力大得出奇。俞峦忽令暂缓施为,随指金神君笑道:“你这斯玩弄恶法,想不到也有今日。人家是杀人不见血,你不引鬼上门遂你淫欲,也无此事。不自悔祸,反下这等人神共愤的毒手。你想使他们身受奇惨,再行杀死快意,谁知反害自己。”
金神君闻言,颤声哀告道:“你既能可怜那两个狗男女,也只请你开恩,容我兵解如何?”
俞峦冷笑道:“你恶贯已盈,还想带了魔鬼前去投生,重又为害生灵,岂非做梦?如今天心环已经合壁双辉,便你教祖回生,也救你不得,我偏不使你称心快意,”
金神君这时在天心环宝光笼罩之下,始而哀声求告,惨号不已。俞峦始终不理。他又向众人求告苦诉,说:“我并无与众为敌之心,处治仇人虽然太过,但那两个也是你们对头。我除盗宝外,并无侵害之念,为何连兵解也不许?”
钱莱、石完二童不知始末,但见眼前,笑问道:“这斯虽然可恶,身受已够,给他一个痛快如何?”
所以有说君子可以欺以方。俞峦苦笑道:“你只见他此时惨状,可知邪魔弄法残害生灵比共工魔徒更残酷吗?共工魔徒赤裸裸的暴行杀得血淋淋的惨不忍睹,却谁也知其可怜,一洒同情之泪。这邪魔假充公正,歪扭法理,造成只手遮天,使受害元神长屈恨海,苍苍谁见此心。既是这等说法,请蝉弟、文妹消灭了吧。”
众人见俞峦那等光景,料知这类邪魔不能轻放。金神君听二童一说,方觉有了一些生机。再听俞峦之言,自知绝望。所谓你识奸人都识奸,分别只是权在谁人手中矣。那些自以为很识讲漂亮话,认为别人都是笨蛋蠢蛋,就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人形工具一件。这金神君就是如此收场,面色立转狞厉,怒吼道:“贱婢休狠!我虽形神皆灭,但我教是最重恩怨,我还有几个门人,已经被我出来前遣走,早晚定必寻你报仇。”
真是这么忠心耿耿吗?正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魔徒在金神君有生之日,当然不敢贰心,必需信誓旦旦以邀宠。这时魔徒已被阴魔圈入大须弥障,连魔宫也出不了。阴魔接手神剑峰修罗魔宫,主客势易,其权在我,当然认同魔宫立场,回头是岸。有必要壮大徒众,收编金神君麾下能手。正是合则双赢两利,魔徒重拜尸毗老魔麾下,归入神剑峰魔宫,再度弄法。拥闵乌能霸位固权,主持蜀山,与轩辕魔宫钦点派角力。
金蝉、朱文二人深知势不两立,手指处,天心环宝光大盛,裹着魔影只一绞,便由浓而淡,神影齐消。猛听地底轰隆之声大震,危崖似要崩坍。俞峦面带惊奇,猛喝道:“诸位速退!”
众人随俞峦刚飞出洞外,即闻瑯瑯梵唱之声,鼻端闻到一股异香,眼前大放光明。听出是金刚天龙禅唱,方想此是佛门中最高降魔大法。抬头一看,正是尸毗老人在金刚灵石中,外有一片佛光笼罩之下,由魔窟之中飞出,一闪不见。经声也由近而远,渐渐隐去,跟着,地底雷鸣风吼响了一阵,危崖倏地整座下陷,几乎成了平地。
阴魔收了魔徒为己用,命往神剑峰魔宫向田氏兄弟报备,也就筹备重回幻波池。才上云路,忽见云九姑带了上官红到来。知癞姑生怕金石二矮记牢她的口舌招尤,当此危急存亡之秋,不来救援。
幻波池之危不在有多少妖邪左道来犯,却在兀南老怪必然插手。众成名能手俱不敢撄其锋,知非敌手,只把未成名的后辈推上阵,企望兀南老怪自端身份,见好即收。就不想想,要是强弱悬殊,杀人也只是捺死只蚁,何关身份而大发善心?为惜身保命,甚么也能幻想出来。
池中有着阴魔自己患难与共的圣姑,不得不护池,用上五行法身。只是此身一旦公开,更硬抗兀南老怪,必为世所触目,难以放开先天法体。虽不致如后天之元神出窍后的毫无自卫能力,也必须选择护法。首选莫如李洪。
李洪自挑战苍虚老人后,知道自己的魔障在小寒山二女。因二女自小争宠,又更要负上照顾的责任,弄成心底下的抗拒,遂有其多所贬谪。久而久之,友侪中就是在内心中刻上瞧不起的印象,自然有着针对性的神态言语行为,令受辱者爆忍两难。忍则沉沦,泥陷更深。爆侧成仇,也无所得。必须有代抱不平,才不致正面沖突。
但此友难求,更非有大功行不能自保。虽然友侪对正主不得发作出面,但对羽翼的剪除就肆无忌惮,连狎近也被目为仇敌,比对付正主更酷。大势所趋,不是同声同气,就是避之则吉。其伴必需比小寒山二女更威吓,才能脱颖而出。所以李洪西极山斗苍虚老人后一别,就是远离旧雨,另寻新知。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情癡执着,就是万劫不复。人际关系既无出处,另路则是剪恶除奸,赢得比小寒山二女更有名望,才压得下小寒山二女的贬谪。
这日任意飞行,不觉飞过衡山,记得山后面青龙涧危崖之下,有一双身教中漏网的馀孽在内,名玉神君唐双影,为双身邪教中有名能手三兇之一,更是淫兇无比,每遇美女,从不放过。那涧藏在后山幽谷之中,涧底山石高高下下,满生苔藓,连水也被映成了青色,望去宛如一条青龙,沿涧急驰,吃大小山石一挡,激溅起无数浪花水烟,映着日光,珠霏玉涌。上流源头是一条瀑布,似匹练倒挂而垂下,宽约丈许,长达十丈,恰是一条水帘。后藏一座崖洞,宽仅数尺,高约丈许,其形如枣,就叫仙枣洞。前半是里许长一个水洞,内里甚深,洞径纵横交错,几十条歧路都是钟乳结成的晶街甬道。
李洪到了谷口,忽听有人喝道:“大胆李洪,竟敢来此窥探。你那隐形法无用,我有天视地听之宝,无须鬼鬼祟祟,装腔作态。”
李洪因想自己隐形神妙,敌人乃是诈语,便未回答,仍然隐形飞进。刚到洞前,瀑布忽然中断,倒卷而上,现出洞门。随听里面有人笑道:“你来了么?惟恐你衣服淋湿,特把水帘卷起。若有胆子,快些进来,莫要惹我玉神君生气,你就吃苦了。”
李洪听出语声颇远,似由后洞深处远远传来,甚是耳熟,也未留意。因料隐形法被人看破,一赌气,索性撤去隐形,飞身入内。走入旱洞甬道,便见琳瑯瑶灿,光彩晶莹,回廊曲甬,到处通明,宛如置身水晶宫阙之内,富丽清华,美不胜收。忽然被人由后面打了一掌。凭自己的法力,事前又暗自戒备,敌人近身竟无警觉,心中大惊。未容寻思回顾,双肩一动,背上断玉钩先化作两道交尾精虹,电掣飞起。百忙中飞身回顾,一道朱虹已当先遁走。李洪追出洞外,忽听哈哈大笑道:“洪弟,便不认得我了么?”
李洪闻言一时醒悟,喊道:“你是英哥么?想得我好苦!”
话未说完,对方已现身。相貌并非严人英,乃是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幼童,说道:“我已将婴儿炼成。妖人不在洞中。我此去挑战兀南老怪,定比苍虚那老残废更惊天动地。只是不便用天外神山身份,你就唤我陈巖。”
李洪正是求之不得,边遁边谈,与刚到中土的金石二矮一行交叉会合。金蝉、朱文、石生、俞峦、云九姑、钱莱、石完和上官红但见一道金光、一道红光合在一起,由斜刺里电掣飞来,来势绝快,未及看清,已经对面。李洪将遁光停住,对众说道:“蝉哥哥、文姊姊,你们快看,此是我忘年之交陈巖。”
众人见那陈巖分明和李洪一样,二人年貌均差不多,看似是个未成年的幼童,装束也差不多。只是头戴珠冠,身披粉红色荷叶云肩,下系翠乌羽织成的短战裙,红绿相映,金碧辉煌。手臂腿足全露在外,又生得粉装玉琢。腰系玉环,项挂金锁,宝光隐隐。那么强烈的遁光从未见过,知之是功力甚高,偏看不出是什来路。陈巖从未听说,俱都暗中称奇。
金蝉方要开口,令其独行,李洪已先笑道:“蝉哥哥莫讨嫌我,我二人早就知道,不和你们一起。我这位陈哥哥的法力大着呢。我不过把双方引见。红侄可要随我同行?”
上官红忙答:“弟子遵命。”
便见李洪扬手,闪过一片金霞,三人同时不见,休说人影,便连个破空之声均无。朱文笑道:“其实洪弟哪样都好,不知怎的,快要成道,反更顽皮,学了一张贫嘴。”
其实贪嘴也是发泄不满,这就是瞧人不起的业果,冤冤相报,非到一方倒下永无休止。所以君子自强不息,才能压得下反弹。金蝉笑道:“你莫理他就好了。洪弟童心最盛,你越多心,他越得意。他又灵巧,老想和我们一路,此时背后说他,就许暗中掩来,故意逗你生气,岂不冤枉?”
强了,对方口气就软了,也就有人敢代说话了。人生本就越描越黑,越介意越多事。沙红燕就因兀南老怪而越扶越醉,终于把这老怪物激了来幻波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