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弘昼秋来受凉疲倦,在顾恩殿后,以龙骧子母盆蒸浴,以珍珠栎砂浆磋磨,以薛王姊妹妇侍奉,受用至极,蕩尽寒殇,在那浴盆舒缓肌骨浸洗身子。王氏姐妹自不敢以适才遭辱被奸自矜,也一并入浴盆内替弘昼擦抹。弘昼一时兴起,用语言逗弄,却问王夫人“你女儿,和你孙子,本王替你搭救一个……你自己挑,要救哪一个?……”。
这一句似戏似真之言,当真说得王夫人美目神恍,娇躯颤震,纵是美艳的身子此时淹没在浴盆香汤之内,竟也好似秋来寒浓,激灵灵打得一个冷战,胸膛起伏玉乳娇颤按捺不住五内里的激动。这弘昼虽问得含含糊糊,王夫人冰雪聪明,又是日日夜夜挂念此事,如何能不懂主人言下之意。若说起来,以王夫人昔日之尊荣体面,到了这般年纪,遭遇这等家族惨变,早已不复丝毫奢求,她也知自己虽有了岁月,却着实是玉骨冰肌,风韵动人,只盼莫落得发配边疆军营为奴,遭一众粗鄙军士反复奸淫凌辱至死之下场。她再入大观园,虽已经身份至贱名份全无,更是在那一众丫鬟下人之下,也羞惭于昔日族内晚辈,甚至于至亲至密之儿媳、掌事侄女都已经皆为他人之性奴禁脔,自己也难免忍耻同奉一主,抛却贞操节烈,莫论玉洁冰清,要以那种种般般羞耻淫蕩之事,去侍奉弘昼。但是到底衣食无忧,性命得保,子侄辈若是女子,也个个能勉强欢颜富贵度日,论身份固然是轻贱,到底也只用侍奉弘昼一个男子,较之昔日设想种种可怖下场,已是万千之幸了。
只是人之一物,万物之灵,莫难过一个情字。性命周全之余,旁系亲眷自然再也顾念不得,至亲之人却难以忘怀,常常挂念心头。与王夫人而言,此时他人莫论,平生还有五个亲人,难以不日日对空枝挂念,夜夜望残烛思怀的。一个,是昔年合府上下爱惜若掌上珍宝,如今在京郊皇庄服苦役的儿子宝玉;一个是自己早夭之长子贾珠的儿子,由寡媳李纨拉扯年方七岁的幼孙贾兰,如今在宗人府为奴,亦不知是个什么下场;三一个,自然是自己白首相濡三十年的丈夫贾政,如今却听闻在西山采石场为役;四一个,便是自己的女儿,昔日尊荣万千的贤德妃子如今在冷宫凄凉度日的元春;再一个,便是自己至亲妹子,同自己一道遭遇此等宗族巨变之薛姨妈。
只是自己细细思来;凤姐、李纨、宝钗,并一众其实还敬自己若神明之小丫鬟们也日夜委婉提醒着:其实此生这五个至亲之人,皆是蒙眼前这位自己的主人,和亲王爷弘昼之庇佑,下场都较昔日所想,要幸之百倍。若以当日族中巨变谋逆之罪名,元春,当是赐白绫自尽;贾政,贾宝玉当是斩立决;贾兰虽小,也不知是杀是发;妹妹同自己,既然是女眷,轻则发配边疆军营为军妓,重则处于姘刑,此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如今,这些亲人竟然个个都能保得性命,想想邢夫人亡故,薛蟠斩首,贾赦贾敬赐自尽,自己实在是午夜梦回,都惊惶得汗湿夹背。她到了这等地步,对弘昼之恩泽,实在也是臣服万分感戴不已,如今这般自辱清白,心悦臣服的以这等羞耻之态服侍弘昼,一则固然是礼上所当自保之举,再则内心也实在感念弘昼对自己之恩情,思及自身再无可报答,唯有这身子,略可为主人带来一些快感,自当恭敬踊跃,用心用身,一发的呈献侍奉罢了。
只是园中规矩,入园为性奴禁脔,此生唯有一心一意以身心取悦弘昼,再不能念昔日亲情,尤其男子更是犯忌讳。论起来,妹妹同自己一并在园中侍奉能够姐妹同居乃是万幸;那宝玉、贾兰,自己是过问都不敢过问,至于丈夫贾政,只要偶尔思起,也是羞惭万分,自己今日为人床笫玩物,自然再不能面对丈夫,然为人奴者思及前夫,那是何等之罪名,她如何敢不惧。倒是女儿元春,偶尔思及一二也就罢了。只是她偶尔亦发过奇想念头,丈夫、儿子、孙子是罢了,此生断难再见,自己唯有同妹妹一起,日夜侍奉弘昼,更希期子侄辈佳人甚多,能多多尽兴取悦弘昼几年,只怕外头官员反而能多护得他们性命几年。唯有女儿元春,论起来其实还是新妇年华,青春正盛,又是颇承自己昔年之颜色,貌美无双,体态婀娜,若能设法子,让弘昼动了欲念,一并圈进园子里来,虽然免不得遭弘昼奸污凌辱失了贞洁,更有自己母女同奉一男,也是辱没祖宗伦乱无耻之羞事,却总好过在冷宫里生死咫尺的下场。只是这元春若是寻常女子亦就罢了,自然可以同凤姐商议,寻着由头求弘昼一并圈来享用,至少可以母女团聚;奈何她毕竟乃是雍正之妃子,宫闱忌讳,连凤姐在内,论起来只是性奴等类,王爷泄欲玩具一般的人儿,难以张得这等口去。也只当自己昼夜胡思罢了。
只是万万未曾料到,自己头一回同妹妹一起侍奉弘昼被奸辱,弘昼竟然好似逗弄自己一番,竟然问出这等话来。自己却惶恐之下,不知该如何对答。若论其本心,听闻此言正是自己内心日日挂怀之事,此时恨不得一个头叩下去,如同至贱至淫之奴一般,含着弘昼的胯下阳物只管亲吻哀求:“但求主人两个都救,但凡能护佑我孙子、女儿性命,贱奴愿意同女儿一起一生只供主人奸玩,再不敢想旁的……”然而这内心之言语,却万万不敢当真宣之与口,自己又如何有丝毫半点和弘昼讨价还价之余地资本。若说顺着弘昼的话头,只勤回话说“求主人救我孙儿”或是“求主子救我女儿”,却也似乎切切不妥,自己此时身份乃是一介性奴玩物,如何还有什么孙子女儿,弘昼颜色难辨真伪,又安知不是调戏考验自己之语。万一说救孙子,却害了孙子,说救女儿,又害了女儿,此时自己满门亲眷,合族性命,不过是弘昼掌上之物,一语不当,自己受辱遭难亦就罢了,祸及园子内外剩余族人又当如何是好。
此时虽是片刻寂静,王夫人脸色却已是惨白,五内里方知“天心难测”一语。论起来,女儿元春在冷宫,孙子贾兰在宗人府,此时贾府大案亦是大半年前的事体,断没个加罪之理,谈何“救”字。只是那冷宫秋寒,废弃之妃嫔不明不白死去是常有之事,若说是宗人府里之幼龄小奴,被发落打死也是常有的,便是不打死,论理也当阉割入宫为奴。以弘昼之身份,天字号的阿哥王爷,若要施以援手,自然可稳当当能护得二人周全。只是偶尔思之,也不知即便弘昼应允,又当真该如何照抚二人。元春固然能一并圈进园子供弘昼淫乐,但是元春论身份其实是弘昼的姨娘,这天家宫闱,到底忌讳甚深;贾兰虽然年幼,但是毕竟是贾府男丁,弘昼又能如何发落才妥当?思来想去,究竟也没个结果。若真照着弘昼的话头想去,只能在元春和贾兰中选一人来庇护,则真真是令人肝肠寸断,五内俱焚。若选元春,则此时思及贾府政老一脉,已经唯有贾兰可为血脉延续。若选贾兰,即便选了,只怕也是此生难见,竟不如母女还有望相会。隐隐念及贾政,又觉着断无选女儿之理,唯有护着孙儿,或可为贾府留一脉之后。
她一味胡思乱想,其实已经失了方寸清明,欲言又止之间,忽然觉着盆内水中,有只手轻轻在碰触自己的柳腰。一时惊觉,果然是薛姨妈在触碰自己。她微微转过头,瞥一眼薛姨妈关切眼神里千言万语,竟仿佛又回忆其凤姐宝钗等之切切关照“主子睿智,万不可自作聪明,事主唯诚,主人若问话,只管本着心答就是了”。一时已经得了主意,竟也不施礼,只是依旧温柔体贴的替弘昼用湿巾抹拭身子,口中轻声道:“主子,贱奴不知该怎么回主子这话。主子对贱奴及族人之恩泽庇佑,已是世世代代难以报答万中之一的,哪里还敢奢求主子再赐恩典。女儿也罢,孙子也罢,贱奴不敢欺瞒主子,总是时时挂念,只是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他们如今便有甚么生死祸福,已是万千之幸,主子宽恩再护佑他们些个,是他们的世代之愧,主子就是凌辱责处他们,也是当得的。贱奴……这等年纪,还能算什么好人儿……虽有几分颜色,只是主子什么没见过,今儿这么……僭越来侍奉,已经是主子给脸才赏玩,怎么就敢居什么功,还就一味挑来捡去的……若主子一定要问,贱奴只有一个心,主子喜欢怎样就怎么,主子觉着怎生适意快活就怎生处置就是了。”
弘昼听她如此纯真之人,居然答得这等卑微体贴,不由在水里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好色风流,其实到底是个现代人的根底,心肠软见不得血腥,论起本心来,倒是不苛。其实已是打定主意,要施以援手,救助贾家几个剩余人丁的性命。只是到底如何处置,也颇废些心思。论起贾琏、贾蓉等人,昔日妻子如今落在自己掌中日夜供自己淫玩奸污,床头枕边,瞧瞧凤姐可卿等人水汪汪的眼神儿,想想一味杀了她们的丈夫竟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此时候着秋决,已是授意大理寺缓办就是,过几年放出来发配到军中也就是了,更一层上,能够奸污玩弄他们年轻貌美妻子之身体,却偏偏要他们活在世上想着只顾忍受这等屈辱,也算一种别样快活。只是后来听闻贾琏昔年强奸了迎春,未免有些恨恨,自然要给些苦头吃罢了。若说是贾政、王子腾等长者,一把年纪,又不曾为恶,不仅死罪可免,只怕还要赐些恩典,全他们一个天年,不可太吃苦了。他早就关照释了王子腾罪囚,到西山采石场做了文书下吏,虽再无自由富贵可想,毕竟是个差事,也算个下场。贾政也是一并处置。宁荣两府几个总角幼儿,饶了性命本来是打发去大内去坐小太监的。到底又有些不忍一并如此发落,留几个要紧的不要去势也就是了。那日弘历来说,便也是个主意,想着发配贾兰等去侍奉罪余的宗室后人读书也就是了,几十年后说不定朝局稳健,竟然还有个出头之日。想着贾兰的母亲、奶奶,此时都是胯下之臣,一味用肉体献媚取悦自己,自己都堪堪随意奸弄过,总也不好断了贾府血脉。至于元春,倒是颇费踌躇,那日宝琴闯宫竟说有人要谋害于她,他倒留了心眼,总以为其中定有内情,今日已经发落了玉钏儿留在大内,就是要私会宝琴,问个究竟再处置。他也不是没想过收了元春来园子,想想可以四春并赏,再及可以和王夫人同塌品香,也算乐事。只是他此时园子里连处女身子都来不及一一破身奸玩,正所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元春与自己身份其实是母妃,总难以直接发落的。如今雍正身子欠安,自己若是强自收了,自然也无人敢过问,只是到底有些风险罢了。
只他在园子里久了,早已习惯了自己身为主子任意妄为之情,今儿问出话来,不过是逗弄调戏王夫人,论其本心,只是想观赏王夫人苦苦哀求他之态,哪里真容王夫人挑选甚么。不想这王夫人想是被凤姐调教指点了,竟是明显强忍了一腔热衷,回出这等乖觉的话头来。不禁也是好笑,亦有几分趣味。他才要继续胡乱寻些话头来接着只管接着逗弄,又觉着身上到底倦了,竟然阵阵浓浓的困意就压抑不住,就想起身擦抹干凈身子去歇了,只是瞧瞧身边一对艳色姐妹周身美肉,旁顾还在一帮癡呆呆只是胡乱应酬伺候的麝月,一时打不定主意晚上要谁陪歇罢了。他也一时思虑,哪知就在此时,大殿门外,竟然有少女柔声娇语却是明显急切不安的问声:“主子……”
弘昼不由大奇,自己既然进殿蒸浴,外头自然只有三个贴身侍女帅着小宫女侍奉,自己明显要逞欲受用,至不济也是要洗浴歇息,何人竟那么大胆子,敢在此刻不奉自己呼唤就来打扰。亦不知是个什么情形,皱着眉头“恩”了一声。
哪知外头的人越发大胆,竟然不等弘昼招呼,“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唬得王夫人、薛姨妈忙红了脸掩了胸乳,微微沉下水去。弘昼又奇又怒,抬眼望去,却也不是旁人,见鸳鸯、蕊官、金钏儿三人竟是一并进来跪了,脸上全是忧急慌乱之色。
此刻却不是鸳鸯出口,到底是那蕊官把得住神智,叩个头,慌张回话道:“主子……奴儿等僭越犯禁了,事体要紧,不得不进来回稟主子。”
弘昼更奇,竟不知是甚么急事,问道:“甚么事?”
蕊官慌乱道:“回主子……园子里上夜的婆子太监适才嚷嚷说……说……在后头沁芳源的小竹林里,见了贼影……这会子已经闹起来,一众太监都去掌灯寻贼了。回主子,奴儿们也分辨不得究竟有无贼人,有多少人,园子里如今没有管家男人,夜又深了园子又大,主子万金之体安危要紧……丫鬟宫女们都不知该怎么处置。奴儿等冒死打扰主子,请主子示下,或是打点了先回王府去才好。”
弘昼闻言也是脸色一变,他自到此世,尊荣显贵,身份体面,哪里想到竟然有这等事情。只是一沉吟,已知蕊官等为何如此慌乱了。论起来,大户人家上夜是自有之理,不过是防着家里下人喝酒胡闹,也是防着火烛,自然防贼也是一条。若说遇见可疑生人影子蹤迹,嚷嚷起来有了贼,也是有的。只是既然有贼,一时辩不得是小偷是强盗还是那一等茍且之贼,自然是家丁护院明火持杖查院捉拿,便是府里没有能武力的家丁,或是报官亦就罢了。偏偏这大观园虽是京郊少有的皇家园林,世家大院,却其实是弘昼荒唐所设的之行宫,整个园子里只有几十个太监,哪里有什么家丁兵勇,剩余的都是莺莺燕燕一众美人儿,如何捉得了贼。若说去报官,偏偏这里又是个性奴拘禁的场所,虽然近日女孩子出园子采买些东西也渐渐成了常事,但是没有弘昼的吩咐,却再没个胡乱出园子去报官的道理。想来想去,也是弘昼作茧自缚,这园子里论起真正的男子来,竟是只有弘昼自己一个人。此时若是真的来甚么兇恶之贼,园子里只是一群女子,竟是手足无措万万不知该如何打点了。
弘昼“突”的一声,自水里站了起来,才要发怒,又是一阵倦意袭来,其实以他之身份,便是裸着身子,张扬着下体,亦不需管身边性奴的感受,只是此时听闻园子里居然有贼,顿时亦不知怎么的,觉着自己裸体竟然不妥当起来,便向麝月使个眼色。却见麝月也是慌乱的失了神,到底是鸳鸯识趣,忙和金钏儿一起上来,也不顾弘昼身子尚是湿润,只是替弘昼胡乱披了件小衣软裤,候着弘昼发落。
弘昼胡乱穿了件衣衫,却也略略定了定神,他一时也得了主意,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禁卫森严之北京城,哪里就真能甚么恶贼强盗,想来是小偷小摸之窃贼,被上夜的婆子见了身影才闹起来。一时亦不知怎的,心下有些别样的疑虑,却也添了些莫名之怒气,想想自己在园子里何等的任意妄为,居然被个连影子都没曾看真切的小贼唬着了,不由怒了起来,若说此刻分外困倦,只想着睡眠,若是一味不问,又想着若真有个闪失,体面是要紧的,口中已经是吩咐道:
“慌什么……”
“麝月,你领着你们两个太太……贱奴……就回怡红院去,今夜不要伺候了。”
“外头传话给各处院落,叫上夜的分外小心……那沁芳源,却不用咋咋呼呼的围了,若是真有甚么贼,这会子早跑了,哪里还能让几个婆子太监捉着……”
“蕊官,你去门上,唤一个太监,拿了我的名帖,就去西直门九门提督那里,不拘见哪个官儿,就寻九门提督阿尔琪,就说我的话,叫他今夜给我领一佐马步兵丁,速速给我封了这园子,来之前跑了贼也就罢了,来之后若跑出去一只耗子,我为他是问,只兵丁不準进园子里头来……”
“恩……鸳鸯,你然后亲自出门一趟,去狮子胡同……那里是詹事府冯大人的府邸,你就说是和亲王家人,寻他们掌事的官员,叫冯紫英,叫他安排,去大内带一队侍卫,今夜就进驻园子里来护持,明儿一早叫他亲来见我听吩咐差事……”
金钏儿和鸳鸯忙应了,鸳鸯思忖着,王爷虽是一味发落,九门提督的兵丁却到底依旧不许他们进园子,也不知这个冯紫英是王爷什么近人亲信,居然如此得信任,可以命他带侍卫进园子里来。只是既然主人如此吩咐,自然听命都去了。
这里弘昼打着哈欠穿了靸鞋,大殿里只剩了金钏儿,这少女不由心下又畏又喜,见弘昼只管打发了众人都去了,殿里便只留了自己伺候。眼见二位太太身上情形,只怕主人今夜已是逞欲,这会子未必无兴致再施云雨,只是自己便是留下独自侍奉一夜起居,也是亲近主子取悦之礼。便一面命外头宫女胡乱清理这后殿汤水盆帐,自己递上温软小手扶着弘昼,离了后殿转过小廊进了寝殿,见弘昼身上还是略略湿漉漉的有些狼狈,眼皮却是打架,知道弘昼困倦了欲睡,便赶紧再取干毛巾替弘昼抹干了身子,又取出细棉寝衣伺候弘昼换了。才扶着弘昼上了牙床,展开锦被让弘昼躺下,她却去云空鹤炉里燃上安息香,放下帐子,才要告退,弘昼却淡淡道:“莫退下了,你晚上陪本王睡……”
金钏儿闻言一惊一羞,她虽是如今做了弘昼之贴身奴儿,早已经做了筹备,时刻候着弘昼随兴奸玩,凌辱自己身子取乐。只是她究竟是个一十八岁清纯少女,不想今夜这等变故,弘昼居然困倦之中,还要命自己侍寝,这等胡乱之神态,随意之兴致,想来也令人神伤,不由得脸蛋儿臊的飞红,心下又羞又苦,却也是如同小鹿乱撞“难道今儿……就是我……失身之夜……”她虽然羞涩气哭,却不敢犹疑于脸上,红了两腮轻声细气才要答应了,犹疑着要不要去解自己的衣扣。心下已经慌乱的没了章法。不想弘昼已经言语缠绵困顿,只是淡淡笑道:“别……慌,今夜……啊……乏了,不用……你的身子……你就上来……陪歇就是了……”金钏儿见弘昼似在招手,此时不可再有丝毫犹疑,竟然也顾不得解衣衫,就着弘昼的手势上了卧榻,见弘昼眼皮都闭了,竟多了几份安心,却也添了几份失落,也不敢脱衣裳鉆进被子里去,只好像只小猫儿一般蜷着身子依偎在弘昼怀里,口中柔声道:“主子……主子就歇息吧……不妨事的……金钏儿……不怕……”说着话,手上轻轻只管婆娑弘昼的胸膛,轻轻拍打,竟好一似哄弘昼入睡一般。
弘昼折腾了一天,又适才奸玩薛王二女,又被那珍珠砂搓出一身倦怠来,虽然听闻园子里有贼影,安排吩咐了也就罢了,此时着实困了,虽然怀内少女体香扑鼻,柔媚的身子儿每一处触碰到诉说着少女的娇羞妩媚,却确实也没兴头就此胡乱奸污,只是抚玩着金钏儿的头发,脸蛋,又一时隔着衣衫捏捏乳头,口中越加含糊困倦道:“小妖精儿……今儿不吃了你……呼呼……隔日……你妹妹回来,连你妹妹一起摆布来玩……”
金钏儿被弘昼搓得浑身酸软不堪,挣也不敢挣,躲又不好躲,也不知弘昼究竟要自己怎么样伺候,只好也是含糊回道:“是……奴儿……自然随主子……什么时辰想玩……就玩……”她声音越来越轻不可闻,再又半日沉静……却细听弘昼鼻息渐浓,竟是果然睡去了。可怜她虽然心里筹备了半日,却是平生第一次被男子如此搂抱轻薄,弘昼既然有命自己陪睡,明摆着此时自己身子蜷成一团,甚不舒服,奈何也不敢舒展躲开,只好这么半就和着陪着胡乱躺了。她少女春怀,闻着男子气息,又是一个注定可以以那风月之事享用自己身体的男子,其实五内里难免有那一等说不尽的癡情,只是弘昼既然渐渐睡沉了,她却连动弹都不好动弹,心下不免一阵接着一阵胡思乱想,一时想着可怜自己处子身子清洁,竟然要这等陪侍男子睡眠,岂非羞臊;又一时哀思不知适才两位太太是否被弘昼奸污了,竟也不知太太遭受怎生屈辱,弘昼又是否尽兴;又一时思及弘昼适才之言,要和自己妹妹一起摆布来玩,可叹妹妹年纪幼小,方才十五岁,却难免沦为弘昼泄欲之躯,自己姐妹便如同太太姐妹一般,一生再无他念,只能姐妹同塌侍奉,博取主人欢颜。可叹自己姐妹虽不同太太姐妹乃是尊荣贵重体面的诰命夫人,却毕竟都是清洁纯凈处子之身,主子只怕不是胡说,明儿后儿哪日兴起,竟然要一并奸污玩弄。又是胡思乱想,园子里居然有贼,竟不知是甚么贼……若是偷盗小贼也就罢了,难不成是那甚么采花贼……即便不是采花贼,园子里姑娘小主,那许多绝色,便是女子见了都要心动,何况外头骯脏无耻的男人,若是真的有小贼不慎将将哪一房的姑娘小主撞见了,说不準连死都不怕,贪她们的美色,定要玷污了才罢休。到那时节,将宝姑娘按在地上,强行剥去林姑娘的衣衫,摸着史大姑娘的奶儿,褪去三姑娘的内裤,玩会子妙姑娘的下身那羞处……若真有此事……园中性奴不準自尽,不知那房女子,明儿该怎生见弘昼。这一路胡思乱想,尽也不由脸蛋飞红,暗斥自己怎么这等妄想,却也不由娇喘吁吁起来。只是被弘昼搂着,也不敢乱动乱摸。只好勉强收拾了心思,且听外头渐渐鼓打三更,慢慢也终于困意头上来,混混沌沌得堪堪睡去……梦夜深沉,但见五光十色,仿佛两位太太,被一个黑衣采花大盗,按定在地上只管行那云雨之事,自己掩了眼睛不敢看,却又自指缝之间偷偷看去……一旁,主人弘昼只是笑吟吟赏看。
昏沉沉恍惚惚再睁眼时,才知是一夜羞梦,但见窗欞外天色微微才亮,身子略略一挣扎,显然昨夜和衣而睡,骨骼里难免的酸痛。抬眼看时,却见弘昼似乎也才才醒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如同一只惊觉的小兽,既觉着主子醒来,忙挣扎起来,揉着眼睛道:“主子……”
弘昼一夜倒是熟睡,见金钏儿可怜兮兮还在自己被褥上胡乱躺着,摇了摇头,回了回神,才想起昨夜之事,不由一笑,倒也爱怜这小奴儿这般情怯。拍拍她的头道:“难为你了……昨夜当没歇好……恩……起来外头去瞧瞧,昨夜可太平……我也就起了……若是太平,你自己回房去再睡会子就好……鸳鸯她们伺候就成。”。
金钏儿也不好说不也不好说是,只得应声起得床来,下了地,又替弘昼掖了掖腰间被角,一时觉着虽然昨夜未曾被弘昼奸了身子,到底是平生第一次陪男子睡觉,竟然是一股暖暖羞羞说不尽的深意涌上心头,居然乍了胆子柔声道:“是……主子睡得好就是了……”,才想着弘昼还有命自己去外头瞧瞧是否太平之语,便退步推门出了屋子。才出屋门,气息仿佛渐平,却见鸳鸯一身绿衣在门外廊上显是候了早一会了。她脸蛋一红,才要开口,鸳鸯已是笑道:“妹妹……起了?”
金钏儿见鸳鸯这等似笑非笑,几乎要羞的啐出口去,却也不知该说什么,难道开口说自己陪弘昼睡了一宵,却未曾做那等事。却断断说不出口。好在鸳鸯只是笑了,也不再多问,口中道:“主子可起了……?园子里这会倒成那金銮殿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那官儿冯紫英来了一早会,已经候了半日了。”
金钏儿红脸计沉吟道:“姐姐……昨儿后来……捉到贼没有?”
鸳鸯摇头道:“后半夜皇城里来了许多兵,外头围了个水泄不通,里头都鸡飞狗跳的,连个贼影都没见着……满园子都惊动了,凤妃和情妃一早就审过说见着贼的那个婆子了,说……说她不定是看花了眼……闹得这么大发……回头也不知主子怎么发落呢?”
金钏儿迟疑问道:“那是回主子,见见两位妃子……”
鸳鸯道:“这自然主子拿主意……不过那个带兵进园子的官儿冯紫英总是外头大人,他昨儿听闻,也不肯就只派兵丁,自己帅着兵已经巡检了园子大半夜,这会子还在外头殿里候着,主子总要先见他才妥的吧……”
金钏儿便道:“既如此……姐姐……昨夜……我没……只是在主子塌边胡乱躺了一夜……主子命我这会子去歇息,我也不好强的……就姐姐进去回主子吧……”
鸳鸯笑笑道好。就进寝殿去了。金钏儿只好自己去自己小房间里补眠。再一刻,鸳鸯出来呼唤,蕊官也自外头进来,宫女丫鬟们捧了毛巾、青盐、口盂、热水、香茶进去侍奉,弘昼自是一番洗漱,鸳鸯蕊官伺候弘昼换了一身家常衣衫,梳了头扎了辫子,穿戴妥帖。弘昼听闻冯紫英已时候了大半夜,也就先不要早膳,向书房走去去见他。才到书房门口,却见两个红袍兵丁挂着腰刀左右侍立,见弘昼来了已是跪了行礼,弘昼不由笑笑摆摆手。
进得书房,却见冯紫英正一个人由一个小太监陪立着胡乱喝茶,见弘昼进来,他春风满面得打着千儿行礼,混不似忙碌了一夜的样子。弘昼笑着摆手坐下,由鸳鸯上了茶,胡乱吣了一口,笑道:“倒生受你半夜没睡了……”
冯紫英却是恭敬笑容,精神颇完足,回话道:“主子瞧您说的,园子里不安生,奴才怎么睡得安生,奴才自小也是武行出身,替主子您看家护院奴才最是本份……主子安心,昨夜我唤的是正红旗健锐营的御林军来园子里看护,是您旗下兵丁……断不曾惊扰了园子里女眷,我已经反复宣讲了,园子里都是主子您的人儿……哪个敢不知尊卑的乱看乱瞧,挖了眼珠子出来……”
弘昼不由会心一笑,不由暗赞这奴才晓事,又道:“那可捉到什么贼了……”
冯紫英回道:“奴才无能,园子里如今巡检兵丁一哨共三百三十人,确实没见着一个可疑之人……这……奴才不敢讲昨夜有贼无贼,只这会子若是园子里有一个外人,主子也挖了奴才的眼珠去……”
弘昼更是大笑,道:“哈哈……罢了,想来是婆子们咋呼,许是看走了眼,许是有贼听见人声就唬跑了……也是本王一向疏忽了,这园子里竟没个护持的家丁……”
冯紫英道:“是……其实今儿一早,顺天府老罗就跑来园子外头跪了要见主子您告罪。我想着毕竟不是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劝勉他让他回去了……”他眼珠子一转,又似笑非笑道:“便是有事,也是主子家事……奴才想着,何必让顺天府的狗才来插手……”
弘昼点点头,淡淡道:“是这话。昨儿你叫你来,就是知道你晓事,能处置好。紫英……你看……我这园子……究竟可有甚么需要防范的么?”
欲知冯紫英究竟如何回话,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金烛不照灯下黯
红帐难销隔夜寒
般般风流欲言止
深宫名园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