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李纨要训诫惜春,惜春已是知道自己这嫂子究竟为何事着恼,一时也想不出个法子来分说抵赖,亦只能乖乖认了,只说适才自己回了个“不要”。
李纨闻言,倒从自己那五内烦闷里回了回神,就手持戒尺又是啪的一下,以那戒尺在惜春臀瓣上打了一下,虽依旧拿捏着分寸,这一回却果然稍稍重了一些,倒把惜春那娇小可爱包裹在薄棉之下的臀肉打得一阵乱弹,那惜春素日来头上都爱扎着一朵粉色宫纱花样子,也是打得激灵灵一阵乱抖,也不知怎得,看得李纨都是心头一酥,口中却已是斥道:“情妃是妃子,你是姑娘。情妃说要你晚上陪侍,玩你身子,你敢说不要?素日里我怎么教你们来的?”
惜春却已知错,这下打得疼了,更是恐惶,不知嫂子要打自己几下子方出了气。一边哭一边忍耐不住委屈喃喃道:“是情妃自己说是说笑的?”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忍耐不住胡乱顶了一句嘴,话才出口,那昔年被宗族管教,如今被奴德束缚的种种教养仿佛一并发作,到底是温驯作养之女儿家,似乎是立时知道了自己答得不妥,这等抵赖说辞亦不通,歪了头,抱着那凳儿,哭道:“不,是惜儿错了,惜儿一时慌了,才失了分寸……嫂子责罚的是。呜呜……就请嫂子好好责打惜儿……立规矩行学里惩罚。”
李纨心下一叹,也知这事体是何等难为这小女孩儿,只是无可奈何勉强拉下脸来,冷冷一哼,又是半轻不重的胡乱用那尺面打了一下小嫩臀,口中问道:“我来问你,昔日月姝姑娘替主子封园,转述主人旨意,园中规矩头一条是什么……”
惜春闻言,绕是年纪小,却也羞得耳根儿通红。原来这等问话却是平日里李纨反复指教要自己几个背熟了的,只是言语风流,有意羞辱。她虽小,在园中为奴,耳融目染,虽于男女云雨之事一知半解,但是在这等心性折辱上,每每背诵来,竟然自己都会觉得两腿间麻痒痒羞人不堪的。只如今在罚,更怕打怕羞,何况李纨既问,自己唯有按着规矩好好应答,便半如背书,半如诉说一般回应,这一应一和,伴随着一下下“啪”、“啪”的对着小股拍打,当真是说不尽淫靡禁忌,别样凌辱:
“园中规矩头一条是什么……”
“呜呜……园中姑娘,皆为主子之奴,既需忍辱献身供主子奸玩,更要斟酌心思供主子凌辱,其要……呜呜……在用心。”
“园中规矩第二条是什么……”
“呜呜……是……园中姑娘,位分五等,凡妃子、小主、小姐、姑娘、奴儿……尊者为上,卑者居下,其位份只以主子喜好随意分封而定,昔年亲眷妯娌、尊卑上下一律不论……”
“第三条……”
“园中姑娘,有夫君者断却心念,无论生子、出阁、定亲、有意皆作罢休,凡此生只为主人一人玩物,不可再思再见外男……”
“下余的,自己背下去……背错了,仔细着打
“
“是……呜呜……第四条……园中姑娘,用心着装,内外用羞,衣裳饰物,努力心思巴结,只为博主人赏玩。不可假充道学贞节,不事闺趣……”
“第五条……园中姑娘,伺候主人,并无定规,主子任意随性而为,爱戏宠辱;笞虐淫杀……皆是主人意愿,需恭顺领行,心可辱,行当遵……”
“第六条……园中姑娘,特许女女交欢,至是要紧,上位者唤之,下位者恭谨受奸,侍奉枕席,忍辱亦不得抗争……”
此一等本是昔日月姝初进大观园替弘昼宣讲的规矩,后来李纨润色了,却叫几个幼女细细背诵,每每问答,是要浸淫入魂魄骨髓之意。如今听她背完了,李纨才道:“既如此,可知道今儿你已经是犯了规矩?”惜春点了点头,哭道:“是……惜儿犯了第六条。”李纨道:“自己说出来才好……”惜春听嫂子不依不饶,便知今儿还要打,只得哭道:“是……情妃姐姐是妃子,惜儿是姑娘……情妃姐姐为尊,惜儿被卑,情妃姐姐……要……要……要玩惜儿……是……呜呜……园中规矩所定……惜儿说不要,是……错了……”
李纨立了眉,只道:“园中规矩,却不是我定的,亦不是情妃定的,乃是主子定的。日日教你们的,时时只念主子,刻刻守着奴德……主子没来,情妃算是代主子调教一声,就犯了忌讳……可见平日里丝毫不曾用心,真是凤妃那话,难道如今还当是千金主子小姐身份不成,从小就学着怎么羞耻一些,才是正理…
…“越说越恼,喝命道:“自己把裤子扒下来……“
惜春更是羞惧惶恐,昔日几个幼女犯错,不过是些个背书习字,裁剪女工等类,即立了规矩要打,也少有脱了裤子露出肉儿来打的,只有有时着实淘气过分,或犯了那一等最是忌讳的规矩,要立个“就是要羞意才好”,才要脱了裤子打。
只是说是如此,李纨也只是拿自己两个堂妹做过一次规矩,自己却不曾经历过。
何况若说犯禁忌规矩,弘昼即未曾来稻香村里采幼香,几个女孩子又如何能犯忌讳,不是今儿可卿有意无意说上一句,园中又有哪个女子,够位份够胆子敢来要凤姐女儿、宝钗堂妹、贾府小春“女女侍奉”?
只是今儿才知,偶然一句,却是犯的园中最是要紧的天条。此刻既然要自己“把裤子扒下来”……这一层上,隔着棉裤打,自然轻些,即说要脱了裤子打,当真怕疼。这另一层上想着自己那裤下股儿,要露出嫩肉来给人瞧了去,便是两条腿夹紧,只怕也会略略露出自己下面那尿尿的缝儿,平生当真是头一遭感受到“女孩子给人看见身体”是何等羞耻之事,这一刻才知这等刑罚含着风月之滋味。
想想也慌乱。一时居然抓紧了板凳,有点不肯动作。
那李纨等了片刻,更是恼,喝命道:“我便知道,你还未曾知错。怎么?叫你自己把裤子扒下来,你也要答个不要?”
惜春慌了,忙道:“不……惜儿不敢……惜儿乖乖脱了就是了……”说着,也不敢起来,扭动着身子,从自己的腰缝里伸进两只小手去,一咬牙,干脆再伸进自己内裤里,将两条裤子一并儿,向下左扭右扭的一褪一褪,慢慢退到自己膝盖,将自己的整个玉股,连同两条小巧的少女大腿,都露了出来,才敢偷偷回头看一眼李纨。
李纨见她脱的模样儿可爱,其实又起了一心怜悯,再等她裤儿褪下,看着少女那最是小巧玲珑的两月臀瓣,心下居然有了那一等古怪的念头:“这小女孩的臀儿,如此雪嫩可爱,简直如个新剥的熟鸡蛋一般,又是小巧,和那略略长成的女孩子乃至成年妇人比起来竟然是不同的。琦儿、玟儿、并这惜丫头。若能在这年纪上给主子枕席上赏用了,可怜是可怜了,胜在冰雪幼稚,怕比主子素来用的女孩子别有风月呢,否则一味就这么比较争宠,将来不过是你死我活,有什么趣儿……”想着又摇摇头,这又岂是自己能做主的。冷了脸,用戒尺在那粉嫩嫩的臀瓣上,咬了牙狠了心,惦念着轻重,“啪”得一声脆生生抽打,虽然已经是努力控制了气力,可怜少女家玉臀儿何等娇嫩吹弹欲破,这一声打,和适才隔着裤子果然不同,便打出一条红色痕迹来。这等血色,配着那小屁股原本之嫩白无瑕,竟是分外刺目动心。
惜春吃疼,哇得一声哭叫“疼”,口中告饶道:“惜儿错啦……呜呜……嫂子饶了惜儿……”
李纨又是一下,咬牙忍心问道:“既知错了,说错哪里了?”
惜春但觉除了疼痛,那臀儿被打时别有一种鉆心之羞涩,此刻两条小腿儿夹得死紧,更把两瓣股肉崩得越发紧张,只为掩饰自己前头私密处儿,不愿自己那条羞人的尿尿缝隙儿给李纨瞧了去。只是天下人,再也没瞧过自己一方玉股长得什么模样的,也不知自己那两瓣雪肌,给嫂子瞧得是何等羞耻,也不知自己夹紧那条勾缝中,可露出甚么光景给嫂子瞧去了,此刻又只盼李纨息怒,一边哭得眼泪滴滴答答,一边回话:“是……惜儿不该抗拒情妃姐姐,情妃姐姐说要玩惜儿身子,就该顺着情妃姐姐……呜呜……才好……这是园子里要紧规矩……我…
…呜呜……一时慌了,却是过错……“
李纨又是一下,却到底怕打重了,更是捏了手劲,口中却反问道“你想着你是贾府四小姐,情妃论起来还是你侄儿媳妇……哪里有她差事你的道理……?”才说道这里,见惜春似乎忍不住羞耻,要伸手去遮挡自己小臀,冷冷一哼,惜春唬得越发抓紧那条春凳,不敢再做这等多余动作了。
惜春年纪虽小,但是此刻一路被打来,已更知其中要诀,此刻又不能遮,又不能躲,只好丝丝抓着春凳前沿,哭着忙回道:“不是……园中尊卑,以主子唯一。呜呜……我……还小……主子瞧不上……情妃姐姐得主子宠爱……我是主子之奴,便也是情妃姐姐之奴……昔日府上称呼要不得,辈分顾不得……我让情妃姐姐玩身子也是该当的……”
李纨却不肯放过,又是一下,只是到底怕打重了,换了一半臀瓣,接着诘问道:“你说你还小……是了……想着是你虽不敢自称贾府四小姐,却以为自己年纪小,人人该当疼你惜你,情妃敢开口辱你……是她不该了?”
惜春被打的但觉屁股上火辣辣得,说是疼痛,不如说是羞辱更盛,说是崩紧,只怕到底也略略露出耻处来,但觉五内里俱是煎熬之羞耻,更不敢胡乱回话,回忆着李纨素日教导,忙应答道:“啊,啊,不是……不是……惜儿年纪小也好,大也好,一切凭主子喜欢。主子若要玩,便是玩残了,玩死了,也是尽了我的身心作用了……便是情妃姐姐要玩我身子,便是我有了用了,该欢喜这等年纪就能伺候才好……我却惊惶辞却,呜呜……嫂子别打了……惜儿真知道自己错了…
…“
李纨狠狠又打两下,这会却怕一味打臀真把那粉臀打得道道血痕实在难忍了,便稍稍移了位置,在那大腿上略略打了两下,道:“打你是要你长记性……这会说自己错了……赶明儿又忘记了……”
惜春却误会了,只以为李纨还要打自己大腿,须知臀肉绵弹无骨,打了虽吃疼,到底也不过如此,若是打腿,却怕骨头疼,听李纨这句半是问话半是诉说,语气却已松了,忙主动哭着讨饶道:“啊……不……嫂子……我再不敢忘记了……呜呜……下次,若是主子有恩赐见,只要主子稍稍露一些喜欢,我一定主动应和,凭主子辱我身子取乐……下次……若是情妃姐姐还说要玩我身体,便是取笑也罢,我一定乖乖听话,任情妃姐姐摆布羞弄……不……呜呜……不用下次,我回头就去天香楼给情妃姐姐请安,就说自己适才回话失了体统,怕惹情妃姐姐不高兴了……园中规矩为大,惜儿错了……若姐姐恩泽亲近,就请玩玩惜儿的身子解乏……呜呜……可好?”
李纨听她如此如低做小到底似是明白了事理,听她说得也是羞涩可怜,她素来也畏惧可卿手段,哪里真能要这冰清玉洁的小女孩,主动送上门去供那可卿淫玩,心下一软,手上还是惯性的又是胡乱轻打几下,却哪知这连着三五下,也不知触动自己心头哪根愁肠,或是听惜春一路哭,自己也忍耐不住伤心起来,又打了一下,自己眼眸里也汪汪得流出两行眼泪来,这会却问道:“你想是口上说如此,心里哪里服气?只是说来敷衍我罢了,必是说我不疼你们,一味作践责罚,心里定是恨透了我,是不是……”
惜春听她已是这等说,她年纪虽小,臀上虽疼,心头虽羞,但是自从弘昼圈禁大观园,自己为人性奴已有将近一年的功夫,虽连弘昼面都未曾见过几次,但是园中光景,内里凄凉可叹,望着昔年姐妹玩伴如今寸寸不同,乃至自己这大嫂子一片慈心,几多可怜,却都看在眼里,身心都已成长不少,并非昔年侯门千金小姑娘可比,听李纨倒哭得伤心,自己反而哭着安慰起李纨来:“嫂子你莫这么这……我再不敢的……惜儿知道嫂子其实心里也苦……教导我们都是为了我们好……这差事其实难为了嫂子……今儿是惜儿错了,辜负了嫂子一向来的教养用心……嫂子你若不出气,只管打就是了……便是把惜儿屁股打坏了也是该当的…
…我心里只念着嫂子对我的好呢……再不能怪嫂子的……“
李纨听到这里,顿时也是五内里一段愁肠寸断,忙拭了眼角珠泪,倒下手在那惜春滑不留手的臀瓣上略略抚摸一下,叹口气,口中已经是忍耐不住全换了慈爱,只问“疼么?”
惜春闻言,反而连连落泪,她虽年幼,其实也是深受园中凄苦,连日来更是过活的心惊胆战,却还要装大人安慰迎春,此刻听这一声慈音,竟不知怎的,比适才挨打还要心头难过,那李纨手上抚摸自己小股,倒生了一等麻痒痒之别样舒服滋味,几乎想要扑在李纨怀里好生哭上一回子,但觉自己这嫂子待自己这份心意再难报答,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回话,一时只想安慰李纨,一时又只想向着李纨再三认错只说自己懂了园中规矩,一声没来由的“不疼的……”,似乎也知无道理,居然脱口而出:“嫂子,你要不要……玩玩惜儿的身子……解乏……”才出口,当真是羞得满面潮红,也真是暗恨自己魔由心生,居然说出这等话来。
李纨本来是伤心的,听她如此说来,当真是心下羞得一阵蕩漾,却也知道她不过小孩学大人话,说得其实可爱可笑,噗嗤一笑,再也扳不起脸孔来,啐一口道:“起来吧,把裤子穿了……”
惜春适才胡乱出口,其实以她年纪教养,哪里能懂得这女女之间,该是如何做才算是解乏,只是自己知道自己说的话是极其羞耻的,不该小女孩说出口的,只是今儿李纨教训的本来就是“性奴女子,该受羞辱”,自己也算答得体贴,此刻也再没个一味再提的道理,奶声奶气答个“是”,挣扎着下了那凳子,此刻她裤子尚自解在膝盖,天性里的羞意使得她动作使然,用一只手忙忙将自己那私处遮拦了,另一只手急急去将那裤子提上来。
李纨偷看她两腿之间一眼,也到底不忍心细看就此辱了这冰清幼女,装作没看见,别过头。等她将裤子穿了,自己坐在那床上。惜春穿了裤子,也不知该坐该站,想了想,就上前去,两膝一倒,跪在李纨跟前,怯生生道个:“嫂子…
…“
李纨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倒又替她整理了整理那朵头上纱花,只惨然道:“莫恨嫂子。嫂子也知道你们年纪小,更不容易的……”顿一顿,仿佛是接着适才的问话,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们?”
惜春点点头道:“是教我们自小学规矩,知敬畏。”
李纨又道:“那为什么要脱了裤子打……”
惜春脸儿又是一红,轻声道:“嫂子讲过。主子爱玩我等,不仅身子,更要紧是性情。几位姐姐一起揣摩,主子最爱女孩儿家羞耻味道。脱了裤子打……要看见臀儿,是羞事。身为主子禁脔,该受羞才是正理……”
李纨也是一笑,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能晓得嫂子的一片苦心就好…
…再问你,你适才说主子若要玩,便是玩死了玩残了也是该当的……你可知道……主子会怎么玩你?“
惜春一愣,脸上绯红,呢呶了半日,才细若蚊声道:“我……我也不太晓得……好像就是……摸摸亲亲抱抱揉揉……惜儿年幼,并不太懂的……这个……嫂子没教……”
李纨满意一笑,道:“本来是要教的,你可知道,嫂子一心让你们懂规矩,却只是听凭主子吩咐摆布,不教你们风月是为什么?”
惜春点头道:“这个,宝姐姐讲过,说我们年幼,主子要玩我们,必然也是要玩一个清音柔体,幼稚纯洁,规矩要学,但是头一等要紧不可失了闺中羞涩之意,倒少了主子兴头,二一等依旧要维持自己音龄发齿、天然本能、至纯至洁、小小年纪就学风月事,只怕主子还不喜欢呢……”
李纨点点头,听她这几层回得倒是完备,低头看看着小女孩,也是爱怜,一把将她抱到怀中,半笑半泣道:“其实……该怎么教你们,主子才欢喜,有时,嫂子也说不好……说了这些道理,也不过是胡乱揣摩。这主子的心思……哎…
…其实又哪里是我们几个性奴能揣摩透的呢……嫂子也可怜你们,小小年纪,本来是大人父母手心里疼着的宝贝……却如今……要做这等羞事教养……真有一日,要给主子奸玩……你们年纪小,真不知受得受不得……只是时运如此,也无可奈何。其实你琦姐姐、玟姐姐那日差一点就……也不知是主子不喜欢,还是主子怜悯她们年幼,不过园中时日长远,再无尽头的……嫂子是怕你们不得主子心意,落了个没下场啊……这没羞臊的坏人,就让嫂子做了也就罢了。“
惜春依偎在李纨怀里,此刻臀上肉疼,早就忘记了,听李纨交心泣诉,只低头道:“嫂子莫说了……惜儿知道。连几个姐姐妹妹都知道的。今儿都是惜儿不好,惹嫂子你伤心了。”
李纨摇摇头道:“却也不全为这个。你二姐姐院子里出事园子里都知道了,其实我也替她耿心,她本是个实心人,却不知实心人吃亏,虽然伺候过主子,我瞧着还是你三姐姐凡事聪明有识,只是聪明太过,又容易被聪明误罢了……我们贾府……本来是灭族的罪……我们这些女孩子本来也是个不敢想的下场……如今能有几日安生日子,已是难得了,我只怕她们一味争风吃醋只管胡闹,惹翻了主子……主子给的,主子难道不能拿回去?”这几句话,惜春却是似懂非懂,但是此刻她刚刚又打又哭的,小孩子家更哪里有防备心,忍耐不住问道:“嫂子…
…你说主子,会怎么发落二姐姐……“
李纨也怔怔出神,摇摇头道:“怎么发落也难说,主子又不在,便是在园子里,我……也难得一见主子……哪里去揣摩主子心思去……凤妃是想你姐姐没事的,只是外头传言每多,她只怕也不敢在主子跟前求情……或可指望,不过是淑、云两位小主,或者……或者是……或者是你那老师妙玉了,还有两位太太……哎,不过这些都旁的,若有法子,能让主子心动,再赏用你姐姐身子一次,便是用些苛刻刑法,折辱上几分……主子得意了……便万事消了……”
惜春歪着头想了半日,以她年龄智计,一时哪里又能分辨的了园中风云,半日,小唇咬咬道:“嫂子……你说……等主子回来,我自个去求见主子……让主子奸玩我可好?……或者可救救姐姐……我不知主子是否瞧得上我,但是觉得,我若求主子一辱,本来也是我的本份……至多不过是嫂子说的,受不得给主子弄伤了弄死了……也是尽了心啊……”
李纨呆呆看着怀中小女孩一对明眸半日,长叹一声,将她箍紧了,论起来园中女奴,去“见弘昼求侍奉”其实是人人心头都有的念头,只是园中规矩即未曾说许,又未曾说不许,园中大多数女子,不是闺阁处女,就是才知风月,或者至少是名门大家子羞涩心拘着,真也没几个人敢当真去试。此刻见这惜春一片赤心,竟也不知如何对答才好。若说许之,断然是不妥的,这等主动去见弘昼求奸之事,也不知弘昼是喜不喜,何况惜春年幼,弘昼既然那日未曾破了李琦、李玟的身子,想来也未必忍心就此奸淫这等少女,一个处置不当,更有遭罪之祸。若说不许……自己适才教了半日园中规矩,说千道万不过是“自持羞辱,取悦主人”,这会子一个小性奴想着要去求主子淫辱,也是风月妙事,只不过因为年纪小,自己就拦着不成。也断断没这份道理。
思来想去,只是寻话头扯开罢了,便道:“胡说,主子要玩哪个,如何玩来,是主子心意。你小小年纪,还在学业上,如何敢胡乱揣摩……莫说旁的,情妃今儿来还有事要吩咐,我们便出去了吧……”替惜春拢拢秀发,堆堆纱花,理理衣衫,擦擦泪痕,就避过话头,还带着惜春回到外头书房里去了。众女自然也不敢问个究竟。一发不过是依旧读书背诗罢了。到了晚末晌,便命摆饭来,除了宝琴说今儿薛姨妈、王夫人都在蘅芜苑里用饭,自己回去陪着才好,其余人都在学里用了饭,才一个个差丫鬟好生领着送回去。
一连旬日,各房幼女,都是朝来夕去,万事如常;弘昼即未曾回来,跟着来的丫鬟们嚼舌头不过是艳羡那金、玉、鸳、蕊四奴,能随着主子去外头侍奉,外头自然没有园中百花争艳,群芳吐蕊之色,那四个奴儿,真正可想见要日夜如何和主子缠绵了,自然惹人妒羡,也是常理。只惜春自那日挨了打,越发添了小心殷勤,非但学里诗书用功,文章仔细;更常去妙玉处习琴,连字画一节,本就是她所长,越发用心了,常来寻李纨、宝钗等求教细笔。李纨冷眼瞧着,说是感慨,也是讶异其中未免巧合。
原来那一日可卿来访稻香村,她本难得来,也是殷勤客气,见了李纨用了茶,只说是自己有一幅画儿,问学里姊妹或可临摹得一二以做功课……展开来瞧时,
李纨其实是个训诫学中女儿风月规矩、自己性子难免贞守的;当真是瞧得呆若木
鸡,两腮滚烫,几乎要寻个地方躲藏了才好,竟是一幅女子裸画,画中之人,隐约可卿。
李纨虽讷,羞得不敢看,转眼琢磨已知可卿之意,既要学里姑娘们临摹是假,这等画儿,园中谁曾见过,只怕连想也想不到世上还有,那一众跟着的丫鬟们能不暗地里传言,只怕没几日,总要“自然而然”传到几个贴身奴儿甚至弘昼这里,这等风流之事弘昼能不欢喜,必要召见可卿询问,自然有其争宠求媚之意。只是她向来来亲厚凤姐,本不愿为可卿嫁衣裳,奈何可卿此举,虽说用心机深了,但是究其本意,却是妥妥贴贴循着性奴本份,伺候主人之举。自己也不好辞,只好含混答应了“回头看哪个姑娘好学临摹才好……妃子画儿虽妙,总不好课上一起摹抄,妃子天仙般人儿,自当闺私小阅,才不亵渎……”可卿也不追问,只道:“姐姐你瞧着办就是了……”。才有了那日可卿私访稻香村之事。
只如今想来想去,惜春连着几日都在请教画工,还去宝钗去求那些个古版笔法,本是应当就便让她去临摹,只是明知可卿争宠,便是园中无心机者如同李纨等类,也只道和迎春不睦,竟是要让迎春妹妹亲自将可卿之计施展,送可卿入弘昼之怀,未免更是荼毒迎春,便是不忍。只是看着惜春如今颇多古怪,亦不知这小小少女,打的什么主意。便只好装做不知道,又不敢回了凤姐怕惹风波,思来想去,便寻个由头叫自己两个堂妹去临摹也就是了,至于丫鬟们如何传话,既不特地禁止,也不张扬,也只是听天由命,坐看变迁罢了。
又忽忽几日,年关将近,天气越发冷了,若说过年,众人本是头回在园中为奴过年,也一时不知如何筹备才好,除了王夫人薛姨妈越发添了衣衫用度,着意妆点,其他人一时倒也无措。园中本值平儿生辰,便是弘昼不在,众人沖着凤姐面子,自然也当相约一并去贺贺。只是不想湘云却是病了,一时寻不到妥帖大夫来瞧,却看着说是倦怠弱癥,这湘云一向体气好,居然也是得了这等癥候,未免也是惋惜,只是人参、鹿茸、当归、血燕得尽些物料滋补罢了。
不想一个病了又一个,那黛玉又犯了喘咳,她素常如此也就罢了,宝钗等去瞧她,似是添了愁容,知她无非是这等心思,也无可劝解。接连着,王夫人又头风犯了,怡红院里不免又着忙折腾;再连着,连晴雯都说着了凉发了无名热身上不好,凤姐等更怕园中病过了人,一面将晴雯挪出怡红院来,干脆在如今空着的紫菱洲西边小屋里养病,一面又着急忙忙叫外头寻医生,只是医生进来男女不便,倒是那詹事府冯紫英有心,请了个太医,自己同着詹事府管事首领太监佟客双两人陪伴着,亲自领了进来,在园子里各处病号这里转了一圈,挨个请脉用药。园中诸女都难免赞叹这冯大人待王爷衷心赤诚了。凤姐自然要垂了帘子见见冯紫英道谢,冯紫英却是恭谨,只说“诸位姑娘谬谢了。园子用度,三府打点,都是小的份内的事。”,又加说一句“如今大内祈福已毕,万岁爷身子见好,朝廷上下都是宽心的。四王爷说我们五爷一个人在张家口不妥,请旨召王爷回京疗养…
…皇上说难为我们五爷一片孝心,自己伤着还天寒地冻的去张家口办差,已经命宗人府派暖轿去接了,不几日就要回来……想来还是住园子里头……还望园中姑娘们预备着……“
听说弘昼要回,众女未免更是欣慰期盼。究竟弘昼返京回园后事如何,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难知君心难知愁
不辨春寒不辨秋
小鬟初闻风遮月
颤颤惜怜暗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