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排风好像疯了一般,一下接着一下,把暹罗力士的脑袋狠狠地撞到地上,直到那魁梧的女人血浆横流,脑花四溅,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杨排风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但要她手刃一个素未谋面的无辜之人,还是下不去手。若非阿侬以杨金花的性命相要挟,她又何至于此?
就在杀死暹罗力士的一剎那,杨排风感觉自己最后的底线也被人突破了。鲜血,让她疯狂,不顾一切。她就像一头野兽,隐藏在心底的所有兽性,都被激发出来。嗜血,蛮横,把所有的道德伦理全都斩断,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着杨排风的这副样子,穆桂英的心里不禁颤抖起来。她自诩为仁义之师,却在这里,参与了如此血腥的游戏,只为博取侬夏卿和阿侬的一笑。
侬夏卿开心地咧开了嘴,道:「精彩!老夫已是很久没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角抵了!」
阿侬望着角斗笼里,道:「够了!快去把她拉开!」
几名僮兵打开了铁笼上的门闯了进去,手里绑着神石的长桿子朝着杨排风的身上使劲地戳了过去。
杨排风忽然一声惨叫,身体不由地往旁边一斜,软软地瘫了下去,不停地抽搐起来。
暹罗力士的沉重的尸体被人抬了出去,用一张破席裹了,埋在了寨子外头的一片乱石地里。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魂归西天,尸体又像被人处理牲口一般,随意一埋。
这里不是真正的地狱,却是比地狱还残暴恐怖的人间炼狱。
杨排风也是被人抬出来的,穆桂英看到她口吐白沫,神智不清。七八根桿子一起戳到了她,猛烈的电击几乎让她休克,一时半刻是很难清醒过来的。
侬夏卿好像很满足,重赏了寨子里的每一个人,下令把穆桂英和杨排风暂时押入地牢,看守起来。
特磨道的地牢建在府治下面,阴寒潮湿,人在其中,便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皮肤上渗透进去,深入骨髓。地牢里几乎没有犯人,空蕩蕩的,愈发显得阴森恐怖。穆桂英和杨排风被分别丢进了两个低矮的铁笼里,几乎连身子都站不直,只能佝偻着蜷缩在地上。
僮兵们把铁笼的门锁紧之后,便退出了地牢,只在门口把守。一瞬间,穆桂英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海洋里,无边无际,让她更加绝望。
吸进鼻孔里的,都是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又湿又沉,穆桂英整个肺部都几乎凉彻。等她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这才打起精神,打量了这个地牢。头顶脚下,都是布满霉斑的石壁,有些凹凸不平的巨石上面,甚至还长满了乌黑的苔藓。围在她们四周的一根根铁栅,也显得有些毛糙,看起来就像生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难道……这里就是我生命的终点吗?
穆桂英颓废地想着。她也知道,宋军是不可能深入到特磨道来的,狄青一战成名,也该是时候全身而退了。就算他不想,远在东京的天子也不会容许他长时间逗留在邕州。穆桂英想不出自己接下来还会怎么辗转,只将特磨视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本想席卷残匪,却不料自己成了阶下囚,这种事说出去,恐怕连她自己都会抬不起头来的。
「排风……」穆桂英轻轻地叫了一声。女儿不在身边,唯一还能安慰她的,就是这个自己曾经的丫鬟。
杨排风的抽搐终于停了下来,两眼无神地穿过铁笼,望见了穆桂英,动了动嘴唇,道:「元帅……」
「排风,说起来都是我对不起你!」穆桂英懊悔不已,「当初若不是我带着你来广南,你如今也不用遭这份罪!」
「不要说了……元帅,为了你,排风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杨排风气若游丝。从昆侖关,到邕州,再到特磨,一路之上,她受过的苦楚也不少,就连穆桂英在黄峒享着清福,萌生退意的时候,她还在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罪过。此时,她终于完全垮了下去。和穆桂英一样,到了特磨,便不再做他想,剩下的唯有深深的绝望。在绝望面前,她一蹶不振。
「穆元帅,杨参赞,该吃饭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忽然传来一声吆喝。一个长得又矮又胖的狱卒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两个铁制的大碗。他走到铁笼前,从栅栏的缝隙里分别给两位女将塞了进来。
穆桂英低头一看,那铁碗里的饭食俱是黑乎乎的,和那些发霉的地板一样,散发着浓重的馊味。这东西,简直连猪食都算不上!
「看什么看,有的吃便已是不错了!」狱卒喝道,「像你们这种大宋来的母狗,就应该让你们饿上几天,才会听话!」
狱卒先是一口一个元帅参赞,忽有改口叫她们二人母狗,就像先把她们捧到天上,又狠狠地打进泥土里,让穆桂英和杨排风等人,不得不认清眼前的现实。
「混蛋,你居然敢给我们吃这样的东西!」杨排风怒不可遏,拿起那铁碗,用力地丢了出来。
「哟!母狗,想不到你还挺有气节的嘛!那好,既然不想吃,你们都不用吃了!」狱卒说着,把穆桂英眼前的那碗馊米饭也抽了出去。
「滚,我们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些!」杨排风愤怒地吼道。
穆桂英的身子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一靠。杨排风或许说得没错,她们饿死了,总好过持续不断地遭受敌人的凌辱和虐待。
「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狱卒说着,掏出一大串钥匙来,想要打开铁笼的门。像他们这样的狱卒,凡是被丢进地牢里来的女犯,谁都逃不过他们的魔掌,必然是要先行享用一番的。但穆桂英和杨排风二人身份特殊,且身怀绝技,狱卒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去。
狱卒想着要用自己男人的骄傲来征服她们,不过脑子一转,想想还是不能胡来。这两个曾经让大南国闻风丧胆的女将,虽是落魄到了极致,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必对付他这种小喽啰,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又骂了几句,退出了地牢,把门一关,监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地牢不仅黑暗,而且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穆桂英说:「排风,我们在这种地方待上几天,想必人也会疯了的吧?」
杨排风道:「元帅,你我现在开始绝食,即便是发疯,想来也疯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吧!」
穆桂英道:「我死倒是不怕,就怕可怜的金花,又会落个如何下场?」
杨排风叹息道:「元帅,如今想来,当初你对待那些大南国的俘虏,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就连罪魁祸首侬智英,你也能大度任用。想想他们如此对待我们,真是不值!」
穆桂英道:「你快别这么说!侬智英不也助宋军攻破了昆侖关么?」
杨排风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早知自己会有如此遭遇,她恨不得当初把那些大南国的俘虏都杀个干干凈凈。
穆桂英也沉默下来,回想起整个征南的经历,她确实有些妇人之仁。落到如此田地,是儿子杨文广、女儿杨金花、副将陈曙、隐藏在宋军之内的奸细陈夫人等人一起,把她的一世英名联手断送了。
不吃东西,肚子里开始咕咕直叫,身体也变得有气无力,昏昏欲睡。穆桂英和杨排风不再多说,一起背靠着铁栅,半昏半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门又被人打开,一双厚重的牛皮靴踩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穆桂英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无边的黑暗里,总算有了一道橘色的亮光。被印在光线里的,是一位身材窈窕,成熟性感的妇人。那妇人穿着一身七星锁子甲,脑后插两根雉鸡翎,脚踩缕金色牛皮战靴,外罩鲜红大氅,看起来英姿飒爽,却是穆桂英平时打仗穿的那套行头。
「范夫人……」穆桂英动了动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来者正是奸相张茂的发妻范夫人。她望着铁笼里蜷缩着的穆桂英道:「穆元帅,真没想到,你还没被饿死啊!」
面对冷嘲热讽,穆桂英已经无力再去计较,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范夫人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个圈,道:「穆元帅,你快看,我穿上你的这身行头如何?」
穆桂英抬起眼皮,望了她一眼,又沉重地垂了下去。这种时候,她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閑暇的工夫,去在意别人穿了她的装束。
范夫人见她好像铁了心不答话,便对身后的几名士兵道:「快把她们两个人从笼子里提出来!」
「这……」范夫人的士兵都是跟随她一道叛变过来的,他们原先都是大宋的禁军,自然也知晓穆桂英的厉害,有些畏缩。
「饭桶!」范夫人骂道,「你们在怕什么?这两个女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难道你们还怕打不过她吗?」
原来,自己已经在这个地牢里待了整整三天了!穆桂英在心里如是念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她看不到日升日落,因此也无法计算日子。想不到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之间,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
士兵这才硬着头皮,打开了铁笼,把穆桂英和杨排风两人从里面拖了出来。果然,两位女将几乎全无反抗,就被士兵拖着出了地牢。
地牢外还是阴沉沉黑漆漆,原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南天的夜空异常辽阔,本该星月齐明,却被一层厚厚的黑云遮挡着。要不是沿途插满了火把,穆桂英简直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特磨道大寨的中间,依然是篝火璀璨,数不清的僮民围在那鲜血淋漓的铁栅围栏旁边,大声地欢呼着。
看来,侬夏卿今日又举办了一场角抵大赛,把民众都引了过来。
「杨门女将!杨门女将!」僮民一见到一丝不挂的两位女将被带出地牢来,都争相吶喊起来,仿佛她们已成为了这里最夺人眼目的明星。
和那天一样,侬夏卿和阿侬还是坐在台子上,左右分散的席位上,是侬家的几个兄弟。杨金花被换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被侬智光搂着坐在大腿上。她的眸子里黯然如今夜的星辰,全然见不到半点神采。见到穆桂英和杨排风被带了上来,她动了动情,但一看她们还是那副悲惨屈辱的样子,情绪瞬间又低落下去。
「跪下!」范夫人在穆桂英和杨排风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将二人的腿脚踢弯。
她又走到穆桂英跟前,得意地冷笑道:「穆元帅,现在这副样子的滋味可好?哈哈!」
铁笼里,还是两个膀圆腰粗的女斗士缠在一起角抵。忽然,一名穿着白色护裆的女子大吼一声,把另一位蓝护裆的女人拦腰抱了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她顿时一个翻身,骑坐在那蓝护裆的女子身上,沉重的拳头朝着她砰砰的砸了两下,直将那女子整个面目都砸得凹陷下去,这才住手。
僮民们又是一阵欢呼,寨子里更加热闹起来。
「穆元帅,听说你们杨门女将身手个个不凡。前几日见识了杨排风的本领,确实令老夫大开眼界,叹为观止。你身为杨家女将之首,今日不妨你也为我们露上一手,如何?」侬夏卿大笑着道。
穆桂英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跪在地上的身体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至于侬夏卿到底说了什么,她几乎充耳不闻。
「义父,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把她丢进笼子去,是死是活,全凭天意!」侬智光大声地道。
「好!便依吾儿!来人,把穆桂英拖到笼子里去!」侬夏卿也不管穆桂英同不同意,大手一挥。
「不行!」杨金花忽然叫了起来。
「咦?我的好儿媳,你好像有话要说?」侬夏卿意外地道。
「你,你们不能这样!我娘她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这样上场,会被活活打死的!」杨金花的话说得很快,像是怕有人随时都会打断她一样。
果然,侬智光愤然起身,两记耳光扇在杨金花的脸上,骂道:「贱人,这里有你多嘴的份么?一条母狗,死了便死了,你要是敢再多说半个字,老子就把你也送到里面去!」
杨金花捧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哭了起来。
几名壮汉走上前来,架起疲软无力的穆桂英,将她丢进了笼子。
侬夏卿道:「本场角抵对决,由杨门女将对阵……」
「慢着!」范夫人忽然喊道,大踏步地走到台子前,说:「启稟娅王,寨主,末将门下有一家奴,名唤张全,早年也习过角抵之术,在东京汴梁城里,也可谓数一数二!不如由他上场,对阵穆桂英,如何?」
侬夏卿抚掌道:「好!如此正好!」
张全早已换好了衣裳,上身赤膊,下面也像那些女子一般,只留了一道护裆。五大三粗的个子,浑身上下布满了像鹅卵石一般的肌肉,即便是罗汉金刚,也不过如此。要说他的武艺,平素里或许不是穆桂英的对手,但欺她三天没有饭吃,此时早已饿了个头昏眼花,取她的性命,易如反掌。
穆桂英一进斗笼,依然像是萎了的花,无精打采,瘫坐在地上。直到有人拿着栓了神石的长桿子从栅栏里探进来,在她身上狠戳一下,她这才像受了刺痛一般,尖叫地窜了起来。
「哈哈哈……」围观的僮民皆俯仰大笑,「这杨家的女元帅,怎的如此不堪,就像没了精骨一般!」
「想必是这些日子让几位殿下玩得脱了力,这才显出疲态来。难道你没瞧见,当初她进特磨道之时,可精神多了!」
范夫人走到铁笼边,对张全耳语道:「我家老爷被天子腰斩于市,你我皆如丧家之犬,此番进笼搏斗,务必取了穆桂英的性命,以慰老爷的在天之灵!」
张全道:「夫人尽管放心!」
一声锣响,宣布角抵开始。
只见那张全大叫一声,俯身朝着穆桂英猛沖过去,一头撞在了她的小腹之上,用肩膀将她整个人高高地拱了起来。
穆桂英饿得心里发慌,眼前昏暗浑浊,根本无心角斗,一下子被张全顶到了柔软的腹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腾空起来。
张全用一侧的肩膀抬着穆桂英光溜溜的身子,原地转了一圈,又将她狠狠地朝着地上砸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穆桂英头下脚上地被掀了个跟头,身子在沙堆里翻滚了几下,仿佛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吼!」张全得意地吶喊起来,拳掌相交,轰然有声。他大踏步地追上前来,一把又将穆桂英从沙堆里揪了出来,轻轻一投,把那白花花的肉体像掷皮球一般,远远地掷了出去。
穆桂英感觉自己就像长了翅膀,身体凌空,直到重重地撞击在铁栅上时,这才又扑通一下,跌在了地面上。
「噫……」围观的僮民不由地一阵唏嘘。他们本以为两员宋将相搏,必是一番血战,谁料穆桂英全无还手之力,竟被张全丢来甩去,好生无趣。
张全得了范夫人的指示,一心要取穆桂英的性命,可没空理会那些僮民的不满,又紧追到栅栏边,翻身坐到穆桂英的身子上,双手在她的咽喉处紧紧地锁了上去。
「唔!」穆桂英难受地呻吟起来,双眼不停地翻白,毫无血色的面庞顿时又憋得通红。在极度窒息下,她修长的双腿垂死般地在地上反复蹭动起来。
「穆桂英,今天是你的死期了!」张全狰狞着道。
在生与死之间,穆桂英终于本能地反抗起来。只见她抬起胳膊,自上而下,狠狠地击打在张全的臂弯上。
张全只道穆桂英已是俎上鱼肉,任由宰割,哪有防备?手臂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牵扯着他整个身子不由地往下一沉。
穆桂英趁机扬起手臂,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了他的脸上。
张全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更是火辣辣地难受,瞪着双眼,几乎难以置信。已是强弩之末的穆桂英,居然还在不屈地反抗!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不过,这次的讥讽是沖着张全去的。
张全面上无光,心里的杀意更浓。他大骂一声:「贱人,找死!」说着,又沖上前去,弯腰拖住了穆桂英的右腿。
若是换在平时,打开了难得的局面,穆桂英一定不会再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然而,她早已饿得浑身乏力,挣扎了几下,始终没能从地上站立起来。那张全可不是省油的灯,双手趁机抱住了穆桂英的右腿,又抬起一只脚来,踏在她的左脚脚踝上,两臂往上一举。
穆桂英几乎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急忙两手撑地,尽力地抬高自己的身体。不过,她的双腿已经被八字形地打开,长在腿间的那处肉穴,毫无遮拦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被剃光了耻毛的阴户,红肿得就像两颗肉瘤,极不雅观地朝着两旁翻开着,露出里头鲜艳湿润的嫩肉。在篝火的照映上,淫肉的颜色变得更加诱人,曾经缝补过的针脚,就像在肉洞四周长满了腿一般,看上去有些恐怖,却又让人心动不已。
「你们快瞧,这大宋女元帅的下面,像不像爬着一条蜈蚣?」僮民开始惊讶地议论。
穆桂英虽然是赤身进的特磨,但一路之上,羞耻不已,双腿始终夹得紧紧的,就连走路也不敢迈开太大的步子。隐私处的风光,倒还是第一次被人瞧得如此真切。
「杀了她!杀了她!」僮民开始吶喊。这场早已没有悬念的角斗,他们只想尽快了结。
「母帅!你快反击!」杨金花早已摸透了张全的意图,知道他势必要将穆桂英活活地劈成两半,再也顾不上侬智光的阻止,扑到了铁栅前,痛哭地大喊起来。
「金花小姐,你再怎么喊都不济事的!」张全面露残忍的笑意道,「进了笼子,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只可怜你小小年纪,便要当一个孤儿了!」说着,把踩在穆桂英小腿上的脚往前挪了挪,挪到了她的大腿根部,把她整个人死死地踩在地上,大叫一声,双臂猛的又往上扯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