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垂下来的蜜,立刻把那一点痕迹给舔掉。她也觉得有点好笑,但连这种简单的要求都能够搞砸,又让她感到有些沮丧。
明只稍微嘟起嘴唇,蜜想,这表示等下应该吻得浅一点;虽不比揉捏或抽插要来得强烈,但意义深重。
过不到十秒,两人的嘴巴又碰在一起。蜜把耳朵朝向前方,仔细聆听明发出的那几下吸吮声:「噜啾」、「噗啾」,明已经一连亲了快十下,还觉得不够。接下来,她开始舔舐蜜的牙齿。
明的态度非常热情,常让蜜感到受宠若惊。而在许多时后,她看蜜的眼神,与看着其他人时没有任何差异。
用对待爱人的方式,对待每个触手生物;明在正式成为喂养者之后,就有意让每个触手生物都分享到均等──但绝不因此而贫乏──的爱。
蜜很感动,而也实在难以避免的,让她又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从明那得到的对待,与贝琳达相处的经验,蜜即使拒绝去仔细比较,脑袋也会很自动的就把这两个人并列在一块儿。
在蜜的胸中,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正逐渐生成;说不上是舒适,而即便这种感觉再扩大十倍,不阻碍她享受这一切。刚才,她是一下思考太多,又急着完成目标,才忘记算距离。居然因为太高兴就表现得那般缺少细致性,实在不像是经验老道的触手生物;而她在决定要说抱歉的时候,又不慎让胡须搔到明的鼻孔;只刺激到一点点,但还是让明打了一个大喷嚏。
垂下耳朵的蜜,轻咬明的左耳和左肩。接着,她以乳房迅速磨蹭明的肚子上缘,想用这种方式来表示歉意。
明伸长脖子,说:「好舒服,适度的性刺激,真的具有安眠效果呢。」
明是真的累了,才没打算要再做一次;蜜想,稍微抬起耳朵,说:「其余的内容,我就明天再讲啰。」
「我们是该好好休息,不过──」明一边说,一边瞇起眼睛,「蜜可以潜入我的梦里,继续跟我说啊。」
这个提议有点破坏气氛,明承认。除听起来有点妨碍休息外,先前蜜在意外进到她的梦境里时,可是有不少意外发生。
那一段经历,明想,似乎不适合只用「尴尬」来形容。虽然遇到小时候的蜜,是有点赚到的感觉。然而,也因为这个缘故,她们之间至少还需要一次在本质上类似,但整体而言不算糟的经历。
虽然旧的阴影无法很快驱散,可新的阴影应该尽量沖淡;这是喂养者的义务,明想,接着说:「当然,得要蜜同意才行。」
「如果明愿意,」蜜说,点一下头,「我没问题。」
为了让明安心,蜜又露出微笑。
明又亲了她一下,而几乎同时的,另一些担忧在明的脑中浮现
上一次,她们的记忆已经彼此分享;虽只是一部分,却很深刻。
蜜得知的,究竟是的哪几段经历?明没有担心到睡不着觉,但还是稍微感到压力。
刚上高中的这半年时间先不提,光是回顾国中、小学和幼稚园,明从多数同学那得到的评语,往往不脱「蛮横」、「粗野」和「易怒」;除了这些之外,在一些特别讨厌她的家伙眼中,或许还有「肤浅」、「任性」、「自私」甚至「卑劣」等等。之中有些是挺过份的,却不全是诬陷或冤枉;明想,就学期间,难免和同学有些沖突。无论大或小,她都坚持自己解决。除非实在隐瞒不住,否则没必要让老师或爸妈知道;她相信多数人都是这样长大的,然而,多数人也会选择保有隐私。
如果让周围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儿时的所作所为,那别说是找工作会遇到困难,连和邻居相处都会出现问题;所以,这不单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大家好。
如今,蜜却可能一下就得知一大堆。想到这里,明的胸腹立刻感到一阵酸疼;就算那些只占自己人生中的一小部分,明还是觉得这种发展糟透了;那种源自负面情绪的酸疼真是既阴寒又沉重,丝毫没有胎动所带来的甜美感觉;而既然已经无法阻止,就只好用比较正向的态度来面对;越年轻不就是越容易做一些蠢事吗?明想,一切都正常得很,蜜不会有太多意见。
在试着这样思考之后,明还是觉得有些难受。而蜜一定更不好过,明想,自己应该更坚强一点。
且换个角度想,自己的过去是由蜜先知道,显然也比较理想;最像大人的蜜,可以用更为成熟的角度来解析衣切;往后,就算她是在没跟明讨论过的情形下就先跟其他人分享,所造成的结果应该也不会太糟。
若先得知的是丝,感觉就是不太对,至于泥、露和泠,明原先更是不打算对她们透露分毫。也正是因为她实在太喜欢他们,才会想把自己较好──或至少是没那么坏──的形象留在他们心中。可没道理触手生物都已经坦承一切,她却还充满秘密。
几乎每次一谈到分享,明都有些操之过急。此时,她在蜜的眼中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那种最寻常的年轻人:好奇心远多过同理心。
必须加入更多浪漫成分,明想,乾脆把自己的更多渴望都给说出来:「在梦里,我们的精神应该都还算不错;基本上啦,即使时间不算长,我们──」满脸通红的她,两手合在一起,「可以把梦中相会,给给当作是一次约会。」
蜜睁大双眼,明补充:「当然,不会就这样结束,明天──也许快到中午时──,我们可以去外面走一走。」
至于要去哪边,明还没有想好。她想交由蜜来决定,只要天气够好,选在蜜常去的森林公园逛感觉也很不错。
在梦中相会,听起来有点过时,明在脑中浮现这句话时,就觉得很难为情,一些人而言,嫌这话点不吉利。
为了令自己刚才主意听来不至于太过露骨,明仅让嘴角微微上扬。然而,蜜却马上说:「在梦里,我们得到得刺激都比现实中要来得低,所以我们──」
「不见得要在梦里做爱,当然。」明抢着说,再次满脸通红。
低下头的蜜,看来是在反省自己先前的发言。可她的尾巴猛摇,甚至把两边的肉室地面都拍打出声。刚才她根本是有意作弄明,却装得一副无辜样。
闭上眼睛的明,没花时间吐槽蜜。今天,她们已经做了不少次,明甚至中途就放弃计算自几究竟高潮多少回。
蜜就算身体允许,内心说不定早已开始疲累。何况就算只是简单叙述过去的事,她内心的起伏仍是明所难以预料的。明得常让她喘口气,而在必要时,应该马上中断谈话。
而接下来,蜜无论是隔一个礼拜、一个月甚至一年以上都拒绝提起,也没关系;明想,得要够体贴他们,才够格说自己是喂养者。至于自己这辈子能了解多少,则不需要期待太多;明能够在很快认清这一点的同时,又不会有太多遗憾。起先,她认为是自己年龄增长的缘故。而过不到几秒,她又拒绝把这部分当一回事,特别是在想起丝曾说她「年纪又不是很小」之后。
蜜对于梦中的物件有一定程度的掌控能力,明极有可能会再次看到那间很有个性的图书室,也有机会和刚出生没多久的蜜再次见面。
明也想看看小时后的泠,而除了新住所之外,还有不少人类成员。
明最在意的,还是贝琳达和凡诺。她没法对贝琳达有太多意见,除是为了体贴蜜之外,缺少足够的文字讯息,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和贝琳达有关的投影总是太快,有好几个段落,明都没法看清楚,显然蜜的潜意识选择避开那些细节。然而那些画面都那么清楚,就表示贝琳达有和她分享过记忆,还不是藉着口述或书信,而是透过法术,或许还是在穿上触手衣的时候。
先是看到蜜的身体裂开,接着,还要赤身裸体的迎接上万根触手;要接受这样的过程,必须要有过人的胆量才行;明在这么想的同时,若还强调「自己完全没有自满的意思」,那绝对是骗人的。
贝琳达可能真的坚强到能接受这些,不过,蜜也可能是在没有多少光线的环境中使出相关法术;实际情况是如何,明不晓得。总之,她很同情贝琳达。而在见过那堆投影,又听过蜜的简短介绍后,明对贝琳达应该至少要有一句简短的评语。这不难,明想,只要身为人,通常都会本能性的替一个对象先贴标签;为了更进一步分析目标,首先要让陌生的部分先减少一些,哪怕之中有太多的假设。
然而,明就是抗拒那么做;除是为了避免冒犯蜜之外,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变得和班上的一些讨厌鬼一样。
而与之彻底相反的,当然是凡诺。说到他,明可是有一大堆意见;这个言行举止光用怪异已不足以形容的老召唤术士,她已经懒得再分析,也实在不想看到太详细的画面。但按照时间点,蜜还是会描述到这家伙,不然就很难交代更多细节与重点。
即使只论外型,凡诺的特色也不比触手生物少,算是值得一看。但他要是又对小蜜或小泠做出一堆过份的事,明可能会忍不住向他挥拳。
在梦里看到的,都只是投影;凡诺早就死了,他的意识可没有进到梦里,明没忘记这一点。且就算她使尽全力打向他的鼻梁,那质感也不像是真的揍到人。而这些多余的行为,只会为她在蜜心中的评价带来负面影响。
可面对凡诺,明实在很难压抑住情绪。就算不是活在同一个时代,明还是火大到了极点,特别是在听到他竟然对泠下拿那样的命令后。
这个老家伙,明想,虽然他创造了触手生物,却不是个好父亲。她还记得,打从一开始,凡诺就很排斥蜜叫他为父亲大人。特别「大人」两字,曾引起他的极度反感。
明回忆当时的气氛,感觉蜜若是胆敢再说一次,他就真的会把眼前这个刚出生的小生命给除掉似的。
这个活了至少四百年的召唤术士,以前究竟有过何种不愉快的回忆,明多少会有些好奇,却不打算主动询问。对于太难相处的家伙,她实在难以提起劲去研究,连猜都懒得猜。
既非亲子,也非君臣;即便只是恭维,或试图营造类似的关系,凡诺也很难接受;单看这一点,明觉得,最适合这家伙的选项,是尽量让自己的作品自由发展。可事实上,他对待蜜和泠方式,却又比一般的饲主对待宠物还要来得严格。
明也没忘记那些非常痛恨触手生物的宗教界人士,凡诺若真采取毫不干预的态度,蜜和泠吃的苦不见得会比较少。
从先前得到的资讯看来,凡诺也不怎么期待触手生物能成为自己的护卫。那他创造他们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天才?这是蜜的理解,虽感觉是最有说服力的答案,又好像省略了太多细节。
明有预感,凡诺接下来的大部分选择──无论是涉及创造还是毁灭──都会引起她的不快。
别只注意到这些讨厌的事,也该多想想一些较美好的部分;和蜜一起共享梦境,感觉应该就有点像是陪丝逛书店那般;可那一次外出的过程也不太正经,明想,一开始还算普通,可过没多久时间,丝就把头埋在她的两腿间。
先前,和泥在房间内相处时也是;就算没看到他们的脸或身体,只要听到他们的声音或闻到他们的味道,明脑中的念头就无法多纯洁。
就在明努力吐槽自己的时候,蜜说:「若消耗一些能量,我们待在梦里的时间,可以延长不少。」
算是个好消息,但就只针对于「满足明的好奇心」这一项;会不会给蜜带来太多的心理负担,这才是明要特别关心的。
然而,蜜此时看来非常平静。可能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刻,所以表情丝毫不显得痛苦。
能够快点讲完接下来的几个重点段落,似乎很符合蜜的期待,明想,不能因为这样就松懈。贝琳达的事,蜜不愿意说得很详细。而像这样的段落,越到后面可能就越多;既是尊重已故者的隐私,也是为了避免一下回忆太多伤心事。
也许,明这次听到最后,还是不清楚贝琳达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那也没关系,明想,一切由蜜决定。
再一次的,明提醒自己,若有必要,应该立刻中断谈话。要是蜜又哭出来,明会立刻把她抱在怀中。
在与蜜接吻、拥抱和做爱的时候,明当然把自己视为是她的爱人。而就算是到了现在,明还是不敢奢望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能够像贝琳达那样高。要说超越贝琳达,明则是连想都不敢想。
这根本不重要!明认为,太在意自己优于谁,是很肤浅的。
要给蜜充足的爱,尽可能治癒她内心的伤痛;这是最主要的目的,明可没忘记:不仅是要当个一个好喂养者,也要成为他们的朋友、家人。
家人吗,明想,蜜没法把凡诺当成是家人。但从许多迹象看来,蜜至少把其他触手生物给当成是家人,这点无庸置疑。那么,与明相处的风格,蜜会比较希望像夫妻、姊妹,还是亲子呢?
明不确定,毕竟蜜也对此有表示过什么看法。搞不好蜜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只是不敢说而已;无论实际上是什么,明就算不能真正成为,也愿意暂时扮演蜜所期望的角色;要将目前能力所及的程度给再次提高;明总是提醒自己,要尽可能的付出。
尽管和蜜相比,明的人生经历极为有限。而在许多时候,明无论是情绪还是认知,也的确不及蜜要来得成熟。所幸,蜜也没要求更多,让明的幼稚、不足和微小之处都不显得那么糟糕。
仔细思考过的明,内心又感觉稍微舒坦一些。而她在肩头放松的同时,眼皮也变得更加沉重。慢慢闭上眼睛的她,直接在原地躺下。她想表现得更大方一点,但还是很节制四肢的动作。就算肉室已经能把肉室当家,她还是希望自己在蜜心目中的形象能更文雅一些。
蜜立刻调整地面的质感,让明有睡在床垫上的感觉。紧接着,几十根肉柱从至少五个裂开的地面缝隙中窜出;明根本看不清楚,因为它们的彼此交叠,淹没了地上的裂缝。而每一根肉柱都往蜜的膝盖方向蠕动,看起来像是她快被一大堆蟒蛇给包围。
这场景也颇有科幻惊悚片的味道,明想,试图回味小时后偷看电影台的感觉。而她毕竟已经看习惯眼前的景象,不但完全没有起鸡皮疙瘩,还希望自己能尽快学会这种方便的法术。
不要几秒,这些肉柱无论是摸起来还是盖起来,都不比棉被差。事实上,它比明房间内的棉被还要轻,质感很类似高级饭店会提供的高级羽绒被;上头的缝隙排列整齐,而它们先前的动态简直像是被大风大浪卷起;明想,若是只看成品,可难以猜到需要经历那样的过程。
肉柱被缺少棉织品特有的香味,却有一点麦壳香气。
「这是泥的主意。」蜜说,和明一起使劲嗅闻,「这样能让这一小片空间闻起来更为舒适,但又不至于妨碍睡眠。」
最让明觉得了不起的是,蜜在进行这些复杂作业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就算是缝隙间传来的咕噜声,也像是隔着几道墻一般,极为模糊;音量小到明只要吞咽口水,就有可能彻底忽略。果然,明想,蜜在施法方面的细制度,远胜于其他触手生物。这一点声音,再配上蜜的吐息和体味,对明来说,都和舒适的床铺一样,具有安眠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