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儿,哪里走!」
朱孟非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着兇猛扑向自己的魁梧大汉。看那大汉打来手掌四周风声虎啸如若虎吼,心知来人武功极高。当下不敢怠慢,浑身功力运转到了极致,脚下却是步法一展,整个人擦着大汉掌风边缘便是滑开了老远。
「好偷儿!轻功果然不弱,再接我……我……,你是谁?」
转头看见月光下揭下斗篷,露出真容的朱孟非,大汉一脸的茫然。
「你又是谁?」朱孟非反问。
「我叫关玉门。」
「生裂虎豹关玉门?」
「我就是。」
这关玉门一手金刚掌名震关内关外六十三州,成名二十余年,西北一带少有敌手。
「看来晚辈素行不良已经传入前辈耳中,使得前辈一见了我就要出手打杀了。」
「呃,对不起,先前是我误会了。」朱孟非没想到关玉门这么一个成名人物居然会那么干脆地低头认错,那份胸襟气度顿时让他心中不快消去大半。只是不等朱孟非客套两句揭过此事,关玉门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色大变,「都怪前头那些埋伏的一品堂的鹰犬。我就是听说了他们要抓一个什么通缉案犯以后,一时犯了混,以为他们埋伏的就是前些天偷了我家的那个偷儿,所以一见小兄弟你蒙着个脸,也没有多问,就抢先出了手。这事是我莽撞了。」
回了关玉门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朱孟非双眼警惕地扫视向四周。此刻已经不用关玉门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四周的琐碎人声,还有夜里的虫鸣已是全部消失。只余下寒冷的夜风吹过,带来一股压抑的沉静。
只是这个沉静也没有维持多久,盖因一个四肢粗短的壮汉忽然跳上了墻头,扯开他破锣似的嗓子就开始骂道:「他妈的关二,今晚管你什么事,在这里多嘴,坏了你二爷爷的好事!」
关玉门也是炮仗脾气,一听岳老三骂他,当即也是扯开了嗓门给骂了回去:「他妈的你这岳老三在这里充什么大瓣蒜!」
「你他妈的关二叫谁岳老三呢!」
「你他妈的不是岳老三难不成还是老二!」
「他妈的我就是岳老二,不是什么岳老三!」
「你他妈的就是岳老三,岳老三,岳老三!」
「你他妈的我说了我是老二,老二,老二!」
「太监才要整天嚷嚷着自己要老二,难不成你他妈的是个太监!」
「我……他妈的关玉门,老子宰了你!」
说着,岳老三就是虎吼一声,整个人带着一股狂风沖向了关玉门。临杀到对方身前,岳老三突然身形一矮再一转,双手已是抽出了背后鳄神剪,兇狠地往关玉门下三路攻去。
「好你个死太监!居然这么狠毒,想让我变成你的同类!」
关玉门嘴上不停,手上动作却更快。只见他迎着攻来鳄神剪,居高临下一掌往那刃面上拍去。等掌力落实,岳老三顿觉鳄神剪上仿佛有山石压下,直将鳄神剪压带着砸入土路里,连着他也给带着摔到了地上,啃了满嘴的泥。
「老三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见岳老三只一个照面已是吃亏倒下,墻后立即又有两条人影扑出,各举刀兵攻向关玉门。不用说,来的自然是四大恶人里的老二和老四。
「哼,云中鹤,叶二娘,你们也想和老夫过过招?」
眼看两人杀来,关玉门微微昂起了头,脸上满是不屑。看得两人脸色一黑,却又真不敢上前和对方碰上两手。
朱孟非扫过长街,两边的墻头上又是出现了几个人影,可是比起四大恶人来,这些人明显不够看。
「四大恶人已经来了三个了,还剩他们老大。」
心里念头刚过,朱孟非耳边就传来一连串「笃、笃、笃」的声响。霍然转过头,就见长街尽头一道身影拄着拐杖,每一次拐杖点地,他身子就飘也似地往前窜出老大一段距离。不过三五息间,那人已来到朱孟非身前两丈处。
「大理废太子段延庆?」
「是段正明这个逆贼篡了我的皇位!」
段延庆原本不喜不悲,一派高深的面容瞬间被朱孟非点爆。涨红的脸扭曲着,段延庆一拐顿地,整个人身形紧贴着地面,如离弦之箭飞射向朱孟非。只到半途,段延庆另一支拐杖已是连续点出。
六道浑厚指劲带着锋锐鸣啸隔空飞射而来,光看这声势,朱孟非全然不敢硬接。当下步法施展开来,仿似浑不着力地避向一旁。却不想他人还没停下,那边厢段延庆居然已是杀到自己面前。
就见段延庆身子凌空,两手凌厉挥使,两根拐杖便仿佛两条毒蛇在狂舞。虽未真个打到身上,但是朱孟非却仿佛感到了身上各处要害在隐隐作痛。任凭朱孟非连换七八次身法,却依旧逃不出段延庆的攻势笼罩。
眼看摆脱不了段延庆,朱孟非索性也不再退了,而是身形一变,反往段延庆沖了过去。同时双手施展开来,一套《天佛降魔掌》迎向对面。只是本应堂皇大气的佛门正宗武功,在朱孟非手里使来却多了几分阴森与诡异。
只见掌影和铁拐交错,互相间真气猛烈交锋,激起阵阵轰隆声响,彷如雷声漫漫。震惊得四下里观战的一品堂鹰犬掌心冒汗,眼神呆滞。
鹰犬们是第一次见段延庆全力出手,不想平日里只是嘴上对他恭敬的段延庆,火里全开,武功竟真的是高出他们这许多。
「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只见一尊粉紫巨佛拍出一掌,碰上对面暗黄蛇头,霎时间佛陀巨蛇双双爆碎,汹涌气劲往四下里激飞。不但刮去了一层地面,还砸得四下里院墻坑坑洼洼,甚至是一些年久失修的土墻是整个坍塌,也是逼得众人只能纷纷躲避,形容狼狈。
等众人重新立定脚步,再看时,已是不见了朱孟非和段延庆的身影。夜里只余下忽东忽西的声声炸裂声响传来。
「哼嗯,这两个家伙搞什么鬼?」
只有关玉门,一转头,眼睛又是跟上了两人交手的动向。只是两人交手的动静虽大,可关玉门看着却总觉得其中透着些怪异。
眼看关玉门没有继续关注自己几人,叶二娘一边强忍着肩膀脱臼的疼痛,一边施展身法急速前掠,随后一脚将被打昏过去的岳老三踢到了云中鹤怀里。也不须多提醒,云中鹤一把抓住了岳老三,马上就是全力施展他过人的轻功,和叶二娘一起逃命去了。
其余一品堂的鹰犬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也是纷纷展开身形,四散着跑了。关玉门懒得去搭理这些人,他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住已经越打越远,就快要离出城外的朱孟非和段延庆,心里痒痒的是好奇得不得了,很想知道这俩人是不是暗中达成了什么PY交易。
卓啰和南军司,盖朱城。
老旧的客栈,老旧的房间,房间里头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看模样绝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样一家客栈里的人。他们身上的穿着华贵而得体,就是去参加宋国王公贵族的盛宴,又或是才子佳人的文会,都不会有任何的失礼。
而能穿着这样的衣装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普通人,更不会是会出入在这样一家,破旧得也就之比猪圈好上一些的客栈里的人物。
可偏生他们现在就坐在这破旧客栈的房间里头,而且一脸的理所当然。
「师兄,我们又回到原点了。」
「找不到人,没办法。」
说话的女声很清冷,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不值得她去关注;而她的师兄,哪怕穿着一身道人的装束,依旧显得有些阴险。此刻他正用锋锐如刀的眼神盯着对面,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百衲衣,头发打理得很是随意,就和西夏街头到处都能看见的穷哈哈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位……神偷。」说到「神偷」两字,道人语气里显得有些揶揄。没办法,谁叫这个神偷如今落到他们两人的手里了呢?而落入他人手里的神偷,那还能算神偷吗?
「这位道长,有话直说吧。要杀要剐也都痛快一些。」神偷挠了挠头,那惫懒的模样竟是显出了几分豁达。
「行。这人去哪了?」
道人啪的一声,将一张通缉令拍到了桌子上。神偷只是望了那通缉令一眼,却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你果然知道。」
「知道什么,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神偷的音调不期然地调高了两个八度,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尖锐刺耳。可听到道人和他师妹耳朵里,却觉得没有多少音量。
「我们只是要找这个人而已,神偷你这么紧张又是为何?」
「你们自去找这个怪物,关我什么事!」
「因为我们能确切掌握的,关于他的行蹤,也就到一个月前,在盖朱城外的破营事件。而恰巧我们掌握的,在同一天发生的唯一一件值得我们去打听的江湖事件,也就只有神偷你又出手偷了几家而已。」
「那一天我只是惯常劫富济贫而已,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在哪里。」
「你济的贫莫不是只有一穷二白的自己吧。」
神偷梗着脖子并没有搭话。
「行,大家来点诚意吧。」道人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自我介绍一下,贫道」老君观「李助;这位是我师妹,」道祖真传「晓梦。敢问神偷你贵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