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瑯背着包,试探性地先用脚踩踩溪流中的石块,确定是稳固的,才跳上去。
她纤细白嫩的双臂向两侧伸展,以保持身体平衡,凭借这样的姿势从小溪的一侧到达另一侧,站稳身子回过头。
“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呀!”
阳光透过嫩绿茂密的枝叶,形成摇晃无规则的光斑,一股甜丝丝的植物香气弥漫在静谧的溪流旁,打在元瑯笑意清浅的脸,目光柔和明亮。
这幅场景让许清清,刚遭遇过人生前所未有的艰难低谷的少女,她睁着一双呆滞的眼,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乖顺听话跟着自己走了一路的少女,忽然愣怔盯住她并泪流满面,元瑯被吓了一跳。她将肩上沉甸甸的旅行包放到远离水域的一棵树桩旁,踩着石头又回来了。刚想伸手帮许清清抹眼泪,见她脸上还有好几道狰狞的伤,便放弃了这个举动。
“别哭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比较好。”
两人都主动避开,元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继续来安慰比较好,流泪也是宣泄压力的重要途径,她索性不再开口,牵起少女双冰凉的手,向前走。
害怕踩到野外的毒蛇和毒虫,元瑯手持一根细长的树枝,一路敲敲打打着开路,河边湿润松软的烂泥巴上,有很多大大小小,形态不同的爪印。她甚至看到一只穿山甲妈妈,带着一排摇摇晃晃的小圆球慢悠悠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径直步到水边,她看着短手短脚的小圆球,觉得它们走路的姿势特别可爱。
这条溪流恐怕是这附近生物生存的唯一水源,无论是草食动物或是肉食动物,它们都会前来喝水,元瑯盯着黑色软泥上一个新鲜巨大的猫科动物爪印,有些惊诧地瞪大了眼。
“或许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拉着许清清的手也不小心重了些。
“嗯——”回握住元瑯温暖的手,许清清感觉自己那颗悬在陡峭崖壁边的心,稍稍安定几分。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前又走了一阵子。许清清的身体状况此时却并容不得自己选择,刚才咬牙一瘸一拐地勉强跟紧元瑯,令她右腿上的伤口撕扯更大,潺潺向外流着鲜血。往前走两步,终于是疼得右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不了了。
“你的腿伤……”元瑯感觉自己握着的冰凉小手往下一沉,连忙回头,见对方一脸苍白地坐着,朝自己递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元瑯的内心当即有几分懊恼,刚看到那个大型猫科动物的脚印后,脑海里没有别的,只想着尽快赶路远离,导致自己没有早点注意许清清的问题。
她蹲下身,想要从包里拿出备用的急救包,找到酒精和绷带,给对方轻轻擦洗。
穿梭林间的冷风沙沙直响,带着一股淡淡的潮湿腥气,头顶传来隐隐的雷声。元瑯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天,有些头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她带着一个伤员,不知道该去哪里度过一夜,现在天气又骤然巨变,这可如何是好。
元瑯将背囊背好,让对方的一条臂膀勾住自己的脖颈,往前走去。刚走没两步,雨水很快就滴落下来了,凉凉地落在她的鼻尖,雨点敲打泥土树叶的声音愈发明显。
“你忍一忍,我们找一个可以挡雨的地方休息一下。”元瑯着急地伸长脖子四处望,周围的或低矮或高大的树木,都不适合容纳她们两人。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靠近山脚的地方,隐隐露出了一个山洞来,洞口被层叠茂密的枝叶遮挡,安静地窝在山脚下。
元瑯感觉头顶都湿透,通往洞穴的道路都被遮蔽,看起来很久没有兽居住的样子,她想起背包里还有一小袋硫磺,遂咬牙,拨开横在洞口的茂密枝叶,带许清清进去了。
洞穴比元瑯想象中好,没有肉食动物常有的腥臭,只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洞穴中央是一块巨大扁平的石块,像是天然形成的石床,地面比较干凈,没有凌乱腐臭的泥土枝叶,更没有蜕下的蛇皮或是毒虫尸体。
元瑯让许清清坐下,将凌乱的长发重新捆了一遍,双掌合十,开始干脆利落地干起活来。先是帮少女消毒包扎,然后打扫卫生。
将地上的枝条树叶堆成一团,再在二人周围撒一些硫磺粉,防止虫蛇近身,顺便拾掇一下今晚可作为晚餐的食物。现在外面正在下雨,她现在出去找寻食材可能会有危险,包里还有两包泡面可以作为晚餐顶着,她下午在溪流里抓来的碎石和沙子,搭配自己捡到的塑料瓶子做成的简易凈水器也派上用场了。
看着元瑯像是蓝胖子一样从自己的背囊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便携折叠的小锅子。
许清清不禁感慨:“元瑯姐你真厉害,居然在随身行李里带着这么多野外生存的必备品。”
元瑯笑笑,把锅子在木柴上架好,把简易凈水器里接的雨水倒进去,她习惯性地去掏口袋,才发现万事俱备,却欠打火机!
打火机、喷雾瓶罐等易燃易爆物品是没办法带上飞机的,安检的时候她就丢到垃圾桶里去了。元瑯坐在看着手里的铁饭盒和方便面,有些发愁,肚子饿的咕咕直响,周围的树木枝叶都湿乎乎的,想要鉆木取火估计是不可能,她不知道该如何生火。
“生火的问题,我可以解决……”吃了抗生素以后,靠在石块边休息的许清清,也开始捣腾自己的小包,从夹层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盒子递给元瑯。
元瑯接过去一看,是火柴,行了,现在吃饭的问题可以解决了。
洞穴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夜幕迅速降临,白日里光鲜嫩绿的树木被笼上一层薄雾,混合连绵不断的雨水,显得狼狈又陌生。
“元瑯姐……你觉得会有人来救我们,把我们带离这个奇怪的地方吗?”许清清紧盯住跳跃个不停的焰火,面庞被映得橙红,贝齿将下唇咬的发白。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耐心等待救援。”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
元瑯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给许清清,更是给自己一个肯定答复,是安慰也好,谎言也罢,只要还有个盼头,心头的希望就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