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上,张无忌与自己救治过的小猴儿戏耍了一会,又练了会九阳神功。转眼间已经到了午时,腹中开始饑饿起来,于是捉了一条大白鱼烤着吃了,又摘了几个桃子与小猴儿分享。
小猴儿的脑袋上少了一撮毛,张无忌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癞儿,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与小癞儿的关系日渐亲密。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张无忌抚了抚微涨的小腹,有了一丝倦意,便想先睡个午觉,然后準备给自己起个小屋。谷中虽然白天气温不低,但是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寒冷,每每露宿到了早上,身上衣物便会被朝露打湿,粘在颇有些难受,所以张无忌便起了造间屋子的念头。
张无忌躺在一方平坦的大石上,正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时,耳边忽然传来小癞儿的鸣叫。张无忌以为小癞儿来找他玩耍,便道:“小癞儿,莫闹,让我睡一会儿。”说完,翻个身子不理小癞儿。
小癞儿却依旧“吱吱”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还拉扯张无忌的衣服。张无忌无奈的张开眼,见小癞儿一只爪子抓着他,另一只却指向谷东。
张无忌心中一动,坐起身问道:“小癞儿,怎么了?”问完又哑然失笑,心道:“我怎么向猴儿问题,小癞儿即使听的懂,它又岂会回答?”他见小癞儿很焦急的样子,似乎在东谷有什么事情发生,便站了起来。
小癞儿见张无忌起身,便跳下石台,向东窜去。张无忌紧随着小癞儿,他一边走一边想:“难道又有小猴伤了么?”
行了一里多路,张无忌发现所行路线正是进谷洞口所在方向,不由有点担心起来。跟着小癞儿一路前行,转眼来到山谷的东北拐角,那入谷洞口正处于这个位置。
张无忌小心翼翼而行,待离洞口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忽然看到洞穴的正下方有三条身影,他大吃一惊,连忙向小癞儿招了招手,然后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小癞儿机灵的回身一跃,跳到了张无忌的肩膀上。
张无忌在树后探头望去,却树影丛丛,枝桠摇曳,不怎么看的真切,便运耳倾听,两个娇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内。虽然听不真切,他却已隐约猜到那三人的身份,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在树后听了一会,虽然没有听清楚那三人说什么,隐隐却听得他们说话甚急,似乎在吵嘴。
张无忌稍一犹豫,小心的向前摸去,待离三人约二十丈远的时候,爬到了一棵梨树上,掩藏在繁白如雪的梨花丛中向前看去。三条人影清晰的映入眼帘,一男二女,正是他猜想的三人。最左边立着的女子身穿白衣,窈窕有致,正是张无忌曾经恋恋不忘,如今却又痛恨不已的朱九真;中间坐于地上的男子面容清秀,穿着一身淡黄绸衣,一条胳膊低垂,表情很是痛苦,乃是朱九真的表哥卫璧;最右边的女子肤似玉雪,眉目如画,身段苗条娇小,被一身黑色劲装裹得精致玲珑,却是卫璧的师妹武青婴。
这时朱九真和武青婴一左一右围着卫璧正在争吵个不休。张无忌处于下风口,朱九真和武青婴的谈话真真切切的传入他的耳中。
只听武青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急着进来,师兄也不会受伤。”
那朱九真道:“怎么是怪我啦?应该怪你才对,我们三个进这山洞抓那小贼岂不是你的主意?”
武青婴“哼”的一声,道:“主意是我出的不错,可是我没出主意让你假惺惺装作受伤啊,要不是你呼痛,师兄就不会强行鉆这山洞,他的臂骨也不会折断。”
朱九真怒道:“什么叫假惺惺装作受伤?我没受伤么?我这胸口被山石滑了几道血痕啦。”
武青婴又“哼”了一声,道:“胸肉太肥,连山洞都鉆不过,怪得了何人?”
朱九真怒极,说道:“你……”她只年方十七,虽然身段窈窕,容貌也极是妖娆美丽,然而乳臀却长得太丰腴了些,每每看到武青婴娇巧玲珑的身条都让她颇为嫉妒与羡慕。这下武青婴戳中她的痛处,让她一时张口结舌,气得说不出话来。
卫璧靠坐在石壁,只觉鉆心的痛阵阵从手臂处传出,比之过年时的骨折更是痛了几倍,让他头晕脑胀,可能是断骨戳入了肉中。耳边的两个声音原本清脆悦耳,他极为爱听,现今却像苍蝇一样在耳边环绕让他厌烦不已,卫璧不禁大声道:“二位妹子,我的肩膀好痛,你们吵得我好心烦,安静些好么?”
二女一听他如此说话,连忙停止了争吵,依偎到卫璧左右,齐齐柔声抚慰。
三人皆出身在富贵之家,虽然也都是习武之人,但是平时什么事情都由下人伺候的好好的,竟然都没学过跌打之术,如今对骨折这点小伤束手无策。二女一边安慰着卫璧,一边皆暗暗心想:“早知我学一下治疗接骨之术了,如今岂不能让表(师)哥脱离痛楚,大大讨他欢心?”
忽然一个雄浑的声音从三人顶上的山洞中传出:“真儿,璧儿你们可还好么?璧儿伤在何处?可碍事么?”这声音极大,显是山洞内的人怕谷内三人听不到,说话时刻意灌输了内力。张无忌在梨花丛中听的真真切切,却是武烈的声音,不禁又吓了一跳。
武青婴哭道:“师兄的手臂骨折了,他好痛啊,怎么办啊?爹……”
只听武烈怒道:“当时让你们学些治疗跌打之术,你们偏以为是庸医之道,就是不学,如今知道厉害了吧?”
武青婴道:“爹,快想想办法吧,你们能进来么?师哥这伤时间一长可是大大不妙……”
武烈道:“这山洞百丈长,前面极为狭窄,你们三个骨骼尚未长成,所以能勉强鉆过去,我和你朱伯伯是过不去啦。”
武青婴急道:“那你们找人把这石洞凿宽些啊。”
武烈道:“这山洞如此长,石头都是花岗巖,地势又险峻偏僻,要凿宽这石洞,怕是十年也不成啊。”
武青婴哭道:“那怎么办啊,爹?”
武烈想了想道:“你身材最为纤瘦,可以鉆回来么?”
武青婴道:“这山洞离地一丈有余,我和真姐刚刚试了,我们都跃不了那么高,周边都光秃秃的。而且山洞倾斜向下,出口极小,我鉆出来都费力,怕是鉆不回去了。”
武烈忽然道:“我想到办法了,你们去找张无忌那小贼,那小贼会些医术的,他一定可以帮璧儿将手骨接好。”
武青婴大喜,道:“啊,是了,我怎么没有想到。”
张无忌在远处一听,吓了一跳,想:“要是被他们抓住,岂不是又会逼我去找义父?即使出不了山洞,被他们抓住欺负折磨,也是大大不妙。”便準备下树,悄悄远遁。
岂不料慌乱之中禁踩断了一根树枝,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却说卫璧出身富贵之家,虽然从小习武,却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他坐在地上,阵阵的刺痛酸痒从断骨处传入心头,让他难过的几欲抓狂。
当日朱长龄随张无忌堕崖,为了屠龙刀,以及在朱九真哭哭啼啼的哀求下,卫璧,武烈,武青婴和朱九真在山崖边搜寻了月余,四处在崖边放下绳索探寻,终于寻到这入谷的山洞。待见到朱长龄,只见他已经被饿得骨瘦如柴,脸色青黄。若不是张无忌经常摘些果子给朱长龄吃,只怕他早多日前就已饑渴死掉。
朱长龄说了张无忌入谷之事后,武青婴灵机一动,说道:“爹,朱伯伯,我们三人骨架尚未长成,骨骼柔软,不知可不可以进入这山洞?”
其余四人一听大喜,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朱九真在一旁听了这提议,觉得主意是武青婴所出,被她抢了风头,兼父亲为他们合力所救,心中存了一丝好胜之心,便当下带头向洞内鉆去,卫璧一见表妹鉆洞,连忙紧随其后,武青婴跟在最后。
朱九真鉆入洞内,向前爬行,爬了数十丈,山洞变得狭窄起来。她身段窈窕,偏偏双乳和臀丘极为丰满,被洞壁尖锐的山石不断摩擦,让她颇感疼痛。但是由于心中存了争胜之心,她依旧忍痛向前爬去。终于,在即将出洞时,朱九真挺翘娇嫩的玉乳被身下尖锐的山石隔着衣服擦出了几道血痕。乳肉连心,朱九真忍不住痛呼起来,身子用力往前一争,跌出洞口,落入谷中。
卫璧听到前面朱九真的痛呼声,心中一急,害怕她会有什么不测,连忙加速向前爬去,一不小心手臂撞上大石,初时觉得不甚痛,只是一麻,无法活动而已,待跃入谷中,发现朱九真无甚大碍,只是扭捏的告诉他胸部微微划伤。卫璧看着脸色微羞的表妹,想象着她丰硕娇嫩的洁白玉乳上有几道鲜艳的划痕,不由心中一蕩。直到右臂的剧痛传到心头才把他从旖旎的想象中拉回现实,却发现右臂已经软塌塌的垂下,无法活动。他原本右臂被张无忌打的骨折,还未痊愈,只不过上次伤的不甚厉害,骨头没有移位。如今被大石一撞,旧伤复发,这次伤更加的厉害,骨头已然挪位,刺入肉中,让他疼痛不已。
武青婴身材娇巧,堪堪能通过狭窄的山洞,她匍一跃出洞口,却见师哥骨折,不由又急又怒,顿时把过错归于朱九真,和她争吵起来。
朱武二女年龄相若,俱都美艳,仿似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家传的武学又是不相上下,两三年前就被昆侖一带的武林中人合称为“雪岭双姝”。她二人暗中早就较上了劲,因此只要三人走上了一起,面子上虽然客客气气,但二女唇枪舌剑,却谁也不肯让谁。只是武青婴较为含蓄不露,心计更深沉些,反正她与卫璧同门学艺,日夕相见,比之朱九真要多占便宜。
在卫璧的眼中,表妹窈窕丰腴,妖娆艳丽;师妹娇小玲珑,雪肌童颜。二女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却难分轩轾,让卫璧觉得熊掌与鱼,难以取舍,不禁生了二女同收的心,经常暗想假如二女同娶,定会让西北武林人艳羡不已。三人婚后能大被同眠,那更是天大的美事。只是这二姝同为天之娇女,这想法暂时还不能实现,独自意淫尚可,说出来却是万万不能。
三人正彷徨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树枝折断的声音,同时转头看去。只见约二十丈远的一颗梨树繁花如雪,叶影摇动,树下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向西奔去。
朱九真大喜,道:“说曹操曹操到,这小鬼竟然在这里,快些抓住他。”
武青婴连忙扯了朱九真一把,高声叫道:“无忌小弟,可找到你了,莫跑,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说罢,瞪了朱九真一眼。
朱九真恍然大悟,连忙和武青婴追了下去。
张无忌一边跑一边自责不已,心道:“张无忌啊,你怎地如此不小心……哼,我不跑等你们来抓我带你们去害义父么?”他抱着小癞儿全力的逃遁,可是身子骨毕竟瘦弱,又有旧疾,那朱武二人越追越近。
眼见无法逃脱,张无忌猛地想起初遇朱九真时,她驱狗咬小猴的恶行,连忙把小癞儿抛在一颗树上,嘴中说道:“小癞儿,快跑,这些是坏人,以后切不可靠近他们。”说着,张无忌已腿脚乏力,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小癞儿看着地上的张无忌,“吱吱”叫了两声,扭头攀着树枝跳跃奔窜,一会便不见了蹤影。
张无忌知道这次兇多吉少,便也不再站起,只坐在地上看着越奔越近的二女。
朱九真奔到张无忌近前,换上一副笑脸,柔声道:“无忌弟弟,可找着你了。”
张无忌看着面前的如花娇靥,想的却是朱九真的欺骗和恶毒言语,忽然觉得她面目可憎起来,于是冷冷说道:“找我做什么?让我带你们去害我义父么?”
朱九真表情只是稍稍一滞,笑容又愈发妖艳起来,她娇柔的笑道:“无忌弟弟,你把我想的也忒不堪了,你如此维护谢大侠,我又怎会置你于不义?你跟我回去,我们好好生活,永远在一起好么?”
张无忌见她容颜娇媚,笑靥如花,面上肌肤又白又腻,一对嫣红的樱唇随着说话不断张合,端是妖娆无比,恍惚间一个失神,却忽然又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顿时清醒过来,恨恨的说道:“你是个阴毒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啦。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休想我跟你回去。”
朱九真长了这么大,一直活在恭维和赞扬之中,何曾被人辱骂过,况且是在情敌面前。她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便欲发作。她刚扬起手,忽然被后面的武青婴拉了一把,只见武青婴走到自己身前向张无忌躬身施了一礼。
武青婴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长着一副瓜子脸,剑眉大眼,高鼻薄唇,剑眉微立,现出一股冷冷的傲气,心中竟不由暗道:“这少年长得也是俊美,竟不输师哥,只是身子骨太瘦弱了些。但师哥太脂粉气了些,不如他长得英气……”她心里想着,身子却向张无忌鞠了一躬,说道:“无忌小弟,对不起了。”
张无忌冷冷的看着武青婴,道:“你又想耍什么鬼心计?”
武青婴闻言也不生气,一笑说道:“无忌小弟,之前是真姐对你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罢。现今我师哥受伤,你医术精湛,姐姐想请你帮忙给他接上臂骨,否则他就……就成了废人啦。”说着眼睛一红,脸色黯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似要哭出来的样子。
朱九真在一旁听武青婴仿佛把罪责都加到自己身上,而她自己却装好人,不由怒极,心中连连暗骂“小贱人”,然而她也担心张无忌不给表哥治伤,当下隐忍不言。
张无忌见那武青婴肤似玉雪,眉目秀美如画,俏丽中竟似带着一股稚女的童真,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泫然欲泣的样子分外让人为之不忍,心中无来由的一软,口气稍稍缓和下来,说道:“治好他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欺负我啦。”
武青婴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若治好师哥的伤,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现在我们困在这谷中短时是出不去啦,大家更要好好相处才是。”
张无忌在梨树上远远看到手臂骨折的卫璧,状似极为痛苦,他心知若不及时治疗,对卫璧伤势恢复会极为不利。他这般想,明知不该,善良的天性终究占了上峰,于是说道:“那好吧,只不过帮卫相公治伤后,咱们还是各行各路的好。”
武青婴大喜,破涕为笑,又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你啦,无忌小弟。”一时间,玉容春风化雨,如含苞的蓓蕾般美丽清纯,看得张无忌又是一呆。
武青婴见张无忌看自己如此表情,也不说话,心中不由得意非常,笑容更加的娇俏纯真起来。张无忌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心道:“这武家女子虽然不及朱九真妖娆,纯稚却胜了七分,美丽竟不输朱九真。”当下不敢再看武青婴,低头跟于她身后。
朱九真心中又暗暗骂了一句:“小妖女,使出诱惑手段,谁不会啊!若我愿意,我也可以的,哼!”
张无忌随着二女来到山洞下,只见卫璧坐在地上,神色萎靡异常,右臂软软垂下。待武青婴解说了之后,张无忌上前一步说道:“卫相公,我会帮你把胳膊复位,只是会比较痛,你需忍耐些个。”
待卫璧点头后,张无忌一手握上他的下臂,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刚準备用力时,只听卫璧忽然大声叫道:“松手,痛死我也。”
张无忌连忙松开手,只见卫璧额头已大汗淋漓,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仿佛是自己把他骨头弄折了一般,又见朱九真在一旁面色阴沉的瞪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
武青婴连忙偎到卫璧的身边,柔声道:“师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请忍耐些个。”她一边用丝帕替卫璧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又对张无忌道:“无忌小弟,请你下手轻一点。”
张无忌定了定神,对武青婴说道:“武家小姐,请你把丝帕塞于卫相公口中吧,我怕一会他疼痛难忍时会咬到舌头。”又对卫璧说:“卫相公,你闭上眼睛,我会很快的。”
随着张无忌给卫璧接骨,谷中扬起一阵阵高昂尖厉的惨叫……
在用木棍帮卫璧固定了断骨后,张无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被卫璧的叫声震得脑袋发晕。一旁的卫璧已经面色惨白,满脸都是汗水,朱九真忙着帮他擦拭。
卫璧身躯颤栗了半晌,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看向张无忌,满脸的兇狠阴骘。
张无忌本能的觉得不妙,便欲转身逃跑,蓦的旁边伸出的一条浑圆颀长的腿儿,纤巧的蛮靴轻轻一勾,张无忌立时给绊了一跤。
张无忌狼狈的抬起头,却见二女都不怀好意的咪咪笑着,不知刚刚下黑脚的是朱九真还是武青婴。
只听卫璧狠狠的说道:“小鬼,你弄的我好痛,你定是故意的!”
张无忌心中大是后悔,暗恨自己一时心软,又上了恶人的当。
朱九真从腰间抽出长剑,走到卫璧面前道:“表哥莫怒,待小妹替你杀气。”她之前央求张无忌替卫璧治伤不成反被羞辱,在武青婴面前落了脸面,大是恼恨。又兼刚刚见卫璧痛苦难忍的神色,不觉把心痛转为怒气嫁于张无忌,她更想在卫璧面前争宠邀功,便对张无忌起了杀心。
朱九真转向张无忌,寒声道:“小鬼,你刚刚故意粗手粗脚,弄痛煞我表哥,看我不杀了你!”说着便欲举剑向张无忌斩去。
张无忌躺倒在地,见朱九真虽容颜俏丽,表情却很是阴狠,凤眼中射着残忍和鄙视的目光,不禁心灰意冷,想到:“罢了罢了,当日想老天爷待我果真不薄,安排下这等仙境,给我做葬身之地。没想到一语成谶……张无忌啊张无忌,希望你来生不要再枉做好人……”想着,把眼睛一闭,準备等死。
朱九真正欲把剑斩向张无忌,却被武青婴一把拉住,武青婴向她摇了摇头。朱九真猛地醒悟此行的目的,这小鬼此时杀不得。然而她怒气难消,又想到张无忌不会再上当,便想斩张无忌一条胳膊解恨,正举剑时,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西方的树林中传过来。
卫璧,朱九真和武青婴一时无防,被这叫声吓得皆惊惶失措,只觉耳朵被震得发麻,不知是什么猛兽发出如此可怕的吼声。三人向西看去,只见树林簌簌,梨花被吼声震得落英缤纷,一只高约七尺的雪白怪兽从树林里窜出,四肢并用,飞快的向这处奔来,身后还跟着十数只小猴。
张无忌听到这熟悉的吼声,虽然耳朵也被震得发麻,却是大喜。
卫璧,朱九真和武青婴惊惶的看着从树林里奔出的怪兽。只见这怪兽通体白毛,面部却黑如锅底,尖嘴猴腮,深目塌鼻,呲着雪白尖利的牙齿,一边急奔,一边发出巨大低沉的吼声。四肢每一次落地,三人都感到足下微微震动,仿佛地震了一般。
转眼间这巨兽便奔到了近前,却没有减速,向三人直沖过去。这巨兽长得丑陋狰狞无比,仿佛从神怪小说里里走出的妖魔般。
卫璧被迅速奔来的巨兽吓得身子微微发抖,忽然一声发喊,转身发足便奔。武青婴甚为机警,连忙跟着卫璧向南跑去。朱九真先是呆呆的看着巨兽,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抛了手中长剑,也是落荒而逃。
三人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施出轻功,向东南驰去。那怪兽追逐三人有一里有余,才发出一声威胁的吼叫,转身返回。它跑到张无忌面前,伸出一只粗壮的胳膊,把他搂在了怀里。
张无忌抚了抚巨兽的脸庞,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啦,白猿爷爷。”白猿看着张无忌,一双小眼睛里现出与狰狞面容不符的温柔目光,用另一只大手在张无忌头上搓了搓。
这时小癞儿从地上窜到张无忌的肩膀上“吱吱”直叫,张无忌露出感激的笑容,也摸了摸小癞儿的小脑袋,说道:“小癞儿,谢谢你叫白猿爷爷来救我。”他说着,低下了头,心中却暗暗发了个誓:“妈妈,我今后再不让别人欺辱与我,谁若再欺负我,我必加倍偿还给他!”
白瀑如练,清潭漾波,深不见底。潭边树林葱郁,竹影丛丛。
一个少年,精赤着上身,正在用潭水和泥,堆砌土墻。
这时已接近正午,少年看着眼前有一人高的土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正準备继续自己的盖屋大计,忽然听到树林边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
少年顿时露出微微的笑容,他跑到潭边洗了双手,然后从潭中拎起一个坛子和两条用草绳系着的大白鱼,向树林边奔去。
谷中不知多少年无人迹,所以处处古树参天。此时虽已经是盛夏,树林边却荫荫森森,凉风阵阵,乃是纳凉避暑的好地方。大树下,铺着几片大蒲叶,上面堆满了巴掌大的蟠桃,还有两个雪瓜。十数只猴子围着水果抓耳挠腮,却没有一只去抓。一只体态巨大的白猿坐在树根处,却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离水果约三尺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火堆,虽被草木灰遮住,却还隐隐透着红光,猴儿怕火,都离得远远的。
少年奔了近来,先叫了一声“白猿爷爷”,然后看了堆如小山的蟠桃一眼,“嚯”的发出一声惊叹,说道:“小癞儿,你们从哪里摘了这么多桃儿?”
众猴儿仿佛听懂了他语中的赞叹,上窜下跳,纷纷发出“吱吱”的叫声。
此时已是仲夏,谷中桃子于半月前都已熟透,不是被摘完,就是腐烂掉落。然而谷中的其它果子还没有成熟,所以出现了短暂的水果断缺情况。
虽然谷中已很少桃子,猴儿却有办法从别处摘到。少年有一日见猴儿们顺着陡峭的悬崖越爬越高,最后竟不见蹤影。待猴子回到山谷时,每只都抱着两三只巴掌大的桃子。显是高的地方还有果树,只不过果实成熟的季节要晚于谷中。
少年捡起一个最大的蟠桃抛给白猿,对众猴儿笑道:“爷爷先吃,要尊敬长辈。”白猿接了,扔到口中囫囵吞枣般的嚼了起来。
少年又拿了一个咬在口中,挥了挥手,众猴儿顿时一拥而上。
少年口中咬着桃子,拿起长剑,把两条白鱼削鳞去内脏,吹醒火堆,烤起鱼来。他边烤鱼边对猴儿笑道:“大家有口福啦,这两条鱼特大,咱们今日肯定吃不完。”
猴儿们一见少年烤鱼,纷纷拿了桃子乖乖的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口里吃着,一边看着少年忙活。等了一会,白鱼已被烤的焦黄,四溢着脂香。眼见肥鱼已熟,少年又笑道:“莫急莫急,都有都有。这两条鱼怕是有三十斤,吃不完的。再等一会会……撒上盐……大功告成,哈哈!”说着少年将烤熟的鱼用长剑剁成十数段,把最肥美的一段恭敬的放于白猿面前,说道:“爷爷,您先吃。”白猿看了少年一眼,坦然受之。接着少拿又将鱼段分给众猴。
看着狼吞虎咽的猴儿,少年嗔道:“看你们吃的馋,我还有好东西,你们看。”说着,拎起那个罐子,拍开了封泥,顿时一股酒香飘了出来。猴儿们闻到酒香,纷纷抽动着小鼻子,贪婪的看着罐子。少年笑吟吟的拿起堆于一旁的粗陋土陶碗,逐一满上,笑道:“每人一碗,可不能多喝,午后还得干活呢。”
一时间众猴兴奋的吱吱乱叫,酒香弥漫在林荫中。
……
阵阵微风吹过,抚着少年赤裸的胸膛。他这三个月长高了许多,随着九阳神功的修炼,体内寒毒已经消除的干凈。与众猴终日的嬉戏、干些体力活让他迅速的强壮起来。细白的肌肤下一块块肌肉已经有了雏形。
他喝了一碗酒,白静俊秀的脸旁微微发红。猴儿酒醇浓的后劲让他有些飘飘然,体内那股九阳内力热烘烘的在全身自行的流淌着,让他似乎有股使不完的力气。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一幕,更让他浑身发热,他拍碎了一个雪瓜,慢慢的品尝着雪瓜多汁的甘甜。
猴儿们似乎都醉了,或趴或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白猿倚坐在老树根上,也是一副惬意慵懒的表情。
忽然“啪”的一声响起,是枯枝折断的声音。少年猛的抬起头,向响声来源处看去,一幅白色的衣裙飘过林间的缝隙。
少年警觉的叫道:“谁?出来!”
那白色身影稍一迟滞,又在树后停留了稍许,最终还是慢慢的走了出来。
少年看到此人,表情猛地冰冷下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朱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