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宏斌书信往来的日子真的很甜蜜,那个时候也很知足,觉得以后能和宏斌一起长相厮守,他主外、我主内,憧憬着美好的生活。不知不觉,一年多已经过去了,我为学校的付出也有了收获,我教的孩子里面,有三个小学毕业班的,其中2个考上了县三中,为此学校特意奖励了我1000元奖金,这在当时我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可以说我的父母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然而,有一天在上课的时候,一个邻居匆匆忙忙的沖进了教室,沖我喊道:“秋月啊,快回去看看吧,你娘在家里晕倒了,现在人还昏迷不醒。”
听完以后,我只觉眼前一黑,大脑中一片空白,听到邻居喊道:“你还愣着干嘛,快走啊。”我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说了句下课,就往家里跑。
我边跑边问邻居“我娘怎么了?”
“不知道啥病,上茅厕的时候晕倒了,半截身子都掉坑里了。幸亏当时小花她娘在你家和你娘在唠嗑,觉得不对劲,才喊了人来。”
听完以后,心痛和焦急的感觉纷纷涌上了心头,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回家后,父亲和周边好几个邻居都在家里,母亲身上的屎尿已经被擦洗干凈,他们已经把母亲搬上了小推车,準备送到村医那里去。
“秋月啊,你可回来了,快过来帮忙,把你娘送到村医那里去!”父亲对我说道。
这个时候,一阵秋风吹拂在了我的脸上,我突然冷静了下来,沖父亲喊道:“爸,不能送到村医那里!”
“妮儿,咋了?”
“我听邻居的说法,俺娘很有可能是心脑血管疾病,村医那里是既没有检查的设备也没有治疗的药物,去了那里有啥用,白白耽误时间。”
“那你说咋办?”父亲也有点没了主意。
“送去县医院。”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咱们咋送?连个车都没有。”父亲反问我。
“去找赵叔,现在正是收卖茶叶的时候,外面肯定会有收购茶叶的车来咱们村。那些买家肯定有赵叔的长期顾客,求他帮忙说下,让收茶叶的车送咱们去县医院,应该不难。”
“妮儿,还是你灵光,咱们就这样,快去老赵家的茶叶交易点。”
父亲安排了一个身强力壮的邻居帮忙推车,我跟着车一路小跑护着母亲,防止过于颠簸的村路导致母亲摔下来。
父亲由于腿脚不好,一瘸一拐的跟在了后面。等到了赵叔家的茶叶交易点的时候,赵叔和赵婶都在忙着,赵婶忙着收钱和算账,赵叔忙着张罗雇佣的几个村民帮忙装卸茶叶,我急忙跑过去跟赵婶大概了说了一下情况,赵婶马上就急了起来,沖着赵叔喊道:“老赵,快过来。”
赵叔跑了过来,了解了大概情况,立马张罗着联系车辆,很快有一个司机愿意送我们去县医院,等我们把母亲抬上车后,父亲还没有走到,以他的速度,估计要走到至少也要20分钟以后,我深知此刻就是和时间赛跑,和死神拼速度,而父亲走的村路太窄,车又不能开进去接他,我一咬牙,“不能等了,师傅,咱们出发。”
“等等。”赵婶叫住了我。
“婶,您还有啥事?”
“老赵,你跟着一起去,带上两万块钱,人命关天的事情。”赵婶沖赵叔命令到。
“你说啥?”赵叔有些疑惑,2万块在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村一般人家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是赵叔家富裕,如果拿走2万块也相对挖掉一块心头肉。
“少啰嗦,你快点进屋跟我拿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平时温柔的赵婶,此刻态度坚硬异常。赵叔不再有异议,跟着赵婶回到了屋子,赵婶给了他一摞厚厚的钱后,小声的叮嘱了几句话,让赵叔和我,陪着母亲前往了县医院。
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我不停的为母亲揉按太阳穴、掐捏人中、揉捏脸蛋及附近,尽量为母亲保持血液通畅;赵叔则不停的为母亲擦汗。
人家司机一方面是看赵叔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有人命关天之际的焦急感,平时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仅仅用了四十分钟来到了县医院,到了医院后,直接进了急救室,当母亲推入急救室后,我感觉心力交瘁,紧绷着的那根弦有了一丝的放松,瘫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座椅上。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了,看了看我和赵叔,他误以为赵叔是我母亲的爱人,将赵叔叫了进去。大概几分钟后,赵叔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跟我说:“秋月啊,大夫说了,是急性脑梗,幸亏咱们送的及时,目前还有希望救,就是需要头顶开颅进行手术,费用大概在1万5左右,加上药物费用,总体费用在2万以上,你如果同意的话,你就去签字,我去交钱。”
“啊?怎么这么贵?”这么多钱,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也觉得贵,人家大夫说了,咱们这县医院要不是吃着国家级贫困县的补贴,这个价格还下不来呢,至少要翻个跟头。”
我知道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我来不及犹豫,来不及思考,此刻只有我才能担负起这个责任,我已经满18岁了,在父亲还没有赶到的情况下,家属签字那栏,只有我签字才能生效,我抄起笔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秋月。等我把手术单交给医生后,赵叔急匆匆的跑去了收费处。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签下不仅仅是母亲的手术单,更是我一生的卖身契;但是这件事情,我从不后悔……
焦急等待的几个小时,我简直是渡秒如年,此时我愈发感觉自己的责任重大,压在了我瘦弱的肩头,我感觉已经无力承担,可是父亲直到手术结束都没有赶到,当时我还有些怪他,后来我才知道从我们村到县城的必经路上,在我们车刚刚经过不久就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整个路面全部被堵死,父亲是下车徒步绕走了几十公里的山间小路连夜赶到的医院,事后我还庆幸我们的幸运,如果我们没有在山体滑坡之前通过那段路,那么母亲必然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去世。
终于我看到了急救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出来了,我连忙沖了上去:“医生,俺娘怎么样了?”
“病人还在昏迷,但是血管已经疏通,脑部的节片已经取出,虽然还要在重癥监护室观察几天,但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待病人苏醒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医生,我太……太感谢您了。”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拉住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哎,你母亲也算命大,首先送到的还不算太晚,其次,这种手术咱们医院根本没有技术水平。要不是恰好王医生来咱们这个县医院莅临指导,那后果……”
医生摇了摇头,“那不,就是那位。他可是咱们全国数得着的心脑血管疾病专家。”医生指了指一位刚刚从抢救室出来的另一名医生说道。
“好啦,现在没事了,你们在重癥监护室门口要留个人,保证随叫随到。”医生说完以后,转身离开了。
“赵叔,俺娘救过来了,俺娘救过来了。”
“我听到了,秋月,咱们努力没有白费,一定是你的孝顺感动了上苍。一会我去重癥监护室门口等着,等你爹来了我再走,你也累了,去坐着休息会儿吧。”
此时,得知母亲已经平安,万分高兴的同时,紧绷的那根弦彻底送开了,疲劳、困倦、乏力各种感觉涌了上来,我下意识的搂住了赵叔的脖子,一方面是对胜利后下意识的庆祝,另一方面也是在身心交瘁的情况找个依靠。
当时,我绝对没有其它的想法,我和赵叔岁数查着大概20多岁,我搂住他,更像是女儿对父亲的撒娇,可是没有让我想到的是,他的想法却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