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清晨。
这本是一个原本属于欲望的时间,空气中的燥热,让那些从卧榻上睁开眼睛的青年男女总是喜欢在对方身体上扭动几下,才能宣泄出心中的不安和躁动。
然而此时,当眼前这个男人跟往常一样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绝对感觉不到那种青春跟生命的气息。即使现在,他的年龄不过三十出头,但他整个人看上去,却如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在他有些空洞的眼神中,你能感受到的情绪只有一种,就是仇恨,仿佛是被施下了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仇恨。
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你当然就会明白这个人为何心中有着如此多的怨念。
他曾经是秦宫红极一时的贵人,曾经是当今圣上生母的入幕之宾。然而后来,他失败过了一次,输的很惨。不光是名望跟地位,甚至还有做一个普通人的权利。
他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在世间茍且生存着。
然而在那时,就算是颠沛流离,就算是食不果腹,他至少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渴望跟期待。哪怕是村头那个他以前从来不会正眼看一下的村姑对着他笑一笑,他也会觉得颇为得意。
只是后来,另一件事情却把他心中的这一份人世间的最后美好都摧毁了。他曾经有一次绝佳的机会,可以一尝被称为「当世绝色二姝」之一的纪嫣然的香泽,而且他也做到了。
但当他让这个女人享受到从未享受过的极乐境界后,他却发现这一切都是那个堪称他人生中最大的梦魇的男人的圈套。男人利用他,只是要用一种诡谲的方式治疗一种奇疾。那一场盛夏午后在山野荒泉中的激情,竟然成为了他的一道催命符。
他是个剑客,而且剑术高绝。但恐怕就算是三个他,也打不过那个在曹秋道死后被称为当世第一快剑的男人。因此,他放弃了抵抗,任由男人的快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只是这一次,那个男人算错了一点。也是因为男人的这个错误,让他此时还可以在这个充满了泥土腥臭的洞穴中愤怒地呼吸着。
他跟常人相比,一直有两个特异的地方。一个是比驴还要大的阳具,一个是比牛还要歪的心脏。曾几何时,他几次因为心脏位置偏移而身患疾恙。
而这一次,他却因此在男人的快剑中活了下来。甚至连那个当世无双的高手,都没有发现端倪。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的剑穿胸而过,然后跌落了山崖。
男人以为他死了,恐怕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山崖上的藤蔓不光让他没有摔死,还让他跌入了这一个石洞。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山洞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
这个人,就像是一块寒冷的石头一样,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就像这段时间深陷绝望境地的他一样,已经跟整个尘世做了诀别。
因此就算那个人救了他,他也不会对对方产生一丝的感激。从头到位,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块石胎变成的人精的一个试验品一样,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体上做着各种试验。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秋去春来,似乎只有气温的变化让他能够感受到这里跟幽冥的区别。其实在很早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复原,虽然武功尽失,但作为男人的体能却早已经恢复。
但他却不愿意离开这里,去回到那个层让他眷恋的尘世。他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只螟虫一样呆在洞中,宁可守着那个几天才出现一次的「石头」。
只是今天,「石头」竟然开口说话了。「石头」没有说太多,但他已经明白了「石头」救他的原因。
「石头」之所以愿意救他,是因为他就是那个据说可以一夜连御十几个女人,在床第之上堪称天下无双的嫪毐。而「石头」之所以愿意救他,也是因为「石头」的真实身份,竟然就是那个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极乐老人」。
男人从来自诩没有女人能在床上抵抗他的淫技,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极乐老人」,也有同样的本事。只是跟他这种追求自己享受的人相比,这个「极乐老人」确是一个十足的怪人。因为从来没听说过他自己有什么御女逸事,但他却可以说是世间最懂情欲的人。
据说他自己曾经为了让一个被迫禁欲多年的寡妇能够再享受到一次男人,竟然把寡妇的婆婆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部杀掉,然后带寡妇去漠北让三个男人日夜伺候她。而这个寡妇,竟然就是灭亡的赵国公主赵蕊,而那三个男人,则是楚地童子剑一派中最杰出的三个师兄弟。
也曾经听说,这个极乐老人为了让一个因为年长体力衰竭的男人重新焕发雄风,竟然用雪山百年灵猴的阳丸移植给了男人。雪山灵猴至阳刚猛,这种方式让那个男人几乎夜夜笙歌也可以乐此不疲。而这个男人,则是楚国田氏的后人田回。
因此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很想见见这个人,哪怕是跟他探讨一下对于性爱的理解。然而此时,当他真的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发现,这个人说出来的,是一段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内容。
「我知道,」极乐老人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尖锐:「你在去年,落入了项少龙的圈套。在当时,他也是这样在你绝望的时候,要你去攻略那个艳绝天下的纪嫣然。因此,倘若我现在要你用同样的方式再去侵犯当世绝色二姝的另外一人琴清时,你定然会怕这也是一个圈套。」
「不,我并不怕这是圈套,」男人说道:「我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别说向项少龙报复了,就算是他绑起来两条腿加一只手,我也杀不了他。因此倘若有机会能让我凌辱一番他的那些女人,别说是风险了,就算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无所谓。」
「那你的顾虑是什么?」
「琴清。」男人的嘴里,只是缓慢说出了这两个字。
琴清,不光是艳绝天下的女人,而且跟一直在江湖上四处奔走,在江湖上染上了一番野性的纪嫣然相比。一直深居秦宫的女人,不光养成了高贵的气质,也练就了一颗寡欲的内心。
在秦宫的那段时间里,他当然也对这个琴清有过无数次的心猿意马。然而如果形容那些清心寡欲的女人是坚冰的话,这个琴清,可以说是一块寒玉。如果是坚冰,在猛烈的阳气下总还是能融化。但如果是寒玉,恐怕就连烈火都无法改变她。
他心里当然知道,项少龙之所以能得到这个女人,更多还是因为当时的形势。
是秦宫纷繁复杂的斗争,将琴清推向了项少龙。而项少龙之所以能用女人自从新婚之夜就开始排斥的男女之情撬动女人的内心,更多还是因为当时琴清身处的环境让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选择。这一段男女的联姻,就如同每一段秦宫的感情一样,充满了政治的影响。
因此,他当然知道,即使婚后多年,琴清任然是一个人独居。跟项少龙并不频繁的欢好,更多是出于对男人的慰藉。就在去年,当他以董匡的身份潜入到项少龙的府衙,并且顺利的征服了纪嫣然的过程中,他也曾经见到过多年未见的琴清。而惊鸿一瞥的画面,竟然让他此时都难以忘记。
因为他从未想象过,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清醒寡欲到这个地步。而缺少男人滋润的女人,却竟然从上而下散发着一种深寒的气息。
他拒绝了极乐老人,因为他已经觉得自己做不到了。就算对方听到了他的理由会杀了他,他也不想去做这种无意义的尝试。
然而这一次,极乐老人没有勉强他,只是从自己的衣内拿出来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女人入夜间放在枕边的方巾,而这一方方巾,是用这附近名贵的天蚕丝制成的。虽然目不可方物,但他却靠触感就知道,这种方巾是项少龙府上的女人喜欢用的东西。而且,在这一块方巾上,会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气味。
「这是她的东西?」男人问询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隐约间不易察觉的兴奋。
「你说呢」
当「极乐老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男人不在问了,他颤抖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块方巾。
「我如何开始?」
「你很快就会知道。」极乐老人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你这次的目的,不是去凌辱这个女人,而是,你要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一种最完美的性爱。」
「我当然明白,」男人说道:「而且,我好像明白你的乐趣所在了,研究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的内心,好像比起那些权力争斗更有意思。」
男人说完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而极乐老人在他面前也笑了。在世间,完美的东西是很难存在的,但是有时候,知己这种东西,会成为完美的先决条件。
起风了。
塞北暮春的风,在暖意中还带着一丝寒气。但在三秦之地,这里的春风却让人已经开始能感受到夏日的浮躁。就在此时,琴清内心的躁动和不安也前所未有的强烈。
一个月前,当她跟夫君讲起了自己总是梦到家乡祖籍的事情时,一向对他敬若天人的项少龙,当然提出了让她带着亲兵入三秦省亲的想法。
只是这一次,脱不开身的项少龙,给她提出来了另外一个想法。就是让她带着已经有七岁的养子项鹰一起入秦关游历一番。
一开始,她也觉得项鹰已经醒事,自然应该出去走走,何况随从的虽然只是几个女仆,却是项少龙这两年精心调教的近卫队。因此这三秦一行虽然需要低调行事,却料想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今夜,当她发现这个项家血脉唯一继承者的项鹰竟然失蹤的时候,她心中的恐慌,自然已经不需要用言语去表达。此时身处三秦之地,因为项家跟秦君的关系,她甚至连向当地的军政求救都不行。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项鹰始终现场唯一留下来的那块绢帛上所写的事情一样,在今夜三更过后,独自去此时她们所居住的校园后面的竹林。
「夫人,你独身前往,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作为琴清的首席伴游,也是这一次琴清护卫队的队长,荆柔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劝阻女人的行为。然而眼下,这个精明的卫队长也知道,除了这么做,她们别无他法。
于是,她将自己随身佩带的暗器袖箭取了下来,套在了琴清的手臂上。她本命叫荆小雅,是荆俊的远房表妹。几年前,因为资质出众,她被选入了项少龙的近卫队,而且还幸运的成为了奇女子善柔的弟子。而也是那时,她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柔。
荆柔手上的这袖箭,经过了项少龙跟善柔几代的改进,不光威力已经超过了寻常弩箭,而且使用十分简单。虽然琴清没有丝毫武功,但就单凭手上的袖箭,就算是江湖上的硬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近身。
「夫人,我们就埋伏在山脚,离你不过十几丈的地方。倘若有任何的异常情况,我们立即会沖上来。」荆柔仔细的用琴清的衣袖遮挡住了袖箭。
琴清喜欢有些通透的穿白色的蚕丝衣服,这让她必须要更加小心掩护好袖箭。因此荆柔反复提醒琴清,尽量将双手放在身后,以免衣袖的情况被对方看出端倪。
「放心吧,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算是跟着夫君出生入死多次了。」琴清虽然面色凝重,却在尽量给周围的人传递一丝哪怕是虚无的信心。其实此时她的心里的忐忑,比其他的卫队要更甚。
虽说学识过人,尤其是对于机簧的了解亦有独到之处。但也许是新婚夜留下来的阴影,琴清一直对那些杀人器械噤若寒蝉。是以此时袖箭在手,虽然对其原理了然于胸,却又如鲠在喉一样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到三更天了。」此时荆柔的其他手下,已经全部换好了夜行衣。在琴清离开小院之前,她们已经利用钢铁钩抓的攀爬,迅速散布在里小院的后山上面。
「嗯,只求项家多福,能让我们渡过这一劫。」琴清叹了一口气,清幽的脸上一闪而过了一抹复杂的脸色。
夜风吹过,两侧的竹林发出索索作响的声音。独自顺着石梯循阶而上的琴清,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手中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的晃动着。昏暗的火光,成为了她感受周围一切的唯一依靠。每往前走几步,她就忍不住四周张望一下,仿佛是要找确认一下此时荆柔的手下就在她数尺之外才能安心一般。
白皙的俏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尤其是此时她白衫依依,长发如丝,再加上手中的白色灯笼,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也行的女鬼一样。恐怕任由是谁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会产生一种惧意。而更要命的是,此时的夜空中除了风声,竟然还传来了一阵细长而幽响的琴声。这琴声,绝非和着风声做歌,而就像是是来自幽冥里厉鬼的哀嚎一样,发出一种凄厉而急促的声音。
琴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恐惧。她当然知道,这个声音并非是来自幽冥,而是来自于眼前这个身穿白衣的男人。只是跟自己相比,这个低头抚琴的男人虽然琴声诡异,但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恬静自如的气息。相比之下,反而是她的出现,会让眼前的气氛显得有些唐突。
琴声停了,男人也慢慢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对琴清的这种出场方式而觉得有任何不妥。他就好像是一直在这里等着琴清一样,等女人出现后,只是用一旁的木枝拨弄了一下那几根在寒风中摇摆的蜡烛,让女人看的清楚自己的容貌。
「你…是谁?」当琴清看到这张脸时,她立即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熟悉感。
然而却又说不出来这张脸到底属于谁。抛开此时的境况不谈,这是一张完美的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脸庞。眉宇间的英气,鼻唇上的风度,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发出的摄人心魄的诱惑力。这种感觉,让琴清觉得有些奇怪。她常年深居简秦宫,而秦王的生母朱姬乃是放蕩形骸之人,因此在朱姬寝宫里的那些禁娈,可谓个个都是绝色无双的美男子,然而即使是那些人,也比不上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
山间空旷的一个平台上破旧的凉亭中,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是让她身处另外一个时空一样。琴清的身体内,突然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琴清很难形容出这种感觉是什么,然而现在,她知道她必须要先问男人一个问题。
「你就是劫走项鹰的人?」
这是两人之间说的第二句话,而男人显然也预料到了琴清的问题,嘴角微微一笑后,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琴夫人此话不对,我们不是劫走的项鹰,我们是请走他的。」
「请走?」琴清虽然没有江湖经验,却也明白对方对方的意思,无论是劫走还是请走,此时项鹰的确是在他的手上。此人要自己只身前往,定然是要来谈以项鹰为人质的条件。
「你是秦宫的人?」琴清并没有开门见山的要对方开出条件,而是故意想要拖延时间。除了自己可以在更多的对话中了解男人的线索以外,也好争取时间让荆柔的手下控制住这里的现场,「是不是秦王嬴政派你们来的。」
「秦王?」男人听到了嬴政的名字,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的确是跟秦宫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过嬴政那条过河拆桥狗要想使唤我,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男人的话,让琴清内心一颤。作为嬴政曾经的太傅,被一个人当着面骂赢政,她的心中立即产生了一丝不悦。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包括赢政在处理项家的关系这件事情上,他的行为也算得上是过河拆桥。要不然,她也不会将自己的第一怀疑对象锁定在秦王身上了。
「夫人放心吧,」男人优雅的摆了摆手,又是一笑道:「我这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对付项家。甚至对于项家上下,我也是十分尊敬的。」
琴清将信将疑的听着男人的话,顿了顿才问道:「既然如此,你此时叫我来此到底所为何事?」虽然心中依然是十分警惕,但琴清紧张的心情已经慢慢放松了一点。按扣袖箭机簧的右手,也慢慢的松开了袖箭的板机。
而就在相同的时间里,男人却做出了一个让琴清始料未及的举动。如同鬼魅一般,男人用一种十分轻灵的身法几乎是飘到了自己面前。而且不光如此,当男人的身法停下来之后,尽然跟琴清之间的距离,只有不过数寸之远。
「我这次前来,可是为了国色天香的琴夫人啊。」男人的这句话,就如同一记鼓槌敲在琴清的心上一样,让她即惊慌,又不知所措。虽然已经为人妇多年,但琴清一直从内到外都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那种高冷。因此即使是项少龙在身边的时候,她也很少跟男人保持这样的距离。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琴清突然觉得,自己的掌心就像是在冒汗一样,让自己情不自禁的想要抓着衣襟蹭几下。此时她跟男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尺,倘若她抬起手腕发射袖箭,就算是项少龙的反应也应该躲不开。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并不愿意抬起手,而是想听对方把话说完先。
「我想要的东西会很多…」男人的笑容中,突然多了一丝淫邪的笑意到:「就比如现在,我突然很想知道,夫人的这一身白衣之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在下一声御女无数,只是唯有夫人这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体是在下朝思暮想的东西,我想,夫人应该考虑一下我的这个要求吧。」
说完,男人退了几步,让自己来到一个可以看清琴清的位置。其实此时男人心中也知道,此时毕竟是跟琴清的第一次见面,就算有项鹰的安危作为要挟,但要让琴清甘心就范,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琴清之所以名动天下,不光是因为万里无一的绝色,也因为她的那种让天下人望而却步的高冷。如果不是项少龙那种要女人不要命的人种奇葩,恐怕这个女人一辈子都会在深宫中渡过。
然而这一次,男人突然发现好像自己错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成婚多年的原因,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项少龙这些年在塞北的声色犬马,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并没有那种他记忆中的那种孤高冷漠。就在他以为女人会因为他的轻薄而愠怒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女人,竟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开始去拉自己腰间的那根丝绛了。
「不,这人绝对不是琴清…」男人的心中,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虽然从相貌上,他可以百分百确认这个女人的身份。然而女人在她的心中,绝对不应该是这样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宽衣解带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太过于在于项鹰的安慰,以至于让她可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名节。然而也是这个原因,才会让男人心中更加的愤怒。因为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就说明了在女人心中那个男人的位置,那个几次要他性命的男人的位置。
丝绛解开,雪白的衣服很自然的从贴身的衣袍变成了散开的样子。微微分开的衣领上,男人借着微弱的灯光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女人小衣的样子。这,可是天下第一美女的衣内,虽然此时男人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但倘若真的能如此简单的看一看袍服下女人的风韵,他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紧贴在女人胸前交叉的衣领,被缓慢的拉开,如同白雪般晶莹剔透的香肩,在夜色的微量中露出了自己的艳色。男人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明晃晃的感受到一阵光芒。男人知道,只有那些绝色美女在宽衣解带时,才会发出这种艳光。只是这一次,琴清身体的艳光中除了挑逗,还有一种逼人的寒意,这种寒意并非因为琴清的高冷,而是来自于一件能够夺人性命的铁器。
当男人提出了要自己脱掉衣服的要求后,琴清已经做好了袭击对方的打算。
只是港次啊男人拉开了距离,让她觉得失去了百分百命中对方的把握。因此,她才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分散男人的注意力,就在男人的视线被她裸露的肌肤吸引过去后,琴清坚决的向对方一连发射了三根袖箭。而就在琴清发射袖箭的同时,埋伏在一旁的荆柔已经握着匕首,用最熟练的身法从一旁的黑夜中沖出。
荆柔知道,虽然琴清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但这么近的距离发射三根袖箭,就算是绝顶高手也很难躲开,而此时她选择的进攻线路,是男人要躲避袖箭唯一能做出反应的角度。因此,她有十成的信心,让自己的匕首可以刺中对方。这一记凌厉的刺杀,是她在特训营里反复练习了上万次的结果,她可以确定就算是项先生在他面前,也无法躲开自己的这一刺。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当荆柔的匕首在琴清面前不得不极速停下时,女人才发现,自己信心十足的攻势,竟然被男人躲开了。面前的一阵红色雾气中,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腥味,经验十足的荆柔当然能反应出来,这种雾气是不能随便吸入的。
于是她立即拉着琴清跳出了这一团雾气,然而此时,男人的蹤迹早已经不见,只在夜空中传来了一阵哈哈的大笑声。
就在刚才,这个可怕的神秘男人做出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举动。面对琴清的袖箭,男人不光没有躲闪,竟然还反而向前迎上了袖箭。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明白男人定然在衣服里穿了护身的软甲,因此那些足以射入人体的袖箭,不过只是刺入了男人的分毫。接着,随着男人的袍袖摆动,那一段红色的雾气在逼退自己的同时,也成为了对方逃走的屏障。
「夫人,你没事吧…」有些惊魂未定的荆柔,本来想关心下琴清,却发现自己要保护的夫人好像看上去并没有显得十分紧张。反而仔细端详着那个男人留下来的那一座琴。
琴清是弹琴高手,虽然在外名声不如纪嫣然那样响,却对于琴艺有她的独到之处。然而此时,引起她兴趣的并非那家看上去至少有多个当世大家加持的古琴,而是在古琴上,被三根袖箭钉着的那一片绢帛。
这三根袖箭,正是自己刚才所发射的袖箭,在箭簇上,还有男人身体被划破的鲜血。那一片绢帛,是在刚才被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用拔下来的身上的袖箭钉在上面的。但上面,却清晰的用熟悉的字体写着一行话:「斯乃之始也。」琴清是爱琴之人,自然小心翼翼的将带着男人鲜血的袖箭从琴身伤拔了下来,看着那一方绢帛若有所思的陷入了一阵迷惘。
她当然也明白,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外面的天空,已经发出了一阵鱼肚白了。经过了一夜的折腾,此时琴清却依然无法入眠的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虽然,这个神秘出现的男人已经承认了自己不是秦宫的人,但她始终会觉得这个人跟秦宫有什么关系。别的不说,单就他留下来的那一口名为「凤凰」的琴,就是秦宫最资深的乐师喜欢使用的乐器。
看起来,这一趟三秦之行并不会太安生。琴清原本以为项家远走赛北多年,已经慢慢被人淡忘。但没想到的是,就算已经时过境迁,麻烦事情还是接踵而至。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更加要紧的情况,让她此时心里更加没底。
在回房前,琴清跟荆柔认真分析了今天晚上得到的消息,而琴清也看得出,虽然眼下的形势十分兇险,但荆柔也似乎在回避一个话题,就是要不要给家族报信请求增援。
琴清当然明白荆柔的心思,这两年,项家的派系林立已经到了连项少龙都难以控制的地步。以乌廷芳为首的有贵族血统的一派,跟以纪嫣然,赵致为首的江湖派,在项家的对立已经愈演愈烈。
项家的女子,几乎无不投靠到两边的党羽之下。唯有自己虽然跟乌廷芳亲近,但在学识见闻上,又对纪嫣然这个跟自己其名的大美女敬佩有加。因此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却并非这两派之中的人,她的存在,成为了调节两派关系的最后一道屏障。在搬至塞北之后她一直坚持独居也是这个用意。是以同样性格独立,却少在家呆着的善柔,才会让自己的弟子成为她的侍卫。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理解此时荆柔的进退两难的境地,在项家,项少龙按照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军衔制来决定了每个卫队成员的晋升通道。而军功就成为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因素。倘若此时惊动了项家,无论结果如何,荆柔就也再难有机会得到项家军的扶持。虽然于公于私,荆柔的想法都是自私的行为。
但也许是出于对荆柔的师父善柔的坚信不疑的认可吧,琴清今晚对此事也缄口不言。
其实从今晚初次接触对方的情况来看,琴清隐隐觉得对方要针对的目标似乎并非项鹰,而是自己。如果说对方提出要自己宽衣解带的要求只是一种羞辱的话,但对方白衣若仙的外貌,对琴艺的高超理解,加上鬼魅般的武学底子,这些东西让她不得不产生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怀疑。因为这每一样,至少都是她对男性完美条件的要求。
琴清只觉得心烦气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几度犹豫之后,终于还是起身披上了衣服,想要去外屋荆柔的房间看看。倘若对方也没有入睡的话,琴清还真的打算跟她聊聊,这件事情倘若不惊动家族,她们的计划应该怎么办?
她们所包下的客栈并不大,然而房屋结构却十分严谨。她所居住的内屋跟荆柔等人居住的外物之间不过只有一条短小的回廊,却很好的将主仆之间的準备划分清楚。此时荆柔跟其中一个手下住在离她最近的一个房间,也许忙碌了一夜的她们,已经沉沉睡去了吧。然而很快,琴清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此时在荆柔的房间里,正传来一阵十分轻柔的女人的呻吟。
琴清当然知道这种呻吟是什么意思,虽然这些年她越来越清心寡欲,但那种让女人体内如同翻江倒海的难受的感觉她却也是明白的。也许寻常的女人听到这一幕,立即会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即使本朝民风开放,但毕竟她是在王宫长大的,习王化多年的她本应该对于这样的窥听觉得羞耻。但这一次,琴清的反应却跟大多数女人不一样。
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她的内心已经很难再轻易翻起欲望。以往在项家堡的时候,她也曾经不止一次在无意中撞见项少龙跟其他的女人胡天乱地的行为,而且其中几次还是在大白天。也许一开始她心中还有几分羞涩,但后面已经慢慢视而不见了。此时在她的心中,比起羞涩,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
为什么荆柔的房间里会有这样的声音,难道说,她的房间里还有别的男人?
想到了这一点后,琴清立即凑到窗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挑开了窗户的布帘。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荆柔在私会男人,而这个男人是否跟现在项鹰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然而当琴清看到房间里的一幕后,女人立即松了一口气,却一下又觉得一脸的惊讶。原来此时荆柔的房间里确实发生着春宫韵事,但却是荆柔跟她的那个叫齐丽的小丫头手下在虚龙假凤。虽然两人都躲在被窝里,但就从被窝外凌乱散落的两人的睡衣,也知道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琴清微微笑了笑,就算是再清心寡欲的女人,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脸红。床褥有节奏的运动,当然让她可以清楚的想象到此时被窝中正在发生的场景。而往往对于这些事情来说,想象的画面比起自己实际看到还要来得猛烈。就在琴清若有所思的想要离开的时候,床上却突然发生了一幕让她始料未及的情况。
也许是两个女子已经觉得被窝中的场景太过于憋闷,终于忍不住一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而就在这时,琴清看到的不光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赤裸女人的身体,更是看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
荆柔整个人,就好像是刚从蒸笼里面取出来一样,浑身黝黑的皮肤散发着一种血色般的通红。随着被窝的掀开,如同得到释放的她自然的将骑在齐丽身上的胴体高高仰起,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妖艳的弧线。而在此时,更吸引她目光的,是荆柔胸前的一道伤口。
这道伤口,是刚才荆柔为了保护她,在跟那个神秘人交手的时候被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兵器伤到的。虽然受伤,但荆柔一直表示伤势并无大碍,此时虽然看上去这道伤口的确很浅,却在少女盈盈一握的娇乳上留下了一段两寸长的伤口。
由于长期的体能锻炼,荆柔她们这样的女子,身体的皮肉都十分的紧实。因此跟寻常的成熟女子相比,荆柔的双乳要干瘪许多。然而那一道伤口,却让少女有些扁平的前胸显得有些淫靡。而也许是为了抚慰荆柔的伤痛,被荆柔压在身下的齐丽,正勉强支撑着身体去用舌尖一遍遍的舔舐着对方胸口的创伤处,似乎还在微微渗出的鲜血。
这种动物似的治疗伤口的方式,让琴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失态的去偷窥两个下人的淫行。但此时在距离琴清居住的客栈不过几十丈之外的一个住屋里,一个男人却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样子一般,露出了一抹淫邪的微笑。
「看来,这个极乐老人真的有点本事。」男人又拿出了极乐老人留给他的那一封关于琴清的详细手书看了一遍。绢帛上所书写的情况,竟然是已经一一印证了。琴清对于性事的冷漠并非是因为自己的高冷,而是她那种天生的体质导致的。
他曾经形容琴清的内心是一块寒玉,没想到这句戏言竟然是真的。
琴清的这种体质叫冰肌玉骨,只有一种十分阳刚的东西,会激发她的体质产品变化。而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只是没有人将他用在了床第之上。因为恐怕任何人,当你在床第之上看到鲜血时,你的内心产生的,只会是恐惧。
但琴清不同,或者说是她的体质不同。这种人对于血液,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癡迷跟沖动。这种女人,在十万个女人中都难得找到一个。虽然男人之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但是如果这个天下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并迎合这种女人的欲望的话,那这个人就非他莫属。因为他是嫪毐,一个不光可以用自己的下体征服天下,还可以为了性爱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因此今天约见琴清,其实不过只是一个试探。试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亲眼看一下琴清见到血液后的反应。尤其是当他以琴清最心仪的方式出场,然后当着她的面中了三支袖箭,最后又将带着自己充满阳刚之气的血液的袖箭送回到女人的面前的时候,其实在后山那片空地上琴清不经意间的皱眉,以及忍不住拿着箭镞近距离嗅了几下的行为,已经让他明白琴清的独特的癖好了。
那一道带有迷情药物的红色烟雾并没有影响到琴清,这让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计划并不完美。然而女人后来的反应,却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
嫪毐笑了笑,虽然肩头仍然再微微渗血,但他却好像很享受这种带着痛楚的快感。虽然在极乐老人留下的书信中也写清楚了,对于血液的敏感只是琴清的一个癖好,单凭这一点并不能让她沦为自己的床上玩物。但经过了今晚的这一次试探,他心中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计划了。
他可以肯定,他会很快再次见到琴清,而且时间就在明天晚上。到时候,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方式去挑逗这个冰肌玉骨的女人,嫪毐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雄性动物才有的自信。就好像是真的有隔空窥物的本事,能够看到此时的琴清,正在莫名其妙的从自己房屋的抽屉里,拿出了那几只血液已经干涸的了箭镞,几番在脸上露出的若有所思表情之后,竟然伸出了自己的一条香舌,在冰冷的箭镞尖上的血迹上轻轻的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