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家的浴室里,谢奚葶还是不能确定所发生的一切竟是真实的。可留在身上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从莲蓬头里沖出的热水淋在她光滑的胴体上,使她感到一阵酥麻的同时,也使她觉得有些微微的眩晕。她揉搓着自己的身体,享受着柔软滑腻的肌肤带来的快感。
雾气迷蒙的镜中,也有一个少女在注视着她,一个披着乌黑的秀发,皮肤白皙的少女。她用手把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拢去,轻轻挺起胸,年轻的身体立即呈现出无比诱人的曲线来。她把双臂背在身后,让一对娇俏的乳房恣意展露着,以少女特有的姿态直翘翘地挺出来。两点桃红色的乳头显得娇艳欲滴,红玛瑙似的镶嵌在脂玉雕琢的雪白胸乳上。谢奚葶不禁瞇起眼睛,癡望着这个娇媚动人的少女。她欣赏着自己的身体,却想到将来总有一天,这美丽的人儿也会化作枯骨,也要化为清烟,如此残酷地叫人心碎。她的双手不由慢慢往下移去,伸到自己的两腿之间,抚弄着,脸上露出空虚而甜美的表情。从体内传来的热度到达指尖时,她感到一阵窒息,同时平静了下来。
家里的电话这时却突兀地响了起来,谢奚葶的母亲不在家,她怕有什么事,赶紧抱了一条大浴巾跑了出来,接起电话:「喂?」她轻轻问了一声。
「喂,是谢奚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挺有磁性的声音。
「哦,是我,你是杨路吧?」
「嗯,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当然听得出来你声音啦。」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谢奚葶问。
「嗯……有点事,」杨路在那头嗫嚅着:「你能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嗯,……」那头一阵沉默,杨路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说:「我想当面说比较好吧。」
「这个……」谢奚葶也停了一下,答应了:「好吧,你就在我家楼下的台阶那儿等我吧,你知道的对吧,我就下来。」
皎洁的月光洒在无人的台阶上,杨路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这高高的台阶,等待着心爱的女孩。四周是那样的宁静,只有时而吹过的微风拂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谢奚葶呵,我该怎样对你说呢,你又会怎样回答我呢。亲爱的葶,我们似乎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亲爱的女孩,我宁愿一直站在这儿等你,因为今夜的月色多么美好,夜空又是多么的沉静。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这又是一种多么甜蜜的等待啊。你会怎样的来呢?但我知道,不管你怎么样地来,都是最美的。
她从高高的台阶走下来,仿佛是从月光中走出来的仙子。她的头发没有象平常那样束在脑后,而是披在肩上。杨路从来没有见过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可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真的太美了。散开的秀发还未完全干透,乌黑而纯凈,在月色下晕着淡淡的银辉。她穿着黄色的连衣裙,翩然来到他身旁,带来一阵醉人的清香。杨路便被这轻柔的气息包围了,他不明白这令人沉醉的气息是夜色中的花草散发出的,还是她给了这夜色如此沁人的芬芳。
她天使般的面容带着优雅的微笑,那深刻明亮的双眸善意地注视着面前的小伙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可杨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真的说不出任何得体的、合适的、打动得了人的话。準备好的话一时间都失去了意义,他只是看着她,默默无语,眼里充满了淡淡的伤感。
「你不说话,我可走了。」女孩又说,却没有走。
而他,依然不能说出话来,难道还要说什么吗,难道还不明白,难道你要离开?!
「那么我们边走边说,好吗?」谢奚葶说,她还是那么理性。
杨路点点头,与心爱的女孩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他希望这小路长的没有尽头,希望这黑夜长的没有尽头。
「我……」杨路终于开口说:「我知道,如果一个人去向另一个人表白的话,将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接受,另一种是拒绝,一种是回爱,另一种是轻视。」
「我怎么会轻视你呢?」谢奚葶说:「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
杨路无语地沉默着,不知该如何继续。
「其实,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她似乎不无得意地微微一笑。
「哦,你,那你……」他却没有勇气问下去。
「让我考虑考虑好吗?」谢奚葶说,这样的话使期待着非此即彼的杨路稍微放松了一些。
「其实,我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孩儿。」谢奚葶一边走一边说,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刚进学校的时候,军训的时候,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女孩儿的脸上又露出了小小的胜利的微笑。
「啊?」这倒叫杨路十分吃惊,也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呢,我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因为,我是很敏感的。」她回答:「所以我能感觉得出来。」
「那你,你要考虑吗?」
「是的,」女孩认真地点点头,「我要考虑。」
一时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如水的夜色和一地的月光。而那条小路也快走到了尽头。
「好了,你送我回家吧。」谢奚葶说。
杨路送她到了家门口,互道再见。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杨路转过身,狂奔着跑进了黑夜中。
谢奚葶的梦境中总是出现童年,仍然是父亲打她屁股的情景。父亲宽厚的巴掌打得很重,她听到的却是母亲的呻吟,一种痛苦而压抑的抽噎声,令她心悸,也令她不安地产生了莫名的快感。梦境总是如此混乱,当她回过头去,却发现打自己屁股的竟然不是父亲而是余教授,而自己也不是那个扎小辩的小姑娘,却已成了个婷玉立的少女了。可教授仍然象打小孩子一样把她放在膝盖上,她也乖乖地趴着,内心深处的什么总在这样的梦境中被唤醒,象杂乱的野草穿枝过蔓疯狂地生长。一梦醒来,长夜未尽,摸到下面粘粘的竟又湿了。她闭上眼,虚弱地吁了口气,在清醒中想到了杨路,想到他笨拙的表白,不禁轻轻笑了。
江元喝了一口茶,窗外的日光很好,照得他眼睛一瞇一瞇的。
「龙先生,陈总既然想拍的是这种片子,那他干嘛不去找你们香港的三级片导演?」
「他们恐怕还不具备那种水準吧,况且,我们老板要求的是绝对的经典之作。」
「怎么个经典?」
「江导一定不会没看过《X-Romance》这部片子吧,我们想拍的就是这种片子。要足够的大胆,尺度上要有突破,也还要有高超的艺术性,我们甚至希望能超过那些国外的片子!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
江元当然看过《X-Romance 》了,这是法国女导演凯琳。布雷亚的一部名作,可以说曾经给江元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其中虐恋的镜头十分地写实,包括其中大胆出位元的内容,使他联想到另一部电影——《感官世界》!
「电影是真实的想像,但不是真实。」江元说。
「虽然我对艺术不太在行,但我知道很多艺术,并不是在当时就能体现出价值来的,往往要过很多年以后,才大放光彩,对不对江导?相信你是有这种实力的艺术家。」
「你知道如果完全按照我的意思来,得花多少钱吗,而且还不能上映,一分钱票房也没有,因为在中国这样儿的电影不可能通过广电总局的审查。」
「这点我们早已想到。我们可以拿到海外去发行,前提是片子的品质要高。」
「必须是纯中国味儿的,对吧?」江元似乎嘲弄地看了对方一眼。
「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拍,我们会按约定提供充裕的资金。」
「就是说你们老板对这件事已经酝酿了很久了?」
「陈总已经把片名想好了。」
「什么?」
「就叫——《池塘春草》。」
「我不会承认我拍过这部片子的。」江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