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厨距离娘亲所居的东厢稍远一些,也仅仅隔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水房,虽然没有外圈围栏,但仍可算处于一院。
我将棋具瑶琴,搬于屋外廊檐,静坐竹织长席。
过不多时,娘亲已然归来,望着案几上的棋盘棋笥,会心一笑,犹如白莲浮水般坐于对面。
“娘亲,时间还早,陪孩儿手谈几局。”我在四角一一摆上座子,先是邀请,而后又吐吐舌头,未战先怯地求饶,“当然,还请娘亲手下留情。”
“那自然,否则圣心未成,反倒给霄儿留下心魔,那可大事不妙。”娘亲微微一笑,打趣不已。
“娘亲还知道啊,每次都那么狠,杀个百目都算少的了。”我小嘴一撇,已经落下一子。
“这回一定给霄儿留点面子。”娘亲随即挽袖落子,颔首应道。
“孩儿哪还有什么面子啊?”我不由感叹自己已经颜面无存,“好在胡大嫂不识棋路,不然孩儿真就无地自容了。”学习弈棋一道至今,我一直是娘亲的手下败将,思来想去,原因有二,一是自己确实没有天分,活生生一个臭棋篓子;二来娘亲的棋力实在深不可测,即使有意相让,我也是毫无胜算。
也许就像沈师叔所说,娘亲的棋力也是绝世高手之境界,思路妙招习以为常,布局破势如同探囊取物,正如她神乎其技的绝学一般。
回想起当日娘亲与范从阳拂香苑里一战,恍如天人之术,一方冰天雪地一方清气盈寰。
莫说世上没有完美自成的招式,便真有武侠传奇中无隙无缺的绝招,面对天地之力也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直非一合之将。
或许正因如此,娘亲从不与我喂招,也不为我点破拆解其他招式,只注重体魄锻炼、基础外功。
前者可能是因为先天之下的我太过不堪一击,后者则可能是万式万招都不值一提,但她的破敌之法我又学不来,还不如让我自己日后亲试,免生武障。
跻身先天境界,已经不是以力欺人,而是借天地大势欺人,在此等浩瀚之威面前,再精妙再扎实的架势招式,都不过是土鸡瓦狗、泥塑圮胎罢了。
唉,真是令人神往。
思虑至此终结,我已经落子数十,虽然局势尚未明朗,尚可一搏,但今日还有圣心之事,不宜劳神。
于是我干脆放弃了细观棋路,稍一过目便随意落子,将娘亲的左手偶尔把玩一番,便安慰自己已经得胜了。
如此对弈,棋力不得长进,但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数盘过去,已经过了约两个时辰了。
当然还是无一胜绩,娘亲任君采撷的玉手算是安慰。
胡大嫂担心我身体刚刚复原,昨日晚食又早,便快马加鞭地做了菜式,方才隔得老远便大声告知我们,还有两三刻钟就可以用膳了。
下完这盘,我主动结束了受难受苦的弈棋:“娘亲,快用晚食了,孩儿弹奏一曲吧。”
“也好。”娘亲点点头,与我将棋具收齐,置于一旁,摆上了瑶琴。
将案几换了个方位,正对前坪竹林,娘亲立于我身侧,没有多问我要弹奏何曲。
母子二人心照不宣,自然是《凤求凰》。
双手抚弦,音律流于心怀,凝神静气,意境激发,自然响起琴音。
我心中所思所想,已是与娘亲共拜天地、同饮合欢的简陋喜仪,与娘亲静依廊前、听雨观霞的恬谧画卷,与娘亲共效于飞、行云布雨的香艳景观……
这些记忆仿佛相互交融的支流,各自碾碎了形状、杂糅了色彩,却又未失本源根质,不知是注入了音律,还是音律浸染其中……
两情缱绻、母子温存,尽数化作无尽春雨,潇潇洒洒。
当最后一滴雨珠垂坠于大地,那磅礴余响萦绕大地,曲已终结,意却绵长。
心绪抚平琴弦,我转向娘亲问道:“娘亲,此曲如何?”
“琴合于律,曲合于心,意境悠长,自是极好。”娘亲挥袖坐下,嫣然一笑,却卖了个关子,“不过……”
我不禁追问:“不过什么?”
“意境所指已非求偶逐逑,反而情意缠绵、床笫言欢,已然不合《凤求凰》的曲名,该叫《鸾凤和鸣》才是。”娘亲笑容不减,捏住我的鼻子轻摇了几回,“霄儿莫不是取笑娘亲来的?”
“孩儿哪敢啊?”我不由叫屈,“只是心有所感,自然而然就弹出来了。”
“谅霄儿也不敢。”娘亲微微颔首,似是满意,“弹出意境颇为不易,霄儿心神可有过度损耗?”
我闭目略一感受,摇头回答:“没有。”
“那就好。”娘亲温柔颔首,“不过还是歇会儿吧,圣心凝聚需费一番功夫,晚食也快好了。”
“嗯。”与娘亲一度春宵,着实欲仙欲死,犹如入了销魂魔窟,元阳大泄,下身刺痛,但是娘亲元阴滋养并非无用之功,再加上睡眠从未有过的舒适安宁,其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这并不包括元阳,此种有形之物的损耗,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复原,少说也需要二三日,这也是为何我欲念平和的原因之一。
正说着,胡大嫂已经端着一大碗鱼汤走来,招呼道:“柳兄弟,仙子,可以吃饭了。”
“好。”我和娘亲同时回应,我主动帮忙盛饭拿碗,很快就将晚食摆上了桌子。
我们三人一起坐好,娘亲率先开口道:“胡大姐,霄儿,都吃吧。”
“好嘞,柳兄弟,尝尝这鱼。”胡大嫂点头应声,擦擦双手端起碗筷。
我们也算是熟络了,自然不客气,我夹了一块肥美鱼肉,一口下去鲜美多汁,连忙夸道:“胡大嫂手艺真好!”
胡大嫂质朴地笑了一声:“那柳兄弟就多吃点。”
“小心鱼刺。”娘亲则是盛了碗鱼汤,关切嘱咐。
“嗯。”胡大嫂也咬了几口鱼肉,閑聊道:“柳兄弟弹得那……琴真不错,比弹棉花好听多了。”
“哪里哪里,乱弹一气罢了。”我谦虚道,“胡大嫂随便弹弹说不定比我好。”
“那是比不上的,我连棉花都弹不好。”胡大嫂摆手道,“再说了,我们这种人会弹琴也没用啊,给牛听吗?”
“呃,自己听听也好。”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随便扯了句。
“没空哩,田里的活计多着呢……”胡大嫂摇摇头,本能地想到了农活家务。
“……嗯。”我心中不是滋味,沉默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不知如何接口。
娘亲适时开口解围:“胡大姐,这鱼是哪里抓来的?改天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听当家的说,是寺庙下面的溪潭。”胡大嫂不假思索回答,还伸手指了个方向。
三人閑聊不断,很快用完了晚食。
待送别了胡大嫂,娘亲提议道:“霄儿,事不宜迟,当下便凝练圣心、重聚功体,娘为你护法。”
“好。”我也不犹豫,径直答应。
夏令日长,此时阳光悠远洒入厅堂,我盘坐于竹制席床——即是原来的病榻——腿上放着薄薄册子,没有名字,不过十几页。
娘亲端坐于一旁,嘱咐道:“霄儿,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也不要勉强。”
“嗯。”我点点头,翻开了无名卷册,其开篇曰:“凡心灵神思之属,未闻有先于物者,怪鬼魍魉皆虚妄尔,故物动而意萌,外激而内发。
然喜则欣,怒则狂,哀则伤,乐则淫,气机血脉随心而动,四肢百骸受意所牵。
体魄者,武学之根本;气机者,元炁之源流。
故恒铸道心,引动神思,日夜激发,气机开源,万脉俱震,丹田自辟,元炁自生,永劫无终,是如此尔。
……
道心者,世界之定观,万物之固念,阴阳之分矩,清浊之规割,造化之路理,虚实之恒照,可以化腐朽神奇,可以变沖盈圆缺。
化而用之,凝成圣心,发气机之汹涌,激血气之澎湃,领体魄之浪潮,引穴窍之蕴藏。
……
心沉丹田,意还灵台,忆为壳,念为核,思为质,神为根,觉遍体,想布脉,性连窍,诸脉动,气机涨,丹田纳,元炁生……”通篇读来,虽然不涉及气脉运行,但却讲明了如何以圣心勾动气机,极为适合永劫无终——以圣心激发气机,以功法磅礴之力吸纳凝练,无论是开辟丹田还是产生元炁,即使有损耗,也是数倍之功。
思虑至此,我阖眼闭目,心神沉于丹田,开始铸炼圣心。
出谷以来的见闻渐渐浮上心头:一座破落驿站里的豪华盛宴,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听闻过的珍稀食材……
一群杀良冒功的铁甲兵卒,十数个村落惨遭毒手,灭门绝户,血满残垣断壁,冤屈无处可伸……
违背祖训、执信佞臣的先帝,为图官路、虐待百岁善人的罪臣,不谋而合、沆瀣一气,教叶家数代人生活在阴影中……
不思朝政、贪图享乐的本朝天子,以祥瑞为名,收敛钱财,卖官鬻爵,上损君威,下累百姓……
劳苦种地的黎民,饑寒交迫,收成十而自得不足一,赋税频繁加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闻骑马者则避之唯恐不及……
不事生产、妄称慈悲的佛门,以福田奴役民众,以民脂民膏供养己身,大言不惭,自诩圣徒……
窃据高位、枉为青天的知县,妥协求全,欺软怕硬,为刽子手遮掩罪行,提供杀人灭口之兇宅……
倚仗高官亲族的子弟,为一己私欲,视百姓为蝼蚁,授家臣以屠刀,置人命于不顾……
一群悲啼嚎哭、被逼落草的民夫,子丧之于北,女不知何殇,勤勤恳恳劳作,砸锅卖铁还租……
这天下!这朝廷!这国家!黎民百姓,蕓蕓众生,苦之久矣!
随着一念生,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一缕若有若无的烟云骤然出现,缓缓凝聚,又似生根发芽,无视了经脉中堵塞的元炁,串联起了破碎的功体。
我无喜无悲,静静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那一缕烟云继续变化,既似在收缩成形,又似在散入四肢百骸,难以分辨,极为玄妙。
渐渐地,那烟云越来越难以捉摸,彻底销声匿迹,却又无处不在。
正在此时,磅礴之意念轰然出现,代替了原本的元炁在功体经脉中运行,却又牵引起了阻滞的元炁……
我睁开眼睛,向后一倾,就此瘫倒。
娘亲长袖一拂,玉手稳稳接住了我的身子,止住去势,而后将我缓缓放到在枕上。
“霄儿,可是成功了?”娘亲轻轻为我盖上被子,才出声问道。
“嗯。”我勉强点了点头。
“娘查探一下。”娘亲毫不犹豫,冰凉宜人的柔荑抓住了我的左手,闭目感应我体内诸元。
此番浑身无力,接近瘫痪,倒是范从阳提前说过的,并不能比拟险死还生的惨状,故此我与娘亲并无意外。
“不错,圣心已成。”娘亲睁开美目,微微颔首道,“功体正在重塑,体魄有些不适应,故此行动有些不便,约四五日便无虞了。”
“嗯。”因身体异状之故,我只能轻声回应了一下。
娘亲见状,略一沉思,提出了建议:“霄儿可以稍加引导,或许能够快些恢复。”
“好。”我不再犹豫,闭目凝神,顺着功体重塑的奇力,引导元炁归位,虽然收效甚微,但聊胜于无。
此番四肢百骸俱皆无力,但原因却是清楚的。
所谓功体,乃是功法与体魄合称,二者相辅相成,体魄身躯为功法元炁运行之场所,功法元炁又能滋养强健体魄身躯。
经脉穴窍,神医扁鹊早已剖明,修习武学功法所用者,并不与血液精气所运载之途完全相同,如任督二脉并无血管脉络流过,但却是武学中的重要概念。
功法元炁运行,有时过气血脉络等实处,有时过肌肉腠理等虚处,有些穴位乃是诸般武学不得不经之处,如丹田上方的神阙,无有例外。
多年来,半吊子的永劫无终与身躯已成为浑然嵌合功体,互相影响。
当我功体破碎时,元炁虽然残留堵塞,但那本就出自同源,有滋养体魄之效,故而对行动毫无影响;而此时功体重塑,元炁运行路径未改,但丹田吐纳之力与之前已然大不相同,故此影响了体魄,使不上力气。
不过好在不怎么影响说话,况且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初了,倒不用过于担忧。
引导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如此行动不便,岂非又让娘亲照顾?
我睁开眼睛,歉意道:“孩儿躺在床上,又只能辛苦娘亲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照顾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娘亲将我双腿摆直,一手按在我胸膛,微笑道,“再说娘都十多年没仔细照顾过霄儿了,也该补偿补偿了。”
“……嗯。”如果是之前,我听了此话肯定欣喜,但这会儿却有些难以言明的滋味。
“好啦,不要多想,真心疼娘,就多加引导元炁归位。”娘亲慧眼如炬,识破了我的些许消沉,温柔开解。
“是。”娘亲说的才是正道,自责难受无济于事,赶紧让元炁归位,恢复行动能力,比什么都强。
于是我又闭目,心神沉入经脉,慢慢引导元炁。
这般举动并无危险不适,此前功体不畅,堵塞的元炁不能回归丹田,方有滞痛;但现在顺着重塑之奇力,恰好可以引导其运行周天,加快全新功体的形成。
我小心地将堵塞的元炁自窍穴、经脉中引导出来,二者系出同源,仿佛泥牛入海般随着磅礴之力游走周天,慢慢地重铸着功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清亮之意自额头散开,我知是娘亲的冰雪元炁,于是缓缓收摄心神,睁开双目。
只见方桌已经摆上了蜡烛,娘亲正温柔注视着我,轻声道:“好了霄儿,夜已深了,到此为止吧,欲速则不达。”
“嗯。”虽心神引导的耗费不是那么巨大,但时间长了还是有负担,我也不再坚持。
“娘抱你回我们房里。”娘亲悠然起身,一挽耳边秀发。
“嗯。”这句“我们房里”无异于爱语,教我心下一蕩,虽然没什么绮想欲念,眼下还行动不便,无法颠鸾倒凤,但与娘亲同床共枕而眠也是极美的享受,自是难免动情。
娘亲微微一笑,藕臂伸入腿弯及脊背,将我全身横抱,同时还有一股元炁托住我的腰身后颈,使我不致坠地。
进入娘亲怀里的瞬间,肩臂自然压在了酥胸上,既柔软又弹跳的触感涌入心头,气血向下集中却感到了一丝刺痛,瞬间让我冷静无比。
“十几年没抱过霄儿,比以前重多了。”娘亲举重若轻,走得不快,低头打趣起来。
我这个功法有缺的练武者都能推动数百斤的巨石,遑论娘亲还是先天高手,抱起我肯定是毫不费力,但此时此刻重点是母子互动,倒不必这么认真地讲理。
“以前孩儿恐怕没这么乖吧?”
“那当然,小时候的霄儿,娘抱着都上蹿下跳的。”没几步,娘亲已经到了房门,将身子一侧,横抱着我进了屋子。
“那时候孩儿有多重?”
“嗯~大概二三十斤,小小一个,可爱极了——不闹的话。”一股香氛淡淡入鼻,娘亲又走了十数步,说了声“到了”.娘亲靠近床边,轻轻将我放下,仿佛将精致瓷器归于原位。
两盏红烛燃烧,我靠在枕头上,闻着淡淡的清香,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昨夜与娘亲洞房花烛的床榻。
烛光中,回廊上,娘亲素手解开腰带,褪下白袍,脱去鞋袜,露出绸制衫裤,绝美身段朦胧婉约,将长发拂至身后,美目微抬,那风情让我心头突突直跳。
我双目紧紧跟着仙影,只见娘亲上了床榻,玉手撑在我身侧,一拢青丝垂于我的胸膛,那仙颜恍若月过中天,从我上方的星空缓缓划过。
我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娘亲已在身旁侧卧,玉手托腮,半截藕臂雪白耀眼,温柔地注视着我。
苦于无法动弹,不得见全貌,但欲念已起,我试探开口:“娘亲……”
娘亲心领神会,抚上我的胸膛,温柔安抚道:“娘知霄儿想要,本是新婚蜜月,娘也不必矜持,只是霄儿眼下阳气未复,再行房事恐将损及根本,坏了武道前途,便多忍忍吧。”
伴随着天籁清音,冰雪元炁缓缓入体,抚平了我的心欲,但还是调皮道:“那娘……娘子亲我一口?”
“是,夫君。”娘亲软软糯糯地应声,冰雪清音化成灌脑魔音,教我头脑一阵空白。
只见娘亲缓缓俯首,柔顺青丝拂在面颊,两瓣樱唇渐渐占据了视野,却最终落在了我的额头,轻轻一印,水润清凉,随即分离。
随着香风杳然,我不由委屈撇嘴:“娘亲——孩儿要亲嘴。”
“霄儿乖,不是娘不肯,口舌相就虽然销魂,但徒惹情欲,无法发泄,恐不得不以冰雪元炁封住阳脉——那般滋味可不好受。”娘亲玉手微抚我胸膛,温柔安慰。
“呃……那好吧。”我一想也是,现在无法动弹,何苦自讨没趣?但还是强词夺理道:“那算娘亲欠孩儿的……”
“是是是,小机灵鬼,娘这辈子都是欠你的。”娘亲似是无可奈何地答应道,玉指刮了我的鼻梁一下,“好啦,睡觉吧,娘给霄儿唱歌……”
想起那支初次听闻却无比熟悉的歌谣,我好奇地问道:“是昨天那支吗?”
青丝微微飘动,娘亲颔首解释:“对,小时候娘经常唱给霄儿听的——无心师太哄娘睡觉的时候也这么唱。”
如此说来,也算是自“外祖母”传下来的摇篮曲了。
我“明知故问”道:“也是孩儿断乳以后就不唱了吗?”
“嗯……”娘亲沉默了一会儿,略带歉疚地道:“娘以后天天给霄儿唱,好不好?”
“娘亲,孩儿还没那么‘记仇’……”我有些哭笑不得,转而安慰道,“不过听着娘亲的歌睡觉,孩儿也很喜欢……”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娘亲以冰雪元炁为我清理了躯体,又缓缓抚摸着我的胸膛,柔声哄道,“睡觉吧,娘要给霄儿唱歌啦。”
“嗯。”我轻轻应声,闭上眼睛。
比春雨甘霖还滋润的清音,正如娘亲温柔玉手,抚慰我心灵,歌声曲调,宛若空谷绝响,恰似一叶扁舟,将我送入了安眠的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