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蛮宗门大醮第三日,卯时。
凉州前往雍州的官路,一行马车距洛水城近十五里路外,迎面打来了数匹官马。
官马上人皆穿着锦兽虎服,头戴斗笠,腰间别着环首刀,好生威气。
“吁……”
见人后,坐马车上的御马夫卒勒停马,唤道:“诸位可是虎房的官人?”
那边为首的官人闻言,马上抱拳应声:“正是。”
御马夫瞧着这阵仗隐隐皱眉,却还是笑了下,道:“劳烦诸位大人前来接应了。”
“不言谢。”为首的官人回应着,接着下马走到马车旁:“也是职责所在,自此之后便由我来运送吧。”
御马夫心生出怪异的念头,他身为楚王座下门客,自凉州起运送沙海禁地遗骸,按楚王规定需一行路至洛水交接给虎房。
可虎房为何提前出城来迎,还……?
正想着,御马夫眼光盯了下官人身上的环首刀,这品质看上去不似真货。
“官人,楚王之谕从无人敢越矩,你是什么人?”御马夫当即抛下马缰,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气机涌动,归灵显炁。
“哎,所以说,人还是别太聪明的为好。”
“你们怎么敢!”
飒——
刀光剑影,人吐谏言。
不多时,御马夫浑身鲜血被丢在了山野,埋土立无字碑,至死不知是何人,接走了遗骸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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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布施。
人们总说天有不测之风云,而至谋者,永远能将天运、地利等,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化为己用。
凉州城中。
一名背着满筐剑的老儿四处扒拉着人询问买家,在大比会场内两处依阵法联壁的房间内,一盏青梅灯湮灭。
离开这房间的黄丰,收起仆从递来的线报,遥遥看向会场外,那处凉州最为高耸的建筑,目光隐隐有所忌惮:
“琼瑶轩吗?想不到,江湖小店都有着如此别样的能量,那日是看走眼了。呵呵,有意思,夏朝看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数语落下,他走出会场,一路走向凉州南城一座怎么起眼的庵寺。
踏至门前。
守在庵寺门口的蛮族小佛陀,见着黄丰,就是一愣:“施主是?”
那边背负重剑,使用幻像心法易形的黄丰嘴角勾笑了下。
随即他身形外表笼罩的灵力浮动,片片抹抹化开,露出本来颧骨凸起,厚唇外展的丑陋外表,开口道:“小正善,才月余不见,师兄都不认得了?”
面容入眼,法号正善的小佛陀反应过来,接而啪嗒啪嗒跑下庵寺楼阶,沖到黄丰身前:“性明师兄,你来了!”
“嗯。”黄丰应了声,手搭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小佛陀头颅,臼头深目难得显出三分慈意:“乌彧文广和那人来了没有?”
正善小佛陀点点头,笑道:“前脚刚到,师兄后脚便来了。”
“好!进去吧。”
说着,二人将寺门紧闭,谢绝香客。
此庵寺不大,仅两进,一进佛堂朝房,二进屋舍。
在走进佛堂后,正善小佛陀双手合十,向堂中拱养的多杰雄天金像拜了拜。反观黄丰则不为所动,朱溜溜眸子盯着多杰雄天怒目,鼻腔轻哼出气:
“诸天神佛,也不知这天外天上是不是真住着他们。小正善你且燃香诵经,我自进去。”
“是,性明师兄。”
转入二进房舍,阁封顶,吊在楼板的盘香回环盘绕,离远便飘出浓浓熏香,刺得黄丰直发呛。
舍内,庵中昏暗,摆一案几、两蒲台。
蒲台上两人对坐,左侧老秃奴着一破烂红金袈裟,弥耳宽厚,白眉长落,手里正把玩着引罄。
右侧则坐着一名浑身黑布,遮掩面容的人,观身形判定,是个汉子,再看那露出袖口的手肤颜色,更能猜想出,是个夏族汉子。
而听得黄丰走入庵中的脚步以及呛咳声,两人皆纷纷转眸望去。
只见黄丰边扑扇香烟边走了进来:“他娘的,烧这么多香,你俩还搁这坐,闹呢?”
听着黄丰骂言,老秃奴皱纹密布的脸不黑不恼,与那黑衣人同时离座起身:
“殿下!”“见过小蛮王殿下。”
黄丰挥挥手,反寻两人跟前坐了下来:“得了得了,这些个礼数能免就免,坐吧。”
得恩令,两人落座,黄丰抢过老秃奴手里的引罄,自个把玩起来:“有什么消息吗?”
说着此言,黄丰举目瞟了眼黑衣人。
黑衣人面前罩着幕纱,不得见容貌,闻黄丰言后,就将脑袋转了过来:“回小蛮王殿下的话,夜宫主败军之事已让朝中非议纷纷。”
黄丰默然须臾,眸子刮向老秃奴。
老秃奴即声起:“仅是非议?”
黑衣人着此一笑,猜出他们在想些什么,解言道:
“圣人不发令调动羽林军,如今朝野非议经过下官属下的调拨,已然变味。先不说圣人远在凉州,即便破虚回京上朝,要压下文官的悠悠重口,不说让其发罪己诏,也得找个人把这锅背下去。”
黄丰闻言,眸子现出好奇之色,问道:“背锅?”
“对。”黑衣人迎着话峰,从容地在袍子袖口取出一令牌,放在案几上:
“楚王虽不僭位,然而已入阁观折多年,他得知夜孤寒军报,便立马传令给我。让我连夜借城中传送阵回京,你们猜楚王让我办何事?”
黄丰没有了兴趣,不说话摆起丑脸,他不喜欢被人抓着话题一路带着走的感觉,女人除外。
黑衣人见他们均不搭理,只是一笑:
“楚王言。败军之辱,若要问罪,可不是拿下几个尉尹尚书能平息的,此事必须要给京都百官,乃至天下朝臣一个交代。故而,此行楚王令我回京,弹劾赵完吾,扶张白圭为相。”
“说起来容易,肯定如此顺利?”黄丰挖苦道。
黑衣人转笑淡然:“诶,既然我们双方是合作关系,小蛮王就不能给予本人些许信任?”
黄丰不语。
信任,那是小娃娃过家家才相信的东西,这个腐朽的世界唯利先行,他内心永远都不会生出’信任‘二字。
当然,做戏。
他又不是不会。
“既如此便有劳了,只是……”黄丰如此说着,话稍微顿了顿,方继续出口:“架空女帝对于朝堂的控制,似乎对本王也没有过多的好处啊,你说是吧,典属大人。”
“呵呵呵。”听着黄丰直接唤出官讳,黑衣人笑呵呵站起身:
“放心吧,小蛮王。龙行于野,夏朝人道龙气是百姓给的,却也不是百姓给的。但凡那张龙椅有半分不稳,圣人便会失去人道龙气的加持……”
“……届时女帝也不过是区区的玄修洞虚,很快就会从高高在上的熟艳美帝,变成小蛮王的胯下骚货。”
“好了,就说到这。下官不能在此久留,还需先行回京。”黑衣人转身向着黄丰,施了一礼:“驻此,嬴郜恭贺小蛮王计划成功,兵出有神,一统天下。”
言毕,黑衣人走出庵室。
留下黄丰和欢喜寺老秃奴坐在房中。
尔尔后,老秃奴出声道:“殿下,此人的话你真信了?”
黄丰目光灼灼,阴沉沉笑了下:“信,怎么不信。如今,我被困得死死的,想要彻底掌控那个品性无常的女人,总得来点奇兵才是。他想当立地太岁便由得他,只不过……”
说着,黄丰撩起袖子,低头凝视手臂上被女帝刻下的印记,续道:
“总有人以为本王是野心勃勃的枭雄,又有谁想过,本王从未生出过这想法。皇座那玩意有什么好坐的,不比抱着女人睡觉吃香?”
其后,他收起袖子,对着老秃奴道:“诚实蛊姑且算解了,却总感觉还没完全摆脱控制。还有,镇仙碑一事如何了,若慢一步让女帝得知真正的消息,可不仅仅满盘落索那么简单。”
老秃奴迎着目光点头:“凉州的镇仙碑已然布置,至于暗度陈仓那些,早也让老衲布置妥当。”
“如此就好。”黄丰听罢站起身,抚平衣衫折痕:“最后与你说一事,本次大比,本王看到当初锁在地牢那女的了,咱们都被她摆了一道。真没想到,那渗人面孔下居然是那般美貌……”
“……可说回来,乌彧文广,你别告诉本王没看出来过?”
老秃奴被黄丰刮了眼,尴尬笑笑:“老衲也是没想到,苗疆居然还有此手段。”
“哼。”黄丰气着转过身:“稍会我还有事要办,时间抓得很紧,你且先随我去见一趟威尔。”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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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
城主府院内,金井梧桐秋叶黄。
东方九鸢持灯行向楚王小院,越过斗拱门下,上坠荷花步摇曳曳而舞。
瞧见九鸢公主鸾仪至此的守门宫女纷纷叠手福礼:“见过公主殿下。”
九鸢遂将宫灯递了过去,柔声询问:“嫂嫂可在?”
“王妃在房中。”
“好。”其即,九鸢挑起官黄宫纱裙摆,扭动轻柔步伐走进院内厢房。
微微入夜,楚王厢房已挂起数盏烛蜡,晶灯,籍着窗纸倒影,王妃卫素衣娇弱的身子光影入眼,颇有几分’霜寒萧索‘的意味。
手推门,栓挤木作声。
花间蕊,转转芳香扑入鼻腔,堂前案几落座婉约少女,一身齐胸软萝裙于门开风起,犹有凄美之色飘挵。
此时卫素衣案几上,正放着几枚倒腾的留影石,不发光亮,似是因看累了影像,正挽袖撑首而寐,芙蓉嫩肤被自己压出片片酣晕。
而就在九鸢推门而入,不出半瞬。
凉州入夜的寒风絮絮跑进衣裙,卫素衣秀眉微微皱了皱,随即缓缓睁开剪瞳,才见得眼前站在案几前,捣鼓着留影石的九鸢公主。
“啊。”一声细声惊吟。
卫素衣连忙施手收起几枚留影石,看向东方九鸢:“你怎么来了,月季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九鸢见此,眨了眨俏皮双眸:“嫂嫂这是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看看逸少名士练笔。”
说着,卫素衣将留影石收入腰间宫绛,鬼灵灵抓起案几旁陈放的石笔,点墨摊纸,岔开话题,以免九鸢继续问下去,她藏不住心思,把母后和蛮子那些怪诞留影的事儿,说了出去。
“是这样吗?”那边,九鸢狐疑盯着王嫂许久,盯得素衣脸蛋都泛起晕红羞色,笑了下坐在一旁:
“原来嫂嫂也看名士练笔,鸢儿都觉得世上没几个人的字,能比嫂嫂好看了。”
卫素衣脸色红得滴血,低着头不敢看九鸢,道:
“天地生才有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素衣莫敢言说远胜文坛诸杰,你若前来取笑,嫂嫂可生气了。”
九鸢笑笑,没再深究下去,从袖中取出一卷竹轴:“佘序送来一份军报,我撰抄了一份,来寻你了。”
言归正传际,卫素衣偏头一问:“军报,当下谁人动军?”
要知凉、幽、楚三境虎符均在蔚王、苏晋、少瑯手中。
夏蛮合盟,夏境内义旗无两,自年初起战鼓不震,哪来的战事?
其实,在没有细看军报前,九鸢公主也想过这些。
尔后,九鸢应声给嫂嫂说道:“是雍州的羽林军情,三日前夜宫宫主夜孤寒,从母后那里取得了虎符,领了十万兵马前来凉州。”
卫素衣听见此话,目露出更大的疑惑。
“母后怎会动兵,而且还是调军。萧大将军和贞儿姐目前都在凉州,若要用兵,怎么不下旨旌起虎贲军?”
答案也许就在九鸢公主手中的卷轴军报。
想着,卫素衣落眼卷轴:“军报交代了内情?”
“我念予嫂嫂听吧。”九鸢干咳两声回道,再持卷轴在房中绕着走了起来:
“稟,羽林军十万,领帅夜孤寒,上都尉烈候崔庚为引,于银林草原遇伏大败,死伤无计,败走三万于固原拒守,目前蛮骑无掠城而退走平鄠城……”
“……领帅夜孤寒行蹤不明,烈候背部中箭矢七支,右肩骨遭兽踏击弥留未死,以命鹰房特亲送至仙宫求治。”
言停卷阖,卫素衣听着九鸢的话,着笔落纸写下一个和字,长叹道:“距离凉幽一役后,我朝便没有过如此大规模伤亡败绩了吧?”
“是。”九鸢同叹了口气:“夏蛮合盟,母后真的错了。”
听着,卫素衣于和字上斜划了一笔,道:“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此非母后之过也。”
九鸢忙问:“天下乱,仁圣昌。圣人之在天地间也,其宝固大矣,我总感觉母后在走一条险棋,鸢悟不透,嫂嫂怎么看?”
素衣未有抬头,低低凝视着纸中之字,酝酿道:“我朝享人道龙气庇佑,不争朝夕之举,只求为民守土,奈何蛮夷环视,即便纵横有术,也空不出两全之计……”
“……而如今国师,母后皆赞行和合之策,共看一弱,属乃与七年前之局面雷同,大争之世已然来临,恐怕……”
听着,九鸢公主燕眉微蹙,敏锐捕捉到素衣话有所指:“嫂嫂何意?”
卫素衣拿出一张新纸,提笔缓书,接道:“治国之道,富民则安,民贫则难治,而如今……大夏久年征战,民疲军弱,国力看似昌盛实则孱积难返。”
东方九鸢眼前一亮,觉着嫂嫂能揪癥,则能给予其药,问道:“嫂嫂可有策治之?”
卫素衣自嘲一笑,笔停道:“谋事在人,素衣远没有这等本事。或者说,那个能改变当今局面的人,还未曾真正出现在我们眼前。”
“为何?”
卫素衣解惑道:“皇室,世家,仙宗,百姓。四者共为擎天柱,缺一不可。从洪庆英宗一朝后,世家鸟尽弓藏,独剩东方、卫二家尚值殿内……而仙宗在苏剑尊仙逝后人散曲终,若非母后有高居庙堂之志,当下局面早已……”
会更糟!
想当年少瑯年幼,诸多王孙子嗣中无一人能担起大梁。
或者说女帝不夺位,如今的天下便不是姬少瑯一脉,会有别的麒麟儿化龙而起,只是这样的后果,那些麒麟儿能如女帝般,控制仙宗和世家,维持住夏朝皇室的尊严吗?
素衣不敢想,也不会顺着这个话茬说下去。
于是,卫素衣停下笔站了起来,在纸面上留下戈、敛、心三字,迈步走出房室道:
“古之善战者,非能战于天,非能战于地,成与败,皆神势。”
“当初苏仙尊不死,圣人掌控天下局面会好些,然而当下还有一人能担此重任。”
九鸢速问:“谁?”
“戈以夺天地之厚,心具苍生安乐之志,又能敛仙宗、皇室、世家为臂膀之人。”卫素衣转过身,向着东方九鸢深吸一口气,道:
“此人乃如今剑阁少主、苏家主脉少当家,也是你的未婚夫婿,苏云。”
九鸢:(⊙o⊙)!
东方九鸢面露惊讶之色,站在房门处的卫素衣反心事重重。
只因其话未说完,或未敢肯定。
她在日前,曾遇到一人,心中感觉那个人和自己很像,她又看不清真相,但怎么想又觉着不可能。
而那个人身体内,有着两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气息,况素衣在那时还感觉到他身边的罡意剑魄。
那人正是大比选手,柳孤舟。
此人身份,听夫君说是国师之徒。
然而国师从未传出过收徒之事,再说柳孤舟腰间挂刀,却身怀剑罡,明珠以稻草蒙尘,是藏拙还是见不得人?
在素衣心里,柳孤舟的来历,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边厢,九鸢收起惊讶表情,抿了抿樱唇,柔声言道:“苏云?此人既不出世,何以担起大任?”
卫素衣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等不知其为人如何。”
语落一句,素衣话峰又转:“然而,先莫说此人品性,皇室要的远不是此人的能干,而是他与生俱来的身份。”
九鸢身形正了正,在外面很多臣子看来,她是一个刁蛮的小公主,实际上,她比少瑯、女帝二人都更为机敏。
九鸢公主问道:“卫卿女既又所见,何不道示本宫?”
言语之间,九鸢放下了嫂嫂和自己的亲份之见,口中说出卫素衣之父官卿,又自称本宫,已是问对。
卫素衣届时凝眉了下,继而双手如着笏板向九鸢微作礼:“不知殿下对于前虞灭亡有何见解?”
九鸢公主沉吟了片刻,即答:
“虞焉帝变法纵横天下,一度将蛮夷推至极北,然而其法重军重刑,无德无道。在其死后,无圣君驾驭,自而乱国。前虞之乱尚罪在内侍,末年人君又重用外戚,宦官,并无当朝科举,反行察举。乱加难际,即便君心仍怀天下,已无可用之人。”
只是九鸢这话说着说着,羽眉愈发蹙陇,似乎明白嫂嫂为何如此问她。
言之前朝,直指本朝。
九鸢公主眸转靓丽,出言:“前朝乱,今朝之疲。”
旋即,她神情默然,抬眸与素衣四目相对,两女一贵胄名言,一温婉软柔,好生美景。
不多时,九鸢公主清声下问:“卿女,可有一言教我?”
卫素衣闻言,婉容微顿未思,纤长秀眉下剪瞳秋水流波,日道:
“前虞之亡,处内忧引外患,终至社稷焚毁。古之虞曾有一士人经公察面圣,曾道出过乱相,一谏外戚充政,二吐上下心离,三骂虞帝君重武抑文,外干内软策不可出,时移境迁而往,国祚不保。殿下可想得知,士人得了何等下场?”
“什么下场?”
卫素衣道:“踏出宫禁,遭内侍万箭穿身而陨,没个善终。”
这场问对中,卫素衣从未敢直说,只言前朝,其实还是在说今朝,如今又说出士人之典,转入九鸢耳中,别有一番滋味。
九鸢机敏,也自然明白嫂嫂话机。
东方九鸢虽是帝女,可从不干政,至于卫素衣她纵然读遍经书八股,又善军略兵诡,但夏朝女子不能入仕。
于她二人怎么说,都不好私下讨论此事宜。
然而,九鸢还是想知道嫂嫂所虑,毕竟她二人从小便一起长大。
公主聪灵善知素衣娘之智慧过人,她比少瑯都更深知,嫂嫂是个上等妙人。
奈何皇兄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点,故而嫂嫂,也在皇兄面前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念之其即,九鸢嫣然一笑,精致锁骨下乳颤拨云,道:“嫂嫂既言教妹子,但说无妨。”
迎着九鸢的目光,卫素衣看了看她身下起伏的衣衫,剪瞳秋色闪了闪,似有些愤恨地低头察了眼自身软玉,哼声道:
“话回苏云,素衣让此人在公主面前露色,还是重在三点:其一,要说外戚,便需要说世家,而今圣人身出东方,东方家自昭安元年起把持朝堂,无一人能使其低眉……”
“……而苏云出自雍泉苏家,也乃世家,虽说苏家已经不得势,但苏晋就冠鸽房,而苏老太爷身退养老,威风犹在。夏军中人谁见老太爷,不弓腰谢恩,唤一声老将军?圣人欲让公主与苏云成婚比翼,多半也是想让苏家重归皇室臂膀。”
至此,九鸢点了点头,她虽半恼母后为自己择选夫婿,让两人无爱成侣之事,但多少还是猜测出母后想法的。
然无论是九鸢还是素衣,都不知道。
此桩婚事起初就不是出自女帝笨笨的想法,是柳国师先行提意的。
不过柳舟月国师为何有这念头,估摸只有她本人晓得了。
或许是出于对苏云的算计,为其择选了一名良就吧。
就此回到问对,卫素衣半转腰身,萝裙飘飘。
她的话里,还是少与九鸢说了几点,皇室为什么要让苏家回归朝堂?
恐怕是因七年前女帝与东方家渐远欲离后,便开始布局梳散东方家手中的势力,让苏家回归也是平衡势力。
这点不难猜出,如今凉北虎贲军已经不存东方系族之人了,萧异将军虽出身楚怀萧家旁脉。
然而他怎么说都是萧家人,萧家可以说,已被女帝重用而起。
至于如今掌控幽州神威军的,也不是东方家人,而是她卫家之人,之后的楚州玄甲军也是由瑯郎一人可命。
东方家虽胜在女帝夺位,有莫大从龙之功,能控之兵,只余雍州羽林军。
但奈何在半年前羽林军虎符阴阳一对,阳符又被女帝收回,阴符赐予了崔郎将。
东方家早已无权态,成为朝堂弃子。
所以说,即便女帝玄修问道,不好朝政,也别以为一个走到修仙界巅峰的人,没有半点手腕。
历代读书人总好论经数典,所以女帝登位遭到过诸多绯意,素衣私下也无数次复盘女帝为君而来的举措。
她登龙位,树威严,使得百官闻风归顺,后历苗疆叛变,仙宗离道,女帝都能以强悍姿态处理镇压。
更别说七年前,夷族携百船顺海渡天河北上袭击雍州,也被女帝平定,尚与夷族大汗定下百年互不侵犯的’金古之约‘。
换句话说,洪庆帝薨逝之后,大夏已到天倾之时,那一刻局面不是普通人君能够处理的,只有女帝以玄御人君,才给得夏朝喘息之机。
但喘息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罢想回头,卫素衣容起唇峰,续道:“如此苏家重归皇室羽下,若能再借婚事,让世家归心,乃其一安稳之计。尔后其二三点,归纳两字,就为内外之乱。”
九鸢公主听着嫂嫂的话,心头隐隐有几分猜测,刻后出声:“仙宗和外敌。”
卫素衣青春烂漫的脸蛋儿现出一抹笑意,鸢妹果然机敏,说道:“洪庆年间,苏剑尊曾一度将仙宗归为一体,欲立仙盟,那时仙宗威厉已有压过皇室一头之气。”
九鸢公主皱了皱眉:“父皇不可能让仙盟有此势态,所以他死了?”
说来,卫素衣剪瞳微微瞇起,苏剑尊被天机门许攸坑死拘龙山是仙宗隐秘,但这只是对普遍修士而言是隐秘。
皇室之人和仙宗的宗主,长老无一不对其了解。
然而到如今,许攸为何杀死苏剑尊,仍旧是一个谜。
在女帝登基后,女帝也曾颁布御旨明令禁止诸仙宗私议此事,后她又亲赴天机门,毁其传承,但最终还是念道玄门传承不容易,终究没有灭门。
这件事情办得似乎是要把苏剑尊之死,与皇室撇得一干二凈。
但真就如此吗?
有件隐秘是只有皇室和四大世家才知道的,许攸、洪庆、苏青山三人乃为故交。
而许攸在担任天机门门主以来,十年闭关之期,虽谢绝外界打扰,却与洪庆帝经过鸽房有着书面来往,曾经有些书面流露而出。
经此发索得知,许攸不止是一名儒修,他还是洪庆帝幕下的隐士!
如果再以此联想一番,当年日暮城落败后,苏萧两家果断卸任朝职,洪庆与仙宗、苏剑尊关系逐步交恶。
而苏剑尊在八年洪庆荒政期间,鼎立势头愈发旺盛。
人君善妒,扼杀苏青山这股势头的许攸,他作为洪庆帝的幕臣,做事就没有半点夏朝皇室的影子?
如果没有,那曾与女帝关系交好的上官宗主,为何在女帝继任人君后,从不面圣?
这其中,有她们后辈无法知道的事情。
只不过如此联想,多少有些阴谋妄论了,卫素衣暗暗摇了摇头,借着余光撇了眼沉思的九鸢公主,开口道:
“按道理说,攘外安内,仙宗能够拧成一股绳与皇室合作,共同扫灭蛮族属为幸事……”
“……其实苏剑尊不死,洪庆帝燃魂修玄与许攸、仙宗合力,区区蛮族不过一丘之貉,顺手即可灭之。想来先帝慧超凡辈,绝不会行如此拙举。”
说到这,东方九鸢敛下脸上的愁绪,嫂嫂此言在理。
父皇应该不会如此做,若做了母后便不会让自己与苏云成亲。
毕竟将来要是让苏云晓得了,他的内妻皇父,曾谋害了自己父亲,成何体统?
殊不知九鸢自己都不知道,她这念头,已经将自己摆到了苏云妻子的位置上,哪还有拒绝婚事的样子?
卫素衣见九鸢情绪回定,又笑着转了转身,未抹蔻彩的纤纤秀手挵起衣袖,再道:
“閑话少叙,夏朝和蛮廷合盟计下的局面,便和昔日乱象相似。再说回苏云,若他与你成婚,想必上官宗主念到亲缘,可能再次与陛下重结缟纻,届时仙宗问风靠拢,安内既成。即便大夏立国三百年,积弊颇深,攘外也无惧……”
蓦地,在卫素衣即将说完时。
厢房外惊起脚步,冷不丁传出一声沉声之语:“妄议朝政,谁给尔等的胆子!”
踏踏踏——
来人进门,一身明黄蟒袍大褂,头戴朝冕宝珠冠,眉下目光明亮锐利。
九鸢、素衣转眸望去,一人起身,一人紧张地秀目溜顾三四下,急忙忙以手叠腰福礼:“皇兄。”“殿下。”
继而,姬少瑯走了进来,坐在九鸢另一侧的凳椅上:“什么都说,不知隔墻有耳,圣天有闻。”
说着此话语时,姬少瑯神情困闷,就不知是因为素衣、九鸢问对所致,还是因为母后的事了。
随后,他深吸口气,目光挑向门外天际。
—————————
碧落九天之上,无人察觉地闪过一道清丽的白影。
遮掩的云层内,身披青衣道袍,红绸束发的柳舟月,手里拎着一壶酒,醺沉斜卧软云,那夹在奶白乳团间的拂尘,正随之波澜起伏,艳光四射。
而就在她欲醒欲醉之时,清丽白影如一抹光岫,飒间跃出。
来人未着寸履,莲足纤长白凈,脚腕挂着一串精美的铃铛,再往上看。
一身流云卷雪长裙,绘缀八卦纹样,腰系云岫带绕披肩,再挽搭两臂,将葫芦儿般的身段完美勾勒而出。
只见苏清璃现身后,便先抬起左手掐了个道印,微礼一声:
“柳道长,别来无恙。”
闻言,柳舟月掸了掸昏重的眼皮,扫了来苏清璃一眼,感觉没多大兴致,提起酒壶吨吨喝了两口。
见柳舟月没有反应,苏清璃月眉微蹙,隐含愁绪,自发在旁盘膝坐了起来。
可苏清璃坐下后,柳舟月又显出几分不耐烦,放下酒壶,睁开双眸。
远方天际美景因此日霞染红,随意语气说道着:“你来找本道有何事?”
此时的柳舟月,已没有那种圣结之气,反倒格外洒脱慵懒。
其与苏清璃同居云间,仿似一位是肆意红尘的失情人,一位是别离人烟的谪仙人。
可究竟是谁在忘红尘,谁在眷念人烟,犹未可知。
听到柳舟月的话,苏清璃并没有出声,纤美柔荑搭向柳舟月摊枕头颅的手腕,闭目切诊良久,收回断言:
“空余洞虚之炁,却并无洞虚之实,你跌境了。”
“过来就是为了给本道把一脉?”柳舟月白了一眼苏清璃,觉着这冰肌玉洁的仙姑今日格外难看,道:“你回去吧,本道没灵石买你的灵药。”
“……”苏清璃经柳舟月这么一说,叹了声:“此番寻你确有事,非为问病。”
“别拐弯抹角,有话就说。”
苏清璃直起腰板,道:“论道一场,如何?”
徐徐清风,缈缈酒香,柳舟月闭阖双眸:“不论,我没道。”
苏清璃看着柳舟月:“既无道,你为何还躺在这,观世间未了之事?”
“因为贫道醒了摘雨露作酒而饮,乏了顺云而眠,碰巧到此。”柳舟月枕着藕臂,淡淡道:
“哪有观世间,世间事与我何关?”
苏清璃笑笑:“酣睡是真,偶有睁眼看凉州也是真。”
听得此话,柳舟月攸地一恼,将手中酒壶丢至一旁,坐了起来直视苏清璃:“你烦不烦,快走!扰人清梦!”
“呵呵。”苏清璃对瞪柳舟月,莞尔后摇头:“你敢看那凉州千般人,敢看那世间万般事,却为何从不曾有一眼看向那个少年郎?”
飒——
言语尚落,柳舟月忽伸手作爪,直袭苏清璃面首。
奈何骤然一击硬生生被无形气机横绝于空,柳舟月气恼收回颤抖的手,嘟囔出声:“小丫头片子,你洞虚几层了?”
苏清璃吸起旁落翻滚的酒壶,取出两杯,酒液顺壶口落杯,化作泉泉清茶:“洞虚七境,不值一谈。”
柳舟月拿起茶,又再度将茶水变为酒水,欲饮欲言:“我……”
苏清璃举杯相敬:“舟月,人活一世而已,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你说得轻松,但你爱过吗?”柳舟月即便杯停唇前,反又未敢再喝下这杯酒,不愿再感受那酒水入喉的灼疼。
“什么是爱?”苏清璃品下茶,再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明知做不到,就是放不下,对吧?”
世间最难品之事,无非两两三三,最难忘之意,为情而已。
品茶言语之际,苏清璃清眸透澈见底,反观柳舟月低望杯酒的杏眸秋水,却温含泪絮。
旋而,柳舟月颤声询问了一句:“我放不下,又做错了吗?”
苏清璃摇摇头,过了好一阵子道:“一个落难女童对大哥哥心怀感激之情,后转情丝。可舟月,我哥喜欢过你吗?”
“没有,我知道没有。”柳舟月别眼扫向云端之下,哽咽着:“但即便没有爱,我就不能做这些事情吗,你回答我,就不能吗?”
苏清璃抬头斜望升起的新月,回应道:“不过一片癡心错付罢了,可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你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在拘龙山该多好,对吧。即便我哥不爱你,你也能陪他去死啊……”
“……故而你恨,很恨当初在拘龙山里的玉合,恨女帝恨我,恨我们毫无作为。但如果没有你的纵容,便没有如今的局面,你为何又不敢承认自己错了呢?”
柳舟月又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哦!”
苏清璃回眸,摇首:“人间八万字,唯有情字于心,不容挪揄半寸。”
“是这样吗?呵呵呵。”
柳舟月手持拂尘嫣笑,笑得很别扭。
苏清璃看着眼前故人:“许久未见,你真的变了很多。”
“有么?”柳舟月眼神恍惚道:“试问苏宫主,贫道何时像过自己?”
对此,苏清璃默然凝视着柳舟月圣洁的脸容。
良久后,她轻轻叹了声:“你终究还是偷了神龛做了那事,忘不了的。”
柳舟月忽而抬起头,嘴角微微往上翘,笑得有些瘆人:“做!我做了。”
“可代价是什么!柳舟月,迷途知返吧。”苏清璃突然重重说话,仙音直逼柳舟月心房:
“你曾上过剑阁,那时起,嫂子便已经警告过你,也告知于你。沉迷在过去对道途没有丝毫用处,我哥死了便是死了,若是能复活,又哪轮得到你出手……”
“……有无数人想让我哥回到这片天下,但也有无数阻力,这不是我们能够做到的,即便是……”
柳舟月脸色晦暗下来,断声扬言:“原来你也知道,苏清璃不要假仁假义了,自恃清高很有意思吗?你不也一样,被一只蛮奴压在床上娇喘盱盱?你和我都一样。”
正说着,柳舟月悻悻然伸出手,把袖子拉了起来,皓白藕腕处浮现出润红的痕迹:“看到这里了吗?这里曾经有着属于他的剑印。可从那日起,在献祭仪式后,没了,一切都没了!”
苏清璃没有搭话。
她知道,大夏国师柳舟月,这辈子一直在做的事,不是为了朝堂去效忠女帝,更不是什么为了天下百姓展露而出的圣洁兰心。
她由此至终只为一个人活,而已。
缓而,苏清璃纤唇微微珉起,很认真说道:“你跌境不全由于献祭仪式,你入魔了,柳舟月。”
柳舟月下意识嗯了一声,又低头抚摸起了浮尘,轻轻摇头:“不,我没有入魔,入魔的是这天下,我没有错,错的是阻止我的人。”
“人?”
苏清璃鼻腔哼出口气,落眼于凉州城外,道:“罢了,看来已经没什么好与你说了。”
期后,她站起身,拿出一盏凈瓶,再从云岫带间截出一段流水,盛入其中。
又继续对着丢了神的柳舟月,劝说道:“日前本宫心房失守之时,回了仙宫一趟。后来我很奇妙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知道了许多事。这凈瓶里放的流水记载了我所见所听的东西,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而柳舟月没有挺头,瞧都没瞧凈瓶一眼。
苏清璃见状,没再停留,脚步开始向着外界探出,铃铛脆响。
只是她走出后,又停下:“我得替云儿谢你一声。没有你,他不会那么快走出阴霾,没有你,他不会有现在的实力。”
闻言,柳舟月依旧没有丝毫动容。
苏清璃便叹了声:“这点你做得比我好多了。这天下要变了,希望再见之时,你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
最后,苏清璃踩云而落,忽闻柳舟月远远问了声:“清璃,你会站在那一面?”
苏清璃莲足踩着柔云,未回身撂下句: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青山,相信剑阁问情剑的选择。舟月,云儿已经是这一代的问情剑主了,而我修补道心后,已经决定做他的护道人。”
仙音漠去,云上独余红带系发的迷路人。
凈瓶流水蔓延的,是苏云过往,是一颗枯朽的巨木。
云端二人交谈之际。
视野直落凉州城外,苏云带着孟楠出城,準备去见娘亲之时。
突逢一群宗门子弟拦路讨债,商榷未决时,一抹强悍的灵气化蛇直扑苏云、孟楠二人。
情急之下,苏云只好开地局遁法躲避。
未曾想,袭击刺客观面容似为夷人,境界又足足化蕴,并且还同为一名阵师,他轻松将一众弟子挪出方圆三里外后,就施展出一道覆盖天地的屏障,与苏云缠斗在了一起。
而今地带离凉州城不远,夷族派出刺客袭杀大比选手,理所应当会让城中的大人物警觉才是。
可事发已经过去一刻有余,不见动静,连带着孟楠用天遁牌,传音符呼叫都没有效果。
这场袭杀,是计划完备的谋划!
那边,孟楠看着苏云和夷族刺客打得快力竭的模样,速唤了声:“孤舟兄弟,不可硬战久战。”
苏云当即凌空收刀,手中掐印改变地局,回到孟楠身边,抹了抹嘴边的血沫:“孟楠,此人起码化蕴七境,不好对付。”
“是不好对付,周边天地都被施展了屏障,出不去了。”孟楠说着,边给苏云丢去几枚仙宫高级聚气、疗伤的丹药。
此时的孟楠没有了半分跳脱玩闹心思,神色一本正经,若他再不出手,指不定苏云和他都会折在这里咯。
再眼瞧夷族化蕴就要突破苏云的遁局,孟楠没再犹豫,嘴角微翘:
“话说,是不是人人都以为仙宫只会炼丹求道?兄弟,今哥给你露两手看看!”
苏云咽下丹药,侧眼瞄了下身旁的孟楠。
孟楠兄境界和自己一样,可实力如何?
还真琢磨不出来。
就在话语落地后,孟楠身形开始缓缓向前弯,其右手抓着自身衣领,传音给苏云:
“兄弟,偷偷告知你一声,我出手炸裂得很,就是时效很短,只能给你争取出短暂的空隙。不过你得把握住这机会,咱俩死不死就看这回出手了!”
咚咚咚。
瞬息三声巨响,那边苏云布局拦路的土壁接连被撞碎,夷族化蕴高手前沖如电,近乎要杀到面前时。
孟楠随之而动,右手拉开衣领,半衫褪落,美如娇娥的脸容和粗犷的肌肉线条,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诡异至极。
“仙术,巨灵附……”孟楠大喊着。
澎地一声炸响跟随。
没等他喊完,便见得夷族刺客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撞到一旁的土壁上,硬生生给埋了起来。
苏云张嘴,惊叹!
需要接着打吗?
这人的气息已经没了呀,孟楠道友恐怖如斯!
那边,孟楠同样眨眨眼:(?_?)。
“孟楠,你这……”
“呃,呵呵!”
苏云孟楠开始有一句没一句,不知该说点什么的时候。
天际屏障骤灭,四周烟雾未散,清脆的铃铛声渐然入耳。
紧接着,苏云眼神明显呆了呆。
远处,一袭白衣缓缓飘落,云月梳淡,林间风。
眼前人,月眉似画,清目剔透如水,任山河多壮阔,世事多变化繁杂,她依旧还是那般模样。
再见姑姑,她还是那么爱不穿鞋。
那行走间,玉足踏地如有隔绝,不占尘埃,脚脖子系着的精美铃铛,摇曳响落。
一身盛雪长裙开岔至糕白腿畔,无暇美腿遮掩含羞,时而展露风头,却让人生不起接近的念头。
修仙界曾有风传,胭脂榜上美人,剑魁上官玉合与仙魁苏清璃,彼此的气质甚为相近。
更别说二人出自一门,有着姑嫂关系,足以让无数人共生爱慕,也有不少炼气士一生目标,不问长生,而是想实力超越她们,再将她们收为禁脔。
可在苏云心中,姑姑和娘亲显然是不相似的。
他此一生,与姑姑见面的次数不多,偶尔碰头也不过回京都为爷爷过寿时,远远瞧上一眼。
再后来,他为了修行,更是很少下山,那些碰头记忆早已随着年幼孩童懵懂的丢失,一并失去。
若让现在的苏云评价姑姑和娘亲,前者仙气缭绕周身,步履走动轻如烟,若梦幻所在,似抓不住的月芒,见其出现之处便为仙境。
再论娘亲,和姑姑最为相似的一点,是给予人第一眼的感受,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她们这共同的特点,细观下却大相径庭。
姑姑之所以有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是因为她自身长相如天仙之美,再加上了仙宫功法,追求纯灵超凡的缘故,会被动地于你而去。
娘亲不然,相比容颜方面,两人不相伯仲,姑姑用两词形谓,仪静体閑、冰清玉洁。
娘亲则更像外冷内热,她不善言辞,与不熟悉的人,会主动地与你拉开距离,那感觉就像她主动横起长剑,驾在中间,卷起的剑气寒雪,根本让你无法真正看见她,更甭提靠近她。
而当娘亲愿与你接近时,她会主动将长剑放下。
届时剑雪骤散,显于眼前的身形,冷艳无双的美人儿会一跃而下,丰神绰约地向你展开怀抱,一颦一笑,谈吐软糯之际的神态,最叫人心蕩神驰。
只不过这世间,能令上官玉合放下长剑,许以僭越的人,也许就只有苏云了。
只是苏云知道,也还不敢向着长剑放下后的娘亲,向那片空余的空间迈出步伐。
因为苏云恐这一迈,他和娘亲之间那被世俗死规的母子之墻会骤然崩塌,新迎来的究竟会是什么,没人说的清。
思绪扯远了说,铃铛声愈发靠近。
苏云微微摇摇头,收回心神,目转前方。
多亏了师傅给予他假面的勇气,否则指不定那掩藏在面具下的俊秀脸容,再见姑姑会摆出什么表情。
可一味地装作若无其事又如何,他心跳仍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毕竟苏云见过的人,可不止是眼前仙气扶风的苏宫主,更有在禅房中,被老禅蛮奴压在身下,蜜穴汩汩流水,容颜迷离的姑姑。
嗯……
见过一人两面后,总会有种仙子堕凡尘,再不堪直视的感觉。
可即便再不堪,苏云心里诚然还是想问想说,爷爷的毒可曾治好了?
姑姑……当初何以屈身至此,也有点想为当初不敢扰局的自己,说声抱歉,道出不甘。
只是想终归是想,苏云尚未能撕下假面。
隔壁站着的孟楠便横插一脚,两手齐并向苏清璃拱手,尊道:“弟子孟楠,见过宫主!”
说话间,苏清璃走到身前五步外,纤美柔荑挽着云岫腰带,目光装作无意扫过二人,仿没有停顿,却有那么一刻,瞳孔倒映出苏云身形时,骤而微凝了下。
她认得出,即便苏云佩戴了柳舟月给予苗疆面具,也认得出来。
至于缘由,是在她离开欢喜寺后,其心神失守几乎丧道,回到仙宫闭关之时。
冥冥中,神魂被牵引到某处神秘枯木禁地,在那枯木下,有着一条蜿蜒的溪水,溪水不断向前流淌,其中流淌的是世间所有人的经历,但那条溪水只能看,不能盛载,更无法观往事。
不过,就在那条溪水的上源,却被枯木垂下的枝芽截出了新流。
那处溪水独自汇成一塘,其中记载的正就是苏云从哇哇坠地,到起剑而动的所有经历。
起初苏清璃不懂,枯木为何如此做,她便盘膝于塘水旁修复道心,顺道盛出片片溪水,去观看小侄儿的一生,试图去理解这一切。
如此在那禁地里,一坐便是十七载,也看完了整塘溪水。
但她还没有悟出为何。
就被枯木请出了禁地,而再出现在仙宫浮山闭关之地的她,发现时间竟才过去了三日。
如此神秘,又令她一个洞虚都无法参悟的地带,是哪里?
很快,苏清璃得出了答案,那颗枯朽巨树,恐怕就是数千年来,历历修士都在寻找的……四大神树唯一不现于世的,寻木!!
因此奇遇,得知侄儿经历,她自然也得知了柳舟月所为,才有了云上与柳舟月论道的一幕。
更有了当下,主动来寻找苏云的状况。
回到孟楠向她拱手致敬后,苏清璃柔荑轻抚了下云岫带,神色追思且犹豫,过了一阵子才启唇问道:“孟楠,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言一出,两姑侄没有相认。
孟楠闻言,哽哽回道:“这……呃……弟子也不知怎么说是好,就是遇到拦路找仙宫讨债,岂料之后又杀出个刺客,总而言之很突然,弟子也还没捋过来。”
苏清璃听了,月眉稍变:“讨债?”
话语疑惑,接着苏清璃又半转过身,伸出细白绵软的手,向着刺客倒地方向作爪,灵气涌动吸来一物,清声道:
“此刺客有着夷族内廷的令牌,究竟是何事,能让这等人物出手刺杀尔等?”
说话间,她清眸扫到孟楠旁的苏云身上,又问道:“不知这位是?”
“呃咳咳……”听着宫主的发问,孟楠美似娇娥的脸蛋泛起红润,心头有着几分怪异。
他看向苏兄,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咳嗽两声,酝酿着是不是给苏兄弟,打几句模糊眼。
未曾想,苏云那边倒不迟疑,笑着温声应道:“蓬莱岛柳孤舟。久仰仙宫宫主之名,今日得见,真不愧为胭脂榜仙魁。”
孟楠眸子眨了眨,一脸赞同。
一夜不见,苏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又见长了。
“蓬莱岛,你是舟月的弟子?”
“正是!”苏云面不改色,继续应着。
双方你骗我,我骗你地说着。
“呵呵呵。”如此看着小侄儿那般神色,苏清璃仙容顿了顿,接而娇躯颤颤,柔荑带起云袖带掩唇,笑了起来:
“舟月居然带出这么一个正经八板的弟子?只是你孤舟一名,是取落日孤舟去,青山万里看。亦或是白云如有意,万里望孤舟的孤舟呢?”
所言,第一层意思是问柳孤舟之名,是言志还是什么意思,而后一层就有点在打趣小侄儿了。
那边苏云默然了下,剑眸凝凝思索。
感觉姑姑的话奇奇怪怪,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不过,苏云很快又抬起头,学着姬少瑯那副笑面迎人的模样,不改经色:
“孤舟无名,乃师傅所起。然按孤舟所想看来,孤舟倒像是天涯远乡妇,月下孤舟人中的孤舟。”
苏清璃’噢‘了一声,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瞅向苏云:
“小仙友出世,年纪轻轻。便已有归灵巅峰的修为,比起本宫当年,乃至剑阁上官宗主,女帝圣人都有后浪拍前浪之感,而又带着那么几分萧索沉準姿态……作为少年人略觉悲凉了些,不过比起我宫孟楠,倒算心智更为成熟不少,甚至修为上,孟楠与你也是云泥天壤之别。不错,不错!”
孟楠:(◎_◎)嗯?
孟楠表情白板板,一脸一问,心觉自己似乎被宫主笋了一顿,但想起苏兄弟在大赛中的战绩之强悍,好像也没说错。
算了,可能是错觉。
至此,苏云摇了摇头:“仙宫丹炁双修,孤舟单修一炁,比之不足。”
那边孟楠听闻大赞,不愧是我兄弟,懂我!
“是吗?”苏清璃则微微质疑,道:
“舟月阵卦双绝。在本宫前来之时,观你阵道已有小成,想来也下了不少苦功吧。如此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想来孟楠有此不错的好友却学不出半分,倒生可惜了。”
“宫主!”
孟楠听着此话,男人身的娇娥美脸羞得通红,急得唤了声,跟着还想说句’不带这么损人的‘话。
没曾想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便又被苏清璃转过来的清眸,吓得憋了回去。
过了会儿。
“对了,孟楠还需稟报宫主一事。”
孟楠挠着头,找起由头摆脱针对自己的氛围,道:“早在日前,我私自发了封言令,但此事已经通过师傅许可,就是还没稟至宫内。”
言令即弟子入宫、入仙宗前,需要一信物,让命魂刻进宗门香道,使得修行路的福缘能皈因宗门,也可让出外的弟子遭遇威胁后,身死时,第一时间让宗门得知情况。
此物与命魂灯、或者剑阁青龙令有着些许相同的功效。
换句话说,具有仙宫言令的人,就是仙宫的门人。
而听到孟楠贸然为仙宫择良的苏清璃,无论是脸色,神态,气韵依旧还是那么出尘閑逸,轻声回应着:
“能让执法堂首席入室弟子,违抗门规都要收下的弟子,倒让本宫难免心生几分好奇是何等的英才?”
见宫主模样似乎没生气,那便不用被宫主丢到城里开善房的孟楠,松下了口气,笑道:“说起来,这桩事与我这孤舟兄弟有关。”
苏清璃:(^0^)噢!
一声轻惊,苏清璃立刻螓首偏转,那双出尘又颇具仙意的美目,再次堂堂正正地落向自己的亲侄儿身上。
“竟也与仙友有关联?”
苏云点了点头,道:“没错,就在日前……”
言语滔滔,苏云用着简短的话术,快速将前日遇到少阴癥,需要醒脉的小丫头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只是其中,又掩盖了事后自己和孟楠密谈的事宜。
须臾,听完云儿的话。
苏清璃笑了笑,觉着他是个小滑头,毕竟他有什么是现在姑姑知道的?
其后,苏清璃眉下美眸又隐隐浮过欣赏的目光,赞许出声:“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仙友年纪轻轻有着一副悬壶济世的任心,不错。”
苏云闻言一笑,摇头轻叹不敢当。
孟楠在旁则眨眨眼,看了看宫主,又瞅了瞅苏小兄弟,不对劲!
虽说他没把苏兄弟的真正身份告知宫主,但宫主这眼神……
还有,从见面开始,宫主对苏兄弟说过几次不错了?
这是平日宫内淡然施施的宫主吗?
只是先不管这些浮想联翩。
察觉到孟楠审视眼神的苏清璃,开始收敛起眼中长辈对晚辈的心喜,转身对向孟楠。
“既已发了言令,便是我宫中人。奈何小丫头的师仙之缘……非全系予仙宫了。”说着,苏清璃又再度将目光投向苏云,眉儿弯弯:
“想来道也无妨,柳小仙友这般年纪应无意收徒吧?”
苏云对以微笑:“苏宫主所言甚是,孤舟暂时还无收徒之心。”
着情于此,苏清璃莞言道:“如此小丫头就交由仙宫教导吧,你看如何?”
“仙宫医者仁心,宫主师者匠心。”
“嗯,不过将来柳小友又起了收徒之心,当如何?”
这确实是个问题,既然徒弟已’过继‘,若未来他又抢回去,别说姑姑愿不愿意,仙宫的颜面何存?
苏云也了想,才回话:“若将来孤舟起了收徒之心,当以问剑礼前往仙宫,必不会让仙宫有半分难堪。”
“柳小友确是个不错的仙友。”看着小侄儿耿直的面容和回答,苏清璃笑了三笑,道:
“那这小丫头本宫就替你收下了,让她直接拜入我门,先给以内门核心弟子的待遇吧。”
苏云:(??_??)?
孟楠:(⊙o⊙)!
“怎么不妥么?”苏清璃看过二人,凝了凝眉。
在她心中,此桩事约莫和亲小侄儿一下,或似给小侄儿抱抱,差不多。
简而言之,是长辈对晚辈,姑姑对小侄儿的疼爱。
“没,小丫头能拜苏宫主为师,幸乃天大的仙缘。”苏云收回问号脸,拱礼回敬道。
孟楠在旁,差点想嘟噜一嘴,这仙缘和你的师缘是不是绑定在一起的?
感情苏兄这一家人的事实,没跑了。
都得进一家门。
言将停,苏清璃施展灵气,扶起苏云拱手,轻声询问:“说了这么多,一直小丫头小丫头地叫,是不是该向我说说她的姓名,来历了?”
苏云闻言将脸撇向孟楠,他不知道,当日也没问。
迎着二人目光的孟楠,即开口答道:
“说起来这丫头身世还有点惨,其姓霍,祖上原本是凉州人士,后来不知怎么去了楚州,靠着河运为生,家境也算厚实,本也有钱给小丫头吊着命……”
“……只是就在咱们遇到他前不久,雍州不知怎么冒出个犯谋逆大罪的人,叫什么霍同。这查宗数谱起来,彼此居然论上了宗亲,结果就因为这,被楚州当地的衙门给抄了家……”
“随后,家里没钱买灵芝山参吊命,就一路走遍凉、雍、楚三洲,四处找贵人医治。”
原来如此,苏云听罢,颇有感慨地点了点头,为何感慨,却不能道出。
而苏清璃闻言,目光幽幽一转,嘴唇翕动:“她叫什么名字?”
孟楠道:“霍遏疫,直取遏制疫疾所意,估摸是小丫头年幼多病,家里才给她取了这名字,我还想着进门要不要给她换个名字呢。”
此言出有风。
随过路旁树,飘落一枯叶。
苏云眼角扫过,定身一惊,继而皱眉。
那一叶落之景,仿佛如有所悟,可惜他入玄门卦道不久,始终看不太透,或许这丫头的未来,并没有想象的……
没过一会,苏云与苏清璃两姑侄,先后出声:
“我(本宫)看就叫这名字,不用改了。”
出声后,两人对视,默不出声。
苏清璃为何与苏云有着同样的举措,便因其心神失守时,在神秘之地所见的时间流水中记载有所记叙。
孟楠口中丫头的谋逆宗亲,是霍同。
在苏清璃看过的流水里,许攸曾将一把刀给过他,而许攸此人行事谨慎,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加之,苏清璃作为洞虚修士对天道命运的感觉,也有和苏云生出了类似的顿悟。
有些东西,正逐渐从一片片小水池,汇聚成湖泽。
谈罢,苏云抬眼看了下天色,又望向姑姑:
“孤舟有一问,想问予苏宫主。”
苏清璃噢了声,笑意盈盈:“不知小仙友想问些什么?”
苏云道:“不知苏宫主前来凉州大比,所谓何事?”
在苏云看来,姑姑几乎不会离开幽州,而欢喜寺那一夜之后的姑姑,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她来大比想做什么?
闻言,苏清璃瞇了瞇眼,道:“处理宫内事务,顺便探望故人,以及来看看我家侄女能不能在大比力压你这位小仙友。”
沉默片刻,苏云换了口气道:“苏秋棠一手仙法神通,足以移星换斗,孤舟打不过。”
“你这是在谦虚?”苏清璃眉眼弯弯,打趣道:
“在本宫看来,单凭你拦住那夷族修士的本事,便已称得上归灵翘楚,即便是剑阁上官宗主与你一般年纪时,也没把握说剑技超过了你的刀法。小仙友,君子自嫌是好,却勿自卑。”
苏云剑眉听着皱了下,拱手:“孤舟,受教了。”
“如此就好。”时别多日再相逢,却暂且不容久聚。
言语过后,苏清璃开始看向孟楠:“说起来,你们是要出城?”
孟楠也面露疑虑,他是被苏云拉出来的,出城干什么?
他不道啊。
最终,还是由苏云开口解释:“孤舟原是想拉孟兄出去修行来着。”
修行?
苏清璃目带狐疑望向苏云,孟楠也是摆出一样的神色。
怎么变成拉他出去修行了,这算不算双修?
没等两人问出疑问的话,苏云又接着道:“孤舟修行不过是练练手,而今看来,孟楠兄还有一堆事宜要处理,就不麻烦他了。只是……”
说着,苏云瞧向姑姑仙颜:“只是,孤舟向来对仙宫仙术颇有兴趣,不知明日能否……能否前往叨扰苏宫主,一来求道,二来想问一些关于我师傅的事宜。”
硬着头皮说完。
苏清璃清眸闪了闪,接而思索了下,再将手伸向衣袖,取出天遁牌递给苏云:“那本宫明日便等着小仙友了。”
孟楠在旁,心里又是一阵吐落。
有奸情……
不对,苏云兄弟看着不像这样的人。
应该和自己这种沖师逆徒,呃,孝顺师傅的情况是不一样,他们应该有私事说才对。
嗯,是这样没错了。
在孟楠心头翻腾之际,苏云已获得了联系姑姑的方式,随后见其拱起手:“那便明日再相见,孤舟先去修行了。”
“嗯。”
迎迎数语,苏清璃没留下苏云,没偷偷随身而去,她来凉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面见女帝!!
只是在苏云走远后,苏清璃也没带孟楠离去,驻足原地,清声道出:“那边的那位,看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这话说得,还有刺客!?
孟楠一惊,手儿连忙抓向衣领,眼看着要施展“炸裂”术法对敌。
可没让他真的施展而出,草丛就窸窸窣窣传出动静,走出一位脸蒙纱巾,身姿曼妙的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姜璇玑,从草里走出后,看都没看隔壁的逗比一眼,眉下星眸转落向仙颜倾城的苏宫主脸上,打量了起来。
而姜璇玑打量着苏清璃,苏清璃自然也在打量她,悠悠有语:
“归灵初期?不对……蕴星辰入怀,又一身的蛊毒,你是姜屿的后人吧?”
姜璇玑听闻,没有说话,只向着苏宫主点了下头,接着转身欲去。
没曾想她没走出两步,苏清璃又开口道:“你跟着他,总有些缘由。你认为本宫会随意让你跟着?”
姜璇玑停住脚步:“本姑娘愿意跟着谁便跟着谁,你若不服,但凡出手便是!”
苏清璃忽笑了下,又纤声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可美人也爱慕着英雄,小姑娘莫不是在大比途中看上了他?”
“是又如何!”姜璇玑立马开口。
“如此吗?”苏清璃观着姜璇玑未转过来的倩影,道:“可他不会喜欢上你的。”
此言一出,姜璇玑终于回过头,扫了苏清璃一眼。
只是一眼后,她又抬脚离去:
“我喜欢他,他又喜不喜欢我,这之间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会向一个不喜欢的人倾诉爱意吗?”
“我们修仙之人,独此一生,漫长岁月。又有什么不可为,想做便去做,本姑娘就是这么个性子,你若不喜欢,我还是那句话,拦我便是。”
两句抛下,苏清璃静静看着她离去。
随后,孟楠眨眨眼,疑道:“宫主,就这么放着她走?”
苏清璃则面现喜色:
“久居仙宫山上多年,本宫都快忘了这个道理了。哥哥当年总说,世间里唯我最像仙人,可在本宫看来,这姑娘才是飘渺似仙。”
言罢,苏清璃回过身子:“走吧,我们进城。”
“嗯?哦哦哦。”孟楠愣愣回应着,跟随宫主而去,只是心里暗道。
苏兄这家里的关系,还真乱。
凉城外道,一场姑侄相逢,带来变局。
苏云腰挂横秋刀去寻娘亲,一位紫衣姑娘在琼瑶轩观苏云灌酒雕字后,心生好奇,也跟随着苏云步入森林。
林间歇息的鸟儿们,迎来陌生的来客,飞上天际。
在云霄之上。
一抹红染剑气咻梭而过,盘坐在柔云的柳舟月,系发红绸随之蕩起。
伴着剑气到来的长剑’红潮‘流转虹光,袭即架在了她脖项侧,后有一声成熟、又带寒冽的清声传来:
“柳舟月……你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你既要杀,剑便不会停下。”谈声间,柳舟月嘴角噙起嘲意,似是自嘲:“呵呵,你来了也好,刺下来吧上官玉合。”
站在柳舟月身后的冷艳美妇,远山黛眉,玉面如雪莲照水,白腻肌肤透着三分绯晕,浮起郁郁温怒之色。
碧落清风簌簌而过,吹起墨白剑袍涟漪,隐在袍衫里的身段,犹似飞泉流玉;
那顾盼流波的葫芦儿线条中,精致不可挑剔的锁骨下,耸挺玉山饱满如月,约素软腰后,臀翘七分骨润三分,丰神绰约颤颤引人尝 。
足让美人骂一声’相逢必主淫‘,让君子道一句’思无邪,莫敢望‘。
寂然无声片刻有余,上官玉合握着红潮剑的手紧了紧:“是不是你偷取了神龛?”
柳舟月脸上挂起笑意,愈是繁盛:
“你明明晓得,还要问我。无非是不想杀我,要我给你个理由罢了。”
道着,柳舟月肩扛红潮剑站了起来,直面上官玉合美容,杏眸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扫了眼她,眸光深处即厌恶又讥诮,说道:“看来,那小蛮奴还没把你给上了。”
上官玉合:“???”
只是顿时,上官玉合剑阁袍裙下的欣润长腿并拢了下,冷艳美容接着沉起,有惊讶之色流露:“你全都知道。”
柳舟月听着,眼眸斜低睨了眼,袍裙岔摆处云蚕白袜勒紧的腿畔内侧,道:“是啊,我全知道呢,只是我想不到,堂堂九州第一剑仙居然愿意穿上那等讨欢物件,当真……当真是……”
说着说着,柳舟月把手里的拂尘丢到云面,掩脸笑了起来:“若让青山知道,上官玉合是这么骚媚的女人,还真是,贻笑大方了!!”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谁解其中味?
上官玉合闻话入耳,玉容渐冷,绛唇银齿紧咬,红潮剑逼进柳舟月颈肉一分:“你可知你错了!”
“嗯嗯。”柳舟月收起笑容,低闷着点点头,又灿地向上官玉合笑了起来:“可我的上官夫人,今日小女子已经被人问过错了。”
言着,她伸出手一根根数了数,接着又给上官玉合看起十根柔荑,接道:“要不猜猜你是第几个问的?”
上官玉合剑眉颦蹙作拧,目光开始狐疑瞧着柳舟月时而正经,时而低闷,时而癡狂的模样。
她不似苏清璃那般善医,也感受到柳舟月如今怪异之处。
旋即,上官玉合化红潮剑为光消散,俏手偏转抓住柳舟月衣领,拉了过来。
两对高耸、圆润的乳儿难免来了个对撞摩擦,一边被压成软团儿,一边颤波四动,翻腾得如同玉兔跳跃。
可上官玉合没心思管这些接触,抓领柔荑探出两指搭在柳舟月颈脉。
良久后,上官玉合直视柳舟月讥笑面容,道:“你飞升桥断了。”
不对,献祭复活青山的仪式,应当不需要打断飞升桥。
上官玉合心里如此思忖着,夕阳余晖斜洒,落在她半边容颜上,黛青色的眉峰皱起远山美景,如画般美眸略显迷惑,却又带着凛然剑气:“是你自己给打断的?”
“呵呵呵。”
回应上官玉合的,只有柳舟月瘆瘆地笑声。
须臾,上官玉合选择松开了柳舟月的衣领,转身御剑离去,绛唇轻启。
“我会解决这一切,至于你……”说着,上官玉合回头深深注视了她一眼,脸色似澹默,眸瞩有扑闪:“舟月,疯下去吧,这对你是最好的结果。”
话语尾声颤颤,音落。柳舟月瞳中,上官玉合化为一道剑虹离去,云面上翻倒的酒壶随风滚动了两三下。
那被柳舟月藏起在云雾中的盛水凈瓶,也隐隐显身。
“上官玉合,接下来要疯的人,是你才对!”柳舟月如此低吟,笑声犹在耳畔,一滴泪水划过她圣白脸肤,滴落到云端。
乾上坎下,离宫游魂,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天高水深在云中,主远而未兴讼。
当日请卦,终至开局。
柳舟月骤然翻手吸起酒壶、拂尘,圣容螓首微垂云下,凝了眼凉州城外的青衫少年,其眉眼间的忧郁、嘲笑之色消逝不见。
取而代之是不舍与发自内心的音容笑貌:
“对不起,我的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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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落星苒,宁静致远。
剑仙身形骤然闪烁,落到凉州森林。
周遭的冬青树紧随着晃动,月轮洒下的光芒渐渐打在她冷艳无双的绝颜上。
只是不知何故。
上官玉合落地后,脚步忽地踉跄了下,眉梢眼角流溢出一丝春情。
接着她失力般依扶起树干,另一只手施施然向裙下伸去,虽说也没有探入裙内,却也用力死死拽住了裙漪。
淡不可闻间,隐隐约约有着股……海的味道传了出来。
随而之后,上官玉合若山河画卷的剑眉蹙地皱起,琼鼻呵气急喘,莹玉双眸阖后闭起,仿有眼白翻起,两瓣无须胭染发红的绛唇张成圆弧,发出一声呻吟。
“嗯……喔??!”
所幸的是,此欲念稍纵即逝。
没有过去多久,上官玉合又渐渐挺起了身,只是剑眸有所失神地看向裙下。
忆飘前夜。
滴滴鲜血溅滚上官玉合休息的房间,在她眼前,黄丰捂着被割脖子向后退了两步
便见红潮剑前指,上官玉合容发冷厉,道:“不想死的话,就把一切说清楚,我没有时间再陪你玩这些把戏!”
“呵呵。”黄丰阴笑着,手间涌出灵气治愈剑伤,幽晦道:“你还真不怕一剑把我给杀了让苏云给我陪葬?而且……要陪葬的恐怕还不止你那宝贝儿子。”
“你什么意思!”
见上官玉合脸色升起疑忧,黄丰沉声道:“上官宗主,应该知道什么是神树天命人吧?”
上官玉合拽回红潮剑,剑眸刮着黄丰的黑脸。
尽管她冷艳的俏容还带着鄙夷之色,绛唇却翁翁而启:“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黄丰打断上官玉合的话,手从已然止血的脖子处拿了下来:
“上官宗主……不对,应该说上官夫人。自你夫君死后,你便自闭山头十数载守节养子,活得好生悠閑,然而你有没有想过,悠閑的生活可是走在修行路上之人的大忌。”
如此一话,看着荒唐。
倒并非没有道理,事实上人之一生啊,他们其中有的人,会靠着一时之气,在短短时间内遭遇千般意外,最终游鱼化龙。
可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就此迎来终局。
而修行者炼气士是人,但与他们也有些不同,修士一生都在路上走着,若中途停下便会被超越。
而上官玉合久居清凈山多年,便应了这个道理。
看似出世,实则脱世。
说着,黄丰往退了几步,坐到了身后裸露、口含珠球的裴皖肚皮上,边把玩硕乳边道:“许攸这个人,你应该很熟吧,就是他给了我这个天命。”
闻言,上官玉合拧眉:“你们究竟在图谋什么?”
“图谋?”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许攸为何找上我,让我走到如今这一步。不过我也很感激他,是他亲手将你们这些尤物送到我怀里。”黄丰享受着裴皖柔软乳肉的手感,自说道:
“这样吧,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玩法!这话里,把她上官玉合当做什么人了?
可上官玉合却没有出声斥驳,只轻咬了下唇峰,不发一句言语。
如今主动权明显在黄丰手里,要威胁她,她又能做出什么改变?
她所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不知道前路,就根本没有插手的能力,虽然上官玉合仇视着黄丰,实际已成为低声下气,被迫求人的一方。
恰在此时,黄丰竖起两指:
“首先我就先告知于你,我被许攸胁迫成为了建木神树的天命人,神龛是柳舟月与我合作让我偷出的,苏清璃是因为苏家老翁中了我毒,只有我欢喜寺能解,才会委身给我寺住持……”
“……而这些种种事发生的细节,我都可以再告知你。只不过……要看看上官宗主的诚意。”
“什么诚意?”上官玉合冷扫了眼黄丰。
黄丰收起一根手指,笑了笑,“把你的衣服给脱了!”
上官玉合立恼道:“荒诞不经,你这是癡人说梦。”
“唉。”黄丰叹了声,“既然你不愿,我也不会逼你。”
此后,黄丰独独伸起的手指尖,显现出一具不穿衣衫的佛像,它肠肥咧笑,合十佛手牵引出两条灵线。
随即见黄丰手指勾了勾,其中一条银金色的灵线,被而湮灭。
上官玉合当即神魂乍然一振,体内的刮骨柔情开始迅速消退,自身灵气也不再受压制,神识渐渐重回灵动。
只是那感觉,很怪异。
就像……有某种东西从体内跑了出来,如同女子泻身般,酥麻。
可黄丰为什么在这时,让自己清除了所有刮骨柔情。
要知道,这将意味着她将不再受束缚,当日在沙海所受的暗伤也会随着境界的回升而修复。
上官玉合会重拾九州第一剑仙的桀骜。
随即,上官玉合抬眸盯向黄丰,一贯蔑视神采,又泛着些许忌惮的闪动。
因为通过刚刚那么一想,她愈发不能琢磨这个蛮人了,他行事没有章法。
对她自己来说,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那么当下,便唯有另外一个办法,将他囚禁起来!
彼时,却又见黄丰站了起来,搓着手走到上官玉合身前两步外,这两步足以让上官玉合成功制服他。
可他没有丝毫担忧,眼光从上至下,又从下回上,重新品味起眼前这个熟妇剑仙。
作为蛮人也作为修士,黄丰深知上官玉合的实力的恐怖,想要成功拿下她,谈何容易?
然而上官玉合却还有一个身份,她是苏云的娘亲。
嗯……就是如此的美母熟妇。
濪脸天成,修士不问年岁,然而为母则操心寡欲的蹉跎,也难免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这痕迹不是衰老,而是一种看淡红尘,又被红尘所僭越的美态。
再往下,素白剑袍裹起的葫芦身材,有论品美人,一看女子脸面,二看女子身段,最上等则是看女子神意。
上官玉合之神意,如剑君临且孤桀,上上之品,然而,黄丰却还是道此品鑒之法是狗屁荒唐。
女子神意再盛,没有那身段、脸面衬托,又算得什么!
好比如你走大街上,看到一个与上官玉合同等孤傲无度的女子,但她面貌凡凡,身材平平,会不会对她产生欲念?
显然不会。
上官玉合之所以如此诱人,无外乎她有着胜过天下美人的容颜、身材。
若要形容,那便是。
剑眉如远山黛染,使君望其而向往,眉下眸含春与厉,似近似威又不露,素容粉面不俗艳,恰似雪莲靥寡淡。
三千青丝绸丝滑,剑袍衣裙裹窈窕,肩白滑玉骨衬香,绰约酥胸满月光,约素楚腰隐隐握,不说玉腿道臀腴。
如此丰润身材,和那永远瞧不起人的眼光搅和起来,才是上官玉合的珍贵之处。
也正正因此缘由,黄丰即便能够用刮骨柔情短暂控制住上官玉合,都没有让老主持过来,对其加上彻底的封印,然后去享用她的身子。
要品鑒上官玉合这等外表骄傲,内里温热的女人,就应该彻彻底底将她从高山拉下,堕至深渊水潭。
拿下她谈何容易,没错。
然而即使再难,黄丰也不想用短暂的手段,去欣赏这尤物无双冷艳的色彩。
那他想看的是什么呢?
不是身后裴皖那样,一遭威胁而成为母畜豚狗,也不是像柳舟月、女帝那般,通过某种利益事端,与自己媾欢聊幸。
黄丰要的是一步步攻略这高山上的寒剑,摧毁她的内心。
届时想想,一路蔑视着他的上官玉合,主动在身下求欢。
那个苏云看到这情况,看着自己在肏弄他的娘亲时候的呼唤,但你的娘亲是主动的噢。
又会如何?
怕是心都要碎了。
着此,黄丰放下了就在此刻玷污上官玉合的想法,举起一根手指说道:
“一夜!让你用一夜的时间去了解这一切。一夜之后,你可以选择杀了我,只是你要杀我,就要让你的宝贝儿子,以及诸多夏朝之人陪葬吧?不过我依然给你这个选择,局已开,就看看你能否破局,虽然我觉得你肯定杀不死我。”
“其次,这个选择还有后项,不过这个后项就待你选择不杀我时,再行提出。”
“只是还有……”
黄丰说着说着,又向前走一步,闻了闻上官玉合身上飘来的香气,笑了笑。
之后,他黝手一翻,从储戒中取出一根玉如意。
“再此之前嘛,由于变数太多,我忽然有想弄死苏云,掐碎他若木运牌的想法。”
谈及云儿,上官玉合红潮剑当啷落地,冷容再无憎恶之色,反生失色,脱剑的柔夷连忙抓向了黄丰的手:
“你想做什么?”
“简单,你既入局便要下本,不是吗?”黄丰顺势再往前靠了一步,上官玉合乳峰近乎离半寸就要贴上他的头颅,感受着奶香传递,他抬起头:
“当然,你心中或许还有别的取舍。首先你认为杀我苏云会死,所以你还可以立马带着裴母狗逃遁,甚至制服我。但你若一逃,或是囚禁我,在外界持有苏云若木运牌之人,就会果断行动杀了苏云,那么,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一房三人,有两人对立良久。
可终究还是上官玉合先退了一步,接受了这个玩法。
不说她要不要为了夏朝百姓,单单是为了云儿,上官玉合便不敢赌,那是她的命根子。
紧随之后,上官玉合松开手,黄丰将玉如意递到她的脸前,朝着她的胸脯吹了口气,颠簸颤颤:
“上官夫人,不让我碰你又想知道这一切,总得付出点代价嘛。从入你山门那刻起,小子就知道,你是个懂得选择的人。”
回忆顿散。
森林中的上官玉合抬起头,咬着绛唇,两腿夹杂耻丘处,抹条亵裤包裹的玉如意,插进了她的屄穴之中。
最为该死的是,这玉如意仿造的形状,就如同黄丰蛮根,粗长无比。
导致每生一动,便有着无穷骚痒酥麻直袭深处,再加之潮汐体质的特殊,更让她心起焦躁。
所幸的是,她尚有’能力‘控制穴腔密道的手段,只会偶尔丢身。
但要是在云儿面前,展露这丢身的姿态!
上官玉合摇摇头,绝颜扳冷,想着肯定不行!
而就在她忖量如意之时,远处草垛倏忽响起踩踏声音。
月轮下。
翩翩公子一身青衫,褪下面具后的脸庞清新俊逸,跃进上官玉合的眼中,是那么的熟悉。
奈何二人相见,皆是一顿默然气氛。
良久后,苏云手提衣衫前摆,直直跑向前方,娘亲从未在自己面前横起长剑,那个距离的空间,苏云终于走了进去。
“娘亲!”
“云儿!”
伴随着两声互相的叫唤,苏云扑进娘亲的怀抱之中,鼻闻奶香,润入其心。
娘亲丰润妙躯柔软至极,那种感觉如同失而复得,又如同再度回归故乡,永远都让人迷恋。
幢幢温存。
上官玉合抬起仙姿佚貌,脸上浮起笑容,剑眸中满是爱意望向苏云:
“云儿,你是不是长高了?”
“嗯。”苏云喉间隐隐哽咽回了声,却说不出几句言语。
“傻孩子,怎么还哭了。”
听着娘亲的话语,看着娘亲的面容,伸来的俏手为自己拭去泪水。
苏云也是本能呆了呆,他想……他想……沖动没半刻战胜了理智,紧接着苏云按捺不住往下亲了上去。
“唔??~”
娘亲碗大的乳团儿被自己胸膛压成扁扁的形状,她的唇瓣莹润温暖。
未有半刻停下,苏云用舌头翘起娘亲香瓣,再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彼此绵缠吸吮,无以伦比的爱意不尽沖涌。
而上官玉合原本震惊的眼神,也在剎那过后,被云儿舌尖传来的津液所迷醉,随后缓缓闭气双眸,淡淡红晕爬上犹怜螓脸。
两者呼吸遂舔舐蜜吻,愈发变得急促,上官玉合久旷多年的肥田更是因为插着的如意,透出一股湿热,道道水痕连连而出。
吻后唇开,唇津撩出一条长长的粘丝,两人眼中尽是对方。
后一刻,苏云便见娘亲眉眼低垂而落,继而她剑眉蹙罢又渐渐化开,抬起头来:“云儿,要了……”
踏踏踏——
话里头’娘吧‘二字,未能说出。
却听得林中传出脚步,苏云与娘亲闻声分开,便见树后走出一身着剑阁底子袍的人。
那面相!
上官玉合皱起了眉。
苏云则楞了楞,开口:“曹师兄。”
顺着话音而望去,使用佛法变化成曹少悲的黄丰,举起右手向苏云招了招:“哟!”
原是寸草春晖母子情深时,奈何绝色美人衣飘缕,蛮鞭升腾涨春池。不见涕泪成珠落,夜暮铁锁苦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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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琼瑶轩后院。
入夜的楼阁从中午的摆宴吃肴,转为了酒堂,两旁玉壁被红布遮掩,扣结成百花彩垂吊于空。
所有桌面也均被换成了案几,软蒲,依着楼梯的位置,靠着中央搭起了尺高的小高台,台上无数妙龄乐人,伶伎载歌载舞,热闹盛腾。
“顾老板呢?”
“噢铁柱啊,老板在后院呢。”
迎过声音,一着水雀罗衣,长得还算轩然玉树的小二刘铁柱,手提着算盘越过酒堂,走向后院。
只见他边走,嘴里还嘟囔着:“我才离开几日,轩里就赔出去几万灵石,这败家娘们!”
簌簌——
抱怨声没落下多久,铁柱走进后院前的小廊庭,便听见侧门处的流苏帘珠被挑起簌簌声。
继而传来一段民腔小调:“离开已经三年后,想袂到,想袂到,你会去跟人走,无彩我,无彩我,感情用这厚……”
“……外表漂泊无什效,误人青春尚可恼,啊,无情的人,恨你是恨到老。”
顾老板来了!
这是刘铁柱第一想法,再顺其目光望去,顾老板从帘珠后走了出来,口中唱着歌。
那头上的发髻松散而落,正用小方巾盘了起来,白日身穿的苍青纱裙也换成了一身豆白衫群,衣领前围了块白褂。
其左手捧着个药臼,右手撰着石杵,上上下下倒弄着,下子从秀丽的顾老板形象,转变为了灵动乖巧的医女。
再加之,其捣药的过程中,白纱衣领后的玉兔颠簸翻涌,又给这神圣的形象增添几份风骚放蕩的感觉。
然而,纵使再漂亮,琼瑶轩内可没人敢染指这位妙人,原因是顾老板实在太深不见底了。
如此在刘铁柱以为可以与老板说明亏钱事宜的时候。
顾老板停下歌调,眸子瞧了过来,嘟起嘴哼道:“铁柱,今晚跪在我门外,不得我的命令不得回房睡觉。”
完了!
便罢,在刘铁柱震惊的目光下,顾老板捣着药进入了后院。
在院中躺椅上,正睡着满身裹满麻布,如同粽子般的夜孤寒。
入院后,顾老板自然而然走到其身旁,秀目瞅了眼断肢残臂,此后将臼里捣成糊糊状的粘液,均匀地倒在他所有的伤处上。
“这手要接的话,还得找个不错的偃甲师,不知金仕林的后人做不做得呢,真麻烦。”
糊糊倒罢,顾老板又拎起夜孤寒没断的左手,螓首微偏,可可爱爱续道:“要不把这只也砍了,凑个双?”
“喔……”
那边话音刚落,夜孤寒仿佛在沉睡中听到了什么噩耗,喉咙发出苦涩的呻吟,眉眼渐渐张开。
便见得视野内,探出一张娇俏秀眉的面容,还’啪嗒啪嗒‘扇着他的脸,并笑着打起招呼:“你醒啦?”
“我这是……嘶……啊!这里是……你是顾老板!”夜孤寒身受重伤,压根不得动弹,只能挣扎叫唤着:
“我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顾老板低身瞇眼,望着躺椅上的’白粽子‘。
久久后,一句话传入夜孤寒耳中。
“夜小子,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做我琼瑶轩的看门人,至于别的,日后再说!”
“啊?”一声惊呼,响彻凉州夜晚。
顾老板:“嘻嘻嘻(?▽`)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