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怜妙语斋,陌上浅花开。
琼瑶轩读榜后,终至半夜,在楼顶轩面,随着天际闪过一片火红凤影。
顾点雪依靠在凭栏边,手持着银剪在修理盆栽枝叶。
一旁坐立品茶的美艳少妇,挑染红丝的墨黑长发在夜空里泛起芳馨,站在桌角处端壶伺候的夜孤寒,不停眨眼,内心有点想离开。
因为此时的气氛,有点僵冷,即便他已入化蕴巅峰,都隐隐发抖。
再罢,只见美艳少妇独孤夕雾,将手中盏茶放在桌面上,眺向栏边剪枝的窈窕苍衣。
“顾点雪!不是说好大比之后再颁发天骄榜么,可知你这一意笃行,会给这天下造来何等影响?”
茶盏内叶桿浮沉不定,苍衣丽人依剪花枝,不发一言。
夜孤寒遂也望向顾老板,心里很是急切。
不是,你别剪了。
快理一理人啊,再剪下去,你俩打起来不得把凉州搞个天翻地覆!
要是再惊动了女帝,寻过来碰巧抓到了他,不得把打了大败仗的他,弄得皮开肉绽啊?
就这样,待到又一片凤影飞回凉州城,顾点雪才回过身,走到独孤夕雾对面坐了下来,将银剪放置夜孤寒跨前,拿起夕雾的茶盏品了起来:
“都来十五帝,播乱五十秋。世道再乱,这天下也总比我见过得好,但它又没有我曾待的地方好。”
独孤夕雾笑了笑:“你说话还真矛盾,难不成这天下没你这小鲤鱼,出生水下那片没有灵气,在数千年写尽烽火兵戈的禁天福地好?”
“嗯哼。”顾点雪点头,口吻冷峻:“毕竟那是我家啊,又有谁人不思乡呢,只可惜回不去了。”
“回不去,是你不想回,还是不愿回?”
“也许两者都有点吧。”
独孤夕雾冷笑,柔夷挑发道:“说起来,我也很好奇,许攸把你从湖底世界带出来后,那水底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别与我说,你没回去看过一眼。”
“一眼当是看过的。”顾点雪放下茶盏,眸视悬月,悠悠深深:
“还挺好的,在我走后,虽然人心还是那么乱套,时不时就有干戈再起,但过了千年,终究是星火燎原。”
聊着,顾点雪忽举起茶盏,望向独孤夕雾敬了过去:“说不準再过个千年,福地里的人即便没有灵气,也能凭机偃飞升到我们这座天下来呢。”
“希望有你说得那么轻巧。”
“当然,那里是我顾点雪见过星河最璀璨的时代!”
默默——
言归正传,属闺中密友的二人又怎可能真正打起来呢。
独孤夕雾先行问了句:“你离开天机门已有数十年,我还没问过你,如今的你站在哪一边?”
“如今吗?”
顾点雪回应着,目光彩彩定杯道:“明河即至,蛮沙万里。出野蟒入白虎,山河变日月衰。我谁也不站,但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
“你的意思是……”
顾点雪举杯站起身,孤望北境:“这局,终究还是让攸郎赢了!”
“天下事,皆为利。”紧跟着顾老板的话,独孤夕雾摇摇头站了起来,道:
“此间事暂了,就待云起时。只是如此等下去,多少有些无聊了。”
“也许,你可以找点事情做!”
话传来,独孤夕雾睨眼察佛过去:“什么意思?”
顾点雪俏指向城外森林,面带笑容,此般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紫衣姑娘姜璇玑正辗转从森林走出。
“她的底我探过,枪术很不错,甚至于还有点练剑天赋。本来是要偷偷收下的徒弟,以致新榜排名我对她稍稍压后了一点,但如今想了想,交给你教,或者更为合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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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停。
一片雪花从轩宇楼面袭下,飘摇而落,徐徐摇曳点缀凉州楚王别院。
衣着宫裙襦襟的楚王妃,卫素衣正独自提着灯笼走在甬道中。
随着小布鞋跨过廊门,便见一名靠在墻边,头带青山纹抹额的男剑修,陡然往跃门而入的楚王妃跪了下去:
“大夏山房,剑修苏左见过楚王妃!”
大夏密卫,四房。
有名鸽、鹰、山、水,其中鸽房司对外谍报,传宣诏命。
鹰房司守卫禁廷,传递文书;水房原属侍卫帝驾,后被昭安女帝遣调楚王姬少瑯,成为楚王亲卫。
至于山房,有督导军策,缉捕管城,隶服皇室等要务。
同在昭安十一年,卫素衣循六礼,授典册嫁入楚王府后,由女帝下令,将山房玺印大权,移交楚王妃统辖。
其后山房彻底从皇宫大内摘出,全体房人转入暗面,再无人知其功效。
只是当嫁之年后,贵为王妃的卫家女,无官凭调,屡靠女帝亲令出入大夏密侦司,大理寺,并以及于六部中书府正,召见书令。
隐隐间,不少大夏官员从中品出味来。
大夏山房,明面女帝松权移交卫素衣,丰盛楚王羽翼;实际上,山房早已转变为一支代掌天下之令法,专司监察文武百官的组织。
至于山房目前还听命于女帝,又或是只听命于楚王妃?
就未得人知了。
再道回楚王别院,被山房门人苏左一言惊停的卫素衣,娇弱的身子并未因此错了脚步,只缓缓将手里的巡夜灯挂上廊门角,面色异常沉静,丝毫不见往日展露的病孱姿态,低吟问道:
“何事?”
半跪在地的苏左,低头望着眼前丽人一袭宫笼绣襦裙下,展露而出的翘头兰履,吸了口气回应起来:“稟告王妃,卑职需述密报三道。”
“说!”
苏左再道:“于今日卯时,苏老太爷离开了仙宫悬山,驭四马御车出幽州,似偶至徐州拜访了卫老,后出天岭关隘,眼瞧方向是要向凉州而来。”
闻言,卫素衣纤手从院墻摘落一朵曼陀罗华,放至鼻尖轻嗅:“苏左,你说老太爷来凉州是想干什么?”
此一问,中有玄机,也有道理。
只因跪在她面前的苏左,正正就是这一辈较为出色的苏家人,甚至在苏家族内,最近几年隐隐有不少风声传出,未来应让苏左接任世袭爵位,任苏家族长。
但经过卫素衣忽悠地一问,苏左面色倒未显出别样的神态,拱手仰头,目光低抬至王妃裙摆,回应道:“兴许是去往剑阁,见我堂兄。”
“如此吗?”卫素衣似是应下,后把花儿俏皮地放在跪在地上的苏左头上,遂问道:“还有两事呢?”
头上花朵在颤颤摇曳,苏左内心同地怯怯哆嗦,楞了下续说出来:
“还有两事,于今日午时,赵相府收下一无名匣子,其后于末时三刻,赵相在房中悬梁自尽。据府中内探传出,赵相死后未有任何书信留下。事发之后,山房门人立马对送匣人进行暗访调查,暂时无果。”
“还有呢?”
“最后一报。”苏左沉吟了下,抬起眸光,扫过站在花从旁挑逗嫩瓣的楚王妃,想了想才道:
“于今夜戌时,楚王遣信自呈女帝后,便命赢皓伴瞿女官随同,借用传送阵回了京都,后而临近亥时前,他们乘车銮去往了楚州。”
“如此看来,王爷应当是準备就绪了。”卫素衣道着,羽眉轻蹙,剪水秋瞳晃动别样神思。
只是她又再思索什么呢?
默然片刻。
卫素衣忽转过身:“苏左。”
“卑职在!”
卫素衣未有低头,站在苏左身前:
“传本宫令,撤回所有百官暗探,两日内抽调半数人前往凉、幽两州各城府司,督导军策;三日后,剩余山房门人自行解散,藏匿在徐、楚、灵、豫四州显赫世家中,并且……”
说着,卫素衣挽起臀后裙袂,在苏左面前蹲了下来,手中递出一枚印章:“并且……三日后若京中有变,你可携我大印号令各州山房诸曹,独掌山房,从此后山房由你调遣。”
“王妃此举是什么意思?”
卫素衣没有回答,挺起身看向转转飘落的细雨:
“爷爷说得对,有些事憋了几十年,总有爆发那一天。母后能压得了一时,却压不了一世啊。苏左,本宫问一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
有所茫然的苏左,皱眉道:“王妃请说,苏左无所不言。”
“你是山房的人,可你是谁?”
苏左闻言一惊,拱剑道:“苏左,先是夏朝的苏家人,再是天下的苏家人!”
“很好很好。苏左,本宫与你说件秘事吧。”
苏左暗暗点头,便听得王妃轻轻叹息。
“据爷爷说,在二十三年前,就是在洪庆二十年。那一年神州大震,天下禁地的空间通道居然无不一致地关闭了起来,原本集大兵陈临凉州的蛮族,没有按常规的趁危捣乱,而是回撤内地。夏朝也是秘密用传送阵,将数十万军伍用三日时间,陆续传往豫州火域,你可知当时天下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左摇头,他十七载人生,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等机要。
“在军伍调动前,火域前域主忽然死了,原因不明。那时,先帝在大内深宫闭关玄修,未得提前得知此事,在域主事出之后四日,火域镇守九幽的通道莫名被一只怪异大手给打开了,无数魑魅妖祟从内跑了出来……
……若是让这些鬼物全数沖入凡世,所厉灾祸比起夏蛮之间的交战,更有甚之。爷爷说,其间最为可怕的是那只大手所属的妖魔,要让它鉆出九幽,整个天下都要沦为炼狱。苏左,你可知当时是谁遏挽了这场天地大变?”
“谁?”
卫素衣目光有所敬仰地道出后话:
“届时,已有不少邪祟窜进民间,一名恰经豫州的老剑修率先发现了怪事,自行调查进入火域发现地狱之景,立马凭借自身强悍修为砥力防御妖魔邪祟,恐怕也无我辈如今此等安宁之日。”
“老剑修?莫不是?”
卫素衣听着苏左的话,点头道:“正是前前任剑阁宗主,不过他身入火域没半天,就死在了那只大手下,真正遏挽大变的却是别人。”
“在前任老阁主死后,诡异大手生出一张大嘴,叱令上天无强者,还扬言七日后,身出九幽,将上界占为己地。言后,九幽通道跑出的妖魔邪祟愈发增添,其境界相比我人族修士,更是从一开始的炼气,涨幅为了归灵境,甚至还有不少的化蕴妖物。
一时之间,得知异变而赶往增援的仙道修士,有不少就此丧命在了火域中,距离大手所说的七日之机,已剩下三日,皇室才反应过来,驰援火域。
可凭借阵法助力的凡人兵卒,又怎么抵得过犹如蚁涌而来的妖魔邪祟,直至三日最后一日,数十万兵卒已死伤过半,其剩下兵卒面对如此状况,无比想撤离火域,甚至有人自起枪芒,割喉自了。眼瞧着即将崩溃的战局,皇室都想好了要把豫州割肉作饵,以保喘息之际,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他们不是什么忽然扬名的仙家修士,只在手臂处挽着缟素,手执一剑,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并坚定地向妖魔邪祟沖去。在那片战场上,这数千剑修杀了最多的妖,斩了最强的魔,镇下了最诡异的魑魅。
……而站在他们中的一个剑道修士,着白衣,一个持书修士,着儒衫。仅仅凭借半日,就带领最后驰援的一批修士,把所有邪祟推回到了九幽通道,让后来才得知此事,身在外界的洞虚境强者都惊得张开了嘴。”
卫素衣说着,手就指向了苏左,掩脸一笑:“对,就是像你现在这样把嘴张得大大的。”
苏左自知失颜,当下还是止不住好奇,出口问向了王妃:“那两位修士是?”
卫素衣也没卖关子,收回手道:
“白衣剑修,最后出剑大手,还扯着儒衫持书修士的衣服,一起跳进了九幽通道内,那时儒衫修士向外喊着,苏青山我草你大爷的。”
说到这里,卫素衣脸儿红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粗话所至,缓了会才继续道:
“在他们两人前后跳入九幽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又跳了出来。此后九幽通道关闭,白衣剑修衣袂可谓被撕了个稀碎,浑身沾满了血污;
反观那儒衫修士,出来后换了身新衣衫,然而他长发披肩处,也在不停渗着血落,这足矣彰显着他们二人在九幽下经历了什么。在此后,九幽大乱平复。
他们名字也随之传遍整个火域,白衣剑修,剑阁苏青山;儒衫修士,徐州许文轨。”
不知王妃为何突然和他说起故事的苏左,更是不知远在北境发生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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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凈山。
浮光月色照洒在冰肌剔透的清冷绝颜上,走下阶梯的成熟佳人。
白玉高跟粘染梅花瓣,她一携孤冽剑眸扫向坐在梯角处,拿着树枝在雪地指指画画的剑阁’大师兄‘。
在佳人身后,一行青衫手扶腰间长剑,风骨逐现。
构出一副月下三人的奇妙景色。
后而,还是上官玉合檀口微张,吐出雾气朦胧缭绕,清声道:“準备好了?”
站在身后的苏云,不解此话,只顺着娘亲视线望向大师兄。
至于黄丰,则是慢悠悠站起回身,眼珠子饶有兴致地对向,整座天下最为熟美冷艳的妇人,道了声:“早就好了,只等师尊了。”
……
冬风飒飒,吹动清凈山竹叶婆娑发出沙沙之声。
“娘亲,我们此出北境,不能直接使用开辟虚空过去?”
上官玉合摇摇头,“不行。”
又道:“并非云儿所想的那样简单,娘未及洞虚之时,也曾问过青山这个问题,他告诉我,这个天下也许没有想象那么小。”
“芳华域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他猜测整个天下就犹如一个被盖着的水缸,水缸之外也许还有着水缸,在水缸之外又有水缸。而我们这个水缸之内也许就散布着原本包裹本域面水缸的碎片。”
“碎片?”苏云疑惑了。
“没错,在很久很久的万古之前,外头那个天下破碎了,落到了我们这个位面,因此组成了一个个禁地,这也是为何禁地的时间流速与众不同的原因。”
“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正说着,上官玉合抬起素手,往前触碰了下空气,道:
“可能……还有很多小世界存在于空气之中,只是我们无法触碰。如果洞虚不通过神识标记定位,贸然开辟虚空之门,就有不小心掉落到另一方天下、禁地的风险。”
“原来如此。”
聊际,苏云在后,已渐渐走至山下,见师兄’乖巧‘站在阶梯前,便唤问了声:
“那师兄也要去蛮地?”
只见听到后头苏云的话,黄丰扭过身来:“没错,不然……”
然未等黄丰说完,上官玉合冷不丁刮了他一眼,插话道:“好了,无需多言。”
继而,便见娘亲翩婉过丰熟身段,紧实的剑阁衣袍下,双鹤含珠的乳团轻轻微颤,甚将一副玄门剑修独有的清心寡欲,又不得展露迷蕩性感的气息,彻放而出:
“此行蛮地虽无危机,但也有风险相伴,娘唤上你大师兄,也是有备无患。”
原来如此。
虽只想和娘亲二人同行的苏云,听到娘亲的话,也不再好多说什么,转头瞧向师兄:“那便有劳师兄了,只是……”
说着,苏云将眼光落在黄丰一旁地面,斜靠的重剑上。
重剑无锋,但很是粗长大。
方才细聊后,苏云已知。
洞虚修士凌空而立,可裂虚而遁,然而洞虚修士也不是完全逍遥于天地间。
对于一些没有去过的空间,除非能凭借天盾牌,或者人物的标记,否则她们也无法凭借法则强行连接两片天地,故而此行北境,仍须御剑而行。
如此再落眸师兄的重剑,剑修御剑是一种修行手段,基本上炼气便可修行,只是飞不太高;
要随着修为见涨,方可遥遥跃云间,并且御剑还很考验剑修的灵气储备,以及对灵气使用的熟练度。
苏云自问,以绿卷等薄刃御剑飞行千里不降,不是难事。
但,要用上这么粗大的剑飞行,恐怕自己的灵气不需百里就要枯竭,落地冥想起码半个时辰才有可能回复。
再眼瞧师兄,就不说了,他御剑肯定很弱鸡。
虽然他此前比试,能和自己旗鼓相当,但那也是自己刻意收手的程度,要动起真本事,师兄十回合内还有举剑之力,都算修为有方咯。
这也并非苏云修为高了就过于自傲,而是在自己已近乎半步化蕴修为面前,师兄归灵八境的实力。
真不够看啊。
那么话说回来,苏云所想,那就是师兄要怎么去蛮地,想必是要换一把剑了吧。
然而,苏云能想到的事,娘亲又怎么可能没有思忖过。
甚至于在很早之前。
即便那时她蒙受媚药吞噬,但理智还是尚在的。
为了黄丰能代替剑阁出战和盟大比,更为了黄丰不容易败露自己身份,上官玉合可是把他抓进如同禁地的剑墓内,在内加速约莫一年光阴中,好好教导了一顿他的剑道。
一年光阴,要让一个从未使剑之人学会用剑不是易事。
但所幸上官玉合可能什么都不会,教人习剑还是非常过人的,黄丰的天赋也在那时光阴,完全呈现在了她眼前。
他很不错,不违心说。
黄丰当属上游的水準,
虽比不上苏云,也远超所有剑阁弟子了。
故而黄丰几乎只用两月,就学会了上官玉合的基础剑术,并将清凈心法作为了剑道底蕴,与他的内功心法融汇在了一起。
只是后面的年岁,这歹人就开始作妖了。
无论教什么都开始装作学不会,他一提起剑就手疼。
上官玉合是打他不行,念他也不行,又困于每过七日就要索求刮骨柔情,只好手把手贴上去教。
反倒这时,黄丰就乖了下来,可把清冷傲然的剑仙气得不行,差点一巴掌将他拍泥里去。
不过也正是这样慢慢磨下来,在上官玉合既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教导中。
黄丰总算习得了她的九成剑法,甚至有时黄丰借用自家手段幻化成曹少悲,在上官玉合面前耍起剑来。
她都有点分不清黄丰和曹少悲之间区别,亦真亦假了。
也可以说,黄丰经过那段时间,莫道他只是装成了大师兄的模样,他自己本身就成了上官玉合唯一的嫡传大弟子。
当然也只是嫡传,和苏云这种真传弟子可不一样。
只不过,苏云对于剑道所学颇杂,无论是清凈山本身的剑法,亦或者铸剑山庄流传而出的剑术,和江湖上各种宗门剑技都有涉猎,属于博大精通。
而黄丰则只学了上官玉合一门的剑道,属于独善其曲。
所以说,黄丰也许比剑比不过苏云,但比起其他剑修,还是有资本底气的。
可不知为何,黄丰这蛮族龌龊货,对于长剑一屑不顾,就喜欢用粗大重剑。
如此就别谈御剑了,他就算会,也只用这大剑来飞,怎么飞都飞不了多久。
那要怎么解决黄丰御剑的问题,让苏云携带上,明显不可行。
按照苏云的灵气储备,自己可行千里,但带上一人的话,恐怕就要缩到八百里,而他们只有一夜离开凉州的时间,毕竟第二日巳时左右,苏云黄丰就得赶回大比,参加大比。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行之法。
苏云仍思索际,便见三尺红潮悬空而出,白玉高跟渐踩剑面,上官玉合转过螓首,打破沉默:
“云儿,你独自御剑;至于你大师兄,他的飞剑坏了,时间紧也来不及换了,目前用的撼山又不适合御剑,便与娘同行。”
果然,但是。
什么!?
此话一出,苏云一惊。
只见黄丰就在身侧,略带欠意地朝自己笑了笑:“师弟,我就随师尊御剑而去咯,你可得追紧了。”
说完,就见他走到了娘亲身后,抬脚迈了上去。
苏云当然不愿意他人与娘亲共同御剑,但既然时间紧迫,娘亲又做好了安排,自己又能拒绝吗?
随则在后,苏云剑指前伸绿卷凌空而起,跟随着娘亲御剑而去。
雪影迢迢。
一抹红光与青芒与夜幕北凉上,先后划过。
苏云眼瞧前方的剑影,多少有些郁闷,手渐渐摸上了腰间的葫芦,想喝酒了。
可想了想,终归还是停住手,以免又惹得娘亲生气。
一路北行,大夏的风景随之抛向身后,脚下逐而现出漫边无际的荒漠沙丘,天下共计十四州,夏九州,蛮四州,夷独占一州。
夏朝九州最大,也确实是三国之中领土面积最为广阔的王朝,但蛮夷两地,也说不上渺小。
若论夏朝一州大概有方圆千里大小,那么蛮族一州便大概有着方圆两千里,夷地更甚,一州之地便足有五千里之多。
只是这两地的地界,蛮族多荒漠,夷地多冻土,他们能实用之土地,拢共加起来都不足夏朝三州之大,论繁华之所自然也比不上处处皆美况的大夏。
閑话不叙。
自在清凈山起剑飞往蛮地,上官玉合并没有选择跨横断之森,直接进入蛮地,而是选择往偏西向北的方向往上绕,再越过荒漠戈壁夏建长城,行道入蛮。
夜幕下的巍峨长城,犹如一条蜿蜒万里的巨龙,盘踞在荒漠之间,磅礴万千。
继而碧落寰宇上,上官玉合率先御剑飞入蛮地,于两地交界的空中激蕩起阵法涟漪,再隔三十里距离后,苏云又御绿卷飞入,亦然同理破开阵法。
长城两方,驻守的青鸾旗帜,以及对面的黄蛟蛮营同时察觉到有人私自越境,纷纷烧起烽火。
而红潮剑上,清冷无双的绝颜眺望着远处寂寥黄沙。
上官玉合对于没有通报边野而私入蛮地,会惹起什么事端,丝毫不在乎,只是没过一会,她就蓦然蹙起了眉:“手放干凈点!”
肆掠的罡风多被红潮催散,偶有片缕扫起剑仙发丝,身在上官玉合后面的黄丰,一双黝黑的手逐渐攀爬着前方熟美身躯的腰肢。
细看之下,如今的他,身形正摆出诡异的姿态,下半身依旧维持着曹少悲的身段,而上半身却恢复回了自身丑陋模样。
“夫人放心,按照我的功法幻相,苏云是看不穿的。”细嗅着发端传来的芳香,黄丰微侧过头,赏悦前方倾世容颜,言语讥笑:“所以说,无论如今我想做什么,他都看不见呢。”
听着黄丰的话,上官玉合内心明显闪过的一抹异样,于话前紧绷的身子,又缓缓松软了下来,云鬓冷郁的濪颜上,绛唇稍启:
“你太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云儿,从你在森林出现的时候,云儿的灵识就一直关注在你身上,往内探视观气已上达三十多次……”
“……就在此刻他的灵识也依旧死死锁着你,凭借你的粗杂手段最多也只能避开肉眼的观察,如果不是本尊一直帮你遮掩天机,你连怎么死在云儿剑下都不晓得。”
黄丰正感受着剑仙腰肢的柔软,面对上官玉合的话,乌溜溜眼眸稍觉片刻惊讶,又镇定下来,黝黑的手顺着上官玉合侧身往上攀沿:
“小子就是知道剑仙会帮忙遮掩,才会这么干,不是吗?”
继而,黝黑的手终究在触碰到乳肉边缘之时,被上官玉合紧紧窟住:“黄丰,你未免太嚣张了些,莫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
“杀,当然可以杀,要我死,黄丰这就可以去死,但也不急在此时嘛。”黄丰笑着,待甩开上官玉合的手,又忽地环腰拥住剑仙,吸着她香肩传递的温香,附嘴在她耳畔:
“夫人很强我知道,但你也有着最大的软肋。作为修仙者,就当凌驾世间所有规则,可你冷漠傲人的外表下,不过是你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些琐事,还有你太骚了!”
念及此处,上官玉合远山长眉陡然颦起,一抹红潮剑气兀地锁在黄丰颈前。
黄丰摆出誓死如归的模样,无惧道:
“难道小子说错了,其实夫人早就应该想好了邀我御剑,就会有如此状况不是?说实话,小子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女人,潮汐体质属乃天赐,甚至于……噢。”
道着,黄丰厚唇咻地翘起,目光垂至上官玉合身下。
黄丰的手从环腰处挪到了上官玉合的臀后,手挑裙袂,凝脂般丰腴的臀峰甚至胜过天际上的旋月。
而在双臀之间,整枚玉如意正被一条银金色锁链绑缚深深捅进了她的蜜穴,再依靠着自身紧致穴肉的交夹,下股间处,涓涓流淌了数汩淫液。
“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戴着它!而且……呵,夫人这锁身链用得可舒服?”
“事发突然,没来及取下罢了。”上官玉合说着此话时,脸色顿然如常,出手摆平被黄丰撩着翘臀的衣袂,冷声警告道:“快给我安分点。”
黄丰深深吸了口气,抚腰轻笑。
一抹青光即刻从后头追了上来,苏云御剑行于红潮之侧,落眸娘亲,濪颜稍染潮红。
在苏云追上来后,黄丰也已将幻相转换,只是他依旧扶着娘亲腰肢的模样,落入了苏云眼中,引得苏云内心一阵不快。
但也无可奈何,说不得什么。
毕竟大师兄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他和娘亲的身份,就类似于自己与皖娘,只不过没有那么亲昵罢了。
如此有着上官玉合御剑破开风罡,入蛮不过两三刻,不知不觉便已进了近千里地,更有甚的,她们还追上了即将落下的夕阳。
“娘亲,我们要往蛮族深处而去吗?”犹豫了下,瞧着愈发往内的路线,苏云问道。
红潮绿卷下的荒漠偶起绿洲,随晚风轻轻摇曳,上官玉合扭转螓首,一行剑眸隐隐远观:
“到了。”
亦步亦趋,就在上官玉合话语落下。
百里之外一座浩瀚的城池,升起一片连绵白光,洪亮的号声震耳传来,四处惊动旌旗。
外围片片军账内炸出了无数身材健壮的蛮族士族,又紧急拉起账外停放的大角牛兽,陆续聚集起来。
这是……
苏云目露疑惑:(?○Д○)?
黄丰亦从上官玉合身后,往前方地面看去,眼中泛起深邃光芒。
瞧身下围来的上十万大军,以及蛮族城池结起的防卫阵法,上官玉合表情则一如既往的冷淡,遂招手唤来一片连云,让黄丰、苏云收剑站了上去,独自凌空踏气停在他们身前。
星火朦胧,未至半会。
蛮族士卒就持戈结阵面向了他们,苏云手握绿卷,剑眉皱起:“这是?”
未曾想,站在苏云身旁的黄丰,出奇的向苏云搭话:
“蛮地日暮城!这里是夏朝历来军伍,修士能抵达的蛮族最深处,师弟知道为什么吗?”
苏云摇头。
黄丰瞄了苏云一眼:
“整个蛮地四面黄沙,蛮族人从落地的一刻起,就要面临着吃食的忧虑,不过蛮地也并非全是如此荒芜的地界,在蛮地内部有着一处无比丰沃的土地,足矣驯养兽马,耕种灵米;但能够进入此内部的蛮人,十中无俩,能进入此内部的外族人,更是从来没有……”
“……究其原因,只因为在那外界驻扎了蛮族最强悍的军队,以及媲美夏朝京都防御阵法的日暮城大阵,传言此阵可抵御洞虚,若结合下方驻守军队的阵法联纵,能诛洞虚!”
闻言,苏云有所惊讶。
蛮族居然还有如此利器,但苏云内心没有丝毫担忧,能媲美洞虚的阵法,他不是没有见过,而上十万的军伍,看上去确实很惊人。
要让自己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或许还有点担心。
可如今自己面前,凌空而立之人是娘亲!
咚咚咚——
浑厚的战鼓响彻,震颤心脏。
壮阔的日暮城在夕阳的照耀下,景况愈发巍然,连绵成片的蛮族精锐不约而同结成连横方阵,仿佛没个尽头。
黄沙滚滚间,若将他们放在凉州城外,恐怕都足矣让城中百姓胆寒。
于日暮城内。
一个民寨土堡,有不着寸缕的夏朝女子走出堡门,向着离开的蛮汉乌温祸和,递上兽皮大袄:“阿郎,怎么要走了。”
蛮汉披上大袄,看着城头烧起的烽火,一口蛮音道:
“真该死的,爷还没爽快够呢!想来又是有寻死的修士越境而来,看俺待会不把他皮拔下来喂豚。”
“阿郎得当心,血长老去凉州参加大比了。”
“得得得,有大阵在!就算他娘的剑仙,女帝来了,也不慌。”蛮汉满嘴不在乎,并还伸手捏向夏朝女子的乳肉,随着黝黑大手的揉搓,女子脸上尽显淫浪姿态。
“待俺回来,準肏得你生两娃娃!”
“啊……呜……就别捏了……痒……快回来……贞儿让你肏!”
“嘿嘿!”
言罢,乌温祸和骑起牛兽沖出日暮城。
站在其身后的夏朝女子,则顾不得身下的泥泞,从土堡门后取起红衣银甲,迅速穿戴起来,再走出土堡后,一双闪烁寒芒的明眸,举盼天际上凌空站立的白衣身影。
“可算,等来主人了。”
便见其冷笑了声,翻身上马,手持银枪,向着另一端的城门策马离去。
此人纵马握缰之熟练,那一袭红衣挂银甲,夹着马镫的修长美腿,笔挺的身影,英气飒爽又饱满柔情的脸蛋,都将其身份彰显无疑。
大夏帝姬,青鸾营女将,东方贞儿。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则都是后话,尚且将视线随着乌温祸和,移向城外。
城外,乌温祸和骑着牛兽,戴着牛兽式样的黑盔,渐行至方阵前,有蛮兵围了上来。
“什么情况?”
“回大帅!有三修士凌空突城,惊动日暮大阵,我等正起禁空兵阵,强行镇杀他们!”
“好,快去!”乌温祸和一脸讥笑,想迅速把这几个不长眼的货色解决,猴急着伺候那赶来侍奉的美将。
毕竟对他而言,又能有什么修士在此嚣喝?
就算是上官玉合、女帝到此,也不行嘛,阻拦洞虚的事,日暮城就不是没有干过,说不準她们来了,还能打下来,沦为肉奴!
继而,待方阵变动之时。
踏空白衣微动,高跟轻跺空气,于空中泛起涟漪,摇曳的裙袂内,赤裸的欣长美腿,脂凝暗香、香浮欲软。
上官玉合低头冷冷傲视着日暮城,就在这么一瞬间,密云压天而至,悬浮在整个日暮城的上方,给向来不惧伟力的巍峨城池,陡增了无比肃杀与压抑。
抵御洞虚的大阵和上十万的精锐蛮兵,对阵大夏第一剑仙,谁会奠定胜局?
依着画面,就犹如一人单臂阻挡千丈海啸的侵蚀!
然而,任日暮城的蛮族再怎么想,都不会得知,他们高空正战立着的,恰恰就是他们自以为无惧的剑仙。
紧跟密云施来,下方乌温祸和手持着一块类似天遁牌的物件,向天喊道,译出夏言:
“前来的下贱修士,乖乖报上名来!而且本帅告知你们一声,如就此降落,男的可让你死得痛快些,女的让你少受轮奸之刑,不过长得丑的话就算了,丢进大漠喂狼,哈哈哈!”
乌温祸和的话,随即引起军中阵阵耻笑哗变,战戈咚咚作地。
“聒噪!”
空中传出一声女子轻喝,声色熟糯。
“这女人的话听上去还怪好听的。”
“没错没错,感觉是个妇人,没準还贼好看,主帅得把她抓下来瞧瞧!”
“得得得!”乌温祸和按下身后守卫的议论,再扬起物件,大喊:
“上方的女修,勿要再做挣扎,你已被我族兵阵重重围陷了,反正你也逃不出去这方圆十里地,何况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你就会被攻击,快快投降吧,少受折磨,下来挨肏!”
云间。
苏云横皱剑眉,黄丰在旁,如果不是身份原因,都想找个洞捂脸躲进去。
身前墨白剑袍稍动,在罡风的吹动下,玉体若隐若现,身后那独属丧偶者的硕满翘臀毫不吝啬地颤漾了下,上官玉合提起红潮剑:
“云儿,娘仍有一剑,尚未传与你。为你示范一回,可看好。”
苏云瞩目而去,只见娘亲清冷绝伦的艳容,一双黛染远山眉正紧紧颦起,眸中神色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云儿与娘亲共居多年,可知娘亲此回是真的动起真怒了。
“我名上官玉合。”
下方:“什么?”
“大帅是剑仙!”乌温祸和身后的守卫拿着块玉牌,向他稟告道。
“怎么可能,开玩笑!”乌温祸和摆手耻笑:“堂堂剑仙怎么可能来这里,她不是在凉州参加大比吗?”
下方军伍有所搡乱,上官玉合抬起白玉高跟,莲步向前寸移一步,红潮剑挽动:“吾有一剑!”
旋即,在此话出后。
百里罡风骤然随之安宁下来,士兵互相议论的声音,听入对方耳里仿佛消散,整个日暮城都在剎那间变得寂静无常。
继而,上官玉合回拧红潮,平刺使出:“剑名,醉梦!”
苏云睁大了眼睛,娘亲这一剑行气的窍穴走向,和自己绿卷剑法最后一式太玄,很是相似。
若自己猜得没错,这一剑恐怕,就是绿卷红潮的合体剑法。
言犹在耳,再随着剑出,密云之下,红潮剑前。
化出满城风雨淅刷刷落下,一滴滴点向下方所有蛮族人的脸上,也就在他们一个个被雨水滴到的时候,便陆陆续续闭起眼睛,纷纷摆出舒畅的神情,陷入了他们人生最后的一场美梦。
剑仙之剑,既美,也寒。
就在他们连串入梦,被水滴下的面容,逐一淡淡生出空洞,染满猩红,顺着他们的呼吸之间,浑身就随着这点空洞,融化为虚无。
所谓醉梦,人亦入梦,谓之醉名。
剑仙看似怜悯的一剑,不在剑术奥妙,不在剑道之巅,为意境。
实际上,在她使出的霎那,如此一剑,便已结束了上十万人的姓命矣。
然,紧接着。
黄丰身形却陡然从云上纵跃而下,如同鹰击般直袭向下方阵法之首的乌温祸和前,翻掌拍在他肩膀上。
俄顷,乌温祸和从梦中醒来,便见得眼前陌生的’曹少悲‘容颜。
黄丰紧提起重剑抵在他脖前,附耳在旁,口出蛮语:“兄弟,还是由我送你最后一程吧,对不住了,走好!”
语出之后,乌温祸和难以置信地睁开漆眼,望向眼前人。
撼山剑抹喉血出,眼前的光景慢慢变得模糊,身子愈发变得沉重,可他却笑了。
小污泥人,出息了啊。
踏踏——
脚步声落地,苏云在黄丰跳下后,就跟着跳了下来,目瞧此景自然喊了声:“师兄。”
只见黄丰抽回剑,手拎着乌温祸和的头颅回过身,脸上满是笑意:“怎么了,师弟?”
“师兄你这是?”
“宰个蛮军大帅,是我平生一直想做到的事,这回总算得偿所愿了。”
原来如此,听着师兄的话,苏云点点头,但也在一旁与他说道着此行为很危险的话来,要知道娘亲的剑意可不是盖的,如果不是她放纵了此举,师兄这跳下来不小心粘到一滴剑雨,后果都不堪设想。
此时,一对白玉高跟缓缓从天而来。
上官玉合的冷艳简直无时无刻存在着一种引人犯罪的韵味,如此流荧透明白玉裹挟的莲足。
在落地瞬间,光洁雪肌稍稍被压红,那一颗颗生长在莲足前的嫩藕笋趾,无论何时入眼,都会让人自发感觉,属乃精心创造出来的完美产物。
尤其别提,那敞开在白跟足面上脚背,浮连在上,微微透着两分薄凉的青筋,画师作画有多难,往往在纸面勾勒一笔,都等慎之又慎。
然而这数丝筋脉,就仿佛在娘亲如羊脂白玉的美足画卷上,交由世上最出色的画师,往上勾出了最动人的痕迹。
莲步渺,微褪些跟,含羞举步步香阶;
半舒卷,巧钩新月,借问此霜天可有,姮娥掩叹孟季长!
墨白长裙婉约纤腰,上官玉合落地片候,胸前双鹤衔珠颠簸摇颤,衬托下的窈窕,绝如纯白洛瓷倒扣两碗乳肉,尽显熟妇丰腴。
她总是这样,既仙姿绝代,清高得将世间美人都不放眼内。
待微观之时,稍微透露出的迷人风韵,又在勾连众生,也许这两种违和的反差,适值是因为娘亲同时具备着,孤冷的容颜与放蕩神驰的身段吧。
既而。
上官玉合落地,将红潮归鞘,偏撇了眼黄丰,就径直走进了几乎变成一座空城的日暮城。
再见她走出两三步,檀唇渐开,催促了声:“还不快走。”
苏云闻言,自没再和黄丰閑聊,跟了上去,独留下黄丰四顾片周,深吸了口重气缓出,眼中既惋惜又痛快地走进了城门。
“云儿,你可学会了?”
“嗯!”
“只是娘,为什么?”苏云有语。
上官玉合在前,手撑剑停在入城门后,一处灵石搭建的传送门内,她并没驱动阵法,剑眸凝看着云儿,言辞委婉:“云儿是想问,娘为什么要把他们全杀了?”
“对。”
苏云不解,夏蛮两族的确世代交恶,居为夏人处境,定当把蛮族人视为仇敌。
但同时,他也身为炼气士,山上人;也是世俗认为的仙人,出而为仙,自生悲悯苍生之念,那么同而为人族的蛮人,又是不是非死不可呢?
“娘亲没有办法给你这个答案。”
听闻娘亲传来的解答,再让苏云思考拧起的剑眉,更皱了起来。
再然,黄丰亦在旁听起,上官玉合后说出的话语。
“于我,为剑修,为道上玄者。不求大道出迷途。仙道独贵生,只觉得他们对于我夏朝是威胁,对于我出言不逊,则当有取死之道。”婉婉道来话语,上官玉合又陡然偏转话锋:
“故而他们应杀。但是云儿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依娘亲来看,你在想他们同而为人,因在仇怨,果在杀虐,可是否有另外的做法能保双全之美,是吧?”
苏云点头。
黄丰则后扬言:“当死则诛,师尊的立场做得有道理,没有什么好说的。”
却见上官玉合摇摇头,眸转欣赏地瞄向云儿,凭起手搭在他的脸上:
“道理这两个字,很大也很广泛,没有人能言绝对的对错,这也应是你要走的道。不过对于此,也许娘可以借另外一个人的话替你暂且解惑。”
“何话?”感受着娘亲柔夷传来的温暖,苏云询问道。
“他说,君子以厚德载物,也又言,人心善恶,书上有载。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为人处事务实而不务虚,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
“如此,对于夏蛮两族的争端,他认为笃行不合于大义,虽高无益;立志不存于忧世,虽仁无益。因此他并不计较什么取死之道,只在于是否对己方有利可求,既然有利,心占理,又何必纠结杀与不杀呢?”
着实论道,虽尚不全人落座,晋立四人。
上官玉合所道,不论对错,只论自心自立场;黄丰相仿,但也有不同,他并不在意道理二字,只求随心,做了便是做了。
至于苏云,尚且没走出自己的道,只在于听在于看,看待善恶,看待对错,看待事功两过,他的道奠基在善,鼎成。
又或说,苏云之道,在于取舍之间,是取亦舍,由于娘亲向来对苏云的教育,在于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积德累功,慈心于物。
所以,他的剑道是为了苍生,不为己。
至于上官玉合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则过于极端,万般事皆为利。
不生丝毫浪漫。
只是娘亲借话说出后,苏云皱起的眉终将落了下来,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么,云儿懂了,但也不懂。”
话毕,上官玉合濪颜容笑,抚理起云儿额间长发:“懂也不懂,亦是好事。走自己的道,走出大道。未来是大公小公,无私有私,也只在云儿一念之间,一剑之前。”
黄丰站在后方都想白他们二人一眼,瞧这甜情密意的,真不把他放在眼内了?
“只是娘,这借话之人,是哪一位?”随着话题渐散,苏云转又问了句。
以致娘亲收起了手,往后转身,在传送阵发光的灵石映照下,将曼妙曲翘的葫芦身段演绎到了极致。
转身后的上官玉合有所叹气,语气迟疑:“说此话之人,是曾经和你爹投缘的一名儒生,其名许攸。”
竟是他?
听到此话的苏云,明显目露错愕。
只是娘为何向自己突然说起这个名字?
苏云硬压着眼底疑惑,没露出半分异色,询问道:“这许攸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起时,上官玉合单手按在传送阵的启动阵眼上,输送灵气,冷冰冰的模样,届时似是想起了旧事,有所复杂。
良久,她轻轻吸口气,红唇双唇渐开:
“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娘和你爹正在凡俗历练,谋求破境的机缘。”
言语憧憧。
仿佛将一切带到了数十年前。
———————————
徐州。
“人之初,性本善……”
距天机门不远一处山野小村,东南角处的草堂,依稀依稀传出朗朗读书声。
草堂外,屹立两人。
一人身着白衣,腰负长剑绿卷,发披脑后,俨然剑侠打扮。
另一人,则穿着一身盛雪长裙,背披狐裘,黛染远山眉似拢似蹙,剑眸有含秋水,见冷冽之色。
两人站在草堂外,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草堂内娟娟朗书声方停下。
因此,上官玉合收回落在草堂内的视线,略作思量,沉吟:“堂堂修士在乡野教书,当真少见。”
“呵呵呵。”
待她声起后,草堂内传出三声笑叹,垛门随开而关。
便见,一名教书先生走了出来。
没有纱窗的阻拦,方见庐山真面目。
教书先生一件常服灰儒衫,腰缠布袋,左挂横刀,右配扁白龙面具,观长相完全称得上仪表堂堂,一股神俊之气也就比门外的苏青山弱上半分。
而待他走出门外,目光先是扫过上官玉合,略显惊艳。
可继而,他又是一身叹息,将眼目光缓缓落到了苏青山身上:
“书上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今看来都是狗屁,这话得改成,书中空有繁杂理,眼前自存仙玉骨。苏道友好生福气啊!”
上官玉合闻言,端庄冷艳的脸稍僵了点,感觉自己是被人当面夸赞没错,但怎么又有点像是被他轻薄了似的?
站在身旁的苏青山,连忙开口打岔:“文轨,突兀拜访,别来无恙否?”
教书先生许攸笑了下,转头向草堂外走去:
“青山兄从凉州而来,想必是为了歼灭红花楼一事吧?”
苏青山遂拉起上官玉合柔夷,跟上去道:
“红花楼一事祸害乡野,朝廷屡次下旨镇压无果,我辈虽身为山上人,但也吃朝廷供奉,理所应当为百姓多做好事,不是?”
在前,拢袖而行的许攸,摇头笑道:
“红花楼楼主可是半步洞虚境,青山兄不请师尊出山,反倒邀文轨同行,这不是找抽吗?这赔本买卖,我可不干哈!”
“哎,文轨兄哪来的话,半步洞虚能放在你我眼里?更何况,你能不去吗,信不信我这出去就向各大修仙宗门通报,儒生许攸压根就没有好好在门内闭关苦读,他时不时就会到山下的小村开设草堂授徒。”
“嘿,你这人!”
“嗤~”上官玉合在旁,冷冰冰的模样,偶有唇角勾勒。
但苏青山气势斗然,这不是自傲,而是自强。
要晓得如今这小村落里,行在泥泞道路上的三人,有两名可是修行界公认的双杰,而上官玉合此时,已隐有剑仙子的美称。
更何况……外头,还站着位呢。
“哎。”道着,一直想溜的许攸被苏青山用灵气推着往村外走去,不断叹气:“看来这贼船我是上定了,误入歧途啊。”
踏踏踏。
至村口,只见一俩马车停靠在侧,而在马车旁,正站着一名灰衫中年大汉,身材极为魁梧,但一眼看过去,最让人惹目的,还要数它额首的独角,显然非人族所具备。
两方碰头后,许攸侧身瞧向苏青山,脸上尽显少年气,指着中年大汉道:“剑阁竟如此阔绰,你这牵马夫都用的化形大妖,抓的还是买的,你不会是从圣上宅子里偷出来的吧?”
“皇宫哪来什么妖兽?”苏青山摊手,道:“你再仔细瞧瞧!”
“你没往后院里爬,晓得没有?那就是偷过咯。”说着,许攸的手偏点苏青山,边笑边道着他。
可随后,许攸瞧向中年大汉的眼睛突然睁开:
“啊!你是……你是!上一年青山兄与我说起,他被欢喜寺追杀进横断之森,曾遇到一只麒麟,你就是那只麒麟?”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就在许攸惊讶得谈谈其词的时候,苏青山猛地往后向他后脑勺一拍,温怒道:“什么叫追杀,明明是示敌以弱。”
“啊对对对。”许攸捂着头,笑道:“青山兄示敌以弱,了不起。然后一个天遁牌把我和圣上唤到凉州救你。”
“嘿,找抽是吧!”
“书上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苏青山你这一掌要再拍下来,我许攸和你没完!”
啪——
故忆的日阳,暖心。
站在一旁,瞧着由两人,渐渐变成两人一兽打闹起来的上官玉合,冰霜无痕的脸上,升起了不少喜悦温痕。
一行马车,从小村颠簸御出。
车驾内,苏青山左眼红肿,许攸右脸发青,两人明显没留手往对方脸上皱,反观上官玉合则手提剑谱,孜孜不倦阅读着。
“苏青山,你打算怎么对付红花楼。”
“前几日得大夏山房报,已探知红花楼藏匿的据点’会阴城‘,圣上也已带兵埋伏在外围,就等我俩了。”
“陛下也来了?”许攸听闻,略微斟酌了会:“既如此的话,便无碍了。就让我亲自去会一会红花楼的那老狗!”
“你一个人打?”
许攸自是摇头,抚袖轻笑:“读书人的事,能叫打嘛?”
“那叫什么?”
“那叫与他讲讲道理,况且打不过,还有你嘛,剑阁大师兄。”
“咦,别靠过来,瞧你这恶心样。”
“还不是你打的!”
—————————
一路复行,终至会阴城。
夕阳,漫天烈焰焚烧山林,会阴城是城,也是寨。
通俗来说,就是以红花楼宗门为主向外搭建的城池,内里人员几无百姓,基本上都是红花楼的成员,或者被掳获的妙龄少女。
在外,上官玉合远眺赤壁燃燃的寨城,芳华之岁,其驻剑而立的身姿,在盛雪长裙包裹下,可谓前凸后翘,一双赛雪白嫩的莲足彻放裙摆,十根纤长精致得如藕趾齐贴在水晶跟面,白里透红。
在她身旁,此刻也战立着一位姑娘。
她看上去,和上官玉合年龄相仿,衣着似闺中小姐,一裳红衣交叠襟,前绣火凤,被发育得饱满耸立的乳团,挤得张牙舞爪,很是惹火。
而红衣姑娘特别之处,还要论及她那能与上官玉合争奇斗艳的绝色美容,以及一头银白如飞泉流淌的长发。
两人站到一块,仿佛令漫天烽火都失去了颜色,上演出一副雪山冰莲与火凤翱翔图。
从身高来说,东方岚明显更为高挑,但双方大抵体态还是十分相近的。
硬要说区别嘛,大概就相当于,东方岚气质较为华丽,腿更长,即便长得高但比例很好。
而上官玉合则更清冷些,腰肢也更细,臀峰翘得弧度曼妙又不至于肥满,两团硕乳没有裹胸的话,就像是摊软的大月亮一般,又白又……
咳咳,总而言之。
如果上官玉合没有那种高居雪山之巅,清冷得寡傲的神色,足实是男人的梦中佳妻美母,臀饱乳丰的。
最适合奶孩子,成为生殖机器。
“你不进去?”
蓦发声色如天籁优美,出自红衣姑娘,尚是东方家大小姐的东方岚口中。
闻言,上官玉合平静地看向前方,未有回头:“我不喜杀戮,青山没让我同去。”
东方岚浅金色凤眸稍撇,嘟起红唇:
“他只关心你,进去前却没对我说半句话。”
上官玉合从东方岚的话语中,听出了酸意,冷冽剑眸侧睨了眼:“他并非不关心你。”
“那因为什么?”
东方岚气鼓鼓接了句,发现上官玉合黛眉颦起,就又缩了回去。
因为什么,很明显。
因为上官玉合在这里,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里,苏青山又怎敢与别的女子亲近?
可很快,上官玉合眼底的厉色隐去,檀口轻叹了口气,如吐兰香:“东方岚,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我们几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
怪,哪里怪了?
怪我準备和你抢夫君?
东方岚心里如此想着,余光打量着上官玉合,摇摇头。
“陛下如今很少和青山交流,要知道以前他们可是无所不谈的好兄弟。”
上官玉合说着,弃剑撑胸,奶团子被捧起惊人弧度,思考般望向东方岚:“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聊及此事,东方岚若有所想沉默下来。
再见上官玉合瞄着想撬自己墻角的好友,道:
“东方家与皇室世代联姻,你作为嫡长女,若不是因为半路偷走入玄门,按照常规你会成为太子妃。再照当下局势看,剑阁、天机门、苏萧卫三家以及仙宫洛真人的暗中反对,太子可能不会成为新储君!当年东方家以旁系女丁联姻陛下的筹码将做无用功。”
“上官玉合,你什么意思?”
上官玉合只能明道:“洪庆喜欢你,为了未来天下局面,你……”
“我什么?”东方岚抿着嘴,迎向上官玉合剑眸:
“难道我连追求自己所爱权利都没有嘛?凭什么,就凭我出自东方家?对于女子来说,天下就算死绝了,都不及意中人一句温心蜜语。”
东方岚说完后,向前走出一步:
“我东方岚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真要我嫁给他,那还不如端了皇室,自己去做那人皇。”
“你!”上官玉合本欲驳斥一句,可终归还是闭了口。
东方岚说得没错,谁都没有错。
但,遇到这种事,是不是就要退缩呢?
若让自己站在东方岚的角度,又该如何去做,她对于青山的情愫,上官玉合能看出,青山就品不出味来吗?
至于,苏青山对于东方岚究竟什么感情,想必也是有爱的,只不过是青山不晓得上官玉合是否愿意接受妾室,不愿让上官玉合心伤,故而才对东方岚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
人啊,插足别人的婚姻,插入别人的爱情中的行为,必然是可耻的。
可但凡要说一句。
如果上官玉合不计较呢,又如果不是插足他人感情的情况,面对这种事情,又该迟疑不敢面对,还是坦白?
上官玉合不是东方岚,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办。
而东方岚困于各种立场,以及也不想和闺中好友,生出嫌隙,即便一直追赶在苏青山身边,也只是想要个下贱的妾室位份。
终究对于这种事情,或许只有一段话可以概述。
彻底放弃,不要插足别人的感情。
又或者,如果此爱没插足,当第三者的立场。
那么你喜欢人,即便自觉比不上人又如何,与其多年后回看,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而后悔,本心蒙尘,你就去说嘛。
大胆向着她说出来,我爱你,我喜欢你,即便被拒绝,即便事情无果。
起码,你做过了。
不要让憋在肚子里的话,彻彻底底成为遗憾呀。
只是很可惜,道理如此简单,做到何其难,书上总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很多时候,世间事就是如此巧合,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又喜欢她,在最不巧的时候,喜欢上最巧的人,足矣让人心伤胃疼。
城外两人的话语,没有影响城内。
在一抹斜阳落于城头后,终有一桿夏篆旗帜立起城头,举旗之时,城内将士嚎斥百里,举旗之人脸庞方正,高个强壮,身披龙袍,彰显皇室身份。
正是大夏人皇,洪庆。
再见有一袭白衣右手提剑,左手提红花楼主头颅,迈着稳健步伐走在城中寨道上。
跟在白衣旁一位剑阁近卫,也是剑阁二师兄的钟承义,其脸上挂彩,被割出刀疤痕,不断向外渗血,神色看上去却尤为傲然,还向苏青山道:
“师兄,宰了这厮!天下已安,下一步,我们是不是準备开拓仙盟,合众力讨伐蛮夷了。”
苏青山看了眼不远处,持旗站在城头上洪庆的身影,点了点头:
“嗯。在内阻力已无,期后组建仙盟,攻伐蛮夷,天下方得清平!只是太子的人选,太过于桀骜难训,难保数十年之后,陛下老矣生出弒君之心,此桩事必须早决。”
言毕,苏青山又转头念道:“话说回来,许攸呢?怎么他一开始对战出了两招,被红花楼主一刀劈进屋舍里,就寻不见人了。”
钟承义听念一笑:“许先生向来如此,只要大师兄能成事,他也就应付应付了事。至于人去哪了,按他的脾性,如今恐怕是跑到红花楼藏阁里头,寻宝贝咯。”
“也是!”苏青山大笑起来。
痛宰红花楼,对于他未来所行之事,大有增添,心境见涨。
然就在笑声之中,忽传出数声少女的嚎啕悲哭,让他把头转向了西城火势愈发雄汪的破烂房舍。
“怎么回事?”苏青山出口问了句。
钟承义当即抹了抹脸上的血,慎道:“想必是被红花楼虏获的少女,被困在了里头,我这就去把她救出来!”
说完,钟承义就想拔脚沖进火场,未果苏青山反将红花楼楼主的头颅丢到他手里,身形如化青龙,先行一步沖了进去,抛下话来:
“你把头颅带给陛下,再把许攸寻回来,今夜咱哥几位好好喝上一宿。”
“好咧,大师兄。”钟承义手提头颅,目视师兄远去身影后,向城头走去。
热浪如同狂暴的妖兽,铺面而来。
借着罡气护体的苏青山,紧闭双目,循着耳里传来的哭喊,疾驰在火场中。
只见他身形飞快越过三层已被燃烧得变成木炭坍塌的屋舍,既而一剑使出,速度无痕作影。
漫天火势随之湮灭,化为点点飞向空中的灰烬。
终于在一处几近坍塌的屋舍中,发现了一名半身躲在浴池内,用湿布捂着脸的少女。
其后,苏青山身形猛一踏前,睹障碍无物地闪至浴池边缘,蹲了下来。
满眼密布泪水的楚楚少女,蹲着的白衣剑修,湮灭的火场,构成画卷;
再见白衣剑修往前伸出手,声色如山涧溪流,悠然自得:“没事了,跟哥哥走吧?”
然而楚楚少女对于突兀伸来的手,充满了警惕,抖抖索索往后撤步,将温热的池水泛起阵阵涟漪。
转然苏青山收回冒失的手,独自轻笑了下后,不顾池水会粘湿衣物地走了下去,将腰间绿卷剑放到了少女手中,又背过身迎向了少女,温润道:
“我奉皇命,覆灭红花楼。如今红花楼已被捣毁,小姑娘你自由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我背你离开,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还是会背你离开,只是途中如果你发现有任何不妥,随时可以拔出剑砍我,如何?”
话出之后,没有回应。
苏青山等了很久,方听见水声哗啦啦啦响起,背后随挨上暖热的少女身子,颤颤巍巍,绿卷剑半出鞘地横在他脖侧。
“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少女声音柔软,略带清甜。
“嗯。”
“真的?”
“真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慢慢走出残舍炭地,直至无数夏旗摇曳的景色跃入少女杏眸,少女眼中的警惕又转化成丝丝泪水,半开鞘的绿卷啪叽落地。
“呜呜哇~”
苏青山始终脸挂笑意,以灵气拾起了绿卷,便继续背着少女向安全地带走去。
“呜,大哥哥,你叫什么?”少女哭着哭着,柳眉硬含悲伤,蓦然询问。
“苏青山,苏家的苏,青山常在的青山。”苏青山回应,又反问道:“你呢?”
少女哭声已有所哽咽:“柳……舟月,杨柳依依的柳,月亮的月。”
“那舟呢?”
“我还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写。”
苏青山笑笑:“那你还有家人吗,或者说你还记得……”
少女哭着摇头,小手拽紧了苏青山肩衣:“没有了,都没有了。我家人都被这里的坏蛋给杀了……就连我妹妹也在今日晨间也被那个最可恶的坏蛋给带走了。”
苏青山不明白少女所说的带走是什么意思,但明白红花楼那些喜好玷污女子的腌臜事,只沉下头稳步向前走,带离了这个少女。
还有个妹妹,她能活着吗?
事后让人在城里寻寻吧。
同一时刻。
会阴城最内,没有被战斗波及的藏阁里。
许攸不断翻腾着阁中藏书,一身儒衫外,正有一名少年持刀,畏缩缩地躲在墻侧,时刻面对着许攸发难。
而在少年身后,还躲着一名幼女,同显惊耸神色。
良久。
“你不会以为,凭把破刀就能威胁我吧?”
“不要过来!”
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物件的许攸,坐到了阁梯处,双眸如勾瞅向了二人,道:“别慌,我是读书人,和外面那些打打杀杀的不同,最讲道理了。”
“来,我问问你们,你们有没有在这里见过一本没有写字,满纸空白的书册?”
“没有!”
少年立道,后方少女也疯狂摇头。
“哎。”许攸旋即叹了口气,手抻膝盖,满是忧愁:“想来也对,那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被红花楼主带在身上,是我想多了。”
道完,许攸站起身,以手捋平衣袖,就要离开藏阁。
少年持刀对着他问了句:“你要走了?”
走至门口的许攸,回身摊开手:“这里又没饭吃没酒喝的,你们不走?”
闻言。
躲在持刀少年身后的幼女,柔柔喏喏道:“那我们可以走吗?”
此话说出后,偶有清风徐来。
许攸忽瞇眼盯向了幼女,既而又掐指算了起来。
“原来如此!”天机算出后的许攸,回过身形,沖二人问道:“你们叫什么,说实话!不然我一掌拍死你们!”
自以为逃过劫难的持刀少年与幼女,被许攸的变脸吓得一惊,异口同声:“你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刚刚还说自己是读书人,最讲道理了。”
“呃。”许攸有点尴尬,温文儒雅的脸头一回僵硬起来,道:“你们就没有听说过,读书人最不讲道理这句话吗?咳咳,好了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说着,许攸就扬手欲挥,吓得二人连忙开口。
“棋不癡。”“柳曦月。”
“嗯,没错。”许攸迎面朝天:“天命么。”
少年棋不癡:???
柳曦月更是一脸疑惑。
许攸继而回眸,瞧着棋不癡:“身为红花楼主之子,我理所应当该把你捆给苏青山。”
说着,许攸又望向了棋不癡身后的少女,脸上升起些许愧疚,隐隐侧目不观:“逆天而行之人,我算出来的究竟是天注定,还是人注定?”
踏踏——
许攸负手走出藏阁:“你们两人要死的留下!”
惘然追忆日暮城,二十五弦奏事非。
传送阵法催动,上官玉合眨动剑眸,重回冷冽:“记忆中的那人,很是少年侠气,多少又带点顽皮逗乐,其实很像云儿。”
苏云一惊,张嘴指着自己:“像我?”
像也不像,你比他总归多了些许公子气。
上官玉合作如此想,没说出口,只将手抽离传送阵,走至中央。
未及裹胸,只着单衣的两碗倒扣奶团,于步行间上下颤动,明显在乳摇。
然而,旖旎气氛不得飘散,娘亲就唤了声:“都上来吧,要启程了。”
传送所去之处,蛮族腹地禁地,若木神枝。
日暮下。
青衫修士与剑仙娘亲,加上一位擅闯而来的蛮族小鬼,消散在传送阵的闪光中。
醉梦而死的蛮族士卒甚至没有留下尸骸,偌大城池瞬间变为一座枯城,远处荒漠里,银甲红衣的俏将军,手持烈缰,疾行入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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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一方的雍州京都。
夜里依旧歌舞升平,盛世之下是逐渐凋零的假象。
巍峨的皇城大内,红墻碧瓦的太极殿,一袭红衣白发傲然战立其上,浅金色凤眸如睹山河壮阔般,向下俯瞰。
继而她伸平双手,站于殿下的宫裳侍婢,得见此状。
有一人当即上瓦,为女帝褪下衣袂,谨慎得不敢触碰圣人肌肤,将大片上好春色展露在外,期后殿下又有两人手脚麻利迅速地从一方托盘中,取下衣袂,飞向殿檐。
丝滑的绸缎流连过白润的肌肤,仿佛向外倾问道,以千年金缕丝,缎染上万次的绸缎,与风华绝色的女帝圣体比较,谁属骄软。
既后,殿下频繁有宫女带着衣物,挂件跃上城楼。
为女帝梳发盘髻,点绛唇,抹胭脂,画眉撩彩。
缓缓而过,一张国色天香的绝好皎容,变得更发艳冶,银白长发盘作福龙髻,插金簪,步摇戴凤冠,又恰留脑后垂落千丝,侧搭鹅颈处;
其身上单薄红衣已褪,换新衣,系合欢襟束腰,绣凤鸟纹,再内两层一皓裳,一赩醺丹锦宫衣,再外套了一件幕篱似的曲裾长裙,未有开叉,携后再披上冕圣袍服,上绣五爪金龙踏祥云,下吊霞帔金坠,极显皇家气象。
如此过后,宫女又往女帝对叠的袍服衣襟处,挂上压襟玄肩,腰缠帛带,环扣左香囊右玉玨,再挂上凤燎鞭,以及一柄苍黄长剑。
以往女帝更衣,通常来说很简单,披上凤袍即可。
但今日明显与往日不同,早在刻前,女帝化凤直袭凉州,然半刻未过,又见她出现在了皇城大内顶端,宣旨后阁,开库换新衣。
不少跟贴在女帝身边的宫侍,在更衣途中,均是意调不明,品不出滋味。
更不知她们的主子,彻彻底底回来了。
“娘娘这是要去哪?”
不曾叫圣人、陛下,而言娘娘。
出声询问之人,正是为女帝更衣站在旁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瞿竹的大宫女罗帕。
只是。
瞪地,对于大宫女冒犯性询问,女帝横地将凤眸侧刮过来,微垂而视,容色不变:“去抚司狱掌嘴百次,自贬入直殿监!”
言语间平平淡淡,饱含无法违逆的气调。
大宫女罗帕听得女帝的话,当即一楞后跪了下去,头磕着殿檐瓦片,红碎了螓额,都未曾求得饶恕。
女帝便挥手驱散所有宫人,抬起展翅凤跟,走至华庭阁顶,闭起眸;随着凉风任意扫动龙袍,于夜里的龙凤鎏金熟丽佳人,明艳得不可方物。
漫长的时光,点点过去。
远见一朵白云从北飘至,云上有女仙道姑,手抻拂尘,眉点朱砂记,朦胧圣容,行云而降。
恰此时。
道姑白袜布履着地,女帝遂展开狭长的淡金凤眸,斜斜瞟了眼她。
惊鸿一顾,道姑……亦是苏云的师傅柳舟月,杏眸闪过抹异色,腿儿即弯,甩拂躬身低头道:“罪臣柳舟月,觐见陛下龙颜,千岁万岁万万岁!”
“罪臣?柳舟月,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以为朕真的猜不到你想做什么吗?”
女帝口含天宪,独断圣心,随手向柳舟月丢出一个药瓶:“它能帮你重回洞虚,只是心境道伤不可复,你的修行路也就止步于此了。”
手捧药瓶的柳舟月,杏眸薄湿,想了下还是咬紧纤唇:“陛下,还请恕臣拒药之罪,此槛臣想自己闯过去。”
心境道伤哪有那么容易恢复的?
女帝侧目看着柳舟月,冷哼一声:“如此你也不算太疯,朕便依你!”
而后女帝翻起柔夷,垂眸俯去:“你曾和朕的身外化身卜过一卦,如今应验了多少?”
“回陛下,上半诀已过,还有下半诀未曾应验。”柳舟月开口回应道。
女帝稍出神地点点头,威严艳冠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缓色:“那人……苏云,怎么样?”
听得女帝打探起小徒弟,柳舟月眨了眨眼:“陛下,是想听什么?”
“身外化身即便只携带了本身一半的修为,但她与朕重回一体,朕就能知道过往发生的一切。”女帝说着,收回柔夷站到柳舟月身前,发首凤冠珠翠摇曳:
“别以为可以瞒着朕,你那个徒弟柳孤舟,就是青山的儿子,对吧?”
柳舟月半低下头,差点撞到女帝乳怀上,道:“陛下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问舟月?”
默然片刻,只见女帝深吸口气:“能从剑墓取出青山神龛,你付出了不少代价吧。可舟月,你知道,如果你徒弟晓得一切会变得如何?”
说着,女帝伸手点在柳舟月心口,把大奶团子按出个小坑洼来,道:
“你的圣光诀,是青山给你的,我也曾修行过一阵子,所以很了解;青山死后,你陷入了一阵癫狂,圣心不稳但未曾坠,但这一次为什么,就直接坠下了呢。”
此言一出,柳舟月的心仿佛咯噔了一下。
便见她往后哆嗦退了半步,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
“你是谁?”女帝抬起凤眸,盯着她道。
“我是谁,我是岳侜儿,我是岳侜儿。”柳舟月圣洁的容颜随着话语,先出一抹抹怪异笑意:
“我是他的师傅,是师傅。不不,我是大夏国师,我是大夏国师柳舟月。”
飒——
伴同着疯癫的笑语,女帝骤闪柳舟月身后,啪叽一声拍向她的天灵处,将她整个人打昏过去。
“来人!”
得令所处,一头戴鸽纹抹额的女修半跪出现在太极殿楼宇:“在!”
女帝随将柳舟月整个人抱起,送到鸽房女修怀里,凤眸低睨着好友良久,缓道:“将国师送至神隐洞,疗愈伤势。未得朕命令,你誓死不得离开舟月半步。”
鸽房女修抱着舟月,沉声应喏。
后见女帝负手,目视北境,浩然风骨:
“天上天下,谓之芳华。青山、许攸、棋不癡、蛮夷、大夏均作饵,但这个饵总得勾鱼才对,许攸,你选定的这条鱼,又在哪?是苏云,还是那个蛮族少年?”
言罢,有清风徐来。
女帝银白长发在空中舞动,既见她红唇勾勒:“怎么,说不出来么?”
踏踏——
再此过后,有剑声铮鸣,一袭白衣从太极殿瓦栏阴影处走出,来人头戴青龙面具,腰负’绿卷剑‘,站在了女帝身后。
“这条鱼,是谁并不重要。”
话语声通透回念,思有余音。
骤然,女帝睁开了金眸,转身看向了身后之人:“你!不对,不可能!”
“很久不久!”隐隐,白衣剑修走至神色震惊的女帝身旁,环顾四周:“如此繁盛京都,一别多年也更亮堂了。”
说着,白衣剑修转过身,挺手抚向了女帝东方岚的艳容。
然而女帝凤跟却楞地往后踉跄退去:“青山!!”
青山常在,奈何虚妄的手空空抚过艳容,白衣莫莫轻笑:“再见到你,我很开心,看来你还是做成了女帝!”
“我不做。大夏将顷,天下将迎来终局。”
越过青龙面具,白衣目光沉静望着眼前艳容,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会如此做吗?”
扬言,女帝闭起凤眸:“朕会!”
语落过后,剑鸣即散飞进女帝腰间苍黄长剑中,燎原火凤的虚影出现在女帝身后,熠熠起舞。
随着女帝再展开凤眸,翻手如探天下入怀:
“当年若不是你犹豫,朕又怎会被洪庆惦记。心障乍显,你戴着面具,是多年已去,朕已有些记不清你模样了吗,但是……”
“尔未尽之事,便由朕来做。青山,我终不似舟月。如今朕是这片天下的人间帝皇,揽人、仙俩家气运在身,建木都惧孤三分,只要凑齐四本天书,朕问道无上,又何惧天门之外?”
当年站在白衣身后,东方岚是东方岚。
以身外化身久居深宫的是她,闭关在地宫中的她也是她,两者并没有大多区别。
不过多年,她为大夏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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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阵光消逝。
与洞虚破空的空间隧道不同,传送阵几乎转瞬便将苏云,上官玉合以及黄丰三人送至另一处地界。
再出现之地,烈日当空,明显已入蛮地腹地。
距凉州接近四千多里开外。
入幕,大沼泽。
上官玉合站在前方,单薄墨白袍服半透不透很撩人,手提红潮,眉心一记古朴剑印,搭配起来,又散发出清寡孤高的强者气场。
虫鸣窸窣,偶见妖兽追逐出没。
在后,苏云打量着望无边际的沼泽草原,黄丰则不知从哪顺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荤涩的眼神时不时避开苏云,扫蕩剑仙身后,那能把硬汉磨软的满月玉盘。
说起来,女帝和上官玉合的臀都很像,只是黄丰每次这么互相一比较吧。
总有种感觉,两者均为成熟美妇,同当高岭之花,但女帝风华绝代,君临天下的气质;
上官玉合虽说也有吧,可她不喜往外显摆,便如剑一般,藏锋不出,一鸣则惊人。
亦或许,上官玉合不适合做什么剑仙,她的气质更像皇后,为什么呢?
因为上官玉合内在更具备一种气质,一种母仪天下的美态。
啧啧——
瞧见师兄在旁叼着狗尾巴草啧啧出奇,苏云回头,有些疑惑的询问一声:
“师兄,你啧什么?”
黄丰想给上官换上皇后宫裳的神思被打断,叼着草道:“没什么,就是来到这陌生的地界,有些感叹。”
闻声,上官玉合黛眉轻颦,冷冽剑眸撇向黄丰。
陌生?
身为蛮族王子,他能没有在这呆过?
说出来,狗都不信。
“走吧!”上官玉合冷淡道,提起红潮踩进大沼泽草原,白玉高跟践踏空气,未踩进脚下的污泥之中,凌空向前走动。
“哦哦。”苏云当即回应,并唤道师兄并行。
“云儿当心点,御气在脚下,不要陷进泥面。”
听得娘亲照拂话语,苏云心里暖暖。
娘亲就是这样,随时随刻不在宠溺着自己,说话对事总向着他,迁就着自己,母爱也就是如此,时刻皆显润物无声,极慰人心。
只是娘亲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她的云儿早就长大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即便陷进沼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云的剑道隐隐已不逊色于她,也开始懂得了那种山上不见,只存凡俗的情愫,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会有珍重的东西。
沙沙——
沼泽上生长的野草被风扫动,三人各怀心思,紧步向前走去。
不时,苏云出口问道:“娘亲,这里就是若木神枝所在?”
念及,上官玉合黛眉稍松,身子略慢半步,手扶长剑走到苏云身旁:“不是。”
“那?”
但娘亲没有让自己质疑,绛唇再启:“若木对于夏朝修士来说,是一处特殊的禁天福地,夏朝人几乎从未进入过其中。”
“那是不是若木就在沼泽深处?”苏云问道。
说到这里,上官玉合黛眉蹙蹙琢磨起来。
无论是建木,亦或若木,它们均作为夏与蛮夷两族的’人道神树‘,都有非自生长地界内人族不可进入的法则传闻。
比如说,非夏人不可进入建木禁地,非蛮夷族人,自然也无法进入若木。
至于已失去神通的扶桑神树,和虚无缥缈的寻木,就暂且不提。
上官玉合此行之所以要带着云儿,来若木禁地,目的是为了证实云儿,是否真的具备若木的木牌子,若情真万确,那么她当问剑若木,试图斩断苏云与若木之间的气运联系。
若是假,那么黄丰的姓命……
思忖至此,上官玉合冷眼无人察觉地狠扫黄丰,但为什么观他的神色,依然还是那么一幅气定神閑的样子?
想着,入眼。
上官玉合心底生起一阵恶寒,黄丰使用幻相的功法,可瞒不住她的眼睛。
如今黄丰走在旁,正躲在皮囊幻象下,转头不发声的对她,厚唇张嘴,似说:看我干嘛,想挨肏了吗?
旋即,上官玉合柔夷摩挲剑柄,冷眸尽显杀意。
同刻云儿的话语就在耳畔传来:“娘亲,那是不是若木就在沼泽深处?”
经云儿一打扰,以免被发现怪异的上官玉合骤转剑眸,回应:“嗯,是的。”
“哈哈哈!”
应声落下后,黄丰大笑起来。
苏云随往后望向黄丰:“师兄,你笑什么?”
那边厢,黄丰叼着狗尾巴草,两手靠头,仰前笑着走道:“没,没什么。就是觉着,你看那里!”
说着,黄丰手指向前方沼泽草丛里,一只雌虎正被雄狮骑在上面交配的画面,而雌虎身旁还有趴着头嗷嗷待哺的幼虎,看上去很是离奇怪诞。
甚是好笑,只是苏云不解。
目视此景,上官玉合冷着脸,瞪起一双美眸满是恼火,呵斥起黄丰来:“作为剑阁大师兄,入蛮地还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简直岂有此理!”
眼瞧娘亲要责罚师兄的苏云,念及同门多年友谊,急在旁牵起了娘亲白凈的皓腕:
“身在异地,难免心神紧张。师兄仍旧能怡然自乐,有此心境何尝不是一桩幸事,娘就不要生气了?”
可是!
娘亲蹙紧双眉望了过来,见得云儿明朗笑容,绛唇也只好闭了起来,饶着云儿牵手往前走:“罢了。”
接而,苏云淡笑瞅向师兄。
黄丰则怂怂肩,不视一顾,未让苏云察觉到其眼底浮起的几分不屑。
苏云暗暗摇头,师兄跌境出关之后的心性,仿佛变了很多,不过更洒脱了,起码他没有困在跌境愁绪里,也是好的。
路心渐远。
沼泽的草愈发稀疏,泥面逐而变成如黑海般的流体,却仍不见若木影子。
上官玉合频频蹙起黛眉,神识不断向外扩展,也依旧发现不了痕迹,片刻后,只见她偏过剑眸,微扫黄丰。
一缕神识交流袭进黄丰脑海内,问道:“已进上百里,神树何在?”
念响之时,黄丰迅速瞅了眼苏云,随后心中道:
“夫人既然愿意穿戴那些玩意入蛮地,那么我也不藏着掩着,进入若木禁地没那么难,只是夫人还需要答应小子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