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撒手放缰,身形如鸿雁般在水面轻点几下,掠过天池边沿,抄近道直奔后山而去。
天山剑派最外围是广袤的雪海,号称“鸟飞绝”。一直以来都是这雪海迷蹤为天山剑派提供了难以突破的屏障。前山雪海茫茫,而后山则又是一番天地。
峰岭嵯峨,绵延不尽的山势,几座孤峰,嶙峋峭拔,险峻无比,顶上都无一例外的布满雪盖。谷内青葱翠黛,一望无际,云气蒸腾。尤其,峰巅半山上,苍松翠竹中。不时发现隐约可见的金碧飞檐和殿脊,在高照的艳阳下,闪闪着点点金星和圣辉。再看眼前,稀疏的奇种云松,整洁的碧绿青竹,遍地野花,细草如茵,绮丽织锦,红娇绿媚,令人心旷神怡。
无影知道这是地热让这片原本应该是苦寒之地变成了世外桃源。不过此时,她也无心欣赏了。身边的黄发垂髫不时向她望去,还有几个人想上来招呼一声,无影面带淡淡微笑,脚步丝毫不见减慢。
“影儿,这边!”远处传来洪亮的声音,高高的壁沿之上,自己的父亲在一座洞口正看着自己。
灯火辉煌的溶洞内,父女二人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无影便说了一句让陈哲南惊喜万分的话。
“父亲!《金刚降魔录》有消息了!”一路奔波的无影语气微微颤抖。
沈麟漫步在碧玉城最长的石径街头,这条长街有个动人的名字“情人街”。
沈麟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曾经有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长街一如自己初到这里那样热闹,熙熙攘攘,人流纷杂。今天难得清閑,非烟被月明还有青溟拉走了,自己从项天那里取回了镇天神弓之后,便来到这里。
沈麟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碧玉城因为靠海,一年四季海风肆虐,城中人皮肤大都黝黑发亮,象沈麟这样容貌俊朗、皮肤白皙的男子少之又少。他是那种专为女人而生的人,身材欣长,长相斯文,举止谈吐风趣优雅,这种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女人青睐的。
沈麟走在路上,有几个眉目之间略带风情的女子禁不住要瞅上两眼,只是她们也是皮肤粗糙,并不入眼。沈麟心道,也不知月明、琴心还有青溟这几个女人都是怎么保持的?
一个小男孩从后面匆匆跑过来,蹭了沈麟一下,那男孩回头朝沈麟歉意地一笑,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那个男孩浓眉大眼,皮肤黑的发亮,那一对眸子却十分清明,笑容也是那种纯真,不过只是显得有些着急。沈麟也对他笑了笑。
“小伙子,这是你的钱包掉了么?”身边的一位大娘好心地提醒沈麟。
“钱包?”沈麟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地上正躺着一个黑丝编制钱囊。
拾起来,掂了掂,几枚散碎银子还有几枚铜钱。沈麟抬头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已经跑得很远了,人群中,只有背影或隐或现。
这里人太多了,沈麟只得缀在他的身后。
那小男孩闪身进入一家药店,沈麟也跟了进去。
老板倒是个和颜悦色的人,“二黑,来取药?”一边吩咐伙计开始抓药。
“是的,彭大叔。”那个名叫二黑的男孩一边回答,一边在怀中摸索着,脸色骤变。
“怎么了?”那彭掌柜将伙计去过来的药材打包,看着二黑那焦急的神情,便猜到了可能是银子丢了。“先把这个带回去吧,下次来取药的时候一起给我也行。”
“这…这…那…,”那小男孩眼圈发红,看得出,沈麟手中得这个小钱囊对他全家至关重要。
“你在找这个吧!”沈麟将手中的那个“瘦弱”的钱囊递了过去。
二黑和彭老板的眼光一下子都定在了沈麟身上。沈麟刚进店内,老板的眼睛便瞄上了,也是非常惊诧这等俊秀人物。
二黑终于认出这就是刚才在街上碰上的那位,忙接过自己的钱囊,很礼貌地点头致谢。从钱囊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彭掌柜,提上药包。
临出门前还回头对沈麟笑了笑,“这位大哥哥,我家就在城东门口的老青柚树下。有空去我家坐坐。”
沈麟点头致意,便欲抬脚出门,身后却响起了彭掌柜的声音,“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
对这个掌柜,沈麟并不讨厌,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是啊!我也是前几天才到碧玉城的。”
“是啊,我们这里一年四季的海风,真没有公子这么俊俏的人呢!”沈麟第一次听到男人称赞自己,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贵地之人也另有一种强韧之美。”沈麟淡淡一笑。
此时店中无人,沈麟自己也无事,二人便閑聊起来。
沈麟原本也精于歧黄之道,彭老板一听他也是善于此道,更是兴奋,很快便有了共鸣。
閑聊中沈麟无意问道,“那个二黑家中有什么人生病了么?”
彭老板有些感触地长叹一声,“也是可怜的人家。”他顿了顿,“九阴绝脉你应该也不陌生吧。”
九阴绝脉在父亲留下的那本医书《沈氏内经》中也有记载。这种绝癥也是百年难得一见,而患有这种不治之癥的人,先天性体质属阴,通常都会在经脉里不断自发的产生一种阴寒之气,不仅破坏着体内身体的阴阳平衡,令身体阴阳失调,而且时间长了还会堵塞经脉,导致经脉内的气血不畅。通常,患有这种绝癥的人由于体内阴寒之气大盛的原因,都不会活过十八岁。莫不成这二黑的姐姐还是妹妹得了这先天绝癥?
“原本也应该是幸福人家,可惜这二黑的姐姐天生九阴绝脉,本源虚竭。对这等绝癥,就是再世华佗恐怕也无能为力了。”说完,他又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屋漏偏遇连阴雨,为了给女儿治病,二黑父亲出海打鱼,结果却从此不归,也不知是死是活。”那彭掌柜看来这些年没少帮助二黑一家。
沈麟有些黯然,又是一个不幸的家庭。
“倒是那二黑,还是十分懂事,父亲失蹤那年才五岁,便知道去市场干点杂活,帮衬补贴家中。”沈麟倒也看出这个孩子是个性情坚忍、能吃苦耐劳之人。
“九阴绝脉?”沈麟暗忖,记得师父曾经在《猎天记》中曾经提到过,这种体质若是能治好,那将是一个绝好的修真炉鼎。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沈公子有什么办法不成?”彭老板看沈麟低头沉吟,不由得好奇这个年轻人难道真得有办法?
“哦。不是,我只是好奇她父母究竟在什么环境中,让她竟然得了这样一种病?”
“是啊,这种病主要由于先天环境不适才会有的,我也看过几次,也不明白其中道理。”彭老板有些佩服沈麟治病求缘的做法。
告辞了彭掌柜,沈麟便返回起居室,背起自己得药箱,便欲出门,终于还是回头对内室说了一句,“小鬼头,告诉你姐姐,我要去城东办点事情。”
那个调皮的雅儿从室内闪身而出,沖着沈麟做了个鬼脸,便跑了出去。
沈麟摇了摇头,迈步出门。
天山雪峰密室中,陈无影看着自己的父亲,天山剑派的掌教陈哲南在来回地度步。
“父亲,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无影思忖半天,终于还是说了。
陈哲南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六年未见地女儿,“什么事情?”
“碧玉城的二公主,淳于月明订婚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么?”陈哲南相信自己精明的女儿决不会说出这等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媒是碧玉城的老神仙项天保的。”无影所说与碧玉城所发生之事一字不差。天山剑派远非人们所知的那样与世无争。要不然怎会有这等周密的情报网络和消息来源。
“哦!淳于清城的老祖宗真的还在世?”陈哲南的语气中对淳于清城并无多少尊敬,听到项天的消息更是大为惊讶。“那男方又是哪家豪门公子?”要是豪门联姻对陈哲南来说一点也不奇怪。
“更奇怪的就在这了。男方叫沈麟,江湖并无人知道这个名号。我们也曾经查过,都没有查到他的来历。”陈无影想了想,接着说道,“更为奇怪的是,这个男子好像有了妻室,原配则是飘香宫主凤非烟。淳于月明只是侧室。”
“有这等事情?果真有些奇怪。碧玉城想做什么?难道对《金刚降魔录》也有心?”陈哲南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一脸的疲态,“你去休息一会吧!你妈妈在家中,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哦对了,你妹妹还好吧?”
“妹妹还在南海,我让她派人盯着《金刚降魔录》的动向!”陈无影也确实有些累了,这些天昼伏夜出的赶路,自己虽然是练武之身,也还是受不了。
“你下去吧!”陈哲南看着女儿走出门的身影,心中满是怜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欠她们很多。
碧玉城东面对大海,建筑多是些低矮的石屋,来往的人大都衣衫褴褛,想来是贫民区了。这几日,沈麟多在城中活动,还以为这里所有人都像城中之人那样富庶而快乐的生活,原来,任何繁华的背后都有着贫穷与落魄的身影。
沈麟出城门不久,便看到了那棵遒劲的老青柚树,心道此时二黑定然给姐姐煎药吧。
迈步朝那老青柚树旁边的石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