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老爷,是不是那小子他……」
郑八贵心里泛起了嘀咕,虽说巧儿是自己妻妾当中最可人最羞怯的那一个,平时自己也十分喜爱,若不是为了前程也万万不会将她就这样卖了,就算是姓谢的小子将她弄了,自己若能抓住这个蟊贼实际上买卖也还划得来,但重中之重还是要抓住他才行。
「去,你,把宁姑娘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老爷。」
一下人领命而去,辗转几院来到宁红夜门前,拍门请道:「宁姑娘醒否?老爷差我来请你,说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问话:「不知有甚要事?」
下人回道:「不知,只差我来请。」
「既如此,容我更衣。」
下人等候片刻,只见宁红夜从里边打开门出来,穿一身青白色的衣裙,胸前一片青色花鳞,自上身漏出半片香肩,裸出小半个雪背,只见她腰间挂一束黑色腰牌,浑身散发出璞香似梅的芬芳,肌肤晶莹剔透,像是玉里霞阵,十分妩媚,又见她面色潮红,似乎刚从浴中出来。
下人见了只觉浑身血脉奔腾,燥热不堪,忍不住地吞咽口水,宁红夜轻笑一声道:「前边带路。」
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走到前边,心里砰砰直跳。
走了几十步子,忽然听得中院子传来人群惨叫,又听得刀剑般钢铁迸发出的打斗声,二人同时一惊,宁红夜本能察觉不对,谨慎如她瞬间就提起前边下人衣领,锁住其喉咙按在墻头,口中骂道。
「贼货!何敢害我?」
下人惊慌失措,几乎喘不过气来:「女……女侠饶……命,小人……实在不知发生……什么……」
宁红夜怎肯相信,正欲杀了此人却又想起前几夜谢子衿所言,不禁动了善心,一把将此人甩开,三步登上房顶观瞧。
忽然见不远处下方院子里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正在四处屠戮,几个家丁打扮的正举着刀棍畏首畏尾相视,其中一个年轻的后生按捺不住,吼叫了一声举刀砍去。
只听得砰浪一声,那男子纹丝不动,刀刃却砍出了火花,将众人惊吓的丧胆失措,那后生更是惊得面容失色,缓缓抬起头看,这男子面向怎么一个丑陋可以形容。
他脸上白黑相称,像是烧焦了的碳里取了出来风干了的灰,脸上还带着寒霜,水滴顺着脑门流下,也没几根头发,面上的皮肤和冰锥一样凹凸不平,一对眼珠子干枯枯的和树枝无异,没有眼白和水色却自顾自的转着,牙口向外露着两颗黑黄,半个下巴也从中间裂开了。
「啊……」
惨烈的叫声在中院里响起,那男子已经不能叫作人了,年轻的后生脖颈处被他强行撕裂开来,瞬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库卡一声连骨头也被折断开来。
还在客院的郑八贵闻得庄里下人惨叫的声音不禁神色惊慌,连忙打发人去瞧发生了什么,走到半路捉得一个早已吓破了胆的下人逃来,仔细问了几遍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又大步跑了十来步见一个惊慌逃窜的家丁,郑八贵上前就是一掌,倒把那人打回了神。
「混蛋崽子,看着老子,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家丁刚回过神来还未定心,畏惧道:「老爷……老爷,有鬼,有鬼。」
「屁!哪里的鬼?带我去看。」
郑八贵气不打一处来,领着几个下人走了没几步,就见了那鬼在啃食一个下人的血管,正津津有味。
郑八贵大着胆子骂了一声:「咄!什么畜生,来我府上作恶?」
那鬼闻得声音,抬起头来,只见脸上鲜红的血和骨屑满面都是,众人顿时心惊惶恐,大叫不止转身就跑,郑八贵胆战心惊,转身还未及迈步就被那鬼一把擒住,逮住喉管一顿撕咬。
「啊……嗷唔……」
他那肥胖的身子在空中蹬脚了几下,想要叫声却能觉得喉咙被血堵住了,又热又冷地感觉迅速占满了全身的静脉,不消须臾,他就如死鸡一样没了声息。
宁红夜在房顶上看得分明,纵使她杀人再多也不免感到残忍,心道:此地不宜久留,今夜应当远离才是。
想罢翻身下了房檐,见那下人倒在墻角,探息一指原来只是昏倒,如今也管不了他,回屋将行李宝剑带上,飞檐走壁暗中来到谢子衿窗外。
她见里边灯火通明便敲门示意,叫道:「姓谢的,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走。」
接连叫了几声无人应答,宁红夜眉头一皱破窗而入,翻找一圈床上空无一人,正思量间房间灯火忽然全灭,紧接着寒意和冷风呼啸而来。
宁红夜稳住心神按身不动,突然一声嘶吼之声从门外传来,两扇门瞬间如纸一般碎裂开来,那鬼王从身后飞跃袭来,宁红夜闪身向一旁躲避开,那鬼王挂在房梁上,浑身血红,已然是成了个血魔。
宁红夜心中一惊,对付常人她自然不虚,但这鬼妖却没杀过,当下抽出宝剑,以静制动,那鬼王嘶吼一声从房梁飞袭而来,宁红夜抽身闪躲,见细缝刺剑而去。
「嘶嗷……」
鬼王反应不及正中胸口,然后其立如松,丝毫未退,唬叫一声血手扑来,宁红夜急忙抽剑斜身又刺一刀,然而效果平平。
那鬼王吃怒,横沖直撞而来直取红夜腰腹,只听得唰得一声,宁红夜瞬斩其喉,玉剑从鬼王如碳黑干树的喉颈穿过,料常人早已死无声息,无奈寒霜鬼王百年修炼,哪里是凡剑所能伤及。
宁红夜眼见情势不对抽剑而出,无奈刺入太深,那鬼王顺势扑来就咬,红夜侧身闪躲,不料左臂被撕拉一声划开,顿时鲜血淋漓,好在宁红夜脱身抽出长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鬼王见势便乘胜追来,红夜闪身而出跃出屋门,还未落地那鬼王又飞身扑来,眼看千钧一发之际,凌空当中飞来一柄金钱剑,只听得呔得一声,一个黄衣道袍道人从房顶上跳来。
那柄金剑正中鬼王前额,瞬间将他击飞甚远,又跑开两个徒弟泼一盆黑血,那鬼王哆哆嗦嗦翻身欲飞,却只能作原地平跳,看来法力已失。
再看那道人,三两步走上前去,配合两徒儿正欲擒拿,那鬼王拼死一搏,回头哈声一口寒气,顿时大量迷雾从恶口中扑面而来,几人冷意似穿骨之痛,难以睁眼。
那道人喊道:「将额头亮开。」
原来人生来自有三火,两肩各一头,额头并一火,以法聚火可称极阳,谓之三花聚顶如此。
两徒弟闻言以手掀起前额,须臾间迷雾散发,寒意渐融,再睁眼一看那鬼王早已无影无蹤。
宁红夜一看,原来此三人正是之前客栈里的道士,当下为首的师傅见了宁红夜,还未说话徒弟便抢先说了。
「咦?这不是之前的那个姑娘吗?」阿英小声问道。
阿豪也发现了,他嬉皮笑脸地说:「对啊,喂,小姐,你没事吧,还好我们及时赶到,要不来……」
师傅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注意到宁红夜左臂伤了,于是说道:「你左手受伤了,是不是被僵尸抓伤的?」
宁红夜皱眉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转身翻上房檐,飞檐走了。
「什么呀,也不说一句谢谢,真没礼貌。」阿英哼道。
阿豪不满道:「还不是因为你,长得这么丑把别人吓得?我要是女的我也不想理你。」
「你好看!」
「好了。」师傅闷声说道,「这次又没捉到它,看来它法力越来越强了,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阿豪好奇地问道:「师傅,那个姑娘被僵尸抓伤了,她会变得怎么样?」
「是啊,她会不会变得跟我以前一样?」阿英问道。
师傅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这样,这寒霜鬼王尸毒比一般僵尸更厉害,恐怕她兇多吉少。」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见院里一片狼藉,死伤更是无数,不想郑八贵作恶作势一世竟死于鬼怪,也算是恶得恶果。
阿豪谓师傅道:「师傅,我看衙门的人也快到了,再不走我们可麻烦了。」
「嗯。」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快去看你师叔,他方才与那僵尸搏斗,恐怕也伤了元气了。」
几人合议片刻,找了后门便匆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