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风,吹皱躁动的心。
墨魙踏着凌乱的脚步,穿行钢铁丛林之间。
「那一剑,怎有可能……」墨魙呕出大口鲜血,伴随血液被吐出的,还有几块碎肉。墨魙急忙盘膝坐下运功调息,意图压制伤势,随着真气运起,墨魙脸上显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忽然!杀气迎面,掀起沙尘无数,飞石杂草被无形气劲裹挟,直奔暂时休养的人!
「哼,装神弄鬼!」墨魙一抖黑袍,无数黑色碎块四射而出,霎时风沙立止,远处人影若隐若现,伴随黑色碎块回归墨魙身侧,原本逼人面门的杀气,此时已转为淡淡红雾,夹杂碎石,将墨魙紧紧包围!
「藏头露尾者,现身一会!」话音落,赫然真气飒飒,黑色碎块遭受真气牵引,拼合成型,墨刀邪斩再现墨魙手中,尽现兇戾寒光。
邪斩现身,周遭猩红杀气登时溃散,一名独臂刀者,横刀在前,冷声一喝:「臭娘们,有人出钱买你的命,何况你的所作所为,你也——。」
独臂刀者横刀指向墨魙,冷冷说道:「不配用刀!」
「所作所为?」墨魙一横墨刀,嘶哑声音再度响起:「你知我有何作为?」」手持邪刀屠戮天下,还谈什么作为?臭娘们!交命吧!」话音落,兇刀再起,杀气化形,红雾自独臂刀者身后逐渐散开,转眼已经弥漫四周,遮住墨魙视线,不能辩物。随之而来的,便是兇刀连斩,快的不及喘息。
「屠戮天下,不过是愚昧之言,唯有将窳劣者淘汰,世人才能迎来充斥希望的未来。」
眼见来者汹汹,墨魙亦不敢怠慢,墨刀纵横,一阵黑色刀光闪耀,冤魂惨嚎,将自身护的密不透风。
墨魙将墨魙插在面前地面,淡淡说道:「微末道行,如何伤吾!」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背在身后,献血顺着背后的双手潺潺不停。
独臂刀者听闻墨魙狂言,眼中兇戾猛增:「自我握刀开始,便下定决心,再没有一个女人能数落我,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看不起我,再没有一个女人——」随即,重刀一劈,无匹巨力伴随狂霸刀芒直奔墨魙而去。
「能拦住我!!!」兇刀不停,再赞数刀,随后欺身向前,招式绵密墨魙重伤在身,先前数招已是勉强,如今再度交手,颓势尽显。
「臭娘们,你!露怯了!」独臂刀者攻势暂停片刻,看着墨魙冷声说道。
墨魙手持邪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持刀的手虎口崩裂,双臂不断渗出血珠,汇集成流,顺着手臂缓缓流到指尖,而后滑向地面。
「这雾气,是术法!你,不是刀者!」墨魙讶异之刻,只见周围雾气凝实化为各个血色咒文,不及反应,咒力发动!
「可惜,晚了!女人,在你死前,让你的身体,尽她最后的价值吧!」淫邪声响穿过阵阵血咒氤氲,从四面八方灌入墨魙脑海。
「这咒术!」墨魙头痛欲裂,墨刀邪斩再难维持形态,再次破碎坠落地面,墨魙的声音也从原本的嘶哑变得清澈动听。
「这咒术在,清洗我的记忆!我……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我!我怎么!?」疑惑,不解,无数思绪涌上心头而后便被一汪血色沖洗干凈,再不留半分痕迹。
独臂者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就要失去一切的少女面前,手上已经不见兇刀,粗糙的手上拿着一粒药丹。
「吞下它,你将再在死前登上极乐,同样,也能让我欢喜一场,也算不辜负你的这具身体。」说罢,将药丹塞入墨魙口中,伴随轻柔内力送下。内力入体,墨魙神识竟换的半分清明,迷茫的双眼无神的望向独臂者,呢喃道:「阴谋诡计,胜之不武。」
独臂者原本平和的脸上,因为这句话,再次浮现怒容,随后狠狠一巴掌扇在墨魙脸上,沾满血的面纱随着这一巴掌如飘絮一般,随风而去,墨魙的面容也随着面纱的离去坦诚在独臂者面前。
墨魙的面孔算不上漂亮,或者说仅仅不过是稍微有点姿色的面容罢了,一双眼睛失去原本的灵动,一眨一眨虽然无神却又有几分懵懂的童趣。小巧的鼻子不断地留着鼻涕,一张小嘴,此时大大的裂开,口水不断从嘴角渗下。
墨魙的面色惨白,不似生人,被独臂者打了一巴掌之后因为红肿的原因反而有了一丝血色,此时的墨魙已经失去了泰半意识,仅凭借生物本能委屈的看着这个给与她痛楚的强大生物。随着冷峻的面容逐渐靠近,墨魙仅存的灵智已经不允许她做出太复杂的思考,只能本能的将身体尽可能的接近地面,整个人像小狗一样佝偻起来,而后慢慢翻身将小腹露给那个现在的她无能抵抗的人。
「你输得原因,其实很简单。」独臂人向前一步将脚踏在墨魙的脸上,轻轻撵着,墨魙被踩的哼哼呀呀叫唤,却不敢反抗,甚至伸出舌头轻轻舔弄独臂人的鞋底,祈求他能够赏赐自己几分怜悯。
「只是因为你是个女人罢了。女人怎么能打败男人呢?你输得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说罢独臂人却抬起踏在墨魙脸上的脚,而后狠狠踩在墨魙的肚子上。
「呜……呜……汪……呜呜呜,汪……」墨魙疼的浑身抽搐,口中的声音如同一只幼犬一般,迷茫,无助。
「哦?你这女人小时,是被人当狗一般饲养的吗?」独臂人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摸了摸墨魙的面庞,而墨魙也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独臂人的掌心。
「这才是女人应有的样子嘛,将你养大的人也是个妙人,只是可惜,今日是你的最后一日喽!」说着独臂人缓缓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在腰间摸索。
「噫!我的腰带怎么?!嗯?!!!谁?」独臂者回头一望,周围环境突兀变化,原本的高楼大厦不复存在,唯有一株巨大的银杏树,接天耸立,根根枝叶从硕大的树冠垂下,连接地面,织成无数阴凉,而银杏树下,一座石桌,两台石墩,一名僧人静坐一方,手持茶壶,将对位的瓷杯填满清茶,对着独臂者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施礼。
「术法?幻境?」独臂者四下观望,那片银杏之外,其余地方空白一片,低头,一片乳白如同镜面,反射独臂者的样貌。
「诸法尽灭!咄!」独臂者单手捏出法决意图破除幻境,可法印成型却毫无反应!
「施主,这不是幻境。」
「你是谁?」
「小僧悟法。」
「这是哪里?」
「独木成林!」
「独木如何成林?」
「是木是林,尽在一心,若沉沦苦海,即便无水,亦是身处汪洋。」
「汪洋无水,独木成林,大师如此修为,如何自谦为小僧?」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慈航普度,小僧不能渡苍生,不能渡苦厄,不能渡你,甚至那名女施主也渡不了,又如何敢自持修为呢?」
「大师放她走了?」
「生灵生来自由,不过凡世打滚,等待顿悟,等待超脱。」
「大师修为也有渡不了的人?」
「施主如此不自信吗?」
随着悟法一声问话,独臂者与悟法,对坐的石桌上茶壶如沙尘般融化,随后一缕暖风吹散沙尘,而后悟法用手在桌上轻轻一划,一个张棋牌纵横分明,印刻在石桌之上。黑白二字各自二人手边。
「大师明明取了先手,却故意让我黑棋,未免虚伪了。」
「小僧无大慈悲之心,不然也不会落魄到下山济世。」
「山上的都是高僧吗?」
「至少他们与庙里那些金像一般神似了!」
「高高在上吗?」
「阿弥陀佛。」
「大师不愿渡我?」
「施主何故说笑?」
「难道我不是苦海众生?」
独臂人捏起一子,迟迟不肯落下第一着。悟法见状,轻声一笑,捏起一粒白字放在天元位。独臂人见状将手中棋子放下,讪笑一声:「大师非凡人也,俗世框架,装不下大师。」
话音刚落,和尚又落一子。
「若施主有来世,小僧定是渡的。」
「此话怎讲?」
「施主心中男女之别超过生死之见。淫邪之念超过求道之心。小僧微末道行,无能为力呀!」
独臂人心头一凉,再低头,棋盘之上,黑棋已然死绝!抬头再看,周围一切迅速消散,不过眨眼,菩提无蹤。
独臂人远眺,只见一名僧人,身穿单薄僧衣,双手合十吗,一步一步,逐渐远去。只听经文朗朗,传入独臂者耳畔。
「谓众生于此四法。不了虚假。而于心识之境。妄生邪见。执着取相。故名识境四相。一我相为众生于五阴法中。若即若离。计我我所之实。是名我相。二人相谓众生于五阴法中。妄计我是人。我生人道。异于余道。是名人相。三众生相谓众生于五阴法中。妄计色受想行识众共而生此身。是名众生相。四寿者相谓众生于五阴法中。妄计我受一期寿命。或长或短。是名寿者相。」
「识境!」独臂人惊叹一声,急忙捏起法决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