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袋是一位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许茹卿的自白让梅庭长目中一亮,她两片红唇微微冷笑着,眼中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只不过,送我这个手袋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梅庭长听到此处,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许茹卿颇为温柔的抚摸着手袋上的皮革,那对一向清冷的凤目中流露出缅怀的神情,口中却娓娓道来。
“这只手袋是在法国订做的,当时的定价按照汇率折合成美元就是2 万,每一只Kelly 包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标记。”
许茹卿边说边翻起手袋的拎手,上面的确缝着一行字母与数字的组合。
“Lyon代表里昂市,这是Hermes最主要的一个手工工厂;B èi ěrnà是人名,也就是制作这个手袋的工匠;1946是它出厂的年份。Sabrina 是订购这个手袋的客户名字。”
许茹卿这一番解说,别说我从未听到过,就连这个貌似阅历丰富的梅庭长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颇不服气的继续追问:“这个Sabrina 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Sabrina 是先母的英文名,这个手袋正是她传给我的。你也是光华大学法学院毕业的吧,她的中文名你应该很熟悉,法学院那栋最古老的楼正是以先母的名字命名的。”
许茹卿不卑不亢的淡淡述来,她既辨清了这个手袋的传承,又不着痕迹的点出对方的来历,寥寥几句话就展现了她非同一般的家世与身份,边打边消间将梅庭长原本唑唑逼人的气焰扑灭了大半。
梅庭长皱了皱眉头,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猎物却从指间溜走,这让她不知该如何追究下去是好,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钟太太,你是市法院的老前辈了。我这是在执行公务,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我虽然只在刑二庭呆了2 年,但是对执行庭的工作还是有些了解的。按照判决书上所述,法院可以对钟鑫的非法所得进行没收。”
许茹卿见她气焰收敛了些,也不继续逼迫对方,只是态度平和的道出自己的主张。
“不可否认,这栋宅子也是属于法律意义上的非法所得。”
许茹卿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停,她缓步走到自己的衣橱边道。
“但是,这栋宅子中的物品并不全都是钟鑫所有,除了夫妻共同购置的家具以及生活用品外,我与钟嫣儿的私人物品不应列入查封范畴。所以我有权利要求法院,保障私人物品的安全与完整。”
在许茹卿锐利而又周密的逻辑下,梅庭长此刻再无先前的嚣张气势,因为在法理上她的行为明显站不住脚,吃了一瘪的她只好点点头表示赞同。
梅庭长转身对着几个执行人员,提高了嗓子叫道:“好了,这个房间,还有隔壁小姑娘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不要去动它们。你们去一楼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非法所得。”
待执行人员都走出房间后,梅庭长又恢复了一表正经的样子,她重新端起架子道:“钟太太,这里的东西我是不查了,但是这座宅子将由法院没收并进行拍卖,所以请你们尽快将私人物品运走,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许茹卿没有答话,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梅庭长有些不舍的看了衣帽间里的衣服几眼,踩着7 厘米的高跟鞋蹭蹭蹭的走了出去,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却还残留在屋中。
“卿姨。”
一直在旁边静静观望着的文龙,此时上前迈了一步,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许茹卿没有扭头看文龙,但她肯定知道他的存在,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道:“是嫣儿叫你来的吧,其实没关系的,这里我应付的了。”
文龙颇为心疼的看着她清秀的侧影,心中多想上前将其一把搂入怀中,抱住她瘦削纤细的身子怜爱之,只不过刚想迈出去的脚步却被理智给收住了,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承诺过,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没有人能够使他屈服,这些天在叶芝婧面前没少装天真纯洁,而在田岷面前装好奇差点害死猫,最终霸道还是实现了对田岷的反征服,而此时此刻看到许茹卿钟嫣儿母女的窘境,一种强大的怜爱油然而生,文龙重新恢复了与年龄不符的自信和成熟。
文龙的话音虽然不大,但许茹卿听在耳内却不由得娇躯一颤,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道:“你又胡思乱想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不要重复无谓的尝试。”
“我可以不说,但是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的。”
文龙坚定的向前走去,与许茹卿面对面道。
许茹卿抬起那对清冷的凤目,两道清澈见底的秋波在他脸上打量了一番,她好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这种行为很可笑的。”
“或许吧,不过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他微微一笑,但却感觉有股压力从肩膀上卸下了,自己在许茹卿面前开始变得洒脱了起来。
许茹卿见他如此固执,便不再做坚持。在他的帮助下,她将一些随身衣物放入了一个行旅箱中,然后他们走到钟嫣儿的房间,只见地板上的两个行旅箱已经塞得满满了,但她的粉色大床上依然摆着一大堆的衣服。
见他们走了进来,美女嘟着小嘴道:“妈妈,我们能不能不要搬走啊,我舍不得丢下这些。”
许茹卿充满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柔声道:“嫣儿,我们只是出去暂住一段,又不是要搬家你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以后还得搬回来,不嫌麻烦吗?”
“真的,我们还能回家吗?”
钟嫣儿眼中一亮,她目中的期待让人无法拒绝。
“嗯,一定能的。”
许茹卿给了女儿一个肯定的答复,但她的凤目中透露的神情却没有那么笃定。
在母亲的劝慰下,钟嫣儿总算是把随身衣物打包好了,不过依旧装满了两个行旅箱,文龙分两次将箱子提到了越野车上,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站在梅宅的门口朝里望去,这栋造型古朴的房子在夜色中依旧那么的美,周围的梅树好像又重新拔了绿芽,淡淡的梅香在鼻间萦绕。许茹卿站在这栋充满美好回忆的房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然后头也不回滴转身朝SUV 走去,她的步履依旧那么的优雅,但却无不透露着一股坚决。
当文龙驱车驶离的时候,漆黑如墨的夜里看不清那栋房子的轮廓,背后的梅宅只有一层还亮着灯火,这栋原本就很宽敞的房子现在更加空旷了,除了鲁婶还留守在哪儿看家外,其他房间都被贴上了法院的封条,等待着下一步法院的拍卖,以及决定宅子命运的新主人。
忠诚的鲁婶在他们出发前,还一再要求继续服侍许茹卿母女俩,用她的话来说,没有鲁婶在身边,母女俩肯定不能好好的吃饭,太太小姐们可要瘦得过分了。不过经过许茹卿一番好言劝慰,并保证在安定下来之后会将其接去,最终鲁婶最后还是含泪留了下来。
车子在夜色中奔驰着,许茹卿好像是要避开文龙一般,与钟嫣儿一起坐在后座,他只能通过后视镜偷偷窥探她的玉容。下了寒山后,文龙忍不住问起她们,现在应该去哪落脚。
“老房子好久没收拾了,一时间也住不了。”
许茹卿目视着窗外,淡淡道。
“先找家酒店住下吧,四星级以上就好。”
文龙心头突然涌起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但却颇具可行性,不过他不能太直接袒露的表达出来,他得装作不经意间提到,免得许茹卿产生警惕之意。
“今天的事情肯定有章志和在后面捣鬼。”
文龙用揣测的口气说道。
“这个说不準,不过法院判决书下来后,我早已做好了準备,他们也是依照判决行事,可能分寸上把握得不是很好吧。”
后视镜中,许茹卿微微蹙起了秀眉。
“章小前虽然被帝都市方面弄进去了,但章志和这么狡猾的人,肯定会联想到有幕后的推力,最大的嫌疑人应该就是你,所以他虽然分身乏术,但必定要采取措施报复。”
文龙的分析半真半假,但站在章志和的角度出发,这么做也是不无道理的。
“嗯,有这种可能。不过他还想怎么样,案子判都判了,执行也执行了,我们再无马脚落他手中。”
许茹卿好像被文龙带着走了,她不知不觉中顺着他的诱导想下去。
“未必,章志和他们做事的风格是,要么不做,做了就做到底,我怕他们下一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文龙故意夸大局势的严峻性,不过对于章志和性格的分析,倒不是虚言恐吓。
“哼,先前我是顾忌着外子的事情,现在我们一切皆空了,还怕他作甚,他还有什么招式我倒是想看看。”
许茹卿有些不屑的答道,一向冷静的她终于被勾起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