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君芙噘起小嘴,摆出一副老成样:“讨厌,爸爸也不问问我喜欢不喜欢,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擅自给我做主张,哼,我喜欢就没事,如果我不喜欢,我会用一百零一种方法把那人气走。”
费雯莉乐得哈哈大笑。
那厉君芙歪着脑袋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突然严肃道:“不行,我得找我爸爸说理去,我担心我这么漂亮,那男生可能会忍辱负重,哪怕我用一百零一种方法气他,他也不走,我该怎么办。”
说完,厉君芙跳下长椅,跟费雯莉说了声拜拜,便像兔子一般跑走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费雯莉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打开手包,刚想拿起手机,手机却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她丈夫邱禹明的电话。
费雯莉不禁感慨,感慨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一点默契,都想着对方,都想和对方说说话,可意外的是,邱禹明的语气非常低落,似乎还喝了酒,费雯莉担心了起来:“禹明,你怎么了。”
“对不起,雯莉,我们离婚吧,我个人承担破产后的一切责任。”
邱禹明的话彷彿给费雯莉当头一棒,她半天才回过神,心知这是丈夫在试探自己,一声苦笑,费雯莉安慰道:“说什么呢,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会陪你一辈子,破产就破产,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一切都不能怪你,金融风暴让很多人破产。”
邱禹明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问:“雯莉,你在哪。”
费雯莉道:“我在利贤庄,今晚这里有个宴会,我本不想来,但淑娴姐要我给她三个女儿补习英文,她会给我报酬的,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备,万一我们真的破产,我也能自食其力。”
“雯莉。”
邱禹明痛苦地哀嚎。
费雯莉更是心烦意乱,见有两个男人朝她走来,费雯莉赶紧说:“老公,我不跟你聊了,扈淑娴叫我过去,你在那边多多保重,我爱你。”
邱禹明不愿放电话,他激动道:“雯莉,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发誓会拼命努力,我会铭记你对我的深厚情意……”
没等话说完,费雯莉就挂断了电话,一来是两个英俊挺拔的男子来到了费雯莉面前。
再则,就是费雯莉听多了邱禹明的苍白情话,她有点听麻木,不愿再听了,所以果断挂掉电话。
“雯莉,我能请你跳个舞吗。”
一位很有风度的男士礼貌地邀请费雯莉,此时,庄园响起了舞曲,派对欢快进行着,只见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
费雯莉哪有心思跳舞,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婉言拒绝了对方,另一位男士识趣,不敢再开口,两个男人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离开了。
想必他们都是扈淑娴叫来对费雯莉献殷勤的,不一会,扈淑娴就朝费雯莉走来,她很关心女儿的英文老师。
扈淑娴宠爱她的三个宝贝女儿,她允许女儿们旷课,允许女儿们的学习成绩一般,但女儿们必须学好英文,所以扈淑娴很在乎女儿的英文水平,一开始是让俞曼丽补习,但俞曼丽的英文水平很一般,有辱了帝都外国语学院的名头。
费雯莉和吕姿薇就不一样,英文纯熟,她们都能说一口很流利的英语。
“雯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是不是有心事。”
扈淑娴不仅貌美,还心思敏锐,她看出费雯莉心事重重。
“没事。”
费雯莉随口回答。
扈淑娴柳眉一挑,坐在了费雯莉身边:“你瞒不了我,今晚这里除了你之外,都是开心的,你当我是你姐,你就跟我说说心里话,我扈淑娴或许能帮上你什么忙。”
费雯莉在犹豫,欲言又止,扈淑娴柔柔问:“你刚才不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费雯莉咬了咬嘴唇,缓缓打开手包,从包里拿出一个棉布包好的东西,不安道:“淑娴姐,我确实有事想找你帮忙,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说,你尽管说。”
扈淑娴瞥了一眼费雯莉手中的东西,只见费雯莉慢慢打开棉布,里面赫然是一小堆光亮刺眼的女人首饰。
“我这有一些首饰,我想抵押出去,或者卖掉,我不想去典当铺,怕被坑了,也不想去找别人,怕丢脸,我……我急着用钱。”
费雯莉欲哭,但强忍着。
扈淑娴从费雯莉手中接过首饰一看,惊讶道:“这不是你结婚时戴的吗,你怎么……”
蓦地,扈淑娴美脸露出了一丝悲怜:“我明白了,金融危机害了很多公司企业,我家在股市期货市场上也亏了很多,但我没想到你丈夫那边会这么惨,你连结婚纪念品都拿出来抵押变卖,可想而知你现在有多么窘迫,怪不得你闷闷不乐,怪不得你丈夫没来,我应该早猜到。”
“让淑娴姐笑话了。”
一颗泪珠从费雯莉的脸颊滑落。
扈淑娴幽叹:“我怎么会笑话你,淑娴姐是这样的人吗。”
“对不起,我乱说话。”
费雯莉抽噎得厉害,扈淑娴轻搂住她的香肩,小声问:“这些东西你打算抵押多少钱。”
费雯莉摇头:“淑娴姐,你帮我拿主意吧,说多了我不好意思,说少了我又急着用钱……”
扈淑娴柔声道:“那我就帮你估估价,你觉得合适就成交,觉得不合适你就开个价。”
说着,小心翼翼地拿起棉布里的首饰,一个个地鑒别,费雯莉很早就知道,在鑒别宝石玉器这方面,扈淑娴的眼力比鑒宝大师还精準,她有个不出名的头衔:全国鑒宝协会副主席。
其实,扈淑娴一上手,就清楚费雯莉的首饰市值多少,只是出于对费雯莉尊重,她拿着首饰看了又看,然后逐一开价:“鉆石项链应该值一百万,我算你一百二十万,其他的首饰,我算三十万,加起来一百五十万,你觉得呢。”
费雯莉悲伤中得到了意外之喜,她原本心里有个价,这些首饰最多能卖一百万左右,不曾想多出了一半,她激动道:“淑娴姐,太谢谢你了,你估了高价。”
扈淑娴抿嘴一笑,站了起来:“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支票,很快的。”
“谢谢淑娴姐。”
目送扈淑娴离去,费雯莉暗自庆幸首饰卖了个好价,这意味着她能暂时保住了心爱的保时捷,她宁可不戴首饰,也要留下保时捷,这辆车是费雯莉的名片。
舞曲欢快,人群欢叫,利贤庄沉浸在欢乐的海洋。皎月如此圆满,相信又是一个美好的满月冬夜。
一阵寒风吹过,费雯莉面前的一片茂密小树林响起了怪异的沙沙声,她没来由地打了冷战,两只迷人的大眼睛朝小树林看去,没看出任何异样。
费雯莉心里发毛,站起来刚想离开,扈淑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了,那怪异沙沙声随即消失。
“看你急的。”
扈淑娴以为费雯莉的不安是因为等急了,这很容易理解,人不急到火烧眉毛的份上不会卖首饰。
扈淑娴拉住费雯莉落坐,把包裹棉布的首饰和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这里是一百八十万的票子,首饰你拿回去。”
费雯莉大感意外,紧张道:“淑娴姐,你拿着吧,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钱,原来不是一百五十万的吗,为何又多给了三十万?”
扈淑娴露出歉疚之色:“我告诉你,刚才我把这事告诉了伟民,结果我被他责骂了一顿,说我不讲人情,要我马上把首饰还给你,钱也要给你,你不用还,就当我三个女儿的英文补习费,你抽时间给她们补习英文,期限一年,就当她们每人六十万的学费,你看怎样。”
“淑娴姐……”
费雯莉扔掉手包,一下抱住扈淑娴大哭。
扈淑娴等费雯莉哭了一会,便轻拍她的背嵴柔声安慰:“好啦,好啦,别哭了,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
费雯莉收起哭声,依然抽泣,她断断续续地把她丈夫邱禹明的电子厂巨亏,以及他们邱家即将破产的事告诉了扈淑娴,听得扈淑娴不胜希嘘:“天啊,原来你家已沦落到了这地步,为何你不早点跟我说,生意场上的东西,我和伟民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费雯莉轻擦眼角泪痕:“我哪好意思跟淑娴姐说,禹明爱面子,他还要我不要对曼丽,姿薇她们说。”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扈淑娴柔声问。
“没有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费雯莉低头抽噎。
扈淑娴柳眉轻佻,乌黑的眸子转了转,叹息道:“哎,你老公就是那种爱面子活受罪的典型,现在他还拉着你一起受苦。破产不是那么简单的,光有从头再来的雄心没用,破产法有规定,破产人五年内不能经商,你今年都二十七了,等过了五年,你老公再经商,就算他勤奋勤力,头脑灵活,他也要再奋斗几年才能成功,前后需要十年,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你在拿你的青春赌明天,试问一个女人有多少个黄金十年。”
费雯莉一听,本来以干的脸颊又湿了,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呜呜,淑娴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真想听我的想法,我就说。”
扈淑娴爱怜地递上手绢,费雯莉急抱住扈淑娴的双手,用力点头:“我想听,淑娴姐的话我全听,我现在已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