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若的脑袋受重击之后,有一部分已经被挤压变形。可是看他的大脑主干还是完整的,并没有受到过多的刺激。
如果想要确认里面的情况,恐怕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如此复杂的病情,谁也不敢轻易下手。
“肺部的手术还有多久结束?”罗克莹沉声问道。
“半个钟头。”主刀医生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忍不住抬头道。
“不行,你们用的时间太长了。告诉影像科,找个专职人员来,我要尽快拿到田文若头部的立体扫描。”罗克莹反复确认,才下达了命令。
山下集团派来了骨干医生,参与这次治疗。
第一次,患者还在进行一台手术的同时,罗克莹就要给患者进行脑部检查。
“是不是脑干有损伤?”山下集团医生沉声问道。
“的确是这样,脑颅骨骨折又有脑干的损伤……情况不容乐观。先止住出血的位置,我们再考虑下一步的手术。”罗克莹做了初步判断,準备先把田文若的命保下来。
“我看希望不大,病人的脑主干一直在出血,这个流血量,几乎是无人能治。”日本医生连连摇头,觉得周可盈的方案是天方夜谭。
“你只管给我病人做最全面的脑部扫描,其余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嘴。”罗克莹满脸的愠怒,她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
肺部的手术提前十分钟结束,这才给罗克莹挤出一些时间。
打开头颅的一剎那,罗克莹惊呆了。
出血量远远超过罗克莹的想象,田文若呼吸微弱,几乎是救不回来了……
手术室的空气凝滞下来,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望着罗克莹,希望她可以扭转乾坤。
“止血钳……”罗克莹贝齿轻启,定了定心神,一副泰然的脸色,毫不动摇。
出血点找到了,罗克莹有片刻的欣喜。
“準备缝合……”罗克莹柔声道,助手站在一旁,麻利的拿过专用缝合丝线。
“出血点已经缝合完毕,病人的血压,心跳……”罗克莹没有抬头,鹰一般的眼睛在扫描屏幕上来回移动。
站在一旁的日本医生,不免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此漂亮的缝合技术,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女人,有一双神来之手。她缝合的伤口,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血压正常,输血……”助手从胸腔里沖出一股自信,低声报数。
“骨折的位置要处理一下……”罗克莹一边说,一边盯着屏幕。
“这样就差不多了……出血点……”
“等一下,再往左边移动一下。有一根神经……”罗克莹娇躯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像是……”日本医生攥了满手心的汗,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的神经断了……若是接不上,恐怕会影响他的语言功能和行走功能……”罗克莹自顾自地嘟囔道。
“怎么办?我们手里没有培植的神经线……若是轻易缝合,恐怕以后很难找到这根神经。”助手目光灼灼的望着罗克莹。
几个人进退维谷,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时间不多了……”王医生站在一旁,提醒罗克莹道。
“纳米转基因技术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可是,现在不行,田文若必须进行第二次手术。”罗克莹一脸冰霜,心中有数。
“先保住性命再说,其余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罗医生,如果没有你,大少爷不会活着……”王医生站在一旁,双眸之中闪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处理好颅骨以后,先缝合,然后再观察病人的情况。”罗克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上的动作却依然迅速。
大概六个小时左右,田文若才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全身被白色绷带包裹着,只有一口气息的田文若,让在外面等候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罗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田心湖颤颤巍巍的道,胸口传来丝丝疼痛让他咬紧牙关。
“命是保住了,可是……他可能还需要第二次手术。因为我们发现,病人有一根神经受损,如果不及早修复,可能对他的语言和行动带来不便。”罗克莹摘掉口罩,有些疲惫。
田心湖听罢,紧紧皱眉。
谁也不曾想到,一向风光的田心湖差点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痛彻心扉的事情,竟然发生在田家的身上。
“多谢你,罗医生。”田静哭得双眼红肿,柔声感谢罗克莹的帮忙。
“没关系,我是医生,就是我的责任。我已经在广慈医院就职。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们把田先生转移到我们医院。虽然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可是这台手术是我亲自做的,病人的情况我要负责到底。”罗克莹放下心中的怨恨,对田文若没有任何成见。
如此公私分明的医生,让田心湖敬佩的五体投地。
“好,一切都听罗医生安排。”田心湖挥了挥手,下面几个科室的主任忙碌起来。
田家那么大的医院,在滨江市享有威望。可是田文若出车祸,主刀医生却是从别的医院临时抽调而来。最后,田心湖干脆把田文若转移到广慈医院去治疗。
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是田家医院医疗技术并不精湛?
如此做法,引得股东不满。
在滨江市,这件事而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谈资。
田文若身上插满了管子,躺在重癥监护室中,一脸的虚弱。
田静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哥哥面目全非的样子,心中一片悲凉。
一双大手轻轻的覆住田静的肩膀,让她有了片刻的依靠。
“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赵立晨的脸蒙上一层寒意。
“若是我哥哥死了,全家只有我一个人……”田静说得直白,她不敢有太多的祈求。
听罢,赵立晨眸中一寒:“怎么会?你哥哥福大命大,他会醒过来的。”
田静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知道,是田文若做了太多坏事,老天才给他的报应。
公安局审讯室。
铁窗之内,一个满脸流氓相的男人咧嘴笑着。他不断挑衅坐在对面的王警官,却矢口否认一切的罪行。
“王警官,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看中了周可卿的美色,才会找了个机会绑架她。我和赵立晨之间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打伤他,完全是意外。”梁三全身乱颤,眼中的轻蔑不言而喻。
王警官的手在电脑上飞快地略过,嘴角噙着笑意。
“那你怎了么解释这个?”王警官按下按钮,当天的录音文件自动播放起来。
梁三和田文若谋划杀了赵立晨,试了几次无果。只好用赵立晨身边的女人周可卿作为诱饵,引赵立晨上钩。梁三布置好机关,对赵立晨杀之而后快。
一切图谋,都说得明明白白。
梁三的脸色渐渐暗沉,他有些坐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主人让你咬谁,你就去咬谁。可是你被田文若骗了……”王警官缓缓抬起双眸,笑容炸裂开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梁三暴虐的起身,却被手铐和脚镣固定住,一动不能动。
金属撞击所发出的声音让梁三神情恍惚。
“你可能还不知道,田文若早就破产了。他被田家老爷子赶出医院,不再执掌田氏集团的生杀大权。你们见面的时候,田文若身无分文。别说五百万的酬劳,就算是五毛钱,他都没有。”王警官道出一个惊人的事实,让梁三一阵晕眩。
“不可能,你骗人!”梁三用拳头重重地击打桌子,心中气愤难平。
“这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上了滨江市的头条新闻。你自己看看吧!”王警官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梁三播放了一条昨天的特大交通事故新闻。
“今天下午,在田家医院附近发生一场特大交通事故。一辆摩托车违规行驶,撞上了行驶的大货车。货车司机安然无恙,摩托车手受重伤。现场发现几百万的现金散落在地。公安机关已经对场进行控制,并对后续的案情予以了解……”播音员一脸肃穆,没有任何感情。
梁三眼睁睁地看着田文若满脸鲜血被抬出来,送到了急诊室。而他身后的那些钱,明晃晃的躺在地上,让人垂涎三尺。
“田文若去自家医院抢钱,半路上遇到车祸,生死未卜。这样一位主人,你还想继续效忠他吗?”王警官收回沉静的目光,只等着梁三开口。
“妈的,若这个小子害死我了!为了他,我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倒好,两眼一闭就躺进自家医院。我呢?还要在这里受罪!”梁三嘟囔一声,低声咒骂道。
“所以说,你是给他人做嫁衣。田文若只是利用你,你却浑然不知。我劝你还是坦白交代,否则,田文若醒来,把一切事情推的干干凈凈。你就要替那位大少爷把牢底坐穿了!”王警官的担忧,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警官,我现在就交代。这事全是田文若一个人的主意,你不是有我们两个人的通话记录吗?田文若和赵立晨之间有矛盾,总想杀之而后快。上次,田文若派了一帮打手到赵立晨家里闹事儿,反被赵立晨给打趴下了。几次报复不成,田文若便唆使我绑架赵立晨身边的女人,以此作为要挟,杀了赵立晨。我只是办事的,可是我没杀人。我也没想要赵立晨和周可卿的命。”梁三终于开口,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时至今日,查了半年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
田文若有过片刻的苏醒,却因为丧失语言功能,不能自理,只好申请法外就医。
堂堂田家大少爷,沦落至此,也令人唏嘘感叹。
田静心肠柔软,不管哥哥从前做过什么坏事,她都一概不理,只做一个妹妹的本分。田家医院有那么多的护工,田静坚持不用,非要自己伺候田文若,希望有一天田文若可以恢复身体,进行第二次手术。
田心湖的身体每况愈下,淡出了田氏集团的管理。若没有重大人员变动,田心湖很少出面。
田家医院全权交给田静处理,说来也怪。一个从未学过管理的乡村教师,竟然把个田家医院打理得井井有条,着实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