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看了半天广告后,妈妈这才姗姗来迟,终于舍得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打了半小时的热水。
看大姨没在病房里,妈妈悄悄松了口气,刚要拉下脸色,跟我算算方才大不敬的账,大姨就紧跟着她后头回来了,妈妈只好暂时咽下了这口气,记在她心中的小本本上。
大姨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之后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常常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手上的杂志半天都没能翻上一页;妈妈似乎也被传染了,一件衣服翻来覆去地叠着,就是叠不出个名堂。
两人莫名有种各怀鬼胎的感觉,病房内出奇得安静,只有电视上夸张的广告才让气氛显得没那么冷清。
身为罪魁祸首的我自然是不敢出声,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连个频道都不敢换。
上次我强行伸了舌头刺激得妈妈几乎当场找我摊牌,要跟我划清界限,这次虽然妈妈的反应不像上次那么激烈,但要说没几分火气我是不信的。
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妈妈的霉头,老老实实捱到了九点,我早早就睡下了,可惜大姨拉上了病床间的隔帘,害我没能欣赏到妈妈和大姨睡衣的风情。
第二天天刚微亮,我就被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吵醒,除了素未谋面的外公之外,就是各种从来都没见过的亲戚,其中不乏俏皮可爱的小萝莉、年轻貌美的小姐姐、温柔妩媚的俏妇人,我不得不感叹一句,我赵家的基因还真是强大。
等睡眼惺忪的我挨个认祖归宗,微笑点头致意后,已经是三个小时过去了,我的脸都快笑抽筋了,原本一直认为我和妈妈是孤家寡人两个,大姨的出现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眼前这闹哄哄的百八十号“皇亲国戚”,真的从血缘上就和我存在着某种联系么?(//本来一时兴起想弄个外婆来着,想想怎么也有点丧病了...认亲环节也想弄个插曲,就是想要讨好男主的人安排自己的女儿之类的勾搭男主送送福利,或着是熟透了的大姐姐上手操作一下,想想没什么必要也就算逑了,还有外公和男主的接触,一并略过...)
病床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大大的笑容,他们或许在各自的领域有着自己的成就,但此刻他们褪去了各自的光环,以最真诚的面貌出现在我的眼前。
当然,我没有天真的认为这是我的个人魅力使然,所有人的热情都源于坐在床边那个不怒自威的老人。
外公闭目养着神,并没有阻止他们打扰我休息的意思,早上这一出认亲的戏码似乎别有深意,但我完全没有什么野心,什么权柄财富、身份地位都及不上妈妈的一个拥抱。
我疲于应对他们的嘘寒问暖,干脆直接选择了装死,熙攘的人群这才逐渐散去,外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啐了声“惫懒货”,摇了摇头,起身也跟着走了。
我终于可以不用绷着一张脸了,却见妈妈和大姨不知何时竟躲得远远的玩着手机,我说怎么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还没等我休息多久,大小医生又带着一批护士小姐姐杀了过来,摆弄了我半天。
自从我醒来之后,身上的伤势愈合得速度极快,连医生们都啧啧称奇,看我的眼神都冒着绿光,恨不得将我抓起来研究个底朝天,不过碍于赵家的威势,他们也不敢过度骚扰我,叮嘱了几句之后,恋恋不舍得领着一帮人马散去了。
等一切事了,妈妈这才溜了回来,假装刚刚忙完什么事情的样子,还以为我没发现她毫无义气,丢下我一个人偷摸划水的行为。
当然,也是因为我的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妈妈才会放任外公领着那些身份地位显赫的亲戚与我相认,这帮人看似在我面前慈眉善目,放在外面哪个不是叱咤风云的狠人,连妈妈都不好强硬得将他们拒之门外。
中午的伙食又是清汤寡水,偷点外卖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妈妈严防死守,把我手机都收了起来,我无力回天,只能唉声叹气地灌着白粥,却见大姨居然在病房内支了张桌子,叫了全套的海底捞。
这下连妈妈看不去了,本来为了体现我们母子同心,妈妈也陪着我粗茶淡饭,大姨明摆着是在挑衅我们母子俩。
一生要强的妈妈安能咽下这口气?
只见她将手中装着白粥的碗重重一顿,大喝一声“给我加双筷子!”,忿忿地加入了涮火锅的行列。
...
...
傍晚时分,妈妈不知出去办什么手续去了,临走前将溜我的重任交给了大姨。
其实我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左腿和后背上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说不定都能拆线了,就是右腿上缺失的那块肉还没长好,走起路来隐隐作痛,无法长时间站立,所以我光荣的坐上了轮椅,提前体验着退休之后的生活。
指望大姨推着我遛弯不太现实,她没给我推进湖里就不错了,反正我的手臂又没有受伤,自力更生倒也富余。
住院部的后方修了座亭子,供病人和家属们休閑散心,这会儿正是大爷大妈们扎堆的高峰期,年纪轻轻的我就坐上了轮椅,自然沦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我被他们求知欲旺盛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推着轮子想要加速逃离八卦的中心地带,大姨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窘迫,悄无声息地靠了上来,抓着轮椅背后的把手,强行接管了我的行动能力。
手上的动作感受到了阻力,我还以为是大姨良心发现,怕被好事者指责她的冷酷无情,这才做起了表面功夫,结果大姨却是故意放慢了脚步,缓缓推着我,像是在展示一件稀世奇珍,恨不得将有人的地方逛一个遍。
我尴尬得接受着大爷大妈们的唏嘘感叹,像个视察的领导,挨个与他们亲切地握手,表面上我一脸难堪,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大姨的恶趣味又回来了。
从大姨无声地与我决裂之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大姨最真实的一面,那个成熟稳重、不茍言笑版的大姨虽然是个可靠的成年人,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了。
还是身后这个腹黑狡黠,却莫名令人想要亲近的大姨才是我的心动嘉宾,虽然常常会被她算计,但这代表着大姨将我当做最亲近的人,我才不愿意看到大姨将这份心思用在其他男人身上,如果大姨愿意这么捉弄我一辈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伙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我们老家伙的座驾?看你的腿脚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啊?”
“害,咱这不是买不起四轮的,就先弄了两个轮子凑合一下嘛,百公里只需要两个鸡腿,非常划算...”
大姨“噗呲”一笑,又连忙板起了脸,眼角却是难掩笑意。
我大受鼓舞,男孩子天生就有想逗女孩子开心的欲望,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那种成就感,不言而喻。
“哈哈,小伙子的心态倒是不错,乐观就是最好的良药!来,尝尝大爷刚切的瓜,这可是老头子亲自挑的,包你没吃过这么甜的!...这位姑娘好生俊俏,是?..”
“是我媳妇...”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我这人就是改不了得意忘形的毛病,虽说大姨和我的关系渐渐回暖,但还没到可以让我肆无忌惮的地步,我这不是在厕所里打灯笼么?
大爷手上一抖,差点没把递过来的西瓜掉在地上,我看起来明显还未成年,而大姨虽然保养得极好,无法从外表上判断出她的年龄,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不是小姑娘能拥有的,虽说现在流行姐弟恋,但从娃娃抓起多少有些令人称奇了。
大姨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阴沉着脸推着我疾步离开了。
可惜,差一点我就能接过大爷手上的瓜了,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我还想尝尝大爷的瓜有什么独到之处,起码在临死之前也不至于做一个饿死鬼。
我惴惴不安得被大姨一路推到长廊尽头的一座独立的小亭子里,眼前是一片不大不小的人工湖,亭亭玉立的荷叶绽蕾盛开;人造的石山巍然屹立;水里各色的锦鲤无忧无虑地游曳着,不知它们会不会有青春期的烦恼?
此处阴凉僻静、人迹罕至,正是怀揣着不轨之心的人最喜欢的地方,我担心大姨会不会是故意带我来到这里,打算直接在这没有监控的地方把我乃一组特。
好在大姨固定好轮椅之后就走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似乎并没有打算计较我的口舌之利。
远处人声鼎沸的喧嚣与此处的静谧似乎是两个空间,大姨撩了撩被微风吹动的长发,望着波澜不定的湖面出神,而我则沉醉于大姨绝美的侧颜,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失去了颜色,唯有眼前的佳人,绚烂夺目。
我们彼此间欣赏着各自眼中的风景,静默不语。
忽然,一阵怪风穿过,不知是哪位兄弟转世成功,原本和煦的微风躁动了起来,汹涌地掠过了大姨及膝的小短裙。
可惜大姨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即使猝不及防之下,大姨的小裙子被风儿掠起,我却也只能看见黑色裤袜尽头的深邃。
多么好的机会啊!
哀之,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