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注意到两人的别扭,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化解她们的矛盾,就连起因我都是靠猜的,破解更是无从谈起。
一晃三天过去了,无论是电视上还是互联网,我都没能看见那个村子的相关报道,我甚至自己尝试着发了个贴子,还不到五秒钟就被屏蔽了,不由得感叹资本的力量是多么的恐怖,难怪连个采访我们的人都没有,对于赵家的影响力也算是管中窥豹了。
我的伤势已经恢复到足以拆线的地步,连右腿上缺失的那块肉都已长出了一半,一直在医院里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距离暑假结束已经不到一个月了,这里人多眼杂,举头三尺有监控,不管是妈妈还是大姨的心里都会下意识地提高警惕,我要想在这种条件下取得进展简直难如登天,只有在家里熟悉的环境下才有可能让她们卸下防备。
妈妈并不同意我提前出院的请求,奈何连主治医生都点过了头,毕竟所有的检测设备都亮起了绿灯,我现在的生命体征何止是平稳,简直旺盛过了头,再过两天怕是都能倒立打飞机了...
咳咳,来自医生的建议是呆在医院里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还不如换个舒适的环境静养,对伤势的恢复更为有利,换药这种小操作当地的医院完全足以代劳,再说了,那么深的伤口还没几天都快结痂了,还换个什么药..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当着妈妈的面说出来。
再三和医生反复确认后,妈妈只好在我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办了出院手续。
原本以为可以回家了,妈妈却是带着我上了大姨开来的车,拐进了一套四合院。(//省略在外公家的环节)
临走前,外公想要为我们安排专机,妈妈却是以定好了机票,退票要扣手续费的蹩脚理由婉拒了,外公也没再坚持,任由妈妈拦了一辆出租车。
妈妈刚要扶着还坐着轮椅的我上车,我却隐隐发觉有些不对,大姨还静静地站在门边,丝毫没有跟过来的意思。
我心中涌起一种不妙的预感,轻轻推开了妈妈的手,我推着轮椅,转向了大姨。
“老姨,您不上车么?”
我直视着大姨的眼睛,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问你,你们是要去哪里?”
大姨并不与我对视,只是望着天空,幽幽的反问道。
“回家啊..”
我有些莫名其妙,方才和外公道别的时候大姨分明也在场,难道大白天的大姨就梦游了?
“是啊,回家。可那里,并不是我的家。”
大姨的语气有些落寞,又透着股淡然。
“谁说不是了?!”
我急得一下子从轮椅上站起来,右腿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疼得我一个趔趄,仰面栽倒下去。
大姨和妈妈几乎同时朝我扑了过来,只是妈妈离我更近,大姨看到妈妈已经扶住了我,也就停下了脚步,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洒然一笑,转身摆了摆手,迈进了幽深的院子。
妈妈心疼得想让我重新坐好,我却执拗地站着,望着大姨早已消失的背影发呆,直到出租车的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我这才从恍惚中惊醒,最后再看了一眼古朴的宅门,我顺从的跟着妈妈上了车,驶向了属于我和妈妈的家。
一路上我沉默不语,机械得跟着妈妈过了安检,登上了飞机。
大姨会选择留下来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以大姨对我情感的变化,哪怕是身为情感专家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再加上我曾经对她犯下的罪行,爱与恨两种极端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今后该以何种面目面对我?
或许再也不见就是大姨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
所以我选择尊重大姨的选择,没有去胡搅蛮缠,没有去撒泼打滚,没有去以我的付出来要挟她跟我们走。
虽然最爱的妈妈就在我的身边,可这心里就像是缺了一块,再也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形状。
此去一别,或是经年。
妈妈察觉到我的伤感,想方设法找我搭话,却见我老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脾气也是上来了,抱着胳膊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不再说话。
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的我忽然被一旁强大到无法忽视的怨念惊醒,我回过了神来,看见妈妈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奇怪的问道:“妈,您怎么了?”
“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吧。”
“啊???”
“你人虽然坐在这里,魂儿可还没跟过来呢吧,这么舍不得她,干脆你和你姨过算了。”
妈妈的语气冷漠,却透着股浓浓的酸味。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悲伤大姨的离去,却忽略了眼前人的感受。
我嘻嘻一笑,封存了所有的情绪,强行挽住了妈妈的胳膊,握着她纤柔的小手,五指紧扣,身子一斜,靠着了妈妈的肩膀上,夹着嗓子道:“不要嘛,我要和妈妈过一~辈~子~”
妈妈不耐烦地甩了甩了胳膊,却被我牢牢地黏着,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妈妈轻声嘟囔了句“烦人”,也就任由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她的小手,嘴角却是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来来回回的空姐时不时投来奇怪的目光,毕竟我们这一对母子的颜值放哪儿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而一个母亲和一个半大的少年五指紧扣的画面,多少有些违和了。
“放开啦!你手心都是汗!”
妈妈被各种视线弄得越来越不自在,这次是真的想要挣脱我的手,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
几番斗争无果后,反而招惹来了更多的视线,妈妈无奈地敲了敲我的脑壳,认命般不再抵抗了。
飞机很快平稳落地,妈妈推着我慢悠悠地走在熟悉的大街上,路面上的脏乱和小贩们的吆喝让我们母子二人终于有了种重返人间的实感,没想到这一趟出门绕了半张地图,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我和妈妈。
乘着电梯上了二十楼,好在这个点离高峰期还有一会儿,不然我指定得被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堵着指指点点半小时。
然而我们刚来到久违的家门前时,我却听见房间内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我心里一突,显然不可能是我们临走前忘记关上电视。
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我回头看向妈妈,征询她的意见,却见她一脸的茫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才反应过来,电视的声音并不算大,中间又隔着一道门,要不是我的五感已经超越常人,根本就听不见这么细微的动静。
“哎,你突然站起来干嘛?”
不顾妈妈的阻止,我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偶尔能看到主人出门不在家里时被人鸠占鹊巢的新闻,没想到我和妈妈也能遇到这种奇葩,虽然我的右腿还没好利索,但对付一般的小偷小摸还是胜券在握的。
“您站远一点,屋子里有人。”
“什么?!”
妈妈瞪大了双眼,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终于是听见了屋子里的声响,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见我摩拳擦掌的样子,焦急的说道:“别沖动!咱们报警就好了,你的伤还没好,不要意气用事!”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我强行把妈妈拉到了身后,示意她不用担心,同时将钥匙轻轻插进锁孔,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古铜色的防盗门被我缓缓推开,一双昂贵又熟悉的高跟鞋映入眼帘,我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猛地一把推开了房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看着电视的人,不是大姨还能是谁?
我连鞋子都顾不上脱了,一瘸一拐的沖进了房间,接连揉了好几遍眼睛,如假包换的大姨正面无表情的往嘴里送着樱桃,伸出修长匀称的黑丝美腿将我拨到了一旁,“滚开啦,挡我看电视了,没见过美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