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在了当场,甚至以为难道是自己因为思念过度而产生了幻觉,但大姨显然没有什么反应,见我手上也拎着个同款垃圾袋,大姨将她手中的垃圾袋放在了门口,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然后转身就关上了大门。
Excuse me?
你都不打算解释一下的吗??
这下我都不需要考虑是幻觉还是现实了,这么熟悉的没节操的感觉除了大姨还能有谁?
我激动的鞋子都来不及换,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对门前疯狂的按着门铃,然而紧闭的大门丝毫没有再次打开的意思,甚至连门铃都按着按着就没声了,不知道是被我按坏了还是被大姨拔了电源,不过没了张屠户还不吃猪肉了吗?我Duang、Duang、Duang的就敲起了房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今天哪怕是把门都敲穿了我也得见大姨一面。
终于,在我不懈的努力下,房门突然就打开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以至于我高频率敲着门的手都来不及剎车,跟着惯性继续前沖,敲在了一团柔软又不失弹性的地方。
大姨黑着脸,显然是被我的敲门声烦到了极点,以致于都没有第一次对我敲在她胸脯上的事情发难,而是屈指就往我脑门劈头盖脸的敲了下来。
“敲!敲!敲!你叫魂呢?我上个厕所都不安生!”
我并不躲闪,现在才觉得还能被大姨揍一顿居然是这么美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半晌之后大姨终于喘着粗气停下了对我的爆头行动,叉着小蛮腰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干嘛!?”
我一肚子疑问终于有机会得到解答,连忙谄媚的搓着手笑道:“这个……您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是我买的房子,我还不能搬进来了?”
大姨没好气的答道,我虽然有了些预感,但还是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您什么时候买的呀,怎么也没听您说起过,之前不是住着人呢吗?”
“怎么,买个房子我还得张灯结彩,再拉个条幅昭告天下吗?”大姨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当时出门散步的时候偶然看到这间屋子在出售,顺手就买下来了。”
我听得直抽凉气,在大家都在为了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遮风挡雨的小地方而奋斗一生时,这些万恶的有钱人出门散个步都能顺手买套房子,简直比我买个包子还要随意,大姨这条大腿我可得抱紧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向下移去,嗯,又长又白,虽然大姨没穿黑丝,但白花花的大腿带来的视觉沖击一点都不下于穿着黑丝的时候。
大姨破天荒没有呵斥我望着她大腿的炽热目光,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我这副猪哥的样子,也可以说是已经麻木了……
“没事了吧?感觉把垃圾丢了,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大姨说着就又要关上房门,我急忙伸手拦住,好不容易敲开的房门这都还没聊两分钟就又要关上了,我哪能甘心。
“您今天刚搬过来一定有好多地方需要收拾整理吧,让我进去帮忙吧。”
大姨一手扣着门框,一手把着房门,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劳你大驾了,我已经请了阿姨收拾过了。”
“那我参观一下总可以吧!”
我没头没脑的就往里挤,但大姨显然没有放我进去的意思,我硬是往里挤,大姨硬是不肯让我进去,僵持了几分钟,我也不打算继续死缠烂打了,反正大姨都搬过来的了,来日方长,我还有大把的机会,不需要急于这一时,只有大姨没走就好,不管大姨买下这套房子是为了和妈妈怄气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不可名状的原因,我都当做是为了我照单全收了。
我屁颠屁颠的拎起大姨门前的塑料袋就往楼梯间的垃圾桶走去,大姨又是给我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来是没见过倒个垃圾跟中了彩票一样高兴的。
我因为大姨的离去而阴郁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甚至远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局面一下子天翻地转,变得对我极其有利,大姨这一搬走不仅仅是给我和妈妈创造出单独相处的空间,我偷偷去骚扰大姨的时候也不用再担心来自妈妈的背刺,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突然就落在我头上了。
等等,那妈妈知不知道大姨并不是真的回去了,而是搬到了对面?
我站在橙黄色的垃圾桶前冥思苦想了半天,想来妈妈大抵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她今天的表情也不会透出一抹隐藏很好的不舍与内疚,要是被妈妈知道大姨居然来了个暗度陈仓,直接搬到了对面,江湖上势必要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那么我能否利用这个信息差从中谋得什么好处呢?
我越想越是可行,越想越是兴奋,马不停蹄的跑了回去,回头望了一眼大姨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出的安心,我重新整理下了面部表情,压下了我的喜形于色,重新摆出一开始知道大姨离去的阴郁表情,甚至为了天衣无缝我还掏出手机对自己全方位的评估了一下,确定没什么破绽后这才重新进了家门。
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妈妈刚好正解下了腰间的围裙,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得和平常一般无二,正疑惑的看着我说道:“都到饭点你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
“我…刚才倒垃圾去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嗓音维持平静,暗自揣测着方才妈妈应该都在自己的房间中,应当并没有听见大姨那边的动静,不过话说回来,妈妈到底知不知道大姨并没有真的离去,而只是搬到了隔壁这件事我也不敢下定论,万一这俩姐妹又是联手给我下了个大套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还是得找机会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妈妈才能放心。
“嗯。去洗个手吃饭吧。”
妈妈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追问,毕竟倒个垃圾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事情,甚至连语气都比原来温柔了数分,想来她潜意识中也认为自己劝退自己的亲姐姐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连带着对我也有了几分愧疚,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不动声色的洗了手,默默的坐在桌子前,略微低着脑袋往嘴里扒饭,偶尔才伸手夹一筷子菜,基本上就是一副光明正大的摆烂给你看的姿态。
通常我这种状态就是小时候看上某个昂贵的玩具,準备和妈妈打持久战时才会摆出来,比一哭二闹三打滚管用多了,后者非但不能达到我的目的,反而极有可能挨上妈妈一顿胖揍,但摆烂就不一样了,妈妈出师无名,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揍我,又看不下去我这副半死不活的颓废模样,最重要的还是担心我的身体因为赌气而受到伤害,最终我多半都能得逞,不过这种不能常用,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杀招,因为妈妈通常也会在妥协之后加倍剥削我来报复这段时间我摆的脸色。
不过如今这一套把戏似乎对妈妈失去了作用,妈妈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的刻意不对劲,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我意欲何为,但她显然不打算惯着我。
妈妈没有吹胡子瞪眼的拍桌子,也没有苦口婆心的跟我摆事实讲道理,只见她原本挺直的脊背一塌,炯炯的双眼变得有些暗淡,妈妈竟然当着我的面剽窃了我的专利,她学着我的样子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饭碗,就好像她的碗里装的不是白米饭,而是她最喜欢的婆媳剧一般,她手上的筷子虽然没有放下,但却是再也没有动过,我好歹还时不时的扒上两口白米饭,妈妈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饭都不吃了,虽然我看不见妈妈的表情,但那种顾影自怜、黯然神伤的忧郁不间断的从妈妈身上散发出来,诡异的气氛在客厅内弥漫,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像是被强势又不讲道理的家长强行拆散了刚刚萌芽的爱情,一个像是被不识柴米油盐的不孝子偷偷霍霍了所有的棺材本。
没想到妈妈瞬间就识破了我的计俩,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此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招成功的基础是建立在对另一方无限深沉的爱与关心上,因为不舍得对方因为赌气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选择妥协。
母子二人莫名其妙僵持了起来,就看是妈妈先心疼我的身体,还是我先担心妈妈饿坏了身子,本来要是这么一直耗下去鹿死谁手还不好说,但我还是选择了投降,因为我一个大小伙子一两顿没吃好屁事没有,但妈妈不同,虽然她保养的很好,看着像刚刚踏出社会的青春靓丽的职场精英,但我可舍不得妈妈因为跟我置气没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妈妈棋高一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了妈妈的碗里,这是举白旗的信号,向交战的另一方宣布投降,原本还一脸低沉的妈妈瞬间抬起了头,阳光灿烂的笑脸仿佛让房间内都亮堂了几分。
“跟我斗。”
妈妈得意的夹起碗里的肉放进了嘴里,“说吧,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我无奈的看着妈妈的如朝霞映雪般的娇艳面庞,心道果然妈妈早已识破我的小把戏,小时候屡屡得逞只不过是因为我所图的不过是物质就能满足的,但一旦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时,这种招数就不能对妈妈起作用了。
但,我也并不是想通过这种幼稚的手段来达成什么目的!
我无声的盯着妈妈笑颜如花的俏脸,脸上非但没有计谋没有得逞的失落,有的只是成竹在胸的自信,妈妈在我的注视下笑容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什么线索。
我看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了,于是缓缓开口说道:“我亲爱的妈妈哟,您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你打牌欠我的钱不是给你打八折了么?”
妈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的嘴角慢慢勾起,自顾自的说道:“当初您可是跟我约定过了,在暑假还没有过去之前,我可是拥有作为一个男人来追求您的权力的哦,现在大姨这个大灯泡终于走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妈妈如遭雷击,一瞬间诸多想法略过脑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将大姨请走是不是中了我的奸计。
其实妈妈不知道的是,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让大姨与我分开可谓是在临门一脚时将了我一军,但我故意将大姨在妈妈心中从嫌疑人重新引导回跟她同一阵线的存在,只是因为一时被我蒙蔽了双眼,这才会做出自断一臂的愚蠢决定。
这样一来我在妈妈心中的评分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我并不后悔,大姨是妈妈在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最亲近的人了,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若是因为我而生出了嫌隙,从此天各一边,不相往来,那么我才会觉得后悔。
此时我表现的越是得意,妈妈就越是会怀疑自己的判断,说不定当场就要掏出手机将大姨喊回来,只是妈妈知道骄傲如大姨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哪怕妈妈拉得下脸去跟大姨道歉,已经搬到隔壁的大姨显然也不轻易答应再搬回来了。
这一天过得的真是起起落落、跌宕起伏,原本以为会是我人生中的至暗时刻,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阴差阳错下反而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局面,有一句话我可是发自真心的,那就是大姨的存在让我束手束脚,不敢对妈妈造次,虽然大姨自己都快让我造了,现在大姨搬到了隔壁,少了她的虎视眈眈,无疑就是我开始秀操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