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公园是东京高效一个十分有规模的生态公园,茂密的树林也让这里成为有不良想法人员,处理一些见不得光事情的最佳场所。
傍晚时分,沈青看着川崎本田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立刻露出一丝惊恐,急急的大步向他迎去待要招呼,却见川崎本田竖起中指贴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眼中示意沈青跟他走。
沈青稍一迟疑,暗一咬牙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医院大门走到了人行道。这个时候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还没有过去,也有一些已经吃过晚饭的閑人或情侣在街上散步,人行道上的行人着实不少。
沈青加快了步子追了几步,和川崎本田并排而行,面上虽然慌慌张张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心中却冷静从容密切注意着川崎本田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精、气、神提到了颠峰状态作好了格斗準备,小心翼翼的提防那可能会突然降临的致命危险。
看来川崎本田并没有请沈青吃晚饭的意思,走到了几座立交桥围绕的花园喷泉边坐了下来,沈青紧跟着坐到了他旁边。旁边有几个老人“咿咿啊啊”的唱着京剧的某个选段,看来这是几个老票友在閑聊中忽然兴致大发,忍不住就地开腔了,这个小小的广场里还坐着几对神态亲昵的情侣,分散开来窃窃私语,几个小孩子嬉闹着做着游戏,幽灵般的小贩来来回回的兜售着自己手中的商品,模模糊糊的光线使人们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别人的活动——实际上都市里冷漠的人们也不习惯关注别人的举动。
川崎本田转过头来,轻轻的抚摩着手里的水果蓝脸色平静,阴冷的眼睛幽幽的看着沈青,“今天电视里出了一个大新闻,一名有外交护照的俄国人被谋杀了。”
双手稳定的捏着篮上的花纹,平滑的皮肤上隐隐暴起了根根青筋。
沈青尤自惊魂未定,傻傻的看着川崎本田,“是啊,可把我吓坏了。”
川崎本田瞇着眼睛看着沈青惊慌的面容久久未能出声,侧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沈青忽然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哀求道:“小林先生,这次我怕会有大麻烦了,你一定要救救我。”
川崎本田没有回答沈青,一个小贩向他们走了过来看着两人不善的眼神还没有开口就知趣的放弃推销的念头远远走开,看着小贩消失在阴影里川崎本田微微垂下脑袋一边抚摩着水果蓝一边思索,眼中惊疑不定仿佛在下一个决定一般迟疑不决。
沈青用期盼的眼神紧紧盯着川崎本田,左手摊在污秽的裤子上,急躁的揉搓着自己的膝盖,一只手却伸向身后阴影轻轻的在腰间摸索。
良久,沈青终于听见川崎本田微微呼出一口长气,只见他慢慢的转过头来,换上了一个亲切的笑容,柔声对自己说道:“姚君不必担忧,你的签证我昨天终于拿到了,那边的手续也已经办好。你为我们工作了这么久,这次还差点有生命危险,为了表示歉意,我决定在你的户头上打进一笔款子,作为姚君以后生活的费用。”
沈青慢慢抽回身后的右手,双手交叉着相互揉搓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忽然有点忸怩,“这怎么好意思,我都还没完成小林先生您交代的工作……”
川崎本田微笑着打断了沈青感激涕零的道谢,微笑着说道:“呵呵,这是姚君应该得到的,我们大和民族从来不亏待自己的朋友,你们中国也有一句话嘛,叫做朋友有通财之义嘛。”
说到这里,他在篮中摸出两罐啤酒,“来,我们先喝点东西,天可真热。”
沈青瞇着眼睛,运起敏锐的目力,忽然看到川崎本田指间的戒指微微反射出一股淡淡的蓝光,心中凛然。
看着沈青喝下啤酒,喉头有节律的晃动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川崎本田嘴角慢慢的绽开一丝冷笑对沈青的邀饮举罐回应,慢慢的凑到嘴边一仰头準备畅快的一饮而尽。
就在他仰头畅饮的时候,沈青突然抽出一张薄如细纸的铁片从皮带上卸下来的用来装饰皮带压在皮带表层的一张薄薄铁皮,手腕用力一抖将它甩得笔直準确刺向川崎本田的左肋,穿过他薄薄的深蓝色衬衣精确的在他第三根与第四根肋骨之间斜斜而上,深深的贯入了川崎本田的心脏。
川崎本田的双目忽然凸了出来,喉头发出一阵混合着液体流动的“咯咯”的声音,举着啤酒罐的手忽然一软就在即将滑落的当儿,沈青及时的欺过身去探手扶住了他的手臂,让啤酒继续灌向他的喉咙,口中轻轻笑道:“说好拉,喝完哦,可不许耍赖!”
公司里几个正在散步的日本老者听到这边的声响转头头来看了看,只见两个年轻人在互相灌酒微笑着回头继续着未完的事业。
川崎本田手脚在沈青的紧压下无力的抽动了几下,双眼不能置信的看着沈青阴冷的面孔,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凸出的眼睛的瞳孔慢慢放大,渐渐失去了生命的颜色。
感觉最后一丝生机已经远离川崎本田的身体,沈青慢慢的取下了压在他嘴上的啤酒罐,轻轻的抹了抹他的眼睛,帮他把不能瞑目的眼睛合上小心查看着他的伤口。
这条致命的伤口又短又薄,只微微渗出了几滴细细的血珠,他随手把它们抹掉使伤口看上去象一根细细的红线,紧紧的贴在这块失去生命的皮肤上。
摆好川崎本田的姿势,沈青转头面对着身后的花坛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无比脸上的肌肉痛苦的跳动了几下终于呕吐出一摊污秽的液体,正是他刚才喝下去的毒酒。
沈青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在川崎本田身上搜索着掏出了他的钱夹证件手机钥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把他的尸体摆成一个依靠栏桿小憩的模样再把水果蓝放在他的膝盖上拉过尸体僵硬的手臂牢牢扶住。帮它整理了一下衣着之后,沈青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生态花园。
沈青走在人行道上,掏出了川崎本田的手机拨通了徐泰龙的电话,几声轻响传来对方的声音,“你好!”
“是我,刚解决了一个在生态花园内。”
不待对方回答,沈青就合上了手机。
几分钟之后,一辆标有日本警示厅字样的警车驶进了这个生态花园,沈青站在立交桥上看着警车上跳下几个人向尸体走了过去,微微一笑把手机拆解成部件随手扔在车道上,一辆汽车碾过碎屑纷飞。他慢慢向前走去每隔两个垃圾桶就扔掉一点东西。
警车在下面忙活了一阵,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围观之前就离开了广场,飞快的驶上了立交桥在沈青身侧呼啸而去。
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沈青笑了笑随手拦下一辆的士鉆了进去,“去神户区。”
司机轻轻笑了笑,忽然回过头来,“是去吃扒鸡么?”
沈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排的徐泰龙说不出话来。而的士则已经掉了一个头向扒鸡店驶去。
沈青很块冷静下来,若无其事的给了徐泰龙一个灿烂的微笑:“看来你对计程车司机这个职业情有独钟嘛,今天收入如何?”
徐泰龙回过头去,目视前方,“才上岗几分钟,不怎么样。”
伸出手去,掏出一支香烟。
“你们效率真高,几分钟就找到我了”沈青目光闪烁,“看来我的自我保护能力真的不到家,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徐泰龙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点燃了唇上的香烟轻轻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别误会,我没有跟蹤你。”
他取下香烟夹在手中稳稳的扶住方向盘,“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正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银行,所以马上就赶来了,我猜你还没走远于是就跟过来了。”
沈青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忽然笑了笑,“最近发大财了吧?去银行存起来?”
“柴科夫斯死了!”
沈青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口中却淡淡的说道:“那可真是遗憾,但我听不出这与银行有什么关系。”
徐泰龙取出两张薄薄的单据,反手递给沈青,“经过搜索专家对柴科夫斯基下榻的酒店房间彻底搜查,我们在卫生间门上的缝隙了找到了这个东西。”
沈青狐疑的接过单据,扫了一眼,惊讶的看着徐泰龙:“银行保险柜租赁单?”
“奇怪吧?我也很奇怪,于是我就去了银行。”
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我不得已用上了一点手段,打开了这两个保险柜,找到了用礼品盒装着的一些小玩意,组装起来一看,好一把大家伙,最新的反器材狙击步枪。”
沈青把单据递还给徐泰龙,“既然他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泰龙摇了摇头,敛起欢容,神情凝重,“他只是一只手不是脑袋,还没资格去想事情,”
他顿了顿。“但我们还是得通过这只手与俄罗斯黑帮接触。”
沈青靠往计程车后座柔软的靠垫,露出一丝疲惫,“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的任务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
徐泰龙忽然哈哈大笑,“那你怎么不回家睡觉,忽然想去吃山东扒鸡?”
沈青抬起头来眸子里精光四射,和徐泰龙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那位扒鸡店老板应该还没得到消息,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抢先去问候问候他老人家嘛”他摸了摸硬邦邦的掖下,“你说呢?”
说话间,计程车已经穿过了大半个城区,行驶到沈青熟悉的那条街道上,在红灯的阻隔下耽误的几秒钟。忽然拐入一条小小的胡同口在扒鸡店前停了下来。
晚饭的时间已过,当沈青跨进大门的时候那位老板正站在柜台里给最后一拨客人结帐,看见沈青走了进来老脸的皱纹条条颤动,展开灿烂的笑容微微点头,示意沈青到楼上去等他。
沈青走上楼去,第三次在老位子上坐下。不久,楼梯上响起硬塑料鞋底巧击木版的声音,老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扒鸡出现在楼梯口,满脸热情的朝沈青走来。
沈青微笑着看着老板看上去似乎很愉快,老板脸色微变随即回过神来放下盘子在沈青对面坐下。
沈青丝毫没有享用扒鸡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微笑双眼牢牢的锁定了对方一言不发。
老板忽然感觉全身僵硬,面前的这个人忽然陌生起来,他看自己的眼神好象主人看着即将被宰杀的母鸡,这还是以前那个轻浮单纯、狂妄自私的少年么?
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寒毛直竖,脊背的内衣传来一阵湿意。他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轻轻把盘子朝沈青那边推了推:“来,才从汤里捞起来的,够火候了。川崎呢?你们没约好么?”
沈青轻轻的把盘子推回桌子中央,忽然象看一个陌生人般左右打量着老板摇了摇头,微笑道:“小林先生刚才忽然发病,蒙贵国天照大神宠召,已经先行一步,小弟忽失挚友无比悲伤这盘扒鸡实在是没有心情吃下去了。”
老板脸色大变,忽然回过神来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真是,他父亲一样,英年早逝。”
眼中却目光闪烁,身上的衣襟隐隐无风自动。
沈青竖起食指立在唇上打断老板的做作,“人固有一死嘛,蔡老板也不必悲伤,何况川崎先生临终前有我在场给他送行,也算幸运了。”
老板忽然停住悲泣,慈祥和蔼的面容忽然变得阴森无比,冷冷的看着沈青。
沈青傲然一笑,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实不想瞒,小弟因为手头紧张不得已在日本找了个兼职赚点零用钱花花,可惜开始忘记告诉阁下了有失朋友之道,真是惭愧。”
老板身形一震,眼中露出惊讶悔恨的神色带着些许仇恨冷冷的盯着沈青,白皙的手上暴起粗大的绿筋紧紧的抓住桌子边缘,呼吸却忽然放得平缓无比。沈青目光一厉,忽然大喝一声:“停!”
老板闻声愕然,未等他反应过来杀气一滞,忽然对面的屏风后面射出一发细细的子弹以惊人的高速破空而来,在他淬不及防间鉆入了他的肩膀。
老板猛然起立大喝一声待要出手,忽然感觉一股麻痹的感觉从肩上的伤口上迅速蔓延到全身,探手抓向沈青的双手在半道上忽然气力全无,四肢的关节忽然“喀喀” 作响,运到丹田的气流忽然消逝得无影无蹤,心中忽然一阵悲凉知道自己已经入人掌握,颓然倒在椅子上失势的双手打翻了桌上的扒鸡再也动弹不得。
徐泰龙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背负着双手好象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缓步朝两人走来优雅的在桌子边坐下。
徐泰龙伸出手去,仔细的搬开老板的嘴说道:“我的速度不慢吧,从窗户进来还赶在你前头。”
沈青捏着鼻子,厌恶的看着徐泰龙慢慢从老板骯脏的嘴里掏出一粒小小的绿色胶囊,回答道:“的确不错,身手很好,落地轻盈;枪法高明,準头极佳!”
徐泰龙小心的把那粒绿色的胶囊收入怀中,不理会老板仇恨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挺,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再也没有供自裁的毒药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摸出一个小小的注射器在老板腮边猛的扎了进去一推到底。
老板喉头“咯咯”有声好一会才活动起嘴唇,声音却嘶哑模糊,“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自尽么?”
徐泰龙摇了摇头,“你在北海道时还曾经与一个寡妇相好,居然还生了一个女儿,可惜的是这个人在某一天忽然离开,再也没有音信。”
老板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惊恐的看着徐泰龙:“我的事与她们无关,而且她们也算是良民,你们是不会株连的吧?”
徐泰龙脸色冰冷,“那个寡妇在十二年前死于肺癌,她的女儿现在我们也掌握了她的行蹤。”
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相信你的上级也想不到你居然在这里有个女儿,根据你们的纪律这可是不能原谅的错误,想必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容这母女俩活下去。”
老板脸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顺着额头淌了下来嘶声叫道:“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怎么样都可以,可你们绝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徐泰龙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无情,“我还知道你秘密的存了一笔钱,想必是想弥补当年对她们的亏欠,如果你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我可以代你完成这个愿望,让她永远安静的活下去。”
蔡老板的牙齿咬得“咯咯”做响,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绝,滴滴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椅子上。
徐泰龙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星级酒店服务员的工作服,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倚着大理石柱子灿烂微笑,青春的面容上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老板呆呆的看着这张照片忽然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脑袋,老眼里泌出几滴浑浊的泪水忽然抬头眼中充满希冀,“你们能放我和她团聚么?”
徐泰龙神情阴冷,“对不起,不管怎么样你必须死。”
老板颓丧的靠在椅子上,听到徐泰龙的话忽然回复了冷静慢慢抬起头来居然还笑了笑,“好吧,为了女儿而死,又有何憾?”
他看了看徐泰龙和沈青,平静的问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不是我们,是徐泰龙这个禽兽!”
沈青站起身来,迅速的在这个小小的餐馆游走了一遍。扒鸡店的客人早已走光,厨房里的帮工也已经下班,整个店里只有他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