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清澈的天空尽头,规整有序的居民楼排列在视线边际,街道从近处延伸向最远端。湿润咸腥的海风穿越城市的上方,呼啸而过。海鸥和不知名的飞鸟立于大厦顶端,高空的强风催促着它鼓动翅膀,再一次飞离地面。货轮沉重的汽笛声自南向北,一刻不留的在空中盘旋。
寻声而望,极远处深蓝色的海岸线被林立的高楼阻隔,切割过后的蓝色绸缎之上,漂浮着细小的白色灰尘。那是即将出海的捕鱼船。甲板上的渔民,忙碌的清理着渔网上被不小心裹挟的海藻鱼虾。
盘坐在天台,极目远眺。铁丝护栏之外的景色让我舒适。
“咔”
金属门把手缓慢旋转,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嗯?”
刺鼻的酒精气味闯入这片天地,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我手臂撑住膝盖,微微用力,站起身来。转过身,正想回答。
李红英。
看清楚来人,我吓了一跳。
李红英脸色惨白,挑着好看优美的眉头,神色烦躁。鲜血般火红的嘴唇叼着香烟,手指插在她酒红色的波浪卷发之中。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像是彻夜未眠。周身慵懒的气质莫名有种性感的意味。
“喂。”我的注视似乎让她觉得不适,她语气变得不耐烦。
“老师,我是二班的古思源。”
“你怎么进来的。”她手指往门口指了指,似乎这里一般情况下是进不来的。按她的意思平常天台的大门是上锁的?
“门没锁。”
“啧。”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砸砸嘴。“下次别来了。”接着摆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
“知道了。”
“去吧。”李红英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丝毫没有避讳我的意思,火苗迅速点燃烟丝。她深吸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健康的红色。
我装作一脸恭敬,推门离开。
与对方交错而过时,她用余光扫视着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回到教室时,午休刚好结束。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比起其他课程,我听的更为认真。前世身为量子信息专业的高材生,我一向对于物理领域是很感兴趣的。尽管毕业之后找到的工作是个完完全全的文职。之所以没有选择去科研所或是继续深造,很大程度是因为助学贷款已经到了不得不还的地步。
于是自打工作之后我便在没有接触过与专业有关的事情,领着微薄的收入,花费了4年的时光还完贷款。
贷款清零那天,我其实有些后悔。倘若当时坚持一下或许现在我已经是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总要比现在的工作体面。
人啊,总是走在一条路上,怀念另一条路。
我看着黑板上的物理学公式,心思飘的好远。
…………
“你听过熵增定律吗?”物理课刚结束,前排的梦依晨问道。
“一个孤立系统中,物质总是从有序朝无序发展?”这是高中物理的热力学第二定律,我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她垂着脑袋,手中依旧是那本小说。
“我怎么觉得你这本书看了好久?”虽然小说封面被枯黄色羊皮纸包裹,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同一本书。
“我喜欢”她翻了一页。
“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书名。
“某人的日记”
“好奇怪的名字”
“那不是书名”
“嗯?”
“那是书的内容。”
我觉得她是在拿我寻开心,我说前门楼子她跟我提胯胯轴子,前言不搭后语的。干脆不再开口,终止了话题。
梦依晨毫不在意,接着沉浸在小说的情节之中,好奇心驱使我瞥了一眼。
“1966年4月3日晴
我知道,我成功了。
再一次踏在故土,我的心脏跳得根本停不下来。周围尽是战争过后的废墟,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个乱世存活。至少我的理论是对的,我完成了破壁。只希望老天保佑,最后这一步别再出错。”
还真是日记。
笔法、内容都是以日记体描写,我以前读过类似的小说,比如着名的狂人日记什么的,这并不稀奇。可就内容而言,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感觉上除了些专有名词,没有特别的。
这有啥好看的?
“你不能看。”梦依晨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合上书。少见的语气里带着些严厉。
“?”我满头问号。
“你现在还不能看。”
估计她是想自己先读完再借给我?我猜测到。
“好,那你看完了借我。”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吸引人。
梦依晨的淡黄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光芒,某种质地细腻浓稠的褐色液体在瞳仁中流淌。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的目光穿越了时空,在高空注视着我的灵魂,我赤身裸体,在她的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下一秒钟。她的表情变回一如既往的冷漠,我却莫名的觉得她此刻一定非常悲伤。
“你在哭吗。”外人看来我这个问题绝对是愚蠢到家。眼泪都没有,怎么会哭呢?
“没有。”她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给我的感受是一种错觉。
沉默了许久后,梦依晨再度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看完了,会借给你的。”说完,坐回座位
“好。”我认真的回答道,语气郑重,像是在确认什么要紧的事情。
至于做出这样的反应的原因,自己也搞不明白。
…………
临近家门口,我来到了家附近的天鹅湖前。
湖边湿滑的草坪泥泞不堪,找到湖边的石椅,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梦依晨最后那一句话让我念念不忘。思前想后还是不清不楚。
正当我苦恼之际,感觉自己头顶暗了下来。我睁开眼睛,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我身边。
“放学不回家?”
李红英脸色比中午看起来好多了,眉宇间少了许多戾气。笑盈盈的看着我。
洁白无瑕的长腿移动到长椅的另一边,拍了拍我的脚。
我让出空间,看着她上半身黑色的小背心,下半身超短裤的搭配,怎么看都不太像个老师。
李红英从手包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在唇边。
看着她手中的香烟,说实话我有点想来一根。
“来一根?”李红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将嘴里的那根递到我的眼前。
烟嘴过滤器上清晰的咬痕和淡红色的唇印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调戏我。
“为人师表,教唆学生抽烟?”
“也是。”她耸耸肩,不置可否。点燃,两指夹住,深吸了一口。
“这么晚了不回家,呆这儿干嘛。”烟雾从鼻孔喷出,缭绕在我和他之间。
“你不是也在这里閑逛。”
“我不一样,我是成年人。”她双手搭在椅背上,抬起头向天上吐了一口烟,双腿毫无形象可言的岔开,缓缓说道。
真像个中年大叔。
“有道理,那我回家了。”我潜意识里排斥这个女人,经验告诉说这娘们儿不好惹。
“老师再见。”我假惺惺的说道。
“老师送送你吧。”她扔掉还剩下大半支的香烟,高跟鞋轻轻踩灭。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我刚好顺路。”
我觉得李红英话里有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当下没有太好的理由拒绝她。
无奈同行。
…………
站在家门前,我无语的看着李红英。
“我到家了。”
“哦。”她假装没有听到我的弦外之音。“开门啊,等什么呢?”
我他妈也想问你,我都到家了你等什么呢?还想让我请你进去坐坐不成。
事实上她真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投降般的插入钥匙,打开防盗门。没等我进入,李红英擅自跑进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没人教你去其他人家里做客要先换鞋吗?”我没好气的拎着一双棉质拖鞋,扔到她面前。家里不常来客人,所以给她的是母亲的备用拖鞋。
“哈哈,不好意思。”她这没诚意的道歉看得我来气,但她显然对于我的气愤乐在其中。慢悠悠的抬起她那双白的发亮的长腿,手指在脚后跟一勾,轻巧的解开金色的鞋链。手指挑起高跟鞋拎到我的眼前,耀武扬威的说“帮老师放一下。”
“你要呆到什么时候。”我接过那双还带有体温的高跟鞋,脑海中想着这双鞋给母亲穿一定极好看。
“这么着急赶老师啊。”她很喜欢用老师的身份来压我。
“我妈一会儿回来了,我怎么解释。”
“老师来家访不是很正常吗?”
“保健老师来家访?”我这辈子没听说过这种怪事。再说,就你这身打扮都快赶上大保健老师了。
“你妈又不知道。”她站起身,走到冰箱前,动作自然的打开冷藏。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拿出一盒牛奶。
他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客人啊。
李红英坐回沙发,插入吸管喝了口牛奶,可能是喝的急了,她脸色一白。
“咳咳咳。”她扶住胸口,激烈的咳嗽。口中的牛奶喷射出老远,地板上整的到处都是。
“…………”
“哈哈”平复下来的李红英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干笑了几声。
“唉。”她绝对是我的克星,就不该让她进来。
刚放下书包的我,只得跑去卫生间拿出拖把,清理现场。
万幸只弄脏了地板,面积不算大,稍微费些时间,做完一切。
坐回沙发时,李红英老实许多。看来她多少有些羞耻心。
“所以你準备什么时候回去。”我回到先前的话题,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到跟我回家,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她过来吗?
“呵呵”她不说话,嘴巴含着吸管,时不时的吮吸着已经空了的饮料盒,不怀好意沖我笑。
“说起来,我听说你父母离婚了?”她放下空盒,嘴里那头的吸管被咬的扁平,齿痕清晰的在塑料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凹陷,唇边乳白色的液体混合着口水拉成银丝,粘连着吸管不断拉伸,直到某一瞬间崩断。
“不觉得你的问题很不合时宜吗?”我收回视线。
“了解学生的家庭状况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嘛。”她的回答到颇有几分无赖。
“10年前就离婚了。”我放弃了抵抗。
“那么说你妈是单身?”
这句话说的我很不舒服,具体哪里有问题我说不上来。
“你这么理解不是不可以。”
她表现出很愉悦的样子,似乎母亲的单身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妈什么时候回来?”她话锋一转。
“你还真準备等到我妈回来?”
“不然呢?”她饶有兴致的翻开被母亲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杂志。
我彻底分不清她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了。
一时兴起?有备而来?
感觉都不太像,更多的是看见了有趣事物的好奇心。
事到如今真的就只能等母亲回家再说了。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母亲竟然比以往回来的要早,令我意想不到。
“儿子,妈妈回来了。”
我真是好久没有听到母亲这样温和的语气了,心酸的想着。
“妈妈今天买……”母亲穿着一身简约时尚的连衣裙,蕾丝花边的太阳帽斜带在头顶,细软的黑色长发在末尾处松散的绑成马尾,穿过右肩乖巧的披在胸口。她注意到沙发上的陌生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母亲手中的纸袋被母亲放置在鞋柜旁,关上房门。
“我是古思源的老师,今天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李红英难得一脸正色的说了句符合她身份的话,假如不是穿着这一套清凉的装扮,还真挺像个老师的。
我为什么要说像?她本来不就是老师吗?
“啊?是吗。”母亲对这场没有事先通知的家访感到困惑,迷茫的与我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好像在跟我说,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母亲不知道,我他妈也是才知道。
“是这样的,这位……”我刚想打个圆场,混弄过去。
“但我今天不是来家访的,是来见你的。”李红英说完,我的表情变得和母亲一样。
“见我?”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我和母亲都措手不及。
“上上个星期五?忘记了吗?”李红英食指放在自己的太阳穴,想了想“我记得我给你发过短息啊,李红英。你不会给忘了吧?”
心脏听到李红英的话,紧张到漏跳了一拍,这日期我可是记忆犹新,毕竟我那天在母亲不知道的情况下侵犯了她,可除了这个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我看到母亲表情僵硬了一下,小手捂住嘴巴,想到什么似的,指着李红英。
“那天是你。”
“你不会把我删了吧?”李红英看着母亲的反应,说道。说着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嗡嗡嗡嗡”
震动声来自母亲挎包中。
她急忙拿出手机,看到短息栏中的记录,眼神一亮,回忆起一些事情。
“不……不好意思。”母亲急忙道歉。“当成垃圾信息了。”她沮丧的说道。
“没事没事,记得把我备注上就行。”李红英不在意的笑道。
“不然你留下来吃个饭吧,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今天啊……”李红英点亮手机屏幕,翻找了一会儿。“今天可能没时间。”她手指扶住额头,思考片刻“不如明天晚上吧,怎么样?我刚好有空。”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母亲喜出望外。
她是帮了母亲什么忙?我特别好奇,可现在不是提问的时机。
“到时候电话联系。”她比划出一个电话的手势,从沙发起身,看了眼时钟。“时间差不多,我就先回去了。”
“不在坐会儿吗?”母亲换好拖鞋,摘下太阳帽。
“想见的人都见了,没什么其他要做的。”李红英甩了甩长发,夸张的波浪卷发在空中翻滚,如火焰般热烈。
说完,不等我和母亲做出回应。转身离开。
够潇洒的。
余下的我和母亲相顾无言,互相都是一肚子疑问。
沉默过后。
母亲将买来的食材放到厨房,坐到我身边。
双手撑住沙发柔软的皮质面料,浑圆的臀部缓缓落下,重力在顺滑的沙发上形成一个凹陷。新鲜果木清香在昏黄的客厅内飘散,画面停止在此刻玫瑰色的暧昧气氛。我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感受着与我仅两指之隔的温暖。
“妈,我先回屋了。”我抑制住心中的悸动,局促的拎起书包,往房间里走。
“哦”母亲看我的样子不太自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我没等她开口,转身回到房间。
母亲要说什么呢?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忘记,不是吗?
背靠着房门内侧,瘫坐在地板,身子缩成一团,仿佛这样能让我好受些。
无力感将我包围,空气中刺耳的蜂鸣,压缩机幽微的震动,以及血液在我体内的鼓噪。平常在普通不过的生活噪音,在此刻如潮汐般沖击着我的耳膜。
好吵。
有那么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眼瞎耳聋的哑巴,就可免受那禁忌的相思之苦。
“咚咚”
“我能进来吗?”
母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吵杂的声音被按下了暂停,喧闹的世界过滤成单一声道,精準的投放入我的耳中。这种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準确的在一团相互交错缠绕的毛线中抽出唯一需要的那根,轻柔的摆到我的面前。
巨大的负面情绪尽数收敛。
“妈妈进来喽。”母亲等了许久,推门而入。
我慌张的站起身子,快速隐藏起所有情绪。
“你这是?”母亲看到我慌忙起身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什么,东西掉了。”低下头,将脸庞藏在阴影之下。
“不让妈妈进去吗?”她拍拍我撑在门框上的手,略带调笑的意味。
“哈哈,没有。”我让自己表现的开心一点,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是吗。”
一阵沉默。
“妈,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我尴尬的让开路,眼神不敢与母亲对视。
“嗯”母亲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越过我向里屋走去。
清新的果香无孔不入,我却只敢小心轻嗅,生怕我的举动会让母亲感到冒犯,再一次离我远去。哪怕是这样,阴郁的心情也缓解了大半。
真像个小偷。
卑微的活在阴暗中的癞蛤蟆,仰望着翱翔于天际的天鹅。
我在想,是不是恒星的闪耀并不是为了让我看到,只是因为它本来就会发光。我享受着它给予我的光和热,却擅自的认为自己是仅有的幸运儿,自私的想占有它的全部。
失落感油然而生,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失落。既然从未拥有,谈何失去?我又有什么可以悲伤的呢?
“思源,你是不是在躲着妈妈?”母亲坐在床边,双手平放在丰腴的大腿上,亲昵的叫着我的小名。
“妈,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躲着你呢?
怎么可能躲着你呢?
“妈,你的错觉吧。”
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前几天没理你,在埋怨妈妈吗?”母亲平静的看着我。
那种视线让我不舒服,移开脑袋,躲避这她的视线,向母亲旁边看去。
“不是的。”
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妈妈?”
对啊,明明决定了变回普通母子,为什么连母亲的脸都不敢看呢?
“为什么呢?”我小声的嘟囔,细不可闻。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我抬起头,看着母亲的脸。
她是那么的高贵美艳,像是住在仙宫里的神女,光芒万丈,雍容华贵。神圣不可侵犯的脸庞上是岁月静好的平和,圣母般的光辉仿佛始终萦绕在她的周围,沐浴在她的气场之下,何种暴虐的心情都可以得到平复。
单单站在那里,便璀璨如星河闪耀。
浩瀚宇宙中每一个旋臂,每一颗闪烁的恒星,每一道划过的彗星,都不及她的美丽。
我鼓起勇气,直视着母亲的目光。
仅仅一秒。
可却觉得这一秒很长,长到从地球的极北到极南,从宇宙的中心到尽头,从历史的开始到终点,从第一只海洋生物上陆到第一只猿猴直立行走,从此端到彼端,从我的心到母亲的心。这么短短的一秒钟,我的思维凝固了。
再一次沦陷。
我的防御、準备、抵抗,一切的一切,瞬间贯穿。
宛如凌波丽全力掷出的朗基努斯枪,毫不犹豫的,无法阻挡的刺穿了第十五使徒的身体。
呆呆的看着母亲,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
这样完美的母亲,以后将不在属于我。
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傻瓜。”
温暖的怀抱将我包围,我却什么也思考不了。
略带悲伤的风在我的心间掠过,我强忍住双手拥抱的沖动,单方面的被母亲抱在怀中。
“抱抱妈妈。”母亲的声音让我困惑,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母亲眼神里满是温柔,拉起我的双手放在她的后背。
“是妈妈太过分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我不明白,母亲说的过分是什么意思。
“妈妈,这几天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妈妈在解释什么,我听不清。
“原谅妈妈好吗?”
我该回答原谅吗?可母亲有什么错呢?错的不是爱上了母亲的自己吗?
“妈妈以后不会不理你了,所以别在露出那副表情了。”母亲轻轻将脑袋抵在我的额头,发丝贴在我的脸上,心疼的说道。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不用压抑自己了吗?
“嗯”我用力的抱紧了母亲,闷声回复。
擅自冷落我,又擅自原谅我。随意的操控我的情绪,我却甘之如饴。
“太狡猾了。”
“什么。”母亲问道。
“没什么。”用力的抱紧母亲,只怕她又一次从我的指缝中溜走。
蜂蜜色的黄昏中,我抱着我独一无二的至宝,时间缓慢的流淌。
再次确认,我是爱我的母亲的,不只是肉体。
于是我向着恒星远行。
即使抵达不了终点,我亦身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