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云南刺杀吴三桂后,赵不负三人也并没有马上出发,因为阿九的两个徒弟阿珂和阿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们两个经常乱跑闯蕩江湖,阿九在观音庵留了口信,準备在这里等她们几天,若是等不到,就留信先行去云南。
赵不负清楚阿九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阿珂去刺杀吴三桂,她一直以为阿珂是吴三桂和陈圆圆的女儿,所以训练阿珂想让她刺杀吴三桂上演父女相残的惨剧,但她并不清楚,其实阿珂事实上李自成和陈圆圆的女儿,她的如意算盘一开始就没打响过。
阿九曾想告诉赵不负阿珂的身世,但被赵不负拦住了话头,只是告诉她,他并不在意这些,完全相信她所做的一切,让阿九更是满心喜悦。
这一日,赵不负带着摩尔迦娜在少室山下溜达着,阿九去了观音庵处理些琐事,这几日他时间就来这里逛逛,因为记得阿珂和阿琪就是因为想上少林寺与少林僧人发生了沖突才认识的韦小宝,阿珂还被擒在少林关了一段时间,他可不想让阿珂被那小流氓占去便宜,所以尽量找机会先截住她们。
漕帮那边由于怕他们走漏风声让阿九知道他曾经派人找过她们而致谎言败露,因此他已经传信严令卓一航对帮内接触过此事的人下了封口令,敢再提及此事者一律杀无赦,又发布下一个任务,让他们寻找一个四十来岁的美艳女子,左手断去装了一只铁钩,正是袁承志的弟子何铁手,当今中原能识破他身份为假的只有她一人,这女子曾是五毒教主杀人如麻,杀之不足惜,赵不负已决意除去她以绝后患。
二人行近山下的少林迎客亭,却是远远的就见到一阵乱象,两个女子正跟几个和尚大打出手,一个贼兮兮的小和尚躲在一旁,一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赵不负暗道,糟糕,还是来晚了点,还好不是太晚,阿珂还没给抓到少林寺去,他大喝一声:「住手……」
赵不负声音并不洪亮,但他相貌俊秀气势不凡,虽然还光着头穿着身和尚袍,但那卖相很是唬得住人,两帮人见他来势不由停下打斗分两边站立。
那两个女子,一个二十岁左右,身穿蓝衫,另一个年纪更小,不过十六七岁,身穿淡绿衣衫,就连见惯美人的赵不负看到这绿衫女子时也不禁眼前一亮,那绿衣女子眉目如画,清丽难言,纵是比之阿九也不逊色半分,蓝衫女子虽也称得上貌美,但比之却也是相距甚远,赵不负自是知道这二人就是阿珂和阿琪,上前一揖道:「赵不负见过二位师姊。」
阿珂从未见过这般俊秀的小和尚,脸上不由一红,说道:「这位小师父咱们从未曾见过,却为何叫我师姊。」
赵不负笑道:「二位师姊还没去过观音庵么,师父在那里留了口信的,我听她形容过二位师姊模样,她老人家说阿珂师姊相貌秀丽无俦,天下恐也再难找到可堪相比的女子,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珂听他如此说,心里一甜,对他身份顿时不作怀疑,对阿琪道:「这定是师父她老人家刚收的弟子,小师弟,你若是扮成女子,师姊也不一定比得过你呢。」
阿琪是个好性情,虽听赵不负一味夸赞阿珂,却也不以为意,只是高兴于多了个伶俐俊美的师弟。
那边韦小宝见阿珂对赵不负笑语盈盈眉目含春,心中说不出的厌憎,说道:「你又是何人,敢来少林寺捣乱。」
赵不负不打算和少林起什么沖突,闹起来只会给这个最擅浑水摸鱼的韦小宝捡了便宜,让阿珂离他越远越好,绝了这小子的念想,上前道:「在下赵不负,家师乃是九难师太,不知我二位师姊因何和少林诸位大师起了争执,还请诸位大师看在家师面上原谅则个。」
他姿态放的甚低,又是风度翩翩让人望之而生好感,再加上九难师太的大名,那几个知客僧如何还敢留难,韦小宝气的七窍生烟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两女离去。
赵不负带着二女回到宅院拜见阿九,阿九此时仍是白衣尼的打扮,她本想换身俗家装束,赵不负却劝她说这身衣服他很喜欢,等她头发长出来再换不迟,阿九自是对他千依百顺,阿珂阿琪见到师父都觉得有点古怪,师父的样子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来,似乎气色好了些,而且往日里师父对她二人都极是严厉,现在却是笑意盈盈和气得多了,阿珂想着这必定是小师弟的功劳,对那俊美的小师弟更是又多了几分好感。
阿九只是告诉两个徒儿要去云南办一件大事,阿珂阿琪向来有些惧怕师父,也不敢多问,师父说去也只有跟着去就是了。
从河南到云南路途遥远,纵是快马加鞭也得月余功夫,此时离这个世界的时间限制还有两个月,时间虽不算很紧,但也不能再浪费了,第二日,赵不负就买了五匹好马,一行五人日行夜宿一路南下,骑马赶路虽然辛苦,但路上只要打尖住店或是路经城镇,他都是大把洒银子毫不吝惜,把那师徒三人照顾的无微不至,阿九自是芳心暗喜,阿珂阿琪对这个小师弟也是好感倍增。
这一日一行人正在官道上赶路,远远的见到烟尘飞扬,怕不是有数十骑迎面而来,到得近前,忽听一人喊道:「陈姑娘?」
阿珂道:「是郑公子!」声音中颇有喜悦之意,赵不负心里暗骂,靠,这TM也能碰上郑克塽,真是孽缘么,老子今日就要拔剑斩缘,逆天改命。
双方一见遇到熟人都勒住马,郑克塽问道:「还有王姑娘也在,想不到又再相见,你们是南下吗?」
阿珂道:「是啊,师父带着我们师姊弟三人南下去云南办事,郑公子你去哪里?」
郑克塽说道:「我们去河间府,河间府很热闹的,你也去罢。」
赵不负低声对阿珂说道:「师姊,师父的大事要紧,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阿珂一阵犹豫,郑克塽又说道:「河间府要开杀龟大会,天下英雄好汉都去参与,好玩得很呢。」
阿珂问道:「什么「杀龟大会」,杀大乌龟么?那有什么好玩?」
郑克塽笑道:「是杀大乌龟,不过不是真的乌龟,是个大坏人。他名字中有个「龟」字的。」
阿珂笑道:「哪有人名字中有个「龟」字的?你骗人。」
郑克塽笑道:「不是乌龟的龟,声音相同罢了,是桂花的「桂」,你倒猜猜看,是什么人?」
阿珂拍手笑道:「我知道啦,是大汉奸吴三桂。」
郑克塽笑道:「正是,你真聪明,一猜就着。」
阿珂道:「你们把吴三桂捉到了么?」
郑克塽道:「这可没有,大伙儿商量怎么去杀了这大汉奸。」
阿珂转头向阿九低声道:「师父,咱们要不要去?」阿九头发已长出薄薄的一层,她不愿如此示人,戴了白纱帷帽,她并未作声,而是转首看向赵不负,赵不负低声道:「一帮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不必理会他们。」阿九点头称是。
赵不负对郑克塽等人高声道:「抱歉诸位,我师徒五人还有要事,那什么龟公大会就不去参与了,咱们就此别过。」他存心气郑克塽,把杀龟大会说成龟公大会,那去参加的一行人不全都成了龟公大茶壶。
郑克塽登时大怒,但他先前听到阿珂说这是她师弟,强行忍耐下怒火,说道:「小兄弟怕是听错了,是杀龟大会,去参与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小兄弟可莫要乱说话,平白惹下祸端。」
赵不负道:「那按这么说你也是一等一的好汉了,只是我看你年纪不小,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好汉这二字怕是当不起。」
郑克塽被他一撩拨那刚压下的火又腾腾上冒,说道:「这位小兄弟口气倒是很大,看不起天下英雄,只是不知道是否有那个本事,不如你我切蹉一番看看谁才是稀松平常。」他看赵不负也就十二三岁年纪,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放言搦战。
赵不负嘻嘻笑道:「不行不行,我这人功夫没练到家,出手没个轻重,怕是一掌就把你打死了,不如这样,让我的小丫环来跟你比划几招,她的武功也有我三四分火候,教训你也是够了,正好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迦娜,上……」
郑克塽自恃身份,怎么可能去跟一个小丫环动手,但只是眼前一花,一个女孩就飞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被一脚踢飞下马成了个滚地葫芦。
摩尔迦娜实在太快,郑克塽的随从高手这时才下马大叫道:「保护公子。」两人去搀扶倒地的郑克塽,又有几个跃过来向摩尔迦娜抓去,只听砰砰几声,全被摩尔迦娜踢的倒飞出去跟郑克塽 滚作一团。其余人在旁各抽兵刃,但只是远远围着无人敢再上前。
赵不负哈哈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说阁下稀松平常是有点过分了,应该说三脚猫才对,哈哈哈。」
阿珂偷偷在一旁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说道:「师弟算了……」赵不负心道,哼,还向着那小子,看我再下剂猛药。
郑克塽羞怒交加,猛的站起,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脑子一迷糊,呆了一下后大声说道:「阿珂姑娘,自从那日酒楼一见,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做梦都在想着你,连我前天嫖妓都特意找了一个跟你有些相像的妓女,干她的时候我都闭上眼睛想像着你的样子,感觉就像在干你,连射的都比平时快了好多,但我最想干的一直是你啊,阿珂姑娘。」他这番话说的磕磕巴巴,倒像是念书一样,先头几句阿珂听郑克塽忽然表白心里一甜,听到后面脸色变得又青又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到阿九身后。
阿九大怒喝道:「无耻淫徒,竟敢调戏我徒儿,拿命来……」她人在马上就腾空而起,白衣飘飘如白鹤淩空般飞扑而去,郑克塽那群护卫被他胡言乱语惊的目瞪口呆,此时见阿九来势猛恶,大叫:「并肩子上啊!」只见一道白影从人群中穿过,叮当一阵乱响,一柄柄兵刃被弹飞出去,无一能沾到那白影分毫,郑克塽身前两个护卫在众人中武功最强,见身前十余人都无法阻挡那女子,两人四掌齐出,拼尽全身功力击向阿九,蓬的一声闷响,两人喷血抛飞,阿九已是一把抓住郑克塽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能要了他的小命,郑克塽已现清明的眼神中登时满是惊恐之色,两腿一热,竟是骇的尿了一裤子。
「师父手下留人……」赵不负大叫道,「这狗贼对师姊无礼,自是罪该万死,但念在他们还有心去那什么龟大会,虽然本事不济,但也不算丧尽天良,就饶他一命吧,也别脏了您老人家的手。」他装得正气凛然,其实肚子都快笑疼了,他当然不会在意郑克塽的性命,但郑克塽毕竟是台湾郑家的世子,除非杀光眼前这群人,否则免不了带来麻烦,尤其是天地会陈近南怎么说也算郑家的人,说不定都要碍于情面出手追杀他们,他虽不怕陈近南,却不愿与他那样的人物敌对。
阿九嫌恶的看了郑克塽一眼,冷哼一声将他丢下,一跃跳回马上,说道:「我们走。」郑家众人如何敢拦,只能目送他们一行人纵马远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