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案

  　　当毒狼带着他的手下，其中一名显然刚呕吐过，从深入乾陵的唯一通道中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朝阳的高度虽然还没有超过北梁山的峰顶，将阳光照射到北阳的北梁山西面乾陵发掘现场，但毕竟那种阳光下温暖的感觉已经有了，这对于整个晚上都在乾陵地底来来回回很多遍的毒狼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丁叶在安泉的默许下，回到地面后就离开了北梁山。在离开之前，丁叶交给了火狼一个全息记录装置，里面包括整个晚上丁叶记录下来的他身边发生的全息影像。火狼没有打开来观看，原因除了忙了整个晚上太过疲倦以外，最重要的是丁叶离开时苍白的脸色和眼神，火狼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打击，会让丁叶这样坚定的雇佣兵战士神情恍忽。

  　　事实证明火狼的做法是正确的，当毒狼在两天后，试图通过全息记录来了解当时在乾陵兵器陈列室所发生的一切，在看完记录之后，毒狼脸色苍白，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所有在这个晚上死去的人的尸体，都被统一放置在一个房间里，安泉把如何应付上级盘问的麻烦事转给了火狼，自己带着武媚睡觉去了。火狼理所当然地把这样艰鉅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一名得力手下，然后同样睡觉去了。虽说此次乾陵之行伤亡惨重，但除安泉这一方外，其他方面的组织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敢说出真相，再加上没有媒体的参与，所以外人所能了解的整个事件的过程，全在安泉他们的掌握之中。

  　　武礼青、武礼和兄妹并没有多做停留，在确定乾陵没有问题，以及相关的人没有问题之后，直接回到了同在北梁山的家中，从此与安泉等人再也没有更深入的接触。这种状况＿直持续到一年后武媚回到乾陵，开始了更加正式的考察工作为止。

  　　一直放心不下的特种工程兵大队长欧阳剑，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回到了发掘现场，正好看到脸色苍白的火狼从通道中出来。两人眼神交汇了不到两秒，但双方之前那种极不和谐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一剎那的目光交流有了实质性的变化。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算是姐夫与小舅子关系。

  　　一夜之间，乾陵发掘现场，有了太大的变化。

  　　※※※

  　　翌日，乾陵发掘现场指挥部会议室。

  　　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安泉精神却十分饱满，起来之后，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不过这次的与会人员除了陜西文物局的H作人员外，就只有一名工程兵大队的负责人欧阳剑了。

  　　「各位，由于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意外的事件，直接导致本次发掘工作的领导小组上官宁远博士、宫野喜孝博士和时正天副局长意外身亡，米诺?坎贝尔博士伤重昏迷，因此我以此次发掘H作代理负责人的身份宣布，此次乾陵发掘考察活动，从现在开始无限期暂停，所有工程人员回到初始阔位，深入地下乾陵的通道将被暂时封闭……」

  　　安泉用冷静的声音宣布着最新的决定，「所有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回到原始岗位，并援引中国文物考察保密条例第四十九条第七款，任何透露本次考察活动内容者，将被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请诸位牢记。」

  　　「但是……」

  　　一名文物局年龄较大的考察员站起来说道，「我们这次到考察现场，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只是开了几次会议……」

  　　「援引中国文物考察保密条例第十七条第六款，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透露特殊文物考察过程中所遇到的任何事情，否则，将被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安泉淡淡说道，「希望诸位不要以身试法，另外每位前来基地的考察员，都可以获得两个月的带薪假和五万元的年终奖金……」

  　　?现场气氛剎那间轻松了下来，文物考察员们本来就不知道究竟是过来做什么的，现在不但有带薪假期，还有年终奖金，除了几个心思较为缜密经验丰富的考察员外，其他年轻人甚至有些已经把笑容堆在了脸上。

  　　而唯一的几名有想法的考察员则清楚地知道，考察队花如此大的价钱封口，必然是发生了他们所不能知道的事情。四个领导者死了三个伤了一个，这么重大的事情，显然不是一名普通考察员所能知道的，于是就算有想法，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于是直到半个月后，外界才传出考察队取消了乾陵全面发掘工作的消息，而此时的安泉，早已抱着武媚，在上海的家中过着道遥的日子了。

  　　※※※

  　　处理完文物局和工程队的事情，安泉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和毒狼、火狼以及欧阳剑商量起了接下来的收尾H作。

  　　「丁叶怎么样了？」

  　　安泉很直接地问道。

  　　「已经离开陜西，看方向似乎是打算去西藏，因为他用的是专业的雇佣兵个人飞行器，因此无法确定详细的位置。不过我们会派人一直监视他的行蹤，不会让他脱离控制。」

  　　毒狼平静地汇报道，「我还是不放心他，毕竟他是一名不下于我们的专业佣兵。」

  　　安泉沉思了一下后说道：「监视四十八小时后，把监视的人撤了，对丁叶这样的人来说，长期监视反而容易坏事，坎贝尔呢？」

  　　「仍然在昏迷中，其间清醒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除了念了几句什么『主教导我们』之类的经文外，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火狼汇报道，「是不是考虑直接把他送回去？」

  　　「不用了，就近照顾，派人看着就行，不要去动他身上那个荆棘冠。」

  　　安泉说道，「反正是假货，让他有个生存的信念也好。」

  　　「是！」

  　　?安泉扫了一眼欧阳剑，问道：「欧阳，你和你的手下什么时候离开？」

  　　「都是今天下午离开，等把这边平台的后续事项处理完毕后就走，有专列接送，?队长不用担心。」

  　　欧阳剑还是习惯称安泉为队长，顿了顿续道：「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请队长放心，我和我手下的兵都是最优秀的战士，不会说任何与此有关的事情。」

  　　「这个我完全放心，不过我要提醒你，回去后照样要做好準备，可能不久之后，我们会进行更大规模的考察活动。」

  　　安泉微笑着说道，「那时候，应当还会用到你和你正面的人。」

  　　「随时听候调遣。」

  　　欧阳剑「啪」地行了个军礼，不再说话。

  　　考虑了一下，安泉说道：「老毒，你通报一下色狼，就说让他派人去接收上官宁远他们在武汉的试验基地，处理过程中，尽量不要引起任何的麻烦。」

  　　「好！」

  　　毒狼平静地答道，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任务。

  　　「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各人完成各人的工作吧！」

  　　安泉叹了口气，「今天下午两点前，所有人撤离发掘现场，不要留下痕迹，毒狼，记得走的时候，和武家打个招呼，我们应当很快会再回来……」

  　　「好……」

  　　于是一场原本声势浩大的乾陵发掘考察行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终结了，甚至连知道的人都不多。外界流传的消息，绝大多数都只是捕风捉影，唯一有点价值的消息，也被淹没在了众多猜测的消息中。

  　　半个月后，外界开始谣传乾陵考察活动因为遭遇武皇诅咒，考察人员多数死于非命，考察工作被迫中止，不过那个时候，不论是北面最初的发掘地点，还是西面的第二次发掘地点，都再也看不到任何大举土木的迹象了，乾陵发掘工作似乎和以前东过许多次的非官方发掘一样，在悄无声息中销声匿迹。

  　　※※※

  　　回到房间的安泉瘫倒在了床上，原本还在睡觉的武媚被安泉的动作吵醒，搂着安泉问起了她所关心的事情。

  　　「安，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全部撤离，等过段时间找齐人手，把专业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再进行乾陵的发掘。不然还能怎么样？」

  　　安泉迷迷糊糊地答道。

  　　武媚捧着安泉的脸吻了一口，问道：「那小青和小白呢？我想把他们带出来，现在的乾陵，他们存在的必要性已经消失了，花不了多少时间，乾陵的所有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我不想他们到那个时候，才被迫离开。」

  　　「你看着办吧，不过他们个头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能够养在黄浦江中，我实在是想不通还能够养在哪里？你总不会说打算把他们养在我们家里的后花园吧？如果你一定要带回去，就养在黄浦江里。」

  　　安泉仍然有些迷糊，随口回答道。

  　　随口回答的后果是在之后的十余年中，不断有上海市民向政府报告在黄浦江中发现似龙似蛇的生物，最多的一回多达数千人同时报告。上海市政府甚至为此成立了专门的观察机构，但最终和所有的神秘生物调查报告一样，没有下文。

  　　「好，不过这次我们就这样走了，那什么时候再回来，我不想让别人移动乾陵中的殉葬品，特别是内陵的。」

  　　武媚认真地说道，「虽然再也没有人能够进入右陵，但……」

  　　「随便啦，你到时候可以以考察的身份过来参加新的发掘工作嘛！以你现在的记忆，应当是最了解唐代的现代人，要混个什么历史学家之类的，还不容易吗？到时候你有大把的理由回来主持发掘H作的。」

  　　安泉抱住武媚，呢喃着说道。

  　　武媚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将身子埋进了安泉的怀抱中，不再说话。于是半年后，中国最年轻的唐代历史研究专家武媚小姐粉墨登场，以确凿的语气推翻了之前数十项对唐代历史的考证研究之后，迅速出现在了中国历史研究领域中，而那个时候的安泉，除了苦笑之外，什么意见都不能发表。

  　　※※※

  　　静怡生态别墅A七座浦东东南上海关于如何让安泉收心养性，在家中陪老婆大人「们」的讨论，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天。趁着安泉在武媚的强烈要求下，陪武媚重新浏览西安名胜古迹的难得的缓沖时间，邵英齐等人在许多方面达成了共识。

  　　在安泉决定回上海的前一天晚上，最后一次会议正在举行。

  　　「我坚持认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安泉接受一个新的任务，然后在这个任务中，让安泉失败，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对安泉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造成较大的伤害和影响，但却是最有效最直接，应当也是最可能成功的办法。」

  　　德娜?劳顿小姐代表她身后蒋婉盈等人说道，「况且所谓的自尊心，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以安泉的性格，只怕用不了三天就会丢到脑后，我们现在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邵英齐则代表飞凌等人，站在安泉的角度说道：「这样做有两个坏处，一个是我们没办法估计安泉受到这种打击后的反应，另一个则是我们仍然不能确定安泉在这种状况下会如何处理，他并没有正式告诉过我们，失败一次之后就退出保镖界。」

  　　「这一点问题不大，我可以保证！任何一名保镖，只要保护任务失败，就会自动从保镖界消失，这几乎是所有保镖认可的公理。」

  　　安吉尔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苏菲亚奇怪地问道。

  　　「那是因为……」

  　　安吉尔正想回答，就被早有準备的蒋婉盈打断了，蒋婉盈非常认真地说道：「不要说与讨论问题无关的话题，现在我们还要确认一些事项，例如失败后会给安泉造成多大的打击，如何判定保护任务失败，以及保护的对象从何而来等。」

  　　「这些都很简单。」

  　　準备得最为充分的德娜说道，「首先我们大家都确定安泉的性格，其实是属于外硬内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因此根据心理学的定律和在咨询包括王教官、夜狼等人的意见之后，我们可以认定失败的打击不会对安泉造成心理上的影响，再说安泉也应当清楚知道我们这样做的原因，应当不会有抵触的心理，只会松一口气。」

  　　「同意……」

  　　S意……」

  　　「同意……」，「……」

  　　众女很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德娜深受鼓励，续道：「其次基于保镖的基本守则和公理，安泉至少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放弃保护任务，虽然我们现在无法保证安泉会一直放弃成为一名保镖，但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安泉会陪在我们身边，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继续……」

  　　邵英齐代表诸女做了个手势，说道。

  　　「最后……」

  　　德娜说道，「关于人选的问题，我想请婉盈妹妹来说明，会比较好一些。」

  　　在历次会议中，说话最少，但往往最有效的蒋婉盈站了出来，说道：「是这样的，其实计划的人选已经有了，而且这个人，诸位姐妹有人是认识的。」

  　　「谁？」

  　　「楚慧铃……」

  　　蒋婉盈淡淡地说出了名字，众女中有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是她？」

  　　「慧铃？」

  　　半个小时后，一个针对安泉的计划，被完整地放在了邵英齐别墅的家庭电脑伺服器上，计划的名字叫做落幕。

  　　※※※

  　　西安飞往上海的专机。

  　　「安，你猜现在家里有哪些人在？」武媚娇笑着问道。

  　　「这还用猜？」

  　　安泉闭上眼睛，想透过心灵感应获得武媚的想法信息，但很快就无功而返。经过数天的锻炼，武媚已经可以做到将这种感应联系和断开了，蛮问了一会儿之后，安泉无奈地猜道：「四个，或者五个。」

  　　「如果你猜错了呢？」

  　　武媚吻了安泉一口，完全不顾飞机上的许多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当然也不去管有多少人因为她的这个吻而用仇视痛恨的目光盯着安泉。「猜错了就猜错了嘛……」

  　　安泉叹了口气，虽然明知武媚这样问自己是必输无疑，但还是承诺道：「如果猜错了，我就陪你逛街。」

  　　「太棒了！」

  　　武媚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安，你这次输定了，我告诉你，家里现在有九个人。」

  　　「啊？」

  　　反应速度远比武媚和众女想象中要快得多的安泉，马上在心里升起了一种明悟。在之后的三个小时的飞行过程中，安泉一边陪武媚说着绵绵的情话，一边透过各种方式去寻找平时自己忽视的不寻常之处。很快，安泉就获得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

  　　四个小时后，安泉陪着武媚回到了上海的家中。从外表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至少众女在久别重逢之下，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保镖守则第九十一条：家对于专职的保镖来说，是一个奢侈的词，因为专心于任务的保镖在许多时候，往往要把与任务无关的人和事全部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