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起来我这儿正好也有样东西要交给秦队呢。」被伊一一打岔,贾勇这才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正事儿,连忙拿起那张彩印纸敲响了秦毅办公室的门。
伊一奇怪地看了一眼贾勇手里的东西,不知道贾勇这是要干什么,有心想要跟进去听一听吧,又怕耽误了秦毅布置给她的任务,只好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了。
队长办公室内,秦毅听到有人敲门,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进来吧,是忘了什么事情么?」
说完抬起头才发现此时走进他办公室的,并不是刚刚离开的伊一而是贾勇。
「是你啊,我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么?」见到是贾勇进来,秦毅的脸上多了一丝丝严肃,显然对贾勇最近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状态有所布满。
「那个……那个暂时还……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但是秦队你放心,再给我几天时间……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把你交待的事情给你查个水落石出。」贾勇脸上小心陪着笑容,按道理说他和秦毅之间的情谊应该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小心谨慎。
可无奈的是,这段时间他自己的工作表现实在是不给力,一连好几次没能完成秦毅布置给他的任务,让秦毅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撒,所以这段时间贾勇出奇的,有点躲着秦毅,谁知道今天正在警局附近划水撩妹的时候,偏偏被人塞到手里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不得不鼓足了勇气来见秦毅。
「再给你几天时间?」秦毅坐在办公桌后面,一面用手使劲儿揉着自己的眉心,一面抬起头皱着眉看向贾勇。
「对,秦队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感觉……我感觉已经快有些眉目了。」贾勇硬着头皮顺着秦毅的语气说道。
不过心里却在一个劲儿地吐糟,一是吐槽自己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惹怒了哪方霉神,实在是霉星高照霉运缠身,遇到的案子就没有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不是什么西郊奇怪干尸,就是富二代莫名其妙自己在房间变成了人干。
就连跟着秦毅去西郊重新走一遍案发现场,都能遇到那种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可怕妖魔阴森鬼怪,莫名其妙的就被那鬼怪的阴气给害了。
这边好不容易,让玉佛寺主持永妙法师给救回来了吧,才消停了没两天,这位德高望重法力高强,在H市信徒众多的老禅师,竟然就是出门随便做个水陆道场的功夫,竟然就那么生生地在H市西郊失蹤了。
贾勇临危受命,带着几个局里的同事,差点就把西郊永妙法师选作法事的那块儿地方的地皮都给翻遍了,可还是没能找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盘问那两个被永妙法师一块儿带到西郊做法的沙弥吧,这两个小崽子那叫一个一问三不知啊,除了知道永妙法师要在这边做法外,就只知道他们等到天黑还是没见永妙法师出现,其他可能有用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提供。
贾勇当时为了好好表现,也算是豁出去了,当夜就组织H市警力,把永妙法师失蹤那块儿地方圆十里都给找了个遍,可就是这样还是连根永妙法师的鸡巴毛都没有找到。
气急败坏之下,贾勇又号召了一帮子好兄弟,布下了排查网络,以人从众的土法子将这方圆十里地走了个遍。
他寻思着永妙法师那样一个苍老感受的老和尚,就算是从法事开始那时辰开始敞开了闷头走,最远也走不出他划下的这个范围。
可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就算贾勇把自己的两条腿都给生生累细了一大圈,可仍是没找到永妙法师的行蹤,布在外面的那些同事也没有谁发现永妙法师的蹤迹。
这过程中,贾勇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是他突然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干尸呢,也总算是能给上面一个交待。
可偏偏两天时间过去了,就连根干尸毛他都没有找到。
其实若只是这样倒也还罢了,最多也就是给永妙法师报上个失蹤人口,可偏偏就在贾勇放弃没多久的时候,H市公安局便接到了几个H市驴友的报案。
说是他们一行人去H市西面山地骑行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个荒废的野庙,正準备在里面歇歇脚,谁承想竟然在那野庙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具全身赤裸的干尸,死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
照着正常人的思路,遇到这种事自然是能躲则躲的,绝不会主动报案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可说来也巧这群驴友中,竟然有几个玉佛寺的香客信众,眼尖认出了野庙里散落的僧服,这才最终选择了跟H市公安局报案。
这一下H市公安局彻底炸开了锅,要知道永妙法师那可不是一般的百姓,不说现如今H市玉佛寺香火鼎盛,就说永妙法师身为玉佛寺主持,身上挂着的那一连串政治身份,就给这个案子增加了极大的压力。
市局局长,当即就决定把这个案子,交到了刑侦能力最强表现最突出的秦毅这只队伍,并且下了死命令,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必须把这个案子查清楚,给H市各方面关注此案的市政要员蕓蕓百姓一个交待。
秦毅自然也是雷厉风行的把队伍里的好手全都一股脑给派了出去,分给贾勇的任务,正是调查永妙法师是怎么出现在距离H市足有三四十公里山路的野庙当中的,可偏偏贾勇这边差点把自己头发都要薅秃了,依然没有想到任何的眉目。
至于贾勇心里吐槽的第二个事情,则是在吐槽秦毅,原本他也挺崇拜秦毅的,觉得秦毅一身正气疾恶如仇,正是他心目中最英雄的形象。
可当这个英雄,最近开始带着他们,一头扎进这些稀奇古怪,一看就不像是常人犯下的案子时,就由不得贾勇不在心里犯嘀咕了,觉得秦毅这是立功心切,又或者是不自量力,总之在他看来这几个案子,就没一个是警局正儿八经该管的事情。
「再给你几天时间!再给你几天时间!」贾勇这边心思急转胡思乱想的当口,秦毅确实忍不住生气了,随手抄起一迭文件,劈头盖脸地朝贾勇身上打去。
「找不到线索,就该赶紧去现场勘察,而不是天天躲在局里偷懒,找你这磨蹭劲儿,别说一个星期了,一年咱们都休想破案!」
「秦队……秦队你别生气啊,我……我也不是有意回局里偷懒的……」贾勇一面躲一面解释着,忽然看到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张彩印纸。
就好像是落水之人忽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将手里的彩印纸举了起来。
「秦队!秦队!我这次回来……我这次回来是有……是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的。」
「什么东西?」见贾勇忽然举起一张彩印纸,秦毅也顺便停下了自己追打的动作,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次的案件十分棘手,贾勇也不是故意在给他难堪,但是心里就是憋着一股子邪火,总想着找个机会发泄出来,至于发泄的目标,当然是贾勇这个死党搭档最为合适不过。
「是……是一张彩印的照片。」贾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什么照片?」秦毅慢慢靠了过去,随手接过了贾勇手里的彩印纸。
「是……是一个指环的彩印照片,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值钱货,黑黢黢的好像就是个螺丝帽似的……」
贾勇吐槽的功夫,秦毅也将那张彩印纸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等看清了照片里那枚黝黑的指环时,整个人都好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般,傻愣愣的盯着手里的照片,竟然伸出手好像要去触摸照片里的铁环似的。
「秦队?秦队?你……你没事吧?」贾勇跟秦毅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秦毅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在秦毅的眼睛前面轻轻晃了晃。
然而就在这时,秦毅忽然一把攥住了手里的彩印照片,两眼通红地揪住了贾勇的衣领,仿佛魔怔了一般大声喝问道:「说!这照片……这照片到底是谁给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女孩儿?她……她到底在哪儿?」
「说!她到底在哪儿?我现在……我现在就要见她!」
贾勇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现在总算是隐隐约约体会到了什么,想要说话吧可衣领偏偏被秦毅揪得死死的,张开嘴赫赫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毅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了贾勇的衣领,颤抖着手帮他缓了缓气,可是脸上的激动仍是那样的掩饰不住。
「兄弟,你告诉我,这张……这张照片到底是……到底是什么人给你的,是不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她……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嗯嗯……」贾勇活动了一下喉咙,他刚才真有一种要被秦毅活活掐死的错觉,有心卖弄一下吧,可看到秦毅那一脸潮红激动到发抖的双手,他又很怕会弄巧成拙,只好一五一十地说道:「秦队你听我说啊,这东西……这东西是我在市局外,遇到的一个小孩给我的。」
「一个小孩儿?难道……」秦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踉跄退后了半步。「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多大年纪,现在在哪儿?」
「那小孩大概十一二岁吧,我也说不太準。」
听到递照片的小孩已经有十一二岁了,连秦毅都没注意到,自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那他现在人呢?」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贾勇挠了挠头,怕秦毅生气连忙补充道:「秦队你先别急,我已经问过那个小孩了,这照片是一个脸上长满大胡子的男人给他的,说是要让我赶紧把照片送给你,还说……还说你看到了照片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秦毅彻底愣住了,他确实认得照片上的铁环,因为那是他平生送出的第一份礼物,而这份礼物送给的人,则是那个他在心里记挂了十几年的人。
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曾经两人一起生活的小山村,早已经沉眠在了汹涌的水库之底,他也曾尝试过各种办法,甚至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找到那个魂牵梦萦的人了。
偏偏那一缕情丝,却始终缠绕在自己的心坎,偏偏那一张笑脸,却始终充盈在他的心田,他不相忘更忘不了。
现如今,这个他用螺帽足足打磨了近一年的铁环,终于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可是这枚铁环的主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十几年的女孩儿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