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劇變

  　　40分钟后，我站在病床前，脸色凝重地盯着阿威，不发一语。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心里面想着。「才一个月，一个月不见而已……这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阿威正在沉睡，凹陷的双颊上，有两个严重黑眼圈，形容枯槁，像个癌末病人似的，四肢蜡黄还有点发黑，面无血色。

  　　除此之外，他原本那一身线条优美的肌肉都不见了，手脚变细，皮肤也失去弹性，头发还掉了一半，简单的说，就是不成人形了。

  　　他似乎睡得不安稳，时不时的发出呓语，有时候还会全身猛地颤抖一下，或是突然翻身抱紧棉被，好像中邪一样。

  　　小雨坐在床边给家属休息的躺椅上，双手掩面，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声啜泣，小芊搂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着。

  　　小雨和阿威是同一家保险公司的员工，阿威是业务，小雨是内勤。

  　　据了解，她见到阿威的第一眼就爱上他，主动追求，明知道阿威是个爱把妹的渣男，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能跟阿威在一起。

  　　她是个小只马的女孩，身高才156 ，我们常常开玩笑说他们是最萌身高差。

  　　小雨的个性活泼好动又健谈，跟谁都能聊，尤其长得有点像Hebe，由于家住板桥，她常常开玩笑地自称「板桥田馥甄」，不过歌喉方面的差距……我们就不提了……（编按：我真的有这样的一个前同事）

  　　最后小雨为了把阿威绑在身边，甚至主动跟阿威求婚，是个癡情的傻女孩。

  　　想到这里，如果她知道阿威心里真正爱的居然是我老婆小芊，一定会伤心到了极点吧！

  　　阿威这混蛋，如果是我的话，这样一个女孩，我疼爱都来不及了，你竟然……

  　　我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看着小雨，她今天穿着一件有点宽松的V 领上衣，由于身体前倾，领口已经往下滑，露出她性感的乳沟，加上我是站着，被紫色胸罩包覆着的小小B 奶，被我一览无遗，我感觉我的某个部分，似乎动了一下。

  　　「小雨，能说说发生什么事吗？」小芊突然开口问着小雨。我赶紧收回我的视线，以免被发现，下场堪忧。

  　　「呜呜……他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喊累，站也站不稳，晚餐也没吃就直接去睡了。」

  　　小雨啜泣了几声，接着说：「我想说他可能是工作太累缺乏休息，就没吵他，哪知道才过没多久，就听到他在房间大喊大叫，一下哭、一下笑的，还一直不停地拔自己的头发……呜呜……我……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我又抱不住他……呜呜」

  　　「后来，他开始用头撞门、摔东西，我只好赶快打电话叫119 ，等我打完电话，阿威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医院有帮阿威检查吗？」我问「嗯……能想到的都做了，但数值都很正常，可是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叫正常吗？」小雨哭着说。

  　　认识小雨这二年，每次见到她都是开朗乐观的样子，像这样哭到双眼红肿停不下来，还真的是第一次，可见她确实吓得不轻。

  　　「之前都没有癥状吗？」我问。

  　　「呜呜……大概三个礼拜前吧……他每天都很晚回家，一回到家就睡，到了隔天上班时间也叫不起来，常常睡过头……」小雨说。

  　　三个礼拜前？那不就是阿威跟小芊开始出轨的时候吗？

  　　「后来，他好像愈来愈瘦，精神也愈来愈差，回到家就是睡，我一直以为他业务很忙，还一直叮咛他不要太累，早点回家，他还跟我生气，说他是为了这个家在努力赚钱，要我别整天唠叨。」

  　　「可是……可是……呜呜呜……」小雨哭泣的声音开始变大「可是……我后来常常接到客户打来抱怨的电话，说阿威跟他们约好，又临时取消，打乱他们的行程，还有保单资料常常写错，害同事被客户骂，我只好跟同事说以后阿威送回来的文件都给我处理……可是……」小雨顿了顿，缓和一下情绪。

  　　「可是你们知道吗？阿威的业绩比上个月少了70% ，他带的学弟说，阿威那阵子，常常保单谈到一半就整个人放空，客户必须一直重复相同的话，不然就是找理由半途离开，丢学弟一个人在那里，学弟刚来，哪有办法应付客人的问题，每次都被客人骂到臭头……我只要一问，阿威就对我大发脾气，说我很烦。」

  　　「呜呜……昇哥……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有女人，还是得了绝癥不敢告诉我？呜呜呜……」

  　　小雨说到这里已经无法控制的哭起来，小芊急忙安抚她。

  　　「呃……呃……」病床上传来阿威的声音，可能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他。

  　　「哭……你哭什么？你哭了两天还不够是不是？你除了哭还会干嘛……」阿威一醒过来嘴巴就骂着小雨。

  　　「阿威……你不要这样，你知道小雨有多担心吗？」小芊对阿威说，脸上又闪过一抹阴郁。

  　　「啊？芊……小芊，你来啦？你来看我啦？」阿威睁开眼睛，慢慢的坐起来，「小……」

  　　阿威一坐起来，就和我四目相接，「呃……昇……昇哥……」

  　　刚刚听到阿威对那种态度我已经一肚子火，现在居然又直呼我老婆的小名，惹得我旧恨新愁一次想起来，你小子他妈的翅膀硬了，还是他妈的病晕了？

  　　「哦……看来你脑袋还蛮清楚，记得我是你昇哥呢！」我脸色很难看，语气兇狠的对他说。

  　　「呃……昇哥……我……」阿威突然泄了气，彷佛做错事的小孩，低头不语。

  　　「老公……你不要这样，阿威生病了……」小芊温柔的缓颊道。

  　　「老婆，你带小雨去美食街吃点东西，我想和阿威谈谈。」

  　　「嗯，老公，你好好的跟阿威开导一下，不要气坏身体了。」小芊还是这么温柔，「小雨，我们走吧。老公，你好了再打给我哦。」

  　　「嗯。」小芊临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阿威一眼。

  　　小芊永远都这么善体人意，纯洁无瑕，而你这小子……

  　　等小芊和小雨离开病房，我拉了椅子坐在床边，面对阿威坐了下来。

  　　「昇哥……」

  　　「哼！昇哥昇哥……你小子嘴巴倒是很会叫啊？你真有当我哥？」我恶狠狠地说着。

  　　「昇哥……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阿威虚弱的说着。

  　　「你真的要我讲这么明吗？」我提高了音量。

  　　「昇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小子看来是打算否认到底了。

  　　「操你妈的！」我揪住阿威的病服，把他往上抬高了一点，「你……」

  　　可恶，真要明讲还是让我迟疑了一下，但这家伙装死装成这样，实在令我愤怒到极点！

  　　「干你妈的！你上了我老婆不是吗？你再给我装死！信不信我真的弄死你！」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阿威的病服，把阿威从床上揪起来，阿威难过地开始咳嗽。

  　　「咳！咳！昇……昇哥……你……你先放手……」阿威求饶着，换做平时，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我撂倒在地，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要挂掉就万幸了。

  　　「昇哥……我……我真的没有……咳咳……」阿威还是死鸭子嘴硬地否认。

  　　「碰乓！」我用力地把阿威往后丢出去，他整个人飞向墻壁，撞到床栏又摔回床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唉唷！唉唷！」他痛苦的哀嚎着。

  　　「刘立威！你就是不承认对吧？」我吼着，一边伸手掏出手机，开启相簿，用力的拨动着。

  　　「嗯嗯嗯嗯嗯！」「喔喔喔！」手机传来小芊阿威淫蕩的叫声。

  　　「嗯嗯！嗯嗯！人家……人家要来了！给我！都给我！哦哦~~~~」「喔！宝贝！芊宝贝！我也要射了！喔喔喔~~~~」

  　　手机播放着激情的画面，传来阵阵淫秽的叫声。

  　　我把手机用力丢在阿威面前，对他说：「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昇……昇哥……你……你怎么会……」阿威看到影片，惊恐地说着。

  　　「你说呢？我告诉你，那天我一回家就看到你操我老婆，要不是顾虑到小芊，我早就沖进去了！」

  　　罪证确凿，阿威像泄了气的皮球，趴跪在床上开始大哭起来。

  　　「昇哥……我……我对不起你……呜呜……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呜呜~~~ 」阿威伤心的哭着。

  　　我看着他如此悲伤，内心竟没有任何怜悯。

  　　我关掉手机的影片，重新坐回椅子上，让自己冷静一下，对着哭不停的阿威说：「够了！你给我闭嘴！」

  　　阿威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收起了哭声，但还是不断啜泣着。

  　　「说，你们是怎么开始的？」我用不带感情的冰冷语调对着阿威说。

  　　「昇哥……我……」阿威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一把火又上来，「他妈的你不说是吗？」

  　　「不……不是……昇哥……我……我都跟你说，可是我怕……」

  　　「你都干出这种事了，你还会怕我生气？」

  　　「不……昇哥……我是怕我说了你不相信我……」

  　　「你只管老实地把事情告诉我，至于要不要相信那是我的事情，但你最好不要给我唬烂！否则我让你没完没了！」我恶狠狠地对他说。

  　　「好……昇哥，我说，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若有骗你一句，我愿天打雷劈，出去被车撞死。」

  　　「罗嗦啊！你到底要不要说？」

  　　「昇哥，是这样的，那天……」

  　　十分钟后，我揪着阿威的领口，又把他给提起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在唬烂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我大声地吼着。

  　　「昇哥，是真的……我刚刚也发誓了……咳咳……而且……昇哥你先放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咳咳……」阿威眼泪都流出来了，看起来应该是真的很难受。

  　　「碰乓！」我又一次的把阿威摔在床上，「呃呃！咳咳~~~ 」阿威痛苦的咳嗽着。

  　　「刘立威！你看着我！」我对着阿威吼着：「你保证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昇哥……我没必要骗你啊……我……我都被你抓个正着，连影片都拍了，我骗你没意义啊……」

  　　阿威说的也对，都这样了，骗我有意义吗？而且看他的眼神，他刚刚说的并不像是假的，可是……我怎么觉得心好痛？

  　　我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拿起手机打给小芊，故作镇定的对小芊说：「老婆，我好了，我们回家吧。」

  　　「嗯！老公，我马上带小雨回去哦。」小芊温柔的回答。

  　　挂掉电话，我坐在椅子上等小芊，房间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对了！」几分钟的寂静之后，我开口对阿威说：「你最好是对小雨好一点，你这样的渣男能娶到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他妈前世修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疼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用今天这种态度跟她讲话！你记住了没有！」

  　　「昇哥……我……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对她好。」

  　　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小雨站在门口，流着眼泪看着我。

  　　「小雨，快进来……怎么还哭呢？」我走向小雨，轻轻抓着她纤细的手臂，带她到阿威的床边，「没事了，我和阿威说过了，以后他会好好对你，如果他再欺负你，就和昇哥说，知道吗？」

  　　小雨点点头，脸上却不知为什么红成一片。

  　　这时候小芊也进来了，「老公，你们谈完了吗？」

  　　「嗯，我们回家吧。」我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对着小芊说。

  　　「小雨，别担心了，我们会帮你的，没事。」小芊温柔的说着，「阿威，你好好养病，知道吗？」

  　　「我知道了，昇哥……小……嫂子，你们注意安全……」阿威无力的说着，不知道是刚刚被我折腾的太惨，还是看到小芊即将离开。

  　　我和小芊挽着手走出医院，上了车往家里的方向开去，一路上，小芊和我断断续续的聊着阿威的病况和一些杂事，但是我几乎没有在听，甚至我连怎么开到家里都没有印象，我一直在想着刚刚阿威对我说的话。

  　　那真的有可能吗？那是真的吗？他没有骗我吗？

  　　我的脑袋里，不断回蕩着这三个问句……